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猛然回頭,驚疑不定的看著她。
“我知道爹爹吐血的那天是收到了一封信的,娘她…”黎青靈頓了頓,把哽咽壓下,“她在我和阿楊挖野菜回來前把信燒了,什麽都不告訴我,我知道村長爺爺你那天正好在我家,肯定知道些什麽…”
雖然自家被宗族趕到了這邊生存,可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爹的毒靠著自己的醫術在一點點的拔除,娘的懷象也越來越好,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就去了。
黎青靈一想起自己提著半籃子野菜高高興興的回家,結果看到的卻是爹大口吐血的場景,就忍不住崩潰,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見村長雖然皺緊了眉頭,但還是不準備開口的樣子。
黎青靈就道:“我…我也不求現在就知道,隻是等以後,以後我能擔起責任了,您能告訴我嗎?”
即便這樣說了,村長還是不準備開口,黎青靈越發難受。
爹被誣陷,說他毒害安遠侯府世子,一家人被宗族趕到遠離京都的這裏來生活已經讓爹受到了很多非議了,她不想爹去世的還不明不白。
爹以前多意氣風發的人啊,年僅三十來歲就升到了院正,立誌要做一個聖手仁心的大夫,結果卻被埋在了異鄉。
她很想知道為什麽,為什麽明明是去救人的爹爹變成了族老口中的下毒者,為什麽明明身體好轉的爹爹吐血去世,為什麽她家遭受親人離世之苦,而真正的壞人卻還在京都做他風光無限群仆環繞的安遠侯!
她想報仇,想質問,想嘶吼,可現實卻隻是個七歲的小女娃罷了,甚至…甚至連一些關鍵消息都不知道。
這樣還怎麽為爹娘討個公道!
黎青靈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眼神恨恨的不知望向何方,連村長走過來都不知道。
老村長怕她左了性子,隻好道:“我知道一點,但你爹當時情況急,隻來得及求我照顧你家和不要透露這封信的消息,然後就走了,我…我不能違背他的遺願,至少現在不能告訴你。”
這樣就可以了,黎青靈鬆了口氣,至少自己還有機會知道真相對嗎。
“謝謝村長爺爺了”她真心實意道了謝。
老村長歎了口氣,慢慢走出了黎家。
這邊孟氏已經麻利的燒了一鍋米湯出來,先給醒著的黎青靈遞了一碗。
黎青靈端著熱乎乎的米湯喝了一口,隻覺得五髒六腑的寒氣都去了,等一碗都喝進胃裏的時候,感覺像重新活了一次。
“謝謝嬸娘了。”
“幫把手的事,哪裏值得你謝謝。”孟氏接過她手裏空了的碗,又走了出去。
暮色暗暗沉沉,偌大的天上居然看不見幾顆星子,微弱的光輝並沒有起到照明作用,反而把天色襯的更黑。
黎青靈看著外麵的天色,隻覺得自己和弟弟妹妹就好像那天上的星子,沒有太陽月亮的保護,隻有無處不在的黑暗要隨時侵吞過來。
但我一定要把弟弟妹妹養大的,她想,不就是個侯府嗎,等我來幹翻它!
黎青靈心裏突然燃起熊熊戰火,正好孟氏端了兩碗米湯過來要喂雙胞胎,她猛的翻身下床,也要端一碗喂。
孟氏被她嚇了一跳,咋突然就活過來了呢,不過這是好事,倒也沒有拒絕,給她放了一碗在桌上。
隻是動靜太大吵醒了睡眠一向淺的小安,小安癟了癟嘴正要哭,黎青靈眼疾手快的把他抱了起來,拿過湯勺就塞過去。
小安砸吧砸吧嘴,一臉嫌棄的抿起來。
黎青靈鬆了口氣,還好沒哭,不然可有的頭疼了。
孟氏見她手勢熟練也抱過小歡一口一口喂。
隻是米湯哪裏比得過奶水,雙胞胎臉皺成一團勉強吞咽,斷斷續續隻喝了小半碗就不肯張嘴了,要再喂就扯著小嗓子哭,怎麽哄她們都不肯再張嘴。
不吃飯怎麽能長大呢,黎青靈著急的冒汗,又無可奈何,自己總不能掰開嘴硬灌吧。
孟氏好歹養過兩個孩子,很有經驗的摸了摸小歡的肚皮,又過來摸了摸小安的,安慰她道:“沒事,他們肚子鼓鼓的,應該是吃飽了,待會兒我給灶上溫著米湯,他們要是餓了就再喂。”
“好吧,”黎青靈也學著孟氏的摸了摸肚皮,疑惑道,”孟嬸怎麽摸出來的啊?是不是有什麽竅門,我怎麽感覺都一樣的。”
邊說還又摸了一下,還是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同。
然後抬起頭看著孟氏,希望她能解惑。
孟氏就道:”哪有什麽竅門,孩子帶的多了自然就會了。”
黎青靈覺得自己帶著雙胞胎,很快也會摸清楚的,就不再糾結。
屋裏一下安靜下來,燈芯偶爾”啪”的炸個火花,夜深了,屋裏的油燈卻越發亮堂。
孟氏節儉慣了,很是舍不得燈油,連忙把大人的飯菜端出來讓黎青靈吃,一直在睡覺的黎長楊也被叫醒了,迷迷糊糊的吃著飯。
屋外的村民們老早就走了,等孟氏收拾好碗筷已是半夜,再次囑咐了幾句,也離開了。
黎青靈去門口送她,看她轉身進了自家院子,這才墊著凳子把門插上,院子裏黑漆漆的,灶屋裏紅色的炭火在寒風裏一亮一暗。
主屋裏的油燈一直點著,雙胞胎和黎長楊吃過飯睡得越發香甜。
黎青靈輕輕爬上床把弟弟妹妹們護在裏麵,在暖和的被子下握緊了小拳頭。
爹,娘,你們放心,就算日子再難過,我一定會讓弟弟妹妹們平安長大,還有那些害我們的壞人,我也不會放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