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兒子啟蒙,難為娘親
聽到器械碰觸的聲響,蘭香才敢睜開眼睛,虛弱地問了句,“小姐,結束了?人沒事了?”
“沒事,好的很呢,這脈搏跳的不知多有力呢。”孫郎中興奮搶道,“再也沒有比這更神奇了,沈姑娘,你說的對,此醫術若是廣而傳之,不知道能造福多少人,若不是我早有師承,我肯定拜你為師……你看,能不能……”手左搓搓,右搓搓,透著鮮少的緊張與不自在。
“可不要談什麽拜師,一早我就說過了,隻為傳世,咱們之間權當交流。”寶春轉而又說:“但是,你也看到了,此醫術傳播起來可不那麽容易,學起來極為困難,不但需要一定的悟性和膽識,還需要有豐富的經驗,看的不足,經手的不夠,是不能實施的,否則,你手中的那把刀就成了殺人利器。”
當然不容易了,在沒有現代診療儀器的條件下,離開了寶春的精神意識力,試問又有誰能觀察人體內部狀況。
孫郎中顯然也知道,刀上功夫是要實練的,想了想,便說:“你明天,不,就今天,就在我這兒看診,我給你打下手,從今兒起咱就不限人了。”
“這那行。”寶春忙擺手。
“肯定行。”孫郎中心意已決,“就這麽說定了。”
寶春心裏老激動了,可麵上卻還要做出糾結臉,“之前吧,正是聽聞了孫郎中您的一些事跡,才慕名而來,覺得吧,您應該是有膽識有魄力的適合人選,今兒一見,果不其然,您的想法很對,隻有結合實際病例才能很好交流,可是,你也知道,我一介女流,拋頭露麵著實不太適合,我是沒什麽,可關鍵是別人……”
“誰啊?”孫郎中迷茫地看她,似乎這會兒才開始注意到她女子的身份,皺了會兒眉,他說:“我這個七尺男兒還不如你呢,有什麽好說的,有我在,沒人敢說什麽,就這麽定了,我下午就讓他們散布消息。”
生怕寶春再說出什麽反對的話來,說完立馬拉開了房門,趴在門上的幾個小夥子摔個了狗啃泥。
孫郎中閃到一邊,“趙四呢?”
“老大,老大,快醒醒……”幾人一咕嚕爬起來,跑到窗戶根猛拍躺在地上的那人,猛拍不醒,一小夥端起一瓢水嘩啦給澆到了頭上,你看那趙四爬起來的快,“那個王八羔子朝老子頭上倒水?”
倒水那小夥瞬間掩映到了幾人後麵,若無其事地仰頭看天。
“老大,孫郎中喊你呢,快點吧。”有人提醒。
“哦,對啊。”趙四小跑到孫郎中跟前,抹了一把滴水的頭,緊張問:“孫郎中,我弟弟怎麽樣了?”
孫郎中沒說話,卻看向寶春。
寶春說:“一個時辰後就能醒來,等會兒讓孫郎中再給開點消炎的湯藥,喝個幾天就沒事了。”
那壯漢激動不已,看向孫郎中,“真的?”
孫郎中一腳踹過去,“沈姑娘說的話你還敢懷疑,要不是她,你那還有弟弟,撞大運了還不自知。”伸出手,“五十兩銀子,拿來,醫藥費。”
“五十兩?”院子裏的人瞬間都睜大了眼睛,趙四梗著脖子:“這也太貴了吧。”
“這還不包括修大門的錢。”孫郎中很不高興,“嫌貴,你到別處去,我這裏就這價,你趙四跑一趟鏢,可不止這麽多。”
“我那是將腦袋別到褲腰帶上掙的錢,你當是大風刮來的。”給趙四心疼的。
“你當我們輕鬆,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不比你凶險?”
寶春黑線,你那應該是激動的吧。
“你剛才不是說練手來著,練手不能少收點,不都說醫者仁心麽?”趙四討價還價。
“還醫者仁心,大夫難道不要吃飯,沒錢,就將人抬走。”
一聽說抬走,那壯漢頓時蔫了,暈倒前腸子橫流的場景瞬間湧上腦門,趕緊說:“我拿,我這就回去拿還不成,門我也馬上修,白天修不完,我就連夜修。”朝寶春拜謝了下,然後扭身回家。
寶春對孫郎中不得不刮目相看,要起診費那真是一點都不含糊!
五十兩銀子,在大戶人家或許連身上的一塊玉佩都不值這個價,但擱在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銷加起來都不一定有這麽多。
當然了,對於現在的寶春他們來說卻無異是一筆巨財了。
“孫郎中真就都給我們了?”蘭香懷揣著包裹裏的銀子再次不確信地問,“這可是五十兩,不是五兩。”
“應該是不會反悔,走這麽遠了,都沒見他追上來。”寶春還煞有介事地瞅瞅後麵。
“小姐。”蘭香瞪眼。
寶春拍拍她肩膀,“放心收好就是了。”那孫郎中估計早就看出了他們不太好的境況。
“小姐,可是……”蘭香一邊崇拜著自家小姐的賺錢能力,一邊又擔憂不已,“你可是將軍府的小姐,這拋頭露麵給人看病……”
這個時代的女大夫不是沒有,但很少,有也大多是社會底層之人,大家的小姐雖然沒有誇張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也很注重自身羽毛,這可關乎著能否尋個好夫家。
而這或許是每個女人的終極,抑或者是唯一目標。
像寶春這樣與人苟合,未婚生子,簡直就是這個時代女性的恥辱,**形骸的敗類。
寶春打斷她,“你見過窮得快沒飯吃的將軍小姐?你見過要靠仆人養的主子?這幾年來,你們不離不棄,我和兒子已經很感激不盡了。”
“小姐說的這是什麽話,我是孤兒,跟小姐一塊長大,小姐在哪兒,哪兒就是家,離開小姐,我能去那兒?”
“將軍爹都不管我了,我是哪門子的將軍小姐,我能比你高貴到那裏去?”
“慧真大師都說了,小姐可是大富大貴的命。”
“吃了上頓,不知下頓在那兒,這就是大富大貴?”寶春轉頭,看向街道盡頭,“現在的我,已經沒有名譽可言了,不過,這倒也好,反而沒有了這方麵的負擔,再壞能壞得過現在。”
所以說,從其他角度考量,事情不總也是壞的,破罐子破摔,也不盡是墮落,“當下,最主要的就是小酒的病,病的棘手你也了解,不管是尋醫還是問藥,都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金錢支撐,其他的那些虛頭巴腦我也顧不上,也沒辦法顧,不允許顧,因為,我們首先要活著才行。”
蘭香的眼眶濕潤了,雖覺那裏不妥,可卻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小酒視線一直盯著大黃,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兩人的對話。
路過一家書鋪,寶春拐了進去,問那老板有沒給孩子啟蒙的書。
書鋪老先生給找了厚厚一摞,“全都在這兒。”
寶春大致翻了一遍,越翻,眉頭皺的越緊。
那老先生看到便問了,“夫人覺得這些書難度不夠?”
寶春撇嘴了,還不夠,晦澀再加上密密麻麻的繁體字,連她都夠嗆,可又不能明說,小寶春可是熟讀很多書籍的,便隨便找了個借口,買了一些宣紙筆墨離開了,還是回家自己編書給兒子啟蒙吧,至於那些晦澀的古文和繁體字,等她自己先弄懂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