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狼狗並沒有進一步攻擊她,而是在她身上嗅來嗅去的。

香菱恍然大悟,原來這條狗看著又大又壯的挺嚇人,根本不咬人,就是個吃貨,肯定是聞到自己身上雞骨頭味兒了。

這樣看來,這三個孩子還算沒壞透心兒。

香菱把雞骨頭掏了出來,放在地上,大狼狗張開大嘴就開吃,隻一會兒,便隻剩下一張油紙,連一點兒骨頭渣子都沒剩下。

香菱向三個小孩兒走去,“大黃”搖頭尾巴晃的跟在後麵,對香菱那叫一個諂媚!

狗主人小鬆指著“大黃”罵道:“我把我的煮雞蛋都給你吃了,你個叛徒!”

走到三個孩子麵前,香菱把手伸到褲襠藏雞蛋的淘小子麵前,挑釁著眼光道:“還我蛋蛋!”

果果嚇得本能的夾緊雙腿,脹紅了臉,扭頭跑了!

小山氣得直跺腳,懊惱道:“你給我回來!!”

香菱把眼光轉向小鬆,小鬆感覺喘氣沒那麽順暢了,緊張道:“你,你別惹我,‘大黃’會幫我的!”

香菱傻傻笑道:“你的狗吃了我的雞骨頭,我要卸你的狗骨頭,賠我的雞骨頭。”

香菱把玩著手裏的錐子,在“大黃”脖子邊晃來晃去的,貌似隨時都能紮進去。

而“大黃”呢,一無所知對香菱搖頭尾巴晃。

小鬆嚇得一把扯回“大黃”,怒氣衝衝道:“你訛人,你的雞骨頭就是要扔的,憑什麽要殺我的狗取狗骨頭?”

“我不殺它,我隻要狗骨頭,狗肉還你!”

小鬆氣得臉都憋紅了,可是,跟傻子又能講出什麽道理呢?“大黃”雖然是叛徒,但罪不至死啊。

小鬆牽著“大黃”也跑了,隻留下了形單影支的小山。

.

小山緊張的咽了口吐沫道:“你以大欺小!算什麽厲害?”

“你男人欺負女人,算什麽厲害!”

“我跟你拚了!”

香菱打不過張仁,打一個七歲的男娃綽綽有餘,把男娃翻著趴在自己腿上,照著屁股就打了兩巴掌,小山“哇”的一聲又哭了。

香菱感慨,這臭小子,典型的愛撩騷,又平不了事!兩個字,欠揍!!

...

轟隆隆一陣雷響,豆大的雨點澆下來,香菱站起身,想起小山家離得遠,便扯著小山一起往家跑,小山掙了兩下沒掙動。

剛到家門口,院門洞開,褚夏拿著蓑衣要出來接香菱,三人一起進了屋。

江氏準備好了毛巾,本想給香菱擦濕頭發的,見小山也跟著來了,便轉向小山,給小山擦起了頭發,惹得香菱都有些吃醋了。

幸虧小香蓮想著她這個姐姐,遞給了她一條毛巾。

江氏邊給小山擦著頭發邊碎碎念道:“你這孩子,大雨天的還在外麵晃**什麽?受風寒了怎麽辦?”

江氏又繼續幫小山擦著身上,瞧見衣裳大襟撕了條很長的口子,又碎碎念道:“你這孩子,也太淘了,好好的衣裳撕了這麽大個口子,你爹也不知道給你縫一縫!”

小山眼睛斜睨著香菱,意思很明顯,最魁禍首是褚香菱。

香菱也想起來了,這衣裳口子,是兩個人在山上搶雞蛋時撕壞的,沒想到像門簾子似的又穿了一整天,葛長林這個爹也真是個心大的。

江氏拿過針線笸籮,穿針引線縫起了壞衣服。

看著江氏認真做活兒的模樣,葛小山有些發愣。

打他出生起,家裏就隻有他和爹爹兩個人,從來沒見過娘親,也沒聽爹提起過。

原來,有娘親的人家是這個樣子的,難怪小鬆和果果成天抱怨,耳朵快被他娘說得起繭子了。

這些嘮叨話,小山卻覺得很好聽。

衣裳縫完了,小山直接搶過來,將濕衣裳胡亂的套在身上,推門就跑到了雨霧裏。

江氏怎麽喊也沒喊回來。

“娘,你別喊了,這小子害羞了。”香菱製止了江氏,把灶裏填了些柴,炕一會兒便熱乎起來了。

香菱對褚夏道:“大哥,你也上炕來坐會兒吧,地上太涼了。”

“嗯,”褚夏也脫了鞋,一家四口並排坐在炕上,同時透著窗戶望著外麵。

窗戶上貼的是油紙布,根本看不見雨滴,憑著聲音聽著雨的大小。

突然,香菱轉身下炕,江氏道:“你做什麽去?”

香菱笑道:“娘,你不是等何嬸兒的消息嗎?她來了!”

“啊?來了?我怎麽沒聽到敲門聲?”江氏懵逼的下了炕。

很快,香菱把何氏迎進屋來,從筐裏端出來四個窩頭,還有一搪瓷碗的菠菜湯,上麵飄著油花,冒著熱氣和香氣。

江氏笑道:“你咋這麽早就送來了?我不是說等下晌我自己去取飯嗎?”

何嬸習慣性的翻了一記白眼道:“你不是著急等信兒嗎?我敢來晚了?順便把下晌飯提前做了,免得大雨天的折騰二趟。”

江氏眼睛冒著亮光道:“成了?”

“成了!我害怕不成,你回頭吃了我!”何嬸子佯裝嗔責道。

江氏笑顏如花道:“就你嘴利,我哪有那麽厲害。”

何氏笑了笑,隨即肅了臉道:“我跟你提前說清楚了,一天最多十套,不能再多了,手不得勁了立即歇歇,柳河村有個婦人不聽勸,把手都給洗爛了,幹治治不好,成了廢人。”

江氏忙對何氏使了眼色,何氏像沒收到信號似的,仍自故自說道:“有機會還得找別的掙錢營生,這種營生不長久,掙的都是辛苦錢。”

“娘,你幫誰洗衣裳?”香菱早晨的時候就聽到何氏和江氏在門外嘀咕著找活兒的事,現在一聽,好像不是什麽好活。

這事早晚得知道,江氏並沒打算隱瞞,一五一十道:“咱這離陵裕關的軍營不遠,軍營裏的軍爺雇了柳河村的婦人們洗衣裳,兩套衣裳三個銅板,一天十套十五個銅板,夠咱買一斤多的雜糧麵了。”

手泡一會兒就起皺,成天洗衣裳,用不了幾天,就像何氏說的,真的能把手洗壞了。

香菱本來想勸江氏不接這活兒,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現在一家四口,每個人都憂心的未來,自己不也一樣嗎?自己沒本事賺錢,總不能擋著江氏賺錢吧?

讓江氏不接這辛苦活兒的辦法,隻有掙到錢,讓全家不必為一日兩餐而憂心。

何氏站起身來準備回家了,江氏送到門口,何氏偷眼看了眼褚夏,壓低了聲音對江氏道:“後天上午小翠的未婚夫宋家上門,你想辦法把夏哥兒支出去。”

江氏微不可查點了點頭,送走了何氏,努力擠出笑容道:“你何嬸子給做菠菜湯了,快喝湯嘍!”

香菱聽見了兩個人的對話,憂心的看了一眼褚夏,見褚夏狐疑的看過來,忙掩拭笑道:“哥,快喝湯吧。”

一家人各懷心事的圍坐在一起吃著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