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辛辛苦苦這麽多天,可不想讓錢皇後一摻和就讓辛苦變成白費苦心了。
他忌憚錢皇後,忌憚的不是她的權力,而是她的陰毒,若是這個時候趁著皇上虛弱無助的時候,錢皇後再使一些手段結束皇上的生命,那便是前功盡棄,天下真真正正的無主了。
錢皇後看到來人是顧安,斜眼冷視道:“本宮來看望皇上有何不可?何以用‘自重’二字來告誡本宮?再者,本宮是主子,你是奴才,豈有奴才嗬斥主子的道理!”
顧安剛剛也是一時心急,所以忘了很多繁文縟節,就連請安也不曾記起。
“臣顧安請皇後娘娘安,願皇後娘娘福祿安康,鳳體康健。”
錢皇後聽罷,懶得搭理顧安,自顧自地繼續坐在皇上龍床邊上,隻不過比起剛剛,現在的錢皇後隻是默默無言地守在皇上身邊。
顧安看著不安,但又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止錢皇後在興慶宮,所以隻能站在不遠處觀察著錢皇後,不能直視便隻好低著頭然後趁著無人發覺的時候抬眼看上一眼。
素聞錢皇後對皇上沒了半分感情,也難怪顧安看到錢皇後來了嚇得趕忙盯個仔細些,省下她想要謀害皇上的心思。
“你去給本宮打些水來,本宮要給皇上擦身子!”
錢皇後一邊命令著顧安一邊怒視著他,像是要把他吃掉一般,顧安對此自然是不害怕的,隻是他若是去打水了,那誰還能看著錢皇後以免她想要謀害皇上呢?
“皇後娘娘,這些事情臣可以叫全公公代勞的,包括給皇上擦身子的事情。”
錢皇後一聽,暴跳如雷,她早就知道顧安是想留在這裏看著她,生怕她對皇上圖謀不軌。
“本宮今日就要你去打水,本宮親自為皇上擦身子,你們這些奴才做事本宮向來不放心,以後本宮日日要來,夜夜要來,想挑你在的時候來,不在的時候,都是看本宮樂意!”
顧安無話可說,確實如此什麽都是看主子樂意。太子薨逝錢皇後,沒事找事做,看來以後顧安的日子難捱了。
“微臣領命,皇後娘娘稍等片刻。”
關上門顧安灰溜溜地出來,遇上師父全安建,全安建看到他垂頭喪氣的樣子,憑借著自己站在門外所聽到的隻言片語,寬慰他道:“凡是都要順著主子的意思,就算她現在失勢了,也保不齊哪一日又能東山再起,所以萬萬不可得罪了她。”
“師父,還是你看得透。”顧安拍拍全安建的肩膀笑道。
全安建擺手道:“都在這宮裏頭活了大半輩子了,哪能看不透呢?”
苦笑兩聲之後,有小太監已經端來了給皇上擦身子的溫水,全安建接過來遞給顧安,道:“還不快去給皇後娘娘送過去。”
顧安接下,會心一笑。
“去吧,多順著點皇後的意思,我看她也挺可憐的,估計也是知道自己做了太多錯事,所以才來興慶宮悔過的。”
這話說出聽懵了顧安,顧安實在不敢相信錢皇後此次沒有惡意,冥冥之中他總覺得錢皇後想要對皇上不利,說得不好聽點她想要和皇上一起死。
全安建知道顧安心裏的想法,便道:“太子殿下薨逝對皇後娘娘的打擊不小,她說不定意識到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確實是大錯特錯的,誰還沒有一個做錯事的時候呢?你不知道皇上以前和皇後娘娘的關係好著呢,隻是後來婉妃來了,關係慢慢疏遠起來,再後來婉妃娘娘抑鬱而亡,兩人這才變成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
這些事情顧安知曉的不多,自然也不會感受到當時皇上皇後你儂我儂的恩愛模樣,他所看見的向來都是他倆鬥氣,互相看不慣對方的樣子。
“去吧,別讓皇後娘娘等急了。”
顧安進去的時候,錢皇後正麵對著皇上,看著她的背影,又想起全安建說的那一席話,對錢皇後的敵意似乎少了那麽一些。
“皇後娘娘,水來了。”
顧安端過去的時候,無意之間看到皇上的手指在動,他立刻意識到皇上也許漸漸蘇醒了。
“皇後娘娘,皇上在動!”
錢皇後狠瞪一眼,罵道:“皇上本來就活的好好的,身子在動有什麽奇怪的!”
顧安被罵一點都沒感覺難受,看到皇上有反應真是太過高興了,他急忙為皇上把脈,喜出望外地發現皇上的心脈漸漸有了起色,心髒搏動有力,脈搏順暢無阻,像是獲得了新生一樣。
“皇後娘娘您先擦著,我……我去找元神醫來看看!”
如果這不是回光返照那就說明皇上蘇醒之日近在眼前。
元一針自從從東宮回來之後便日日酗酒,誰不讓他喝他就罵誰,使得眾宮人都離他遠遠的,不願意好生伺候他。用不著幾日便憔悴成了一把老骨頭,就連頭上的白發也更多了,亂糟糟的像是個無人問津的老頭子。
哪裏還像懸壺濟世的神醫。
顧安忍不住將宮人一頓臭罵,隨後進去自己挨得元一針的一頓臭罵。
“你來幹什麽,給我滾出去,別妨礙老子喝酒!”
這一句話還沒說就被罵,要是換做平時顧安一定鬱悶得很,但是今時今日此時此刻,他沒辦法有什麽怒氣。
“還喝什麽,皇上那裏有動靜了!”
元一針無動於衷,繼續道:“什麽皇上不皇上的,今天就是天皇老子來了,我也要喝酒,酒,給我酒!”
顧安一把奪過酒壇,將它摔在地上。
元一針怒了,眼睛瞪得像銅鈴那麽大,吼叫道:“你這個無賴,我跟你拚了!”
半百老人怎麽可能打得過健壯小夥,更何況顧安還練過武功,雖然不是很高,算不上是什麽武林高手,但普通拳腳功夫也足以防身了。
元一針向顧安橫衝直撞過來,顧安側身一躲,元一針直直衝向牆麵,顧安眼疾手快將其拉住,否則元一針就是有蓋世本領也救不活自己。
“太子殿下已經不在了,這和你沒關係,救治不及時等等原因根本不是你所能控製的,你又何必自責,沒人怪你也沒有人說這是你的錯!”
顧安一直想對元一針說及這些,可是他也不知道怎麽開口。
現在一股腦地說出來了,自己也舒服了。
元一針癱坐在地上,哽咽道:“太子殿下年紀輕輕,照理說,經過我手的病人這麽多,像他這樣有急性病的孩子,簡單的救治一定會活過來,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似乎沒有任何求生欲,一心求死,我也沒辦法將他從閻王殿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