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家具出事〔8000+〕

林婦人聞言臉色慘白,兩顆眼珠子直愣愣的,沒有焦距的瞪著前方。四十兩!這位小姐一定不會買了!

誰知春霞隻略想了想,很幹脆的點頭,“行!四十兩就四十兩!人我要了!”

張牙婆愣住了,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比林婦人還要大。要、要了?四十兩也要了?

她不禁重新從頭到腳的審視打量春霞,暗道:我老婆子看了一輩子的人莫非臨到老來走了眼?這姑娘穿著樸素實則家裏很有錢?要麽就是,看著伶俐,其實竟是個傻子?

傅總管也不著痕跡的用眼角飛快瞟了春霞一眼,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從眼底掠過。一時間他說不清自己心底的感受。這左姑娘,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恁?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小婦人天天給小姐磕頭,求皇天菩薩保佑小姐長命百歲、保佑小姐一生平安!”林婦人喜極而泣,仿佛經曆了生死大劫,力竭的癱軟在地,卻掙紮著起來,對著春霞不停的磕著頭。

“咳,”張牙婆咳了兩聲穩了穩情緒,笑眯眯讚道:“姑娘真是個爽快人!不過,老身還有個條件,得跟姑娘說清楚了。”

傅總管也看不下去了,微微不快的說道:“你這婆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囉嗦了?有什麽話趕緊一氣兒說完!這天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擔”

“哎,哎!”張牙婆聽出了傅總管話中的警告之意,不過話一出口她自然還是要說的,便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林小芳的父母弟弟,還有一個叔叔,一家子是尋死覓活非要賣在一處,我老婆子實在也不耐煩留他們了!我給姑娘算便宜點,姑娘將他們一家子都買了去吧!”

張牙婆說這話的時候眉頭皺了皺,不經意流露出厭惡而苦惱的表情。

她這話倒是真的。原來林小芳的父親江偉和母親林氏、叔叔江穀、弟弟江小溪一家子原本是隔壁州裏一個大戶人家的下人,後來那家人破了產,隻得便將家中奴仆盡數變賣抵債。這江偉一家五口便落到了人販子手中。

原本的東家其實人挺厚道,一家人雖然為奴,但日子過得還是不錯的,一家子在府上也有自己的房屋,從來沒有分開過。

落到人販子手裏,無益於晴天霹靂。一家人便商量定了,生死要在一處,那人販子原本想把他們分開賣,誰知一個個要麽撞牆、要麽上吊、要麽絕食,總之是鬧得不可開交。人販子也發過狠抽打教訓,誰知人家豁出去的連死都不怕根本不在乎這個,而他要賣人的,自然也不能真的將人給打死,那樣不是自己虧了?

那人販子苦不堪言,但是什麽法子都試過了,不管用!恰好碰上張牙婆的丈夫要人,他索性將這一家人打包幾乎按原價賣給了張牙婆的丈夫。

張牙婆的丈夫自認為撿到了便宜歡喜無限,誰知回到家裏才發現是接了個燙手的山芋!

兩口子氣得暴跳如雷把那做人不厚道的人販子跳腳痛罵了一頓,可罵歸罵,燙手的山芋接過來了也隻好接受這個事實。

張牙婆一開始不信邪,試了幾次,終於放棄了。

但女婆子的心腸一旦歹毒起來那絕對是沒有下限的,張牙婆這輩子還沒碰上過這樣的“刺頭”,這口氣哪兒咽得下去?

她三天前在他們麵前撂下狠話一定要將江小芳賣進妓館,至於他們幾個,想死的就死,她絕對不攔著!而江小芳,就算死,也得死在妓館裏男人的身下!

打那天起,她便將江小芳單獨隔離了起來,就關在江氏夫婦的隔壁,用繩子綁在柱子上,布團塞了嘴巴,每天按時挖出布團灌下去一碗稀飯,令江小芳想死都死不了。

江家人這才真正的著了慌,隔著碗口大的“窗口”看到女兒的慘樣,一家人真正是肝腸寸斷。

什麽?張牙婆為何不當時就把江小芳賣進妓館?

她受了這麽多日子的憋屈氣兒,不發泄出來心裏怎能痛快?她就是要江家人眼睜睜的看著、痛苦著、煎熬著,等她們苦夠了,而她也發泄夠了,才會把江小芳賣掉。

好巧不巧,今日春霞等人過來,林婦人不知怎麽的逃了出來,一頭撞出來求情。那就要被賣的是她視若珍寶的親生女兒啊,哪怕明知道很可能什麽用也沒有,她也無法做到靜靜等待命運。

誰知,老天待她不薄,奇跡真的發生了!

聽到張牙婆提出此言,林婦人心中是緊張而期待的,用更加熱切的目光注視著春霞。一家人還能在一起,那再好不過,即便不能,她也認了!

“先把那幾個人都領來讓我們看一看吧!”傅總管咳了一下搶先說道。花了四十兩銀子買個沒見過麵的丫頭,這種事情有一次就夠了,傅總管無法容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第二次。不然等杭東南回來知曉這事,沒準還對他有看法呢!

“也行!”張牙婆笑眯眯點頭,吩咐了徒弟一聲,繼續笑眯眯向春霞和傅總管笑道:“傅總管和姑娘放心,這幾個人值不了幾個錢,兩個成年男人一人八兩,這林婆子六兩,還有個十歲上下的小孩,給個二兩就成!一共二十四兩!一點兒也不多!”

春霞見傅總管開了口,自然不便立刻答應掃他的臉麵,微笑不語。

不一會青袍徒弟將人領了來,一個中年男子,牽著個瘦弱的小男孩,還有一個二十五六的年青男子和一個十六七的少女,那少女臉上淚痕未幹,想來就是林小芳了。

青袍男子應該是事先同他們說過了,一行人老老實實的跟上來並無吵鬧,見林婦人跪在地上微微動容,卻也沒說什麽,低著頭走到她身邊,挨著一道跪了下去。

“都給我抬起頭來,讓主家好好看看!放精神點,你們照照解脫,老娘我也早早解脫!”張牙婆沒好氣說道。

江家人顯然對張牙婆也有幾分顧忌,聞言果然抬頭挺了挺胸,顯出幾分精神。

傅總管便向春霞道:“人是你們要買的,不妨上前問問話。”

春霞知道這是傅總管讓她好好敲打江家人一番。畢竟不知根不知底的,萬一買錯了人,回去一個個跟她對著幹,甚至包藏禍心,那將後悔不及。做主人的,就該有個主人的樣子,首先便是讓下人生出敬畏之心而不敢輕視怠慢,若一味對他們太好了,反倒會得寸進尺起來,將來一旦有什麽要求主人家不肯答應,沒準他們還會懷恨在心。

這是人天生的劣根性。

跟所謂的“欺軟怕硬”有異曲同工之妙。

春霞便上前,在他們身前隔著三四步距離站定,沉靜的目光緩緩掃視打量過他們,片刻說道:“我買了你們回去,主要的活計是用竹子編製竹器,有時還要下田地幹農活。我不知你們在原來的主人家裏都是做什麽的,我家在鄉村裏,非是大富大貴,跟我回去了幹活可不輕鬆。你們想清楚了能不能吃的了苦,若是不能趁早說明,我也好省些事再挑別人,若這會兒答應了我,到了我家就得老老實實的聽話幹活。你們一家人死也要在一起,可見倒是有情有義的,想清楚了再回答我,省得將來大家難看!若過後後悔,我也隻好再把你們給賣了!”

不等丈夫說話,林婦人忙磕頭道:“小姐,您肯買了我們回去便是我們的再生父母!我們也不是那沒良心的,身為奴隸還能求什麽?所求不過是全家人能夠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再苦再累些我們也情願!此生隻會將小姐當做恩人菩薩供奉,絕不敢有三心二意,求求小姐您大發慈悲買了我們吧!無論您讓我們做什麽我們都情願,有什麽不懂不會,但請小姐教導就是!”

江偉也道:“我婆娘說的不錯,小姐肯發善心救我們全家,往後為小姐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至於編製竹器,小人從前雖未做過,但隻要有人教,小人可以學,農活更不成問題,小人有的是力氣!求小姐開恩!”

說著幾個人都磕起頭來,最小的江小溪似乎受了這沉悶哀傷氣氛的感染,嗚嗚咽咽的抽泣了起來。

春霞點點頭,“既然如此,那便這麽說定了!將來好好幹活、服從命令,我自不會虧待了你們,賣身契可攥在我手裏,若一時糊塗做錯了什麽,哪怕隻有一次,我也決不輕饒的!你們可要記住了!”

春霞聲音驀地轉為兩分淩厲,幾個人心中齊齊一凜,忙俯首稱是。

傅總管暗自點頭,向張牙婆笑道:“恭喜你了張婆子,這門生意算是做成了!我看那零頭就不要了吧?湊個整數,六十兩,如何?”

張牙婆雖覺有些心疼肉疼,但在江小芳的身價上顯然自己占了大便宜,一來卻不過傅總管麵子,二來總算甩掉了這個包袱也算一大幸事,隻略想了想便痛快的點頭,“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沒問題!”春霞笑著點頭。

交割完畢,春霞將五張賣身契小心的收在身上,聽從傅總管的建議帶著這幾人到官府花了一兩銀子備了案底,換了一份官方的賣身契。這樣,隻要她沒有親筆畫押簽字將賣身契作廢,哪怕賣身契無意丟失了,這幾個人仍舊是她家的下人,即使偷了賣身契也無用。

這幾個人這時才真正明白了春霞是個何等心思細致之人,越發的恭敬起來。

他們幾個人根本沒有行李,連一身多餘的衣裳也沒有,春霞歎了口氣,給了林婦人二兩銀子,讓他們全家去集市上買些衣裳鞋襪,半個時辰後就在集市口集合,她和周經則去簡單的買些鍋碗瓢盆什麽的。這一家人得安置在作坊那邊,那邊特意隔出了兩處院落將來供工人們居住,廚房臥室廁所一應俱全,房間裏有簡單的床和櫃子,但生活用品卻還沒來得及備下。

“小霞你也是,怎麽一下子給他們那麽多錢呢!鄉下人幹活買些粗布麻布就行了,一套衣裳不過三四十文錢,二兩銀子他們五個人得買多少啊!”周經雖然有同情心,大是大非還是分得清的。如今這幾個人既然已經買回來了,自然又不一樣了。

春霞笑笑,渾不在意道:“無妨,讓他們多拿些錢手頭寬裕些也好買的快些,要不然挑三揀四的,等咱們回去得什麽時候了!再說了,我也想試試他們。”

“他們應該沒那麽大膽子敢逃吧?”周經吃了一驚。

這是經過官府備案的,一旦逃了被抓回來,以“逃奴”論罪,吃苦頭的可是他們。

“還是說——你是想試試他們的人品?”周經恍然大悟。

“不錯,”春霞點頭,笑道:“咱們縣城就這麽大點地方,尋常東西物價如何咱們一清二楚,就看看他們老實不老實了!”

周經暗自點頭,“不錯!若不老實,趁早知道了也好多了心眼,回去再教訓一頓就好了!”

春霞“撲哧”一笑,“周大哥說的極是!”

於是又道:“周大哥,往後咱們的作坊還得你管起來,這幾個就算是咱們的工人了,對他們你也要拿出管理者的架勢來,在他們麵前要威嚴些!往後,還得你多同他們打交道呢!”

周經頓時怔住,心裏十分不是滋味,半響歎道:“小霞,其實我真不明白,你比我能幹多了,為什麽你不親自管著呢?我相信作坊在你手裏一定比在我手裏要強!咱們小地方也沒那麽多講究,遠的不說,你看吳家的大少奶奶,還不照樣掌握著吳家的生意,也沒有誰敢說半個字不服!為何你卻——”

春霞笑道:“周大哥,我之所以很放心將作坊交在你手裏,是因為我相信你一定能將它管理好!至於我麽,我就不能再開展開展別的生意嗎?賺錢的事兒還怕多了不成!”

周經瞠目結舌,望著春霞半響回不過神來。她還真是——敢想!這作坊才剛剛起步,她就已經有了更加長遠的目標和計劃了。

開展別的生意,如果這話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周經一定會覺得他輕狂,但從春霞嘴裏說出來,他相信她能說到做到。

此時,他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決心,那就是:跟著小霞有肉吃!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負你所望,會將咱們的竹器坊做到最好!讓咱們的竹器銷售到全國各地!”為春霞所激,周經慨然說道。

春霞笑笑點頭“嗯”了一聲。她這麽說其實不過是搪塞之言,暫時她並沒有什麽別的打算,唯一的打算是等作坊一切步入正軌之後,她便可騰出更多的精力研究中草藥,將前世記得的藥方一個個默寫出來,施以實用,還有那麻沸散的配方,她也可盡快投入試驗。還有好些從前在醫書上看到,但後世因為某種藥材滅絕了而再無用處的藥方,不知在這一世能否能找得到令藥方重新得見天日。

想來想去,還是老本行更加適合她。

既然老天爺讓她穿越到這個異世,空有滿腹的醫術,不留下點東西怎麽對得起老天的厚待?而且,若是來個“流芳千古”,就更令人得瑟了!她絕對不排斥這種感覺!

兩人輕車熟路很快買好了鍋碗瓢盆等物,裝在了牛車上,便在約定好的集市口等那一家五口。

過了好一陣,才終於看見他們一家人奔跑著過來。

“小姐、周少爺,對不起,我們不熟悉路,耽擱了些時候,請小姐和周少爺見諒!”江偉氣喘籲籲的彎腰致歉。

“小姐,”林婦人也上前,恭恭敬敬的雙手捧著一個鼓囊囊的錢袋子遞給春霞,笑道:“奴婢們各自買了兩身粗布衣裳、三套被褥床單,還買了兩把梳子、一匹粗布,等回去奴婢娘倆可自己做鞋,一共花了有幾百文錢,這兒是剩下的,奴婢也不知有多少,請小姐收好。”

春霞見江偉兄弟倆背扛著被褥,林小芳摟著買來的衣裳布匹,除此之外再無他物,知道他們並未亂花錢,心裏微微發酸,本來想再叫他們去各買兩雙鞋子,轉念一想又忍住了。既然他們這麽自覺,她也不能太寬鬆了,開了這麽個頭未必是好事,便接過錢袋子掂了掂,打開瞄了兩眼收起,點頭道:“行了,時候不早咱們這就回去吧!你們誰可會趕車?”

“小姐,小人會。”一直沉默的江穀站了出來說道。

春霞便點點頭,說道:“那你去趕車吧!見有岔路就問一聲。”

江穀答了聲“是”大步上前,輕巧跳上了上去坐著,一手拉起韁繩,一手執了鞭子。

春霞和周經等亦上車,一路往烏桕村趕去。

今日時間耽擱了不少,回到烏桕村的時候太陽已經沉沉的往西邊山巒後墜下去了。春霞和周經先將他們一家人領到了作坊裏,開了兩間房間說道:“現在人還少,你們一家子便住這三間房,將來若是人多了可能會有調整!好了,林嬸子、小芳你們把東西都搬進去鋪床吧,那邊是廚房,廚房前邊有水井,一會兒自己收拾收拾,江大叔、江二叔跟我們去家裏拿些米糧油鹽過來做晚飯!”

林嬸子等答應一聲,各自忙碌起來。

江家兄弟領了東西辭別而去,這一天才算過去了。春霞和周經都感到十分疲憊,不過晚上還得商量好明日怎麽安排他們,既然人已經買回來了,自然不能讓他們閑著。人閑著要麽會養成懶骨頭,要麽就要生事。

需要買人開作坊,這事兒左光楊氏早聽春霞說過,見她領回來人也沒覺奇怪,倒是讓他二人又是彎腰鞠躬又是“老爺、夫人”的叫著嚇了一跳,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吃過晚飯,略歇了一會兒,春霞便與彩霞一同去了周嬸家。

爹太老實,娘更不可能,這生意上頭的事情春霞是不敢指望他們了,弟弟將來要上學堂走科舉之路,自然也不指望了,姐姐多接觸接觸也好,將來即便真不嫁人也有個傍身依仗之處。

江家這幾個人看著都還算老實,春霞姐妹隻與周經等商量了一下明日如何安置便無事了。

“周大哥,明日還是你來跟他們說吧!反正將來這些人都是你來管,倒不如從一開始就由你出頭。”春霞笑道。

周經想了想,便痛快的點頭答應了,笑道:“我若有什麽地方做的欠考慮,你可別忘了提醒我!”

“咱們如今可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自然也會上心的!不過我更相信周大哥你的能力。”春霞笑笑。

周嬸笑歎道:“小霞難得你們一家子都這麽信任我們,有了發財的好事都不忘帶著我們一起,這麽多銀子投下去,我們可是一分都沒花,卻讓我們占了兩成的利,阿經若不好好幹,我們也饒不了他!”說的大家都笑了起來。

春霞投入那麽大一筆銀子進去,雖對外是含含糊糊盡量淡化自己的關係,隻往城裏的貴人、杭東南和周經身上扯,但周家人很清楚自己是一分錢也沒出。

這樣一來從前說好的一家占一半自然不能作數了,周嬸一家子商量過後便跟春霞一家說了,隻要他們不嫌棄,周經可一直幫他們幹活打理,隻需開一份工錢即可。春霞堅持不同意,一來周家厚道,她不能忘恩負義;二來他相信作坊在周經手裏肯定能越辦越好,便將之劃成了三分,杭東南占四分,左家占四分,周家占兩分,當然,先前接下的兩單生意不算在這裏頭,仍舊是兩家平分。

周嬸等推辭不過隻好笑納了,聽春霞說還要在城裏盤下店鋪,將來還會雇更多的工人越做越大,占兩分利這銀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周嬸又笑道:“說起來還有個事兒也是叫人哭笑不得!不是說了那作坊裏要雇傭人幹活嗎?這些日子啊,村裏甚至別村的好多人都來我們家問什麽時候開始雇人,雇他們行不行?有的還直接把家裏的半大孩子帶來了,說是給送來當學徒,真叫人哭笑不得!”

春霞聽了心裏有些觸動,其實,天底下的家具廠何其多哉,這竹製家具雖然如今做的人不多,但這技術也不是他們獨家所有的,別的人遲早會注意到,會插手進來分一杯羹。他們要做的就是搶占先機、打出自己的品牌,將東西做得更好、更新穎時尚。隻要進行恰當的深加工,竹子做出來的東西絕不比木頭差,照樣可以處理得極光滑平整,要不然現代那些竹地板也沒見疙疙瘩瘩的。

如果能夠將之發揚光大,在村裏建起一個大工廠,將四鄰八村所有想做的、又老實肯做的都吸納進來,也是一件利於地方的好事。

“現在咱們手裏的銀錢不夠,可撐不起那麽大的規模,若是將來慢慢的發展起來了,倒是可以考慮雇傭大家,目前確是不能了!”春霞笑道。

“可不是!如今才剛剛起步呢,所以我都回絕了!隻說暫時還不需要人!”周嬸笑道。

春霞甚是高興,笑道:“嬸子這麽說正好!就說將來發展得好了肯定不會忘記大家的,給大家留點兒希望,也省得有那居心叵測的使壞!”

周嬸心中一凜,忙道:“這話說的很對,我先前倒沒想過這麽多!”隻是單純的不願意得罪人。

說完正事春霞姐妹告辭而去,周經親自送她們出門。在門口,周經有點躊躇,終是說道:“小霞,有件事,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我這心裏越琢磨越覺得不對……”

彩霞見狀便笑著先告辭去了,春霞便隨了周經仍舊進了院子,就站在院子裏問他何事?

周經歎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今天我和刑哥送東西到賀老板那裏,總覺得……他好像有些不對勁。好像……看見我有些別別扭扭似的。當時我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也沒放在心上,可後來越琢磨越是——反正,這事兒我還是跟你說一聲比較好。”

周經也許隻是隨口一說,春霞心中卻暗自警惕起來,賀老板那個人,絕對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人,難道——他知道了自己和周經要撇開他的關係自己開店所以心裏不自在?

他是個生意人,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一點兒也不稀奇。況且,這事兒光明正大,春霞也從沒有意瞞著誰。

開玩笑!她和周經的身上又沒打著賀記的標記,難不成還會因此而心虛?

“那,他有沒有說什麽、或者刁難你什麽的?”春霞忙問。

周經想了想,搖頭道:“那倒沒有!不過,我就是覺得跟以前不一樣,要問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

“也許,是你想多了吧!”春霞笑道:“既然他沒說什麽、也沒刁難,我看這事兒過去就算了,咱們也別理會了!”

聽春霞這麽說周經忐忑的心頓時安定了不少,點頭笑道:“行!小霞你也這麽說那肯定不會有事!”

第二天早飯過後,兩人連同彩霞便一起往作坊那邊去。

江家一家人早就起來了,到處打掃得幹幹淨淨,見了他們忙上前見禮問好。

春霞簡單說了幾句,便坦言將來都有周經管理他們,他們隻需聽周經的話便可,彩霞偶爾會過來看看,讓他們不可輕慢。

江家人如今有了落腳之地,東家亦不嚴厲,跟昨天來之前比起來那是一個天一個地,哪兒有什麽不滿意的?當即一口答應了下來。

周經便安排江偉巡山與看守庫房兩件事。巡的是那一百多畝竹林,這個時節正是長筍的時候,關係到明年竹林的長勢,不能掉以輕心;至於看守庫房,如今庫房中空空如也,隻要保證幹淨整潔、晚上按時鎖門便可。

而江穀、林婦人等會兒就跟他上山砍竹子,今日便教他們和江小芳如何處理竹子打磨平整光滑,進行一些簡單的編織,江小溪也需幫著打下手。

江家人對此並無意見,隻有江偉問能不能買一隻大狗?巡山也方便些。

周經和春霞一想正該如此,買一隻狗不但巡山可以用得到,看守作坊也好,便點頭同意,說這兩天就買一隻回來。

作坊這邊這樣就算安排定了,有時是周經來教,有時是彩霞來教,林婦人很是勤快,在院子外後邊的空地上開墾了幾塊菜地用籬笆圍上了,跟春霞家討要了菜秧和種子,一樣一樣的撒下,又央她買了一二十隻雛雞養了起來,白天放在作坊後的山穀中嬉戲覓食,晚上再叫回來。

春霞和周經便開始忙著將另一套家具趕製出來,這一套正好可以在作坊中做了,有時也叫林婦人、江穀、林小芳等來打下手,看著平凡無奇的竹子在他們手裏華麗變身,一個個驚訝得不得了。

春霞的好心總算沒有用錯地方,林小芳姐弟倆的手都很巧,林婦人更是個勤勞伶俐的,江穀兄弟做事踏實穩重,學什麽東西上手都較快。

可惜,這樣穩步前進的日子才剛過三天,縣城裏賀記的大夥計金三這天上午突然急匆匆騎了馬趕到了烏桕村,見了春霞和周經連連跺腳說“出事了”讓他們趕緊進城一趟。

春霞和周經吃了一驚,忙問何事?

金三含含糊糊的也說不太清楚,隻說他們上次送去的家具有問題,趙公子先那兩天出門訪友去了,今日來取貨勃然大怒,賀老板招架不住,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隻得請他二人趕緊前去解決。

“怎麽可能!東西都是我和小霞親手做的,也是我們自家人親自搬運上車,絕對不可能有什麽問題!趙公子會不會是看錯了?”周經臉色立刻就變了。

金三攤手苦笑:“周公子,這究竟怎麽回事隻有您和左姑娘最清楚,也隻有您兩位能跟趙公子解釋,我們說什麽也沒用啊!這時候也不早了,兩位快點上路吧!我得先行一步,幫著我們東家穩住趙公子。趙家是縣城裏有頭有臉的人家,惹惱了趙公子,將來也不用在桐江縣裏混了!周公子、左姑娘,兩位都是明白人,應該懂得和氣生財、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無論如何,安撫住趙公子令他不再追究、息事寧人才是正理!這是我們東家令我轉告兩位的,兩位趕緊,我先回去了!”

金三說完一抱拳,轉身騎馬飛奔去了。

周經在後“哎”了幾聲人家早去的遠了,周經跌足:“這到底怎麽回事!他怎麽也不說清楚就走了呢!”

春霞想起前幾日周經對自己說過的話,冷笑道:“這個金三是賀老板的心腹,當然不會跟咱們說清楚怎麽回事!咱們還是趕緊去一趟吧!”

周經一呆,驚出一身冷汗,變色道:“你,你的意思是,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