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錢府。

李斌貝坐在上座,錢忠康在一旁陪同,一臉的笑意。

“太子殿下今日造訪老臣不勝榮幸,隻是沒有好好的準備一番,還望太子殿下海涵。”錢忠康說話向來滴水不漏,哪怕眼前是他的親外孫,他也是一樣的謹慎。

李斌貝謙恭答他道:“外公,這宮外就別拘泥於君臣之禮了,我這次來是想借吳柒楚一用。”

錢忠康眼珠子一轉,便開始編瞎話,道:“太子殿下,老臣這裏沒有什麽吳柒楚,太子殿下是不是搞錯了?”

“外公,我們明人不說暗話,吳柒楚是你的手下這我很清楚,我不管她是天下第一殺手,還是隻聽從你一人命令的護衛,煩請你先借我用一下,一日之後我自當送她回來。”

當初李斌貝還是張贇的時候,朝中局勢動**不安,錢皇後擔心危及遠在元西鎮的李斌貝,所以找錢忠康派人暗中保護李斌貝。找來找去,錢忠康就把吳柒楚找來了。其實吳柒楚在那段時間本來就在元西鎮執行一項秘密任務,調查婉妃的那個失落於民間的孩子,順便在尚宇書院做個插班生保護李斌貝。

況且李斌貝小時候在錢府裏玩的時候就已經見過吳柒楚了,那時候的吳柒楚和現在沒什麽區別,高高的個子,消瘦的身軀,更重要的是那時候李斌貝就已經知道吳柒楚是個武林高手了。有一次他從一棵參天大樹上摔下來,是吳柒楚抓住他讓他不至於摔死,而是平安地落在了地麵上。但是吳柒楚因為那時候力氣有限,又是高空拖住李斌貝,重量和衝力將她的右手折斷,這些李斌貝都是後來才知曉的。

當時吳柒楚根本沒有表示自己受傷,現在想來她那時候刻意地將右臂放在背後,怕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右手受傷了吧。

那個時候,李斌貝還很小,很多事情都看不透,現在細想起來,即便吳柒楚做慣了大奸大惡之事,李斌貝都沒辦法指責她,因為她曾經救過自己的命。

即便是主仆的關係,年紀那麽小,又有誰能顧得上誰?

錢忠康打哈哈的能力確實很強,李斌貝嘴皮子磨破了都沒能讓他交出吳柒楚。

李斌貝沒打算因為這種小事與錢忠康撕破臉,他和錢忠康寒暄了兩句之後便回宮去了。

躲在後堂的吳柒楚走到錢忠康身邊,一言不發地看著錢忠康,似乎有話要說。

“你昨夜裏去皇宮裏做什麽?”錢忠康挑眉疑惑道。

吳柒楚坦言道:“我去大理寺勘察地形,以防萬一趙瑾逃脫,我們不至於自亂陣腳。”

錢忠康點點頭,繼續道:“趙瑾逃脫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你想他一個文弱書生,對這裏又不熟悉,若是真能逃脫早就在來京城的路上逃了,那還用得著在後院裏養著!”

不屑的語氣到底還是透露了趙瑾的所在,吳柒楚在錢府四處找尋趙瑾都不曾有結果,想不到錢忠康這個老狐狸竟然把他藏在後院那口枯井旁的小院子裏,那裏是錢府的院中院,就像一個監牢一樣,很少有人走動,特別是晚上。

傳言那口枯井裏有冤魂索命,整個錢府可能隻有錢鵬不怕了,因為那口枯井裏的冤魂就是他母親。

錢鵬他娘被逼死,投井自盡,也有人說是被大少奶奶,就是錢微冷的娘親活活扔進井裏淹死的,那時候這口井還不是枯井。

所以錢鵬對這口井的感情是複雜的,他時常走近這口枯井,坐在井邊,回想小時候的事情。

自從趙瑾被關進金邊的小屋子之後,錢鵬來的更勤了,畢竟整個錢府隻有他和錢忠康知道趙瑾被抓來關在了這裏。他不過來送吃的送喝的,指望錢忠康親自動手,趙瑾早就餓死了。

錢鵬每次進來看趙瑾,他都在默默無聞地寫些什麽,錢鵬每每都不會留心,但是今日卻又別樣的興致,他想要知道趙瑾到底在寫些什麽。

難道是求救信?

他踱步上前,趙瑾絲毫沒有反應,依舊筆耕不輟地寫著寫著,似乎什麽都不會影響他,雷打不動地寫著寫著。

錢鵬靠近一步,映入眼簾的便是同樣的幾個字。

每一張都寫著,娘子,見信如唔。

娘子,見信如唔。

錢鵬有點不是滋味,眼下他能做的,隻是輕聲問上一句。

“你還需要什麽嗎?”

趙瑾一邊寫著一邊答他道:“幫我準備一些信箋,我需要把這些書信都裝好,以後方便托人每一日每一日地交給娘子。”

錢鵬知道他的意思,他這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了。

錢鵬有點心軟,也許是因為同是可憐人,這裏又是錢鵬的傷心地,所以即便平時心狠手辣,在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之下,內心也開始變得柔軟。

他緩緩地說道:“你有的是機會見你娘子,我向你保證。”

趙瑾嘴角上揚,微微一笑,似乎是在譏笑什麽。

錢鵬知道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在趙瑾眼裏,隻不過是別樣的諷刺罷了。

臨走的時候,錢鵬停住腳。

“信箋晚上我會帶來給你。”

說罷便離開了屋子,鎖上門的那一刻,錢鵬心裏有個地方隱隱作痛。

看到錢鵬走了,吳柒楚透過小窗看到趙瑾果然在這裏,變得心安起來,想到太子殿下剛剛急著找她,便決定冒險進宮一趟。

雖然錢忠康警告她不要再隨意進出皇宮,但是她向來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而且這次是為了太子殿下而冒險。

她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