林婠婠駐足在淨房門口,透過縫隙,她隱隱看到青玄臉色慘白,額角還透著汗珠,那神情分明就很痛苦!

林婠婠慌忙進去,趁勢把手搭在了她的手腕處,聲音關切,“怎麽了?”

青玄渾身清痛,她體內的蠱毒發作了,這兩日,原本她該尋機會去千機的接應點取解藥的。

可謝長宴讓她做暗衛,把她盯得死死的,她根本無暇脫身,沒想到蠱毒還提前發作了。

青玄隻覺得五髒六腑仿佛有千隻螞蟻在撕咬一般難受,她強忍著疼痛,咬牙道,“屬下恐怕吃壞了肚子。”

林婠婠眉頭微蹙,心裏跟明鏡似的,她不是吃壞了肚子而是毒發所致。

“長宴,青玄姑娘不太舒服!”

謝長宴疾步掠了進來,眼眸底似有風暴醞釀,他毫不猶豫就把人橫抱了起來,“哪裏不舒服?不能吃螃蟹,為何不說?”

青玄臉色蒼白驚詫地望著他,咬著唇瓣,“大人,別再斥責了,屬下疼!”

她還有理了,這麽理直氣壯!

謝長宴看著她那張憔悴的麵容,不知為何,到底沒有再發作。

林婠婠眸光微閃,“把她安置在隔壁廂房吧,我給她仔細瞧瞧!”

廂房內,林婠婠仔細看了她的脈搏,良久,她才緩緩開口,“青玄姑娘,你這病是老毛病了吧,若不仔細點,恐怕以後難有子嗣。”

青玄垂著眼簾,一雙靈動的眼眸中藏匿著複雜的情緒,心口怦怦直跳,不知為何,她在大夏這位皇後麵前,竟有一些無處遁形的窘迫感。

青玄氣若遊絲,“娘娘,青玄以往過的都是在刀口舔血的日子,活一天算一天,為了活命哪裏管得子嗣這些事!”

林婠婠聞言,幽幽地看向她,“長宴人很好,你多多接觸便知道了。”

看來她和謝長宴之間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感情的事,終究是他們兩人的私事,不管是提防還是交心,都不能操之過急。

林婠婠從藥箱裏翻出了一個白玉瓶,從裏麵倒出一粒藥丸兌水幫她服下。

青玄痛得幾乎快沒有意識,隻覺得口中有一股苦澀帶著甘甜滑入喉間,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到底怎麽了?”謝長宴候在一旁,等著她的解釋。

林婠婠淡淡地掃了一眼床榻上的人,走出廂房,方才淡淡開口,“她並不是吃壞了肚子,而是中了蠱毒,想要壓製這蠱毒,需得每月定時服用解藥。”

謝長宴神情淩厲,沉聲喝道,“好你個赫連祁,敢算計謝某!”

林婠婠把那個白玉小瓶遞給了他,“這藥應該可以克製蠱毒,隻是若想徹底解除,還需要在她清醒的前提下剜出她體內的蠱蟲,其過程會異常痛苦,有的人熬不過就會喪命。”

謝長宴半眯著眼眸,袖中的手指悄然握成了拳頭,赫連祁這卑鄙小人,手段還真夠陰毒,如此隻要她活著,就必須服從赫連家的命令。

所以哪怕青玄在他身邊,真正忠心的人還是赫連祁,當然也不排除是其他人!

傅羿安黑眸溫潤,有些幸災樂禍,“這女子身份成謎,用盡心思潛在你身邊,你就不好好查查?”

謝長宴神情一滯,這些他何嚐不知,或許是因為她那張貌似嫋嫋的臉,讓他起了惻隱之心,或許是他太過無聊,就想看看她有多大能耐,到底有何企圖。

“我自有分寸。”謝長宴聲音十分平靜,“她不過是個可憐人。”

這一點,林婠婠倒是十分認同,青玄給人骨子裏一種冷漠疏離甚至有些厭世的感覺,她與之僅僅一麵,就能感同身受,就像當初的自己,地位低賤,處處被人輕視,可心氣極高,想要出頭,是同樣的心境。

青玄為了保命,隨時都得緊繃著,對所有人不管是善意還是惡意,都必須保持著高度的警惕,這一切與她生長的環境和經曆都密切相關啊。

看著謝長宴心急如焚,林婠婠不由感慨,或許,青玄真的是他的有緣人呢?

夜色漸濃,傅羿安帶著林婠婠和馮澤錫回宮去了。

青玄陷入了夢魘之中,夢中好像還看見了謝長宴的臉,時不時傳來一陣陣模糊的囈語。

謝長宴守在床榻邊上,回過神來,抬手用力拍了拍的她的臉頰,“青玄,醒醒!”

青玄感緩緩睜開眼眸,眼簾中倒映出謝長宴的影子來,喉頭一哽,“大人,屬下失職了。”

謝長宴凝視著她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淚珠,譏誚地睨了她一眼,“你確實失職,不能吃螃蟹,何必逞強?還好皇後那裏有林神醫的丹藥,正好救了你一命,可好些?還痛嗎?”

青玄本以為自己已經暴露,幸好他們沒有發現,還擔心她的身體。

縱然虛假,也是美好的。

他溫柔的關心實在太真摯,讓人太難以抗拒,她短暫的沉迷過後,腦海裏又一片清明,待取他性命那天,她定會饒他一次。

“大人......”她的咬著唇瓣,聲音破碎,眼淚無聲地淌著。

謝長宴伸手,抹了一下她臉上的眼淚,“別哭了,赫連祁也太小氣了,連螃蟹都舍不得給你吃,讓你這般委屈,還值得你為她搏命?”

青玄一怔,暗自嘀咕難道她裝柔軟的演技已登峰造極了。

謝長宴不會真的這麽好騙吧?

謝長宴彈了彈她的額頭,“世道艱難,就算你是暗衛,也並不比人低人一等,像赫連祁這種,一劍了結了就是!你到底在畏懼什麽?”

青玄猝不及防,各種情緒朝她蔓延開來,他們相識不過一個多月,他就能窺破她的內心,知道她這些年活得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他不是應該高高在上嗎?

青玄慌忙搖了搖頭,語氣決然,“青玄從今往後,隻有大人一個主子!”

謝長宴冷哼一聲,“記住,這是你自己說的!”

他心緒翻湧,誰讓他一時不痛快,他就要讓他們一輩子不痛快。

赫連家也好,其他人也罷,她的事,他這輩子管定了!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