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
目送著安紅袖帶著宮女走出花廳，秦終南走到秦明成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直安安靜靜笑的溫和無害的秦明成緩緩抬頭，眼神卻是茫然的，“你誰啊？”
秦終南聞言嘴角翹了翹，“你仔細瞧瞧。”
秦明成有些不高興，擰著眉頭盯著秦終南看了好一會兒，方才垮了臉道：“秦終南，你害死我了。”
“哦，看來還記得。”秦終南毫不在意他說了什麽，隻道：“既然認得，自己站起來走。”
“我不。”秦明成搖頭，活像是小孩子鬧脾氣。他看著麵前的酒杯，挎著臉道：“我真是被你害死了，秦終南，我要被你害死了，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弟弟啊……”
秦終南哭笑不得，索性在他身邊坐下來，問他道：“你倒是說說，我怎麽害死你了？”
秦明成聞言便紅了眼。
“你自己不做皇帝，非讓我做，我答應了你，把我自己害了。”
秦終南笑了聲，“怎麽把自己害了？”
秦明成眼眶紅了紅，“我喜歡的人，本來，都說好要嫁給我了，可，她一聽說我要回來做皇帝，就把我甩了，跑了。”
饒是秦終南不愛笑，聞言也差點兒笑出聲。
“真的假的？年前你回宮的時候，我怎麽沒聽你說起？”
“我才不要跟你說。”秦明成滿臉委屈。
秦終南壓住嘴角的笑，“可你現在說，也有點兒晚了不是？”
“我知道。”秦明成聲音悶悶地，“可我心裏難受，我……我好難受。”
“我，我第一次喜歡人。”
他越說，越委屈，拎著酒壺倒酒喝酒。
秦終南見狀也不攔著，隻支著一隻手撐著臉看他：“這有什麽，喜歡，在想辦法找回來不就是了。”
秦明成委屈的低下頭，“哪兒有那麽容易。”
“你倒是說說哪裏困難？”秦終南努力憋住笑，真的，他一般不想笑，但，活了兩輩子，他真的是頭一回見秦明成這模樣。
秦明成悶悶地喝了一口酒，委屈又難過的道：“她不想入宮。”
得，跟安紅袖一樣。
秦終南有些犯難。
“那，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麽不想入宮？”
秦明成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
秦終南沉默了一會兒，道：“不想入宮的情況分為很多種，有的，是單純的不喜歡皇宮。有的可能隻是不想失去自由，當然，也有可能是她不想你三宮六院，嬪妃眾多。”
秦明成呆呆地看著秦終南，好一會兒才極其緩慢的眨了眨眼經。
“真的嗎？”
“當然。”
秦終南循循善誘，“你不要太灰心，隻要她還沒嫁人，你就有機會，再說了，如今也不忙，你大可找機會出去找人。”
秦明成搖了搖頭。
“為什麽？”秦終南一臉不解。
秦明成委屈巴巴地道：“父皇說了，身為帝王，不可以隨意出宮。”
秦終南哭笑不得。
秦明成繼續道：“要處理政務，還要批閱奏折，我要是走了，可怎麽辦？”
“這倒也是。”
秦終南認同地點了點頭，須臾，計上心頭。
“也不是沒辦法。”
“什麽辦法？”秦明成一臉茫然。
秦終南盯著他渙散的瞳孔看了一會兒，心知他醉的厲害，即便自己說了，他一覺醒來也未必記得，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信不信我？”
秦明成點了點頭。
秦終南心情好了。
“既然信我，你就聽我的話。”
秦明成點了點頭。
秦終南勾了嘴角，“你先起來，跟我去偏殿。”
秦明成乖乖地站起身，跟著秦終南往外走。
一路上，秦終南看著他那乖的不像話的模樣，掩唇偷笑，卻又不敢笑出聲，一路上幾乎憋出內傷。
誰能想到，素來被大家認為性子沉穩、心思深的秦明成喝醉酒的時候，這麽乖、這麽單純呢？
當然，別人不知道也正常，因為秦明成一般不喝酒，喝的話也極為分寸，不會把自己喝醉。
而今日，能醉成這模樣，想來也是信任他們，對他們不設防。
想到這兒，秦終南眉眼彎了彎，特意掀開簾子等秦明成進去。
“先躺下吧。”
偏殿內已經點了燈，火爐也早就點了起來，秦終南四下看了一眼，見窗戶關的好好的，被褥也都鋪的好好的，滿意的點了點頭，衝著秦明成說道。
秦明成乖順地走到床邊，低頭脫了鞋子，而後掀開被子躺下。
那模樣，真的，別提多乖了。
秦終南憋笑憋得胸口疼，走到床邊對秦明成道：“外衣還沒脫，你先把外衣脫了，等下喝了醒酒湯再睡。”
“哦。”秦明成乖乖地坐起身，開始脫外衣。
等到他脫得隻剩裏衣後，歡喜端著醒酒湯進來。
“陛下，王爺。”
歡喜恭敬地行了禮。
秦終南點了點頭，對秦明成道：“把醒酒湯喝了。”
秦明成點了點頭，端起醒酒湯一飲而盡，而後呆呆地看著秦終南：“我可以睡了嗎？”
“可以。”秦終南點頭。
秦明成聞言在**躺好，又給自己掖好被子後，閉著眼睛睡了。
那入睡的速度，可謂是神速。
秦終南都還沒來得及走人，秦明成就張開嘴打起了小呼嚕。
歡喜公公眼觀鼻鼻觀心，本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守在床邊。
秦終南努力壓了壓上揚的嘴角。
“陛下已經睡了，等下我讓人送熱水過來，你給陛下擦一擦臉。”
“是，王爺。”
秦終南沒再說話，抬腳走了出去，還順手帶走了托盤和湯碗。
歡喜看著秦終南拿托盤時那自然而然的動作，目瞪口呆了好半晌，方才回過神來。
-
回到內殿時，安紅袖正坐在妝台前梳頭，眼角餘光瞥見秦終南進來，便道：“你也喝了不少酒，喝一碗醒酒湯再睡吧，免得明日一早起來頭痛。”
“嗯。”秦終南看到桌子上的湯盅，走過去端起來打開蓋子一飲而盡。
安紅袖道：“說起來，我還是頭一回見皇上喝醉酒呢。”
話落，就聽見秦終南的笑聲。
“你笑什麽？”安紅袖轉過身看他。
秦終南走到床邊，邊脫衣服邊道：“莫說你，我也沒怎麽見他喝醉過。”
“他好像不怎麽喝酒。”安紅袖說著，摘下耳環，走到床邊來。
秦終南讓一旁讓了讓，安紅袖便爬到床內側掀開被子躺下。
秦終南則起身滅了屋內的燈，又走回來放下床簾，這才上了床。
“對了，咱們什麽時候去看外公啊？”
安紅袖自然而然地鑽到秦終南懷裏，抱著他的腰肢問。
“你想什麽時候去？”
“我？”安紅袖蹙眉想了想，道：“這不是我想什麽時候去的問題，我是覺得，咱們昨日進京，外公和舅舅肯定也收到了消息，所以，我想著咱們最好早些去，畢竟，外公年紀也大了。”
“袖兒跟我想到一起去了。”秦終南低笑出聲，將人往懷裏帶了帶。
“那我們明日一早去？”安紅袖仰起頭問他，想起什麽來，又道：“隻是，咱們現下住在宮裏，剛回來就出宮，是不是不太好？”
“不管那些。”秦終南聲音含笑，“我們隻是暫住宮裏罷了，再說了，我不過是個懶散王爺，既沒有封地，也沒有實權，我太守規矩，反而不好。”
“這倒也是。”安紅袖放下心來。
這些天一直在趕路，今日更是忙了一整天，夫妻倆早就累的不行，是以，沒多久便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