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帝高坐廟堂,難免有何不食肉糜之心態,再加上罪臣之子在北地,他對兵權之事更為忌憚了。

一看提早分發軍餉,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拒絕,當即拿朱筆畫了個叉,批示道:“……愛卿此言差矣,北齊與我朝剛簽訂和平協議,如此防備北齊,實在難以彰顯我國氣度,更何況北地地大物博,總不會餓到人的,軍餉何必提前再發,愛卿隻管軍營之事即可,另外,軍營瑣事甚多,朕特意派了位監軍過來輔佐…”

折子比去時更快的速度回來,監軍還在路上,楚恒益看到的時候簡直想敲開皇帝腦殼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麽了。

他領兵多年,打了那麽多勝仗,在沙場上是流血流汗,僅僅提要一次軍餉,就被劃入圖謀不軌行列了??

幾位將軍見了也差點跳起來,馬將軍更是用一種“你看吧,我就說是吧,咱們那啥吧”的表情看著眾人。

惹得張將軍又想呼他腦袋。

楚恒益道:“如今隻能靠我們自己了,不管怎樣,都要把百姓的傷亡降到最低。”

眾人分分點頭。

“張將軍,糧食籌備如何了?”

張將軍道:“屬下派人與幾位心善的富商接觸過,用比市價低三成的價格屯了些糧食,不過估計隻能夠軍裏吃上一旬的,若是分給百姓,一家最多能有一斤,遠遠不夠啊。

“再找。”楚恒益皺眉,“你去更遠的地方找找,能存多少就存多少,至於現在買回來的,拿一半出來到最嚴重的地方布粥,找些能吃的樹葉混進去,味道雖然不好,但容易飽腹。”

“末將領命!”

“錢將軍,這幾日巡邏情況如何?”

錢將軍道:“至今沒讓人傷到百姓,來了的都留下了,活的馬匹拉過來做了戰馬,死的就分給被搶的村民了,隻是…”

他話音一轉,“來的人批次更多了,我布置的人快不夠用了。”

“這便說明北齊開始慌了,大戰一觸即發,”楚恒益踱步,想了想看向馬將軍,“老馬,你的人怎樣了?”

“這幾天把能挖出來的都挖了,百姓靠著以前的存糧應該還能撐一陣子,隻是銀子太小埋得又深,許多人家都一貧如洗了。”

“那好,你把你手下的和錢將軍編到一起,共同巡防邊關。”

“是,老馬領命。”

“好,大家散去吧,我再思索幾個防守陣型。”

三人離去,楚恒益研墨鋪紙,把自己悶在書房裏悶了一天,直到黃嬤嬤來叫他吃飯才發覺天已經黑了。

他收拾好畫好的陣法圖,跟著嬤嬤去飯廳,問道:“榆關那小子還沒回來?”

黃嬤嬤就道:“還沒呢,應當是還沒忙完。”

“果然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點子事情換他年輕時候來,早就做完了。

楚恒益搖搖頭,抬腳邁進飯廳,頓時愣住了。

那個咧著大白牙的不是他兒子是誰?

他看向黃嬤嬤:“嬤嬤和他串通好的?”

“怎會如此,嬤嬤我怎會知道的。”

黃嬤嬤接連否認,“你們父子聊吧,我再去給世子煮碗餃子來。”

說罷,她就轉身出去了。

楚恒益瞥自家兒子一眼,淡淡道:“舍得從白縣回來了?”

楚榆關“嘿嘿嘿”的笑,湊上去道:“爹,我可給你帶了好消息回來,這一點延誤就放我一馬吧。”

“哦,是什麽?”

楚恒益不以為意,給自己盛了一碗飯坐下。

“你把耳朵湊過來唄,被人聽去不好。”

楚恒益瞧他一眼,很給麵子的往他那邊傾身,手裏的筷子卻伸向一碟泡蘿卜,一看就是不在意。

“爹,我知道哪裏能弄來糧食了,要多少有多少!”

“噠”夾起的蘿卜調回去了。

楚恒益坐直,問道:“謊報軍情什麽後果?”

“八十軍棍。”

“知道還敢亂說話?”

楚恒益抬手就要大人,楚榆關敏捷往後一跳,“真的,我說的是真的,就在白縣的一個地方,不信你跟我去看,若沒有,打我一百軍棍都可以!”

楚恒益把手收回去了,擰眉:“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比珍珠還真!”

楚榆關回來坐下,解釋道:“我從一個好心的商人手裏買了糧食,就藏在白縣,咱們派人悄悄取回來就是,不會被人發現的。”

“哪來的錢?”

這個問題楚榆關早就想好了,“用的是我和熙和私下存的錢,爹你不知道吧,熙和存的錢可多了,能買不少呢!”

“是嗎?”楚恒益似笑非笑,“那你可知前幾天熙和就把全部身家給我買糧食了?”

他拍桌,“還不交代清楚!”

楚榆關背後一涼,完了,露餡了。

熙和啊熙和,你果真是親兄弟啊,你奉獻了也該和我吱一聲呀,這可怎麽辦?

這題超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