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與何花兒正高興的采著蘑菇,一聲低沉的虎嘯傳進了香菱的耳朵裏,嚇得香菱來不及思考,扯著何花兒到了樹旁,把籃子扔在了草叢裏,彎下腰,急切道:“快踩著我爬上去。”
何花兒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但看見香菱慘白的臉,聽話的踩住香菱的肩膀,抱著樹幹站穩了。
香菱倚著樹幹托著何花兒慢慢站起,何花兒伸手剛好夠到第一根枝椏,一****了上去。
爬上去後,倒掛雙腿來拉香菱的手,發現怎樣夠也夠不著香菱,樹幹是直上直下的,一點兒著力的樹枝都沒有,香菱憑自己的力量根本就爬不上來,急得何花兒眼淚要掉下來了。
香菱聽了聽聲音,發現老虎還沒有衝到,對何花兒忙道:“別慌,把腰帶解下來給我。”
何花兒立即把腰帶解下來扔給香菱,香菱也解下了自己的腰帶。
兩條腰帶,一條係住了兩隻腳踝,一條纏了樹枝,繞著樹幹圈成環,像呼拉圈似的,自己再鑽進去。
至於褲子,兩頭一擰打了個死結,暫時不讓它掉下來。
香菱借助兩根腰帶的撐力,以及繩子與身體的角度,呈三角切換,雖然很緩慢,但借助繩子和身體的撐力還是爬上了樹。
這種方法是香菱上大學時,體育老師閑瑕時講的,古老的椰農,就是利用這種辦法爬沒有著力點的椰樹,非常的靈活,速度之快,堪比靈猴。
當時香菱出於好奇還查了相關的視頻,覺得很好玩,沒想到真派上用場了。
香菱笨拙的爬上了樹,老虎的狂嘯聲越來越大,連何花兒都聽見了,嚇得緊緊抓住了香菱的胳膊,顫聲道:“香菱,我害怕。”
香菱表麵看著淡定,實則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
老虎終於跑到了,步子有些打晃,脖子上插著一根弩箭,難怪香菱聽到聲音後這麽長時間才跑到,原來是老虎身上受了重傷。
老虎在樹下逗留了片刻,抬眼瞧了香菱和何花兒一眼,嚇得何花兒手心又冒出汗水了。
老虎並沒有停留,在樹下轉了一會兒圈子,又鑽進了林子。
香菱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將圈在身上的腰帶解下還給何花兒道:“快係上腰帶,別掉了褲子。”
何花兒接過腰帶,想努力擠出來一個笑容,結果笑得比哭還難看。
...
香菱正要解開綁在腳上的腰帶,耳朵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身子僵住,一動不敢動。
跑來三個男人,看神情,應該是追擊前麵那隻老虎的。
而他們的裝束,明顯不是獵戶。
三人穿的都是暗紅色便裝,統一的馬靴,身上配的是製式長刀和勁弩。
普通獵戶隻能攜帶獵刀和羽箭,不可以攜帶刃長二尺以上的兵器或勁弩,這三個人,應該是駐守陵裕關的軍人。
聽何氏說,這兩日軍營閉營了,這三個軍人怎麽可以隨意出來?
正中一人的便裝雖然也是暗紅色,但料子明顯比另外兩人的好一些,是亮緞子麵的,應該是三個人的頭頭。
此人二十歲左右,身材目測一米八至一米九之間,身材勻稱,看著挺瘦,胸肌卻又虯實有力。
頭發高高束起,發質又順又亮,眉毛堅挺,嘴唇略薄,稍有胡茬,眼睛不大,卻很有神。
男人整體給人的感覺即陽剛又不粗糙,即恬淡又不陰柔,完全是長在香菱審美點上的人,香菱看得都有些流口水了。
男人身側的一個精瘦男人看見了樹下的血跡方向,又在周圍觀察了下,對男人道:“大哥,老虎應該是往西南方向逃竄了,那是鷹嘴崖,咱還追嗎?”
男人歎了口氣,反問道:“咱能不追嗎?”
另一個矮胖男人氣得一揮手裏的勁弩,破口罵道:“狗屁王督軍!是來督軍的還是來吃喝玩樂的?!昨天吃熊掌,今天他娘的又要吃虎鞭,明天又不知道要吃啥鱉犢子玩扔兒,五十多歲的糟老頭子,夜夜當新郎,也不怕把自己給累死!”
男人怒道:“瞎說什麽呢?讓王督軍的人聽了,咱還有命在嗎?”
“大哥,這林子裏哪還會有別人?要是王督軍的人來了,老子剛好一刀抿了他,給大哥出氣!”矮粗胖覺得不解氣,提刀就在樹幹上砍了一下。
這一刀力道十足,樹幹被砍得晃動,枝葉亂顫,嚇得何花兒身子也跟著抖動,樹下的男人立即察覺,抬手就是一弩箭飛射而來。
說時遲那時快,香菱把何花兒用力向前一推,自己身子盡力往後擰,箭矢從二人中間堪堪穿了過去,失了平衡,兩個人一起掉下了大樹。
好在樹不是特別高,地麵上堆著陳年腐葉,又砸在了采蘑菇的籃子上的,兩人除了屁股疼以外,倒也沒造成實質性傷害。
兩把刀同時抵在了兩個少女的脖子上。
“說,是不是王督軍派你們跟蹤過來的?”矮胖子咄咄逼人。
何花兒嚇得變成了啞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香菱看著眼前的三個男人,終於做出了一個很丟臉的決定,張開大嘴“哇”的一聲就開哭,邊哭邊氣惱道:“你們砸壞了我的蘑菇,你們要賠我蘑菇,要是不賠的話,我就回家告訴我娘,讓我娘拿笤帚來,把你們屁股打開花兒了......”
“......”三個男人同時懵逼了 ,眼睛再次關注到了褚香菱身上。
十二三歲的小女娃,一身粗麻布衣,補丁摞補丁,洗得早就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頭發枯黃無光澤,眼睛挺大卻有些呆凝,哭得像個三歲的孩子,一手揉著摔疼了的屁股,一手扯著鬆散的褲腰帶,兩隻腳被褲腰帶纏著,像綁又不是綁。
最關鍵的是,屁股底下,壓壞了籃子和不少新采的蘑菇,一屁股黏黏乎乎的,髒得實在不像話。
種種際像表明,這兩個女娃,是上山采蘑菇的村姑,這個哭的,腦子顯然有點兒不大正常。
剛才躲過那一箭,也許真是湊巧吧。
楊卿玥排除了兩人奸細的可能性,把手探入懷中,拿出一隻錢袋子,從裏麵認真數出二十六個銅板,遞給荷花和香菱每人十三個,認真解說道:“現在縣城的鮮白菇價格一文錢一斤,這兩個籃子裝滿最多二十斤,賠償你們二十文錢;小號柳編籃兩文錢一個,再賠償你們四文錢,還有零星野菜,再賠你兩文。”
“......”香菱忘記哭泣了,怔忡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是認真的嗎?
他是怎麽做到身上有那麽大一袋子錢,卻分文必爭的?
他是怎麽做到身居高位,卻對白菇、籃子、野菜價格了然於胸的?
看男人眼神,香菱肯定以及確定,這個男人,是認真的,比鑽石還真。
男人不理會香菱的審視目光,對兩個好兄弟道:“天色不早了,快些追老虎去,免得王督軍再聒噪。”
三人向西南方向奔去,香菱鬼使神差道:“老虎往相反的方向跑了。”
男人沒有回頭,不假思索的往香菱所說的方向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