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來人,林婠婠瞬間明白了,趙妙元是故意激怒她的!

逼她出手的!

林婠婠深吸一口氣,抑住心頭洶湧的怒意和痛楚,“放手!”

他鬆開她的手腕,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漠,“脾氣挺大!”

“子旋哥哥!”趙妙元泫然淚下,一個踉蹌撲倒在傅羿安的懷裏。

她一邊啜泣,一邊嬌嗔,“剛剛我隻是勸婠婠對終身大事不要眼高手低,沈景辭那種身份,她是不能宵想的,除非給他當妾。我真的隻是替她考慮,沒想到卻惹惱了她,一言不合,她就要動手打我......”

空氣好似靜止一般。

傅羿安那銳利的眸光,如同寒刀一般刮在她的身上,一刀一刀將她淩遲。

林婠婠看著趙妙元矯揉造作的樣子,怒極反笑,“我就是手癢!賤人,該打!”

“林婠婠!”傅羿安不由喝斥,“牙尖嘴利,別忘了你的身份!道歉!”

林婠婠心底猛地一震,淚水幾乎奪眶而出,她揚起頭強逼回淚意,“四哥,你到底是問問四嫂,她都做了什麽!要我道歉,除非我死!”

她利落翻身上馬,猛然勒緊韁繩疾速而去。

傅羿安心尖一顫,下意識鬆開了趙妙元,少女決絕的眼神晃得他心神不安。

認識她這麽多年,她一直收斂性子,在府裏裝得一副柔弱的模樣,其實他是知道她骨子裏是桀驁不馴的!今天,還是她第一次用那種絕望的眼神看他,疏離、冷漠、甚至還帶著一縷怨恨。

她難道恨他?

“你對她做了什麽?”

趙妙元搖了搖頭,一臉無辜,“子旋哥哥,我真的什麽也沒有做啊。你也別跟婠妹妹置氣,我看沈景辭對她也有意的,說不定兩人會衝破重重困阻,終生眷屬。我暫時還隻是個外人,確實不該多嘴。她心情不好,你就讓她一個人靜靜吧。”

眼看傅羿安要走,趙妙元挽住他的手臂,期期艾艾道:“子旋哥哥,我,我胸口好悶啊,頭也昏,估計是老毛病犯了,你扶我去廂房休息一下好嗎?”

傅羿安淩厲的眸光掃了她一眼,“有病,就去看大夫。”旋即他撩袍起身,冷冷地瞥了翠玉一眼,“還不去伺候?”

這時,程豐帶著青黛快步跑了過來,他附耳對著傅羿安說了幾句。

傅羿安神情大變,隨便抓了一匹馬,就追了出去。

趙妙元望著他的遠去的背影,壓低了聲音吩咐翠玉,“讓崔恪把熊都放出來,我倒想看看那些畜生對她,會不會憐香惜玉!”

**

長楊宮,因有百畝垂楊柳婀娜多姿而得名,其青山相依,碧水環流,林木青翠,

亭台樓閣掩映其中,林婠婠一路過來,偶爾可見長尾猴、金絲猴、狐、兔、鹿等獵物。

眼看到了射熊館,林婠婠麵色隱隱泛白,驟然止步。

“大小姐,怎麽了?”南星微愣,開口問道。

他順著林婠婠的視線看過去,隻見射熊館氣勢淩空,無數旌旗招展,樓頭似有歌姬鳴箏的聲音。

空氣中**出一股濃烈的血腥氣,鑼鼓翻騰、無助的哭喊聲、興奮的助威聲、困獸的怒吼的聲音爭先恐後地灌進她的耳朵。

這時,角門有兩個老頭拉著板車不緊不慢地出來,“剛才那胡人,還真是厲害,跟那黑熊鬥了好幾個回合呢!”

那板車上拖草席裹著什麽東西,林婠婠仔細一看,一截滿是血汙的小腿露了出來,那分明是一具女屍!

“厲害有什麽用?你沒看到他腿被咬成那副樣子,恐怕下半輩子隻能躺著嘞!”

“我說這射熊館都是罪孽,上麵的貴人為了一己私欲,枉顧人命,也不怕遭報應!”

“以往就隻有胡人跟這些猛獸搏鬥,最近連女人和小孩都有了,真是慘無人道!”

“說什麽都是死囚,也不知道都犯了什麽事,看那一個個的,怪可憐啊。”

“死了也沒個人收屍,隻能送到亂葬崗,真是遭罪啊.......”

“橫豎都是死,人命比草賤啊!”

林婠婠連忙穩住心神,從袖口遞過一塊碎銀子,開口問道:“老人家,勞駕,那些囚犯,就是小孩子,被關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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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濕陰暗的地牢裏,到處都是人們崩潰哭泣、呼救的聲音。

一道急促尋人的女音混在裏麵,顯得格外清脆,“林鴻,林鴻你在哪兒——”

卷縮在牢籠的角落的林鴻聽見時渾身一震。

他豁然起身,撲到了鐵籠的欄杆上,高聲大呼,“姐姐,姐姐,我在這裏。”頃刻,一道窈窕身影朝他飛奔而來。

林婠婠雲鬢略顯淩亂,麵色慘白,見弟弟完好無損,喜極而泣,“鴻鴻!”

林鴻早已被換上了一身乞丐似的衣袍,蓬頭垢麵,臉上帶著許多烏青,他眼眶紅腫,他見到她,聲音一哽,泣不成聲,“姐姐,她死了......”

“上一輪本該是我的,她代替我上場了。是她救了我,她還把這個香囊給了我,說這個香囊裏麵的藥粉可以保命,熊就不會主動攻擊,就可以活下來。

我以為她還也有,結果她隻有一個!她死了,被活生生咬死的!死的人本該是我,姐姐......”

“誰?”林婠婠瞥了一眼四周,開口問道。

林鴻壓低了聲音,語速極快:“她說是你給她的香囊,讓我轉告你,那日真的很感謝你。那虎頭包的藥粉,她已找機會喂給熊吃了,不敢加太多,那熊生病消停了幾天,可最近換了廚娘,她本想今晚再動手的,可她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叫香菱!”

林婠婠忽地想起,那日在醫館被她救下的女子,還是沒能救下她!

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林婠婠催促看管籠子的牢卒,“還不打開籠子,他是靖南王府的表侄,不是什麽死囚!”

“嘖嘖,林姑娘,大駕光臨,我不親自相迎,怎麽能對得起你我的情分呢?

牢卒的手一抖,籠子的鎖已經打開了。

林婠婠,從昏暗的廊道盡頭走出了一個男人。

隻見崔恪手裏拿著一把弓弩對準她,笑得恣意而狂妄,“貌若天仙的林姑娘誤闖射熊館,被熊撕得粉碎,真不敢想象,那場景有多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