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溪兒見兩個舅舅一副恨不得立馬去撕了王二狗的樣子,李溪兒心裏微暖,她的舅舅們還是很疼她的。
“舅舅,這事兒已經過去了,況且,沒有那一遭現在我還在王二狗家受苦受難呢,被休了也好。”
“當初跳河是我一時沒想通,現在我不把這件事放心上了,而且,後來他們來找事兒我已經狠狠揍過他了,也算出了口惡氣了。”
李溪兒誠懇地勸道。
“溪兒說得是,後來她也是因禍得福被我們村的張大夫給看中收了徒弟,這事兒啊,就算過去了。”
兄弟倆聽王氏和李溪兒這麽一說,再三確認她們不打算追究王二狗一家後,才歇了去替李溪兒出頭的念想。
鄭氏抱著李溪兒還在不住地哭著,她並沒有因為李溪兒和王氏的說辭心裏有半點安慰。
“桂芬呐,你糊塗啊,你爹不在了,這家裏還有我還有你兩個哥哥在呢,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你怎麽就敢一聲不吭地悶著啊。”
“你是不把我們當親人啊。”鄭氏越哭越凶,越哭越委屈,“都是娘不好,當初給你許了幾門親事都沒成,壞了你的名聲,讓你不得已嫁了那李家的窩囊廢,都是娘不好哇~”
“娘當初就不該把你嫁給他,讓你受了這麽多委屈,也讓孩子們跟著受委屈。”
王氏的婚事一直讓鄭氏心裏難過,王氏的爹當年就不怎麽同意這門婚事,是她著急讓王氏趕緊嫁人,這才促成了此事。
她當時還埋怨自己的丈夫不關心兒女,現在看來,是她錯了。
提起過往,王氏心裏微微歎了口氣,對這事兒她隻能說這是自己的命,李父除了軟弱了些,對她其實是挺不錯的,她並不覺得自己受了委屈。
“娘,我不委屈,您就不要再提這事兒了,孩子他爹身上雖說有些缺點,但對我挺好的,這我就知足了。”
鄭氏流著淚,抬眼去看王氏,見她臉上盡是滿足,再沒多說李父什麽。
在王氏兄妹幾人的勸說下,鄭氏終於止住了哭聲,又與幾人說了會兒話,便到了開飯的時候。
這一頓飯吃得是其樂融融,王氏第一次得到了來自兩個嫂嫂的關心。
她知曉她們是看在所拿的那些東西的麵兒上才這般對她,她對此並不覺得有什麽,她隻求能用那些東西來彌補過往那些年對她們的虧欠。
吃過飯,李溪兒在大家都歇下後,她把自己給大家準備的禮物悄悄塞給了王氏。
做飯那會兒就是李溪兒告訴王氏,她給大家準備了禮物,王氏才安心坐著和家人聊天的。
禮物準備得很充分,上到王氏的娘親鄭氏,下到她的侄孫,沒一個人都沒落下。
鄭氏摩挲著手上的白玉鐲子,嘴角掛著笑,眼圈漸漸紅了,“買這些做啥,就知道亂花錢。”
她說著指責的話,眼裏確實半點責怪也沒有。
王氏靠在鄭氏的肩頭,難得露出女兒家的嬌態,“女兒的禮物娘不喜歡嗎?”
鄭氏替她整了整額前的碎發,看著她如今滿足的樣子,笑得眼角起了一層層皺紋。
“喜歡,娘更開心你的苦日子終於到頭了,隻希望這樣的日子能一直延續下去。”鄭氏抬眼望著天空,目光放遠,悠悠地道。
“想想你以前的日子,娘就害怕,娘真怕以後娘不在了,你過得更加艱難......”
眼看鄭氏哽咽起來,李溪兒趕緊開口說道:“外婆,您放心,隻要有我在,我娘以後一定會有好日子過的。”
“到時候我接您一起來享福!”
“好,以後啊,外婆就指望你了。”鄭氏嗬嗬笑了起來。
李小寶也道:“外婆,還有我,我以後也會努力賺錢讓我娘過上好日子,也要好好孝敬您。”
“好,我們小寶也是個好孩子。”
……
王氏在娘家待了兩天便回了,回到家後的一件消息讓王氏本來挺好的心情埋上了陰霾。
今年的賦稅增加了!
據說是北麵開始打仗了,所以增加了賦稅,這對農民來說簡直是災難性的打擊。
這兩年因為災害原因,莊家的收成並不好,朝廷的賦稅沒有減少半分,本就讓不少人的日子難過。
今年大家好不容易等了一個豐收年,以為能有幾天好日子過,誰曾想,又出了這麽個事。
賦稅加重,無異於讓所有人都被打回了原形,整個村子裏大半夜都能聽到痛苦的哀嚎聲。
“唉,老天不長眼呐,這是要把人往死裏逼呀。”王氏歎息一聲,坐在院子裏開始趕製秋衣和棉衣。
別看現在天氣毒得能曬死人,可這樣的天氣再維持不了幾個月就要開始冷了,得趕在入秋之前把所有人的秋衣和冬衣都準備好了。
李家的日子因為有李溪兒和良辰在,尚且好過,其他人家可就沒這麽幸運了。
李家大伯家牛氏鬧得更凶了,她本來就存了把二老趕出去的心思,賦稅加重無疑給她的心頭添了一把火。
一大早,牛氏趁著李豐和兩個兒子不在,拉著老兩口就出了門。
李溪兒和良辰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牛氏拉著兩個老人過來,她腳步很快,老人被她拉得好幾次差點摔倒。
李溪兒一眼認出了來人,她幾步過去攙扶住了老人。
她雖對李家老爺老太太沒什麽感情,可即便是一個陌生人,看到老人如此被對待也會忍不住出手相幫的。
“牛氏,你做什麽?”
李溪兒厭惡地看向她,打掉了她拉著老人的手。
“既然你接手了,那人你就帶回去吧。”牛氏見李溪兒護著李家老爺老太太,扭頭就走。
李溪兒伸手攔住了她,狀似不解地問:“我們兩家有關係嗎?”
牛氏指著老太太,“這是你們李家的人,憑什麽讓我們來養,我們家養這麽多年了,也該輪到你們家盡孝了。”
王氏聽到門口的動靜出來查看,就見炎炎烈日下,兩個老人相互攙扶著孤孤單單地站在路中央。
李家老爺神誌不清,他臉上有著孩童般的笑,指著一處在給身邊的人說著什麽。
老太太現在沒有功夫去管他說什麽,痛心地看著牛氏和李溪兒爭執。
她枯瘦的身子在這一刻似乎更單薄了,那渾濁的眼裏有淚花在閃爍。
王氏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王氏,不過在與王氏對視的時候,她把頭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