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概兩炷香的時間,念兒便走到了一處斷崖邊。按了一下手邊的小石頭,隻聽“轟隆”一聲響,原本平整的崖麵上便有一扇門縮了進去,剛好夠一個大人通行。
“走呀,裏頭就是我家。”念兒興奮地說著,一溜煙跑了進去。
李宏裕和周顯很是驚奇,急忙也跟著走了進去。頓時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衝進了二人的鼻尖,這香氣讓李宏欲覺得次曾相識,卻不記得杜秋娘原來煉過這樣的香。
本以為裏頭是石頭,卻是山心的一塊通天之處,山體崩塌自然形成的一處洞天。裏頭是一片小園子,園子中種滿了各種顏色的**,怪不得剛才如此香。
花園中間是一座小院子,抬頭便是一方藍天白雲,很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覺。
念兒跑到門口,對著裏頭看了一看,喊道:“翠姨,娘親,我帶著爹爹回來了!”
隻聽裏頭的女聲道:“你跑到哪裏去了,你娘出去找你,現在還沒回來呢!”說著隻見門裏走出一個身影,穿著一身素布裙,梳著一條大辮子,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
周顯看著她,不禁瞪大了眼睛,驚訝道:“王爺,那不是於翠翠嗎?!”
沒想到在這種荒郊野嶺還能看見她,幾年不見,她已是長成了一個清秀的大姑娘,身材也不像以前那麽壯了。
李宏裕定睛一看,才認出那果真是於翠翠。急忙衝過去,問道:“翠翠,你怎麽在這裏,秋娘呢?”
於翠翠正在教訓念兒,忽然隻見麵前多了兩個男人,忙抬頭去看,一看之下竟是驚地尖叫了起來。
“世子,周顯!竟然是你們!”
念兒疑惑地看著三人,皺眉道:“翠姨你認識我爹嗎?”
於翠翠壓製住激動,手忙腳亂地將念兒抱起來,指著李宏裕道:“他……他就是你爹,你竟然已經知道了。”
“啊!他真是我爹!”念兒的嘴巴頓時張成了一個“O”字。
李宏裕急道:“秋娘呢?你當初是跟她一起走的,秋娘在哪裏?”
正說著,隻聽身後傳來石頭打開的聲音,一個讓李宏欲朝思暮想的聲音響了起來。
“念兒,你還知道回來?咦,這兩個人是誰?”
李宏裕頓時定在了原地,激動地動彈不得。幾年間,李宏裕一直盼著能再見到杜秋娘,但是此時要見到了,他卻不敢直接轉身了。
周顯轉了身,一見到杜秋娘忙驚訝道:“世子妃,果然是你!”
這廂杜秋娘見了周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片刻,才驚訝道:“周顯?”再看他邊上站著一個背對著她的男子,一身褐色長袍勾勒出他修長的身材,頭頂帶著她梳洗的黑玉冠。這人難道是——李宏裕?!
杜秋娘驚了一驚,急忙跑了過去,站在離他三步的地方卻不敢再上前。
當年她聽說李宏裕沒死,也偷偷回去過秦王府,可是秦王府的人告訴她,李宏裕早已遊方在外,去尋找她了。
她每年都會帶著念兒出去幾個月,為的就是希望能見到李宏裕,但是找了這麽多年都失敗了。
今年她本是打算在念兒過完生日就出去的,沒想到李宏裕竟然自己送上了門。
“宏裕,是你嗎?”
周顯推了推李宏裕。李宏欲轉過身,已是淚流滿麵,看著杜秋娘並未變的臉,李宏裕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她抱住,將自己的臉埋在她的頸間。
“秋娘,我終於找到你了。”
杜秋娘也忍不住流了淚,抱著他感覺自己在做夢一般。
看著二人重逢的喜悅,不知何時,周顯也走到了於翠翠身邊,輕聲問道:“這些年你還好嗎?”
他的眼神溫柔而深沉,讓於翠翠不禁看得失了神,連念兒從她懷中滑落都未發覺。
念兒抬頭看著兩兩相對的四個人,隻有她自己孤孤單單,頓時心裏一緊,仰頭就大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算是將整個氣氛都破壞了,四人頓時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她。
杜秋娘忙蹲下道:“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哭了?”
念兒抽泣道:“你們都不要我了,都不理念兒!”
李宏裕看她哭,心都要融化了,忙將她抱了起來,道:“念兒不哭,爹爹要你的。要不是你,我還找不到你娘呢。”
“這是怎麽回事?”杜秋娘一頭霧水。她可沒給念兒看過李宏裕的相貌啊。
李宏裕隻是不回答,跟著念兒相視一笑,對著杜秋娘道:“晚點跟你說。你們在裏頭做飯嗎?我跟周顯一路過來都餓了,先進去吃飯。”
周顯笑道:“我可不餓。”
李宏裕瞪了他一眼,一手抱著念兒,一手抱著杜秋娘進門去。
於翠翠仰頭對著周顯道:“你真的不餓嗎?今日的菜可都是我的手藝呢。”
“是麽?嗯,你竟然會做飯,一定好吃不到哪裏去。”周顯說著,恰到好處地皺了皺眉頭。
於翠翠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為了做飯她可是跟著邱大娘學了好久呢,竟然說不好吃。“周顯,你敢說我的飯不好吃,我打你!”
“是麽,來啊。”
二人頓時打打鬧鬧地跑遠了,山穀裏回**著二人的笑聲,久久不絕。
晚間,哄著念兒睡了,杜秋娘才有空和李宏裕單獨說說話。幾年不見,二人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跟對方講,但是真的要開始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隻好並排坐著看天上的星辰。
半晌,還是杜秋娘先開了口。“當初我以為你中毒去了,才設計逃出了皇宮,沒想到竟然就一別近五年了。”
“是啊,多虧了你進宮的時候留給我的假死藥,才讓我逃過一劫。”李宏裕看著杜秋娘的臉龐,疑惑道:“我記得皇上將你看得很緊,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杜秋娘笑道:“是皇後,她怕我爭寵,想將我帶出宮然後殺我,沒想到讓我擺了一道。對了,我走之後李燁安有什麽反應?”
“他能有什麽反應……怪不得後來皇後莫名其妙地失了聖寵,原來是因為你。”李宏裕摟著杜秋娘的肩膀,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來給她披上。秋天的夜有些涼了。
杜秋娘靠著他的肩膀,看著滿天的星星,不禁翹起了嘴角。“我們不回去好嗎?”
“好。我本就已經解甲歸田,隻是我不會種田,秋娘,你會養我嗎?”
“當然會養你啊!”杜秋娘看著李宏裕笑道。
從彼此的眼中,他們看到了未來美滿的日子,沒有什麽是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的。
一道流星劃過天空,接著便是兩道、三道……金線布滿了夜空,一場流星雨悄然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