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二十年前的舊事(8000+〕
徐管家見杭讚問起自己,便上前拱手微笑道:“您二位想必就是杭老爺、杭夫人了吧?在下姓徐,杭老爺可以管在下叫徐管家。”
葉氏聽見這看起來似乎頗有身份的人文縐縐的管自己叫“杭夫人”心裏便不由得有兩分歡喜,點點頭“嗯”了一聲說道:“不錯,我們就是!我說,你誰呀?我兒子的朋友?我兒子帶你來這兒這是——”
“嗬嗬,咱們進屋再說,進屋再說,嗬嗬!”徐管家陪笑打著哈哈。
“對啊對啊,快進屋吧!”韓大嬸也忙笑著招呼。
於是一行人這才進屋坐下,春霞便幫著韓大嬸一塊兒倒茶盥。
飲了茶略略客套寒暄幾句,杭東南便用一種了然的目光朝徐管家看去,那意思是說:不是要見我爹娘嗎?有什麽話要問的就趕緊問吧!
徐管家卻有些為難,這是年家的私密事,這兒在別人的家裏,叫他如何開口?他便道:“杭公子,能不能——先回烏桕村再說呢?”
“不能,”杭東南沒好氣道:“若你沒有別的什麽事兒,咱們這就走吧!瀧”
這一下,連春霞也不禁起疑,心道你這老頭兒好不識趣,又說你親自來見也無妨,見了人卻又支支吾吾扭扭捏捏的,這不是耍著人玩呢?
徐管家無奈,便朝韓大嬸看了一眼,陪笑道:“這位大嫂,在下有點兒私事想要同杭老爺、杭夫人說,大嫂能不能回避回避?”
韓大嫂便嗬嗬笑著起身道:“成!你們盡管說吧!我上院子裏坐坐去!正好曬曬太陽納鞋底!”
徐管家道了謝,看著韓大嫂出去了,又向杭小蝶和春霞道:“小夫人,您姑嫂二人能否也請回避一二?”
春霞便道:“你這個人,說話不能一次說完嗎?當誰稀罕聽你鬼鬼祟祟的呢!”便與小蝶也出去了院子裏同韓大嬸說話。
屋子裏,徐管家的神色突然嚴肅凝重起來,目光緩緩掃視而過,杭讚和葉氏情不自禁挺了挺腰杆直了直身子,杭東南也不覺詫異。
徐管家長長的舒了口氣,緩緩道:“此乃大事,在下從京城千裏迢迢趕來,正是為了此事真相,杭老爺和杭夫人若有所知還請如實相告。杭夫人,二十年前,杭夫人可否救過一名叫做秋玲的女子?”
杭讚和杭東南莫名的朝葉氏望過去,葉氏茫然道:“沒有啊!你說誰?秋玲?秋玲!”葉氏突然失聲叫了起來,臉色大變。
“你鬼叫什麽!”杭讚嚇了一跳十分不滿的瞪著她說道:“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叫什麽呀!哎,話又說回來,你什麽時候救過什麽秋玲,我怎麽不知道?”
“誰救過她了!我沒有!”葉氏回杭讚以白眼沒好氣道。
“夫人,真的沒有嗎?真的沒有夫人剛才為何會驚慌失措?夫人,如果沒有真憑實據,在下也不會找來,夫人還是說實話的好。”徐管家的話聽起來表麵很客氣,實則隱含著不可抗拒的逼迫和威脅。
杭東南突然覺得有點茫然,有點搞不清楚狀況,蹙了蹙眉在一旁沒有說話。
“我說沒有就沒有!”葉氏心驚膽顫,此時已經回過神來了,否認道:“不過這個人,這個人我以前見過,這麽多年過去了聽到有人提起她,我能不嚇了一跳嗎!”
葉氏心裏暗暗吃驚,更暗暗不安,心頭漸漸的湧上一股說不清的冰涼和絕望。這件事情她以為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的,可是沒有想到事隔二十年,還是有人找上門來了!那秋玲到底是個什麽來頭?怎麽這麽多年了還有人來找她?還有,這人提起她來又是想幹什麽!
秋玲?她怎麽會不記得。當年她挺著個大肚子逃難而來,自家娘倆見她可憐便收留她住幾日。那時候自己也正懷著八個月的身孕,因為丈夫這邊忙著幹活沒人照顧自己,所以,自己便回了娘家讓自個的娘照顧養胎。不料失足跌了一跤,當天晚上半夜裏就生下了一個死男嬰。
娘兒兩個都心疼得難過不已,自己更是傷心得不得了。大嫂已經生了兩個兒子了,自己好不容易懷上一個,還是個男嬰,沒想到卻這麽沒了!公公早已露出口風來,若自己這一胎不是男孩兒,大有給丈夫納個好生養的妾的意思,難道真的要到那一步嗎?
母女兩個正在著急的時候,不想第二天秋玲卻生產了,順利的生下了一個男嬰,而她自己因為一路逃難吃盡了苦頭,身子早已油盡燈枯,生了孩子之後苦求自己娘倆收留孩子,之後便撒手去了。那繈褓中的孩子,也瘦弱得不成樣,跟個小貓似的,哭聲羸弱,多看一眼便覺可憐。
這李代桃僵的主意還是娘出的,娘說反正這個秋玲是個逃難來的,誰也不知道她進了自家,這孩子等於是上天送來給她救急的,她正該收下了!
於是,母女兩個將一切痕跡處理幹淨,這孩子便順理成章的成了她的骨肉,她葉氏的親生兒子。
沒有想到,自己後來生了小蝶之後就再也沒有生養了,而公公見自己有了兒女,滿意了,也就沒再提給丈夫納妾之事,從此之後,一家子就這麽安安穩穩的生活了下來。
就為這個,她心裏認定兒子就是自己的福星,不知有多疼他,硬是將一個小貓似的羸弱的小娃娃給養得活蹦亂跳、健健康康的。而對於秋玲,她雖然不敢光明正大的去祭拜,每隔兩三年還是會借著別的由頭去她的葬身之處稍稍修飾一番,每年清明前後也會在僻靜處燒一刀錢紙、撒兩杯水酒給她。
隻是,這兒子到底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血,她心裏多少還是會有不安和芥蒂的,她別的都不怕,就怕兒子長大之後不親她、不孝順她。所以從小在這上頭格外的對他用心教導,教導他要孝順爹娘、要疼惜妹子。
所以,後來看到他對春霞那麽上心,她心裏才會不舒服、不快活,總覺得兒子要被別人給搶走了,所以才會強烈的反對這門親事,才會有他成親那日她衝動之下去鬧洞房,才會有親生女兒出嫁的時候她迫不及待的要求兒子拿銀子表態……
“哦?不知杭夫人是在哪兒見過她的?”徐管家不動聲色問道。
葉氏哼道:“就在我們家唄,還能在哪兒!我記得清清楚楚,那時候我回娘家養胎,她是跟著逃難的難民一塊兒路過,暈倒在我們家門口,我和我娘見她一個姑娘家,長得清清秀秀的,挺著個大肚子著實可憐,所以——就留她住了兩天,後來,她就走了!這會兒你好端端的提起她,真是,嚇我一跳!”
“是嗎?”徐管家淡淡一笑,道:“隻怕不盡然吧?杭夫人,您可認識這個?”徐管家說著,從身上掏出一個用杏色軟綢手帕,一層層揭開,向前一攤。
之間那杏色的軟綢帕子上,躺著一塊雞蛋大小、圓形透空鏤雕的翡翠玉佩,穿著大紅繩子結成的絡子,分外顯眼!
葉氏見了卻仿佛見了鬼似的,睜大了眼睛“啊!”了一聲,放在膝蓋上的手忍不住輕輕的顫抖了起來。
徐管家將帕子一收,緩緩微笑道:“這枚玉佩,我想杭夫人應該是認得的。不認得也不要緊。在匯源當鋪有當年您當掉它的存根,隻要一拿出來,便清清楚楚了。杭夫人,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秋玲應該沒有離開你們家,而是在你們家生下了孩子,而她,也已經不在人世了吧!”
葉氏呆呆的,仿佛什麽也沒有聽見。
她心裏好悔!好悔!當初,就應該聽娘的話將這該死的勞什子砸碎了事,可自己見這麽精致又舍不得,想著死當了換些錢也是好的,沒想到,這玉佩怎麽又到了這個人的手裏?
葉氏不由茫然而疑惑的向徐管家望去。
徐管家歎道:“誰能想得到呢?我家主子今年過生辰的時候,貴縣的張縣令給我家主子獻了一批禮物賀壽,這其中,就有這枚玉佩!杭夫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呀!杭夫人還不打算說實話嗎?”
葉氏喃喃道:“那又怎樣?”
徐管家搖搖頭道:“秋玲是我家主子身邊私逃的婢妾,她的兒子自然該認祖歸宗,杭夫人,杭公子,應該就是當年秋玲生下的孩子吧?他長得,跟我家主子一模一樣,任誰見了,都會毫不懷疑他就是我家主子的骨肉!”
“你胡說!”
葉氏和杭讚同時叫了起來。
葉氏顫抖著,眼睛裏滿是淚水。杭讚則是怒氣衝衝。
“夠了!”杭東南也猛的站了起來,冷冷的盯著徐管家道:“你的故事就到此為止吧,這裏沒有人歡迎你,你給我滾!”
“少主子,如今不光我們知道了您的存在,還有別的人,您必須跟我回去,否則,那些人是不會容許您活著的!您難道真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養父養母和妻子親人一個個都因為您而慘遭毒手嗎?隻要您光明正大的認祖歸宗,那麽一切塵埃落定——”
“你給我住口!”杭東南神色極其難看,揮掌將徐管家打的踉蹌後退,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顫抖不已。他心裏、腦子裏亂極了,亂成一團的亂!
徐管家咬著牙吞下湧上喉頭的甜腥味,嗬嗬一笑,向杭讚和葉氏道:“你們不是想知道為什麽少主子讓你們離開烏桕村嗎?因為他怕刺客傷了你們,就在幾天前,他遭遇刺客了!如果他不認祖歸宗,那些人必定會殺了他永除後患,隻有他回到年府,光明正大的站出來,定了名分,才沒有人敢對他怎樣!到時候自然也沒有人有必要再來難為你們!”
徐管家不去管杭讚和葉氏的驚呼與變得煞白的臉色,徑自朝杭東南跌跌撞撞的奔過去,一把拉住他的左手手腕,將他的袖子猛的一拉露出一截古銅色的結實手腕,盯著他手腕上那指甲蓋大的玫紅色圓點胎記先是一怔,繼而哈哈大笑起來,喃喃道:“天意,天意呀!自祖宗爺爺起,年家子孫每一代至少有一人這個位置會有這樣的胎記,大將軍那一輩隻有大將軍有,少主子這一輩大夥兒都說居然沒有一個人有,不想,卻漏算了一個少主子!哈哈,哈哈哈!”
杭東南猛的抽回自己的手推開他,奪門奔了出去。
“東南!”這屋子裏又是叫又是吼又是笑的,鬧出了那麽大的動靜早已引得院子裏的人注意了起來,春霞見杭東南極其難看的衝出來嚇了一跳,一把握住他手腕關切道:“你怎麽了?”
杭東南一雙深邃的眸子盯了盯她沒有做聲,卻是緊緊的一把握住她的手,帶著她就這麽揚長而去了……
第二天早上,杭東南才牽著春霞的手,慢慢的回了烏桕村的家,輕輕的推開門,便看到洪七他們早已經被放開了束縛,原本還有些散漫的在院子裏或站或靠聚在一起不知說什麽,見他二人進來忙斂神挺身規規矩矩的站好,衝他躬身施禮道:“少主子。”
杭東南對這個稱呼顯然十分排斥,眉頭不覺蹙起冷冰冰的掃了他們一眼,牽著春霞慢慢進了屋。
屋子裏的氣氛也很不好,昨晚杭讚和葉氏他們都回來了,大伯、大伯娘也都過來了。葉氏也將當年的事情清清楚楚的說明白了,氣得杭讚跟她大吵了一場差點要揍她,幸虧叫大伯、大伯娘和徐管家等勸住了。可杭讚心裏頭這口氣哪裏能咽得下去?疼了二十年的兒子,一直引以為傲的兒子,居然是別人的血脈!而他已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膝下就隻有一個女兒!
杭讚的臉一直冷著,自昨晚起就沒有跟葉氏說過一句話、沒有看過她一眼,晚上也獨自一個人跑去客房睡去了。
葉氏心裏又何嚐好受?不管怎樣,這是她親手帶大的兒子,可這眼看著就要跟別人回去認祖歸宗了!她更沒有想到的是,那秋玲居然是從京城裏年大將軍府上逃出來的,他的兒子居然是名將之後!人家年家是什麽人家?他們杭家又是什麽人家?再說那京城千裏迢迢,兒子這一走,隻怕這輩子都再也見不著了!沒準兒子回到京城那榮華富貴的家中,沒過兩年就把自己這個娘給忘記得一幹二淨了呢!葉氏越想,心裏也越難過,直哭了一晚上,眼睛都是紅腫的。
杭東南和春霞踏進屋裏時,就是這樣一種奇怪的氣氛。洪一和徐管家坐在一邊,兩人神色倒是正常坦然,杭讚和葉氏坐在另一邊卻是一個黑著臉一個白著臉,誰也沒有說話。
看到他二人進來,四個人一時不由都望了過去,眸中意味各自不同。
“東,東南……”葉氏嘴唇動了動,眼睛裏忍不住又水汪汪的湧上了眼淚,嘶啞著嗓音看著他低低的叫著。什麽年府不年府,他還是她一手帶大的兒子呀!
“娘!”杭東南叫了她一聲,走過去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柔聲道:“娘,好好的您哭什麽呀!別哭了。”
“東南!你還是我兒子不!”葉氏叫他這麽一聲“娘”喊得眼淚忍不住滾落下來索性哭出聲來,抱著他哭得一塌糊塗。
“娘,”杭東南既覺哭笑不得更覺心酸,他輕輕抱著葉氏拍著她的背後低頭道:“我當然是您的兒子,娘,我一直都是您的兒子呀!”
“好,好,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我兒子不是個沒良心的!”葉氏窸窸窣窣的哭了好一會兒才在杭東南的勸慰下止住了哭聲,放開了他。
杭讚在一旁長長的歎了一聲。
杭東南便向他望去,叫道:“爹!”
杭讚點頭歎道:“好,唉!你沒事吧?昨晚上哪兒去了?”
杭東南搖搖頭道:“我沒事。昨晚和阿霞去了竹山裏的小屋,您放心。”
“嗯。”杭讚點點頭,有些走神,別開臉怔怔的沒再看他。
徐管家和洪一兩人相視一眼,均有些尷尬。杭東南進來,可是眼角也沒向他們倆斜一下。
“咳,”徐管家便咳了一下,起身陪笑道:“少主子,想必您也想通了,您看看,咱們什麽時候啟程回京?少主子,京城裏如今局勢正緊張,老奴和洪大人容後再向您細稟,咱們還是快些回去的好!遲則生變呀!”
“不錯,少主子,事不宜遲,咱們必須趕緊啟程!”洪一也點點頭道。
他們兩人都很清楚,杭東南此刻如此平靜的回來,定然是心中想通了。就算想不通,那也不行!大將軍的骨肉,絕沒有流落在外的道理!他身上流的是年家人的血,他就是年家的人,必須得回去!
況且,如今他已經讓二房、三房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他回去就罷了,若不回去,刺客絕不會是最後一批。他,躲不過的!
杭讚和葉氏聽見這話忍不住又朝杭東南望了過去,眼巴巴的。葉氏好生不忍,卻終究什麽也沒有說。杭東南也望著他們,什麽都沒有說。
“不急這兩天,等我去祭拜了生母,將家裏安頓好了,自然會隨你們走。”杭東南淡淡說道。
徐管家和洪一聞言不由心中大喜,忙道:“是,憑少主子差遣,那就再多留兩天!”
杭東南有些譏誚的瞅了他們一眼,點了點頭。
杭東南示意他們隨他進了廂房,說道:“我隻是個鄉下長大的普通人,你們確定我隨你們回京對你們有幫助?如果我猜得不錯,年家大房沒人了,二房、三房盯上了爵位,你們才來找我的吧?”
徐管家和洪一臉上頓時都有些尷尬之色。
杭東南說的不錯,兩個月前,年大將軍平反之後,皇帝將兵權仍舊交還年家,還封了世襲罔替的侯爵之位。但是,年大將軍和兩個兒子都已經去世,這爵位和兵權少不得要由二房或者三房的人來繼承。
年大夫人恰好收拾年大將軍遺物的時候發現了那枚桐江縣縣令進獻的玉佩,年大夫人一見之下便覺似曾相識,經身邊伺候的老人齊嬤嬤提醒才恍然大悟,想起這不是當年大將軍賜給秋玲那賤人的嗎?當年大將軍對這賤人可是寵愛的緊,後來那賤人懷了身孕,大將軍正好出征去了,自己正想下手,不想她卻狡猾的逃脫了,沒想到,事隔這麽多年這玉佩竟然又出現了!
大夫人見了這玉佩頓時生出滿心的厭惡,正欲命人將這玉佩拿出去砸了,還是齊嬤嬤提醒她,說這玉佩既然出現,沒準能順藤摸瓜找到秋玲以及孩子,如果秋玲生下的是個男孩,那麽,年家長房可就還有血脈——
大夫人本來就極不甘心丈夫和兒子三條性命換來的爵位和榮華富貴白白拱手讓給了二房、三房,可是命中注定如此,她再不甘又能怎樣?又不能憑空變出一個兒子來!聽了齊嬤嬤這話不由大為興奮。於是便進宮麵聖,在帝後麵前哭訴了一番,將那玉佩呈上,細訴當年情形。當然,她不會說是自己想害秋玲秋玲才逃的,而是隨意找了個別的理由搪塞。
帝後聞言大驚,心念年大將軍父子功勳,又憐他父子為國捐軀,想到如果年大將軍真的還有血脈存世,那麽自然應當找回來承爵,至於能不能領兵打仗,那可以另外看情形商量,但是好歹讓年大將軍不至於絕後呀!
於是,皇帝便暫時將對年府封爵一事按壓不動,命大夫人速速派妥當人尋找年大將軍的血脈。
大夫人大喜領旨。她手裏有這玉佩,隻管往桐江縣去查,甚至請求皇帝恩準,出動了錦衣衛的探子,別說這是二十年前的事兒,便是前朝的事兒,錦衣衛也能查個清清楚楚。很快,事情便有了結果。大夫人更是喜之不盡,直呼蒼天有眼!
再說二房、三房那邊,原本對這爵位和兵權爭奪得正熱乎著呢,誰知皇帝那邊突然間沒了動靜,將這事兒高高的擱起來了。這兄弟倆不禁大為奇怪,幾經周折輾轉,終於在前不久得到了大夫人在尋找秋玲極其子的消息,並且直接從大夫人那邊探知了結果,那就是秋玲已死,但她的孩子卻好好的活在杭州治下的桐江縣,名字叫做杭東南。於是,他們立刻暫時握手言和,派出高手立刻快馬加鞭出京,務必要趕在大夫人之前將杭東南這個禍害給除掉!
於是,才有了杭東南遇刺一事。他們本以為派出三個頂尖的高手已經很保險了,哪裏想得到杭東南居然也是個功夫不差的,事情於是到了如今的情形。
徐管家苦笑道:“少主子何出此言?這是天意呀!不然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兒?”說著便將如何因由那玉佩而尋他的經過說了一遍,隨後歎道:“少主子,如今二房和三房虎視眈眈,老奴也不敢隱瞞少主子,您回京之後必定危險重重,但老奴更相信,大將軍在天之靈定會保佑少主子逢凶化吉、平安無事的!況且,您這身功夫,這氣度,真了不起,老奴相信,沒什麽人和事能輕易難得到您!老奴和大夫人、大管家,還有老太君,都會幫著您的!您是大將軍的骨肉,這爵位和兵權本來就該是您的!”
洪一亦點頭道:“屬下兄弟十三個,人稱十三太保,領著大將軍的五千親兵。屬下等從前隻忠於大將軍,如今,隻忠於少主子,少主子有何吩咐,屬下等人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杭東南道:“如今我是被你們逼到這一地步,什麽也說不得隻有往前走了,我自己無所謂,能不能幫到大夫人和你們我也不知道,隻有一點,我的爹娘親人,我的妻子,他們絕不能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徐管家忙點頭道:“這一點少主子您請放心!二房和三房那些手段放不到台麵上,他們之所以使這等齷蹉的手段不過是為了阻止您回京承爵罷了!如今老奴和洪大人已經接到了您,他們便再也沒有下手的機會。至於您的家人,他們是不會動的,因為動了也沒有任何的意義,反而會令您對他們恨之入骨。”
杭東南心中微鬆。
洪一又道:“不知刺客共來了幾人?如今,那幾人可是落在少主子手裏?”
杭東南點頭道:“來了三人,一個料想已經死了,另外兩個若非落在了我手裏隻怕早就不知出手多少次了!”
洪一聞言臉上不覺顯出幾分敬服之色,他自然了解二老爺的性子,二老爺做事向來穩妥保險,派來幹這麽一件要緊差事的人身手肯定不弱,腦袋也肯定好使,少主子在暗他們在明的情形下都能將他們擒住,可見是真的有幾分本事的了。
洪一又道:“那兩人,不知少主子打算怎麽處置?”
“怎麽處置?”杭東南冷笑道:“他們給我送了這麽大一份禮,差點害了我的命,還把主意打到我爹娘頭上,我能饒得了他們?等我祭完我生母之後,自然該殺了他們!”
徐管家和洪一相視一凜,洪一頓時大喜,拱手躬身道:“是,少主子英明!這些人既然有膽做這事就怨不得旁人,他們的確該死,少主子就該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洪一心中十分滿意,心道不愧是大將軍的血脈,行事同大將軍一般果斷決然,沒有半絲拖泥帶水!洪一徹底打消了心頭的疑慮和擔憂,自此一心一意、忠心耿耿扶持杭東南。
徐管家倒是眉頭微微的蹙了蹙,有些欲言又止。他跟洪一不一樣,洪一屬於軍方,而他是年府的人,心中存著“以和為貴”的想法,大戶人家為權勢勾心鬥角在所難免,二老爺和三老爺會做這種小動作其實很正常,如今少主子既然決定要回去,何不得饒人處且饒人,饒了那兩人也等於是賣給二老爺、三老爺一個人情,將來大家可是住在一個府邸上的,低頭不見抬頭見,若把事情做得太絕了,惹得他們怨恨,對自己也不利呀!
徐管家不由得白了洪一一眼,覺得此人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大家世族內部那些拐彎抹角、錯綜複雜的關係豈是他能夠明白的?便忍不住將自己的意思委婉而溫和的表達了出來。
洪一一聽就不樂意了,當下皺眉道:“徐管家這是什麽意思?哼,府上那些侍衛、二老爺、三老爺手下那些人豈是我們十三太保的對手?有我們這麽多兄弟保護少主子,誰能害的了少主子?你這話沒的滅自己威風長他人誌氣!弱者可欺,強者為王,這麽簡單的道理難道徐管家不懂嗎?”
“他人?自己?”徐管家不禁生氣,冷笑道:“府上跟軍中不一樣,人心難測你懂不懂?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武力解決的,得占理!還得講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