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老太君的手段

荀貴妃瞅了她一眼,見她一副委委屈屈的柔弱樣,忍不住心頭又開始憋火,心中暗道:就這種樣兒,哪個男人會喜歡?一點子手段能耐都沒有,光會訴委屈!

“一碼事還一碼事,”半響,荀貴妃強忍下心頭又開始躍躍欲試竄起的怒火,淡淡說道:“這件事情母妃會給你一個交代。瞙苤璨午可關於如今鬧得沸沸揚揚這事兒,你給我聽好了,老老實實的待王府中,別再鬧騰出什麽幺蛾子來!若再叫人看了笑話去,我可饒不得你!你別忘了,你可是楚王妃!鋇”

楚王妃見荀貴妃的氣勢明顯弱了下來,心中的羞愧之情略減,便點了點頭,說道:“母妃的吩咐兒媳記下了。兒媳,兒媳先前是氣壞了才會犯糊塗……”

她總算還記得幾句素嬤嬤交代的話,這時候說起來的時候雖然覺得有點兒拗口別扭,可是到底還是說了。

倒是說了句人話!荀貴妃在心中暗道,心中便也舒坦了些,點頭道:“你能這麽想就對了!隻要你和王爺好好的,什麽謠言豈不是都不攻自破?”

“是……”楚王妃低低答應著,隻覺得嘴裏發苦。

她終究忍不住,又道:“母妃,那個永安侯夫人——”

“別說了,”荀貴妃的臉色又拉長了起來,語氣微冷:“往後避著便是,橫豎,你跟她也不親近!”

這種事情鬧出來,女人比男人更加沒麵子,而那女人的丈夫又要比那女人更更加沒麵子。荀貴妃可以斷定,此事絕對不是春霞鬧出來的。她已經是侯夫人,還不至於傻到這種地步!

可是,她心裏仍舊是膈應的铩。

即便春霞沒有連累到她的兒子,單憑她長著一張與流霜相同的臉,而流霜又死在她的手裏,她也不會對她有好感!

說到“親近”兩個字,荀貴妃心中又忍不住一動,目光閃了閃:永安侯夫人,跟長公主可是親近得很呐……

這麽說,應該不是太子那邊——

荀貴妃眉頭忍不住挑了挑。原本此事一傳揚開來,震怒之下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太子!凡是敗壞自家兒子名聲、對自家兒子不利的事情,近乎本能的,她總是能立刻就想到太子!

可如果從長公主與左春霞的關係來看,再加上長公主那副脾氣,應該不會認同太子這麽做。而長公主在太子的心目中,地位可是絕對不低的!

如果不是太子,還會是誰?

向來精明的荀貴妃,一時之間也覺得腦子有點暈起來。

她擯除淩亂紛雜的思緒重拾話題,向楚王妃冷冷說道:“這陣子天氣不錯,挑個好日子在王府設宴,把永安侯夫人一並請去。記住了,任何人都可以同她翻臉,這個時候唯獨你不可以!除非,你不想要臉麵了!”

“母妃!”楚王妃頓時不甘叫了起來,咬牙道:“兒媳恨不得殺了她方泄心頭之恨,您卻反而讓兒媳請她過府赴宴,兒媳做不到!”

荀貴妃冷笑:“做不到?做不到也得做到!她招你惹你了?你何來的心頭之恨!”

楚王妃又委屈起來,怎麽沒招、怎麽沒惹?貴妃婆婆根本就是睜著眼說瞎話。

荀貴妃淡淡道:“她不就是長得跟流霜那賤人一樣嗎?人有相似,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那些沒腦子的傳出那些謠言,你堂堂楚王妃,也叫謠言蒙住了心智?這當口隻有你與她親親熱熱的出現在眾人麵前,才能令那些謠言不攻自破,怎麽,莫非你還想火上澆油?本宮可警告你,做決定之前,你最好給本宮想清楚了!”

荀貴妃眸光一凜,渾身徒然爆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威懾,令楚王妃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垂首不敢再言語。

“好了,你下去吧!”荀貴妃瞅了她一眼懶得再多言,隻有意無意淡淡加了一句:“回頭我定會讓你們王爺給你一個交代!”

楚王妃心中一喜,忙躬身應“是”,慢慢退了出去。

楚王府這邊暗潮洶湧,鬧得不可開交,年府同樣如此。

春霞滿腔心思都在年東南身上,偏偏又不肯主動去找他,敬一堂中的氣氛一時低迷到了極點,嬌紅、綠袖等行動說話都小心翼翼的。

她沒了心思,府中各處一下子又活絡了起來,大夫人、蔡氏、廖氏各有所動,府內府外的流言交叉匯聚,相互流淌,一時間,鬧得更是沸沸揚揚。

方嬤嬤縱然再能幹,也不過是個下人,麵對大夫人等指使人明裏暗裏的作為,她又能如何?

春霞是真的被這件事給攪得灰了心了,若年東南都對她生了二心,什麽流言不流言的,她根本不在乎,也不想去管!

或者說,她根本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直到這日,老太君那邊來了人叫她過去,她才驚覺府中成了什麽樣。

春霞帶著方嬤嬤、嬌紅等匆匆來到老太君那兒,才發現闔府上下的主子以及有頭臉的管事們幾乎都在了。

老太君端坐在上,大夫人、二老爺、三老爺兩口子以及二房三房主子們坐在下首各自的位置上,管事們則垂著手侍立一旁。

有的還沒到,也在陸陸續續的往這兒來。

見禮之後,春霞亦來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一抬頭,她不覺一怔,原來年東南也過來了。

她的手下意識緊了緊,想要上前打招呼,終究忍住了。

大夫人端莊的坐在老太君下首,淡然的目光不動聲色在春霞和年東南之間轉了轉,挑眉勾唇,露出譏誚一笑,心下暗道:男人就是男人,這天底下有幾個男人沒有點子脾氣?有幾個男人能夠容忍這種事情?這鄉下來的侯夫人,好日子也該到頭了!

原本低低交談的眾人一下子都沒了聲響,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年東南的身上,包括春霞自己。

眾人都在等著,等著看他會怎麽做。

年東南神色淡然,一襲暗紫勾邊的玄色軟袍更襯出幾分沉冷氣質。他上前給老太君見過禮,又一一與大夫人等打了招呼,便自然而然的在春霞身旁的空位上落座,與往常並無異樣。

春霞飛快瞥了他一眼,心中一酸差點兒要落下淚來。他總算,還顧及著他們夫妻之間的情分,沒有在眾人麵前給她沒臉。否則,這個年府,她不想再住下去了!倒不如一拍兩散的好!

等著看戲的一眾人卻無不暗暗失望,蔡氏無聲的扯了扯嘴角。

再過了片刻,眼看著人差不多了,高高在上一直假寐的老太君這才睜開眼睛,目光緩緩掃過眾人,說道:“人都到齊了吧?到齊了就跟我來!”

老太君說著起身,許嬤嬤、山紅連忙一左一右的扶著。

“老太君,您慢著點!”大夫人忙上前,欲從山紅手中接過。

“今兒不用你們伺候!你們跟著來就行!論孝順,也不在這上頭!”老太君卻是擺了擺手微笑著說道。

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大夫人不覺一怔,訕訕的笑了笑,低聲應“是”。

春霞原本也打算上前攙扶老太君的,見狀隻好作罷。

老太君領著眾人往廣藤院後院走去,眾人麵麵相覷,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她老人家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

直到進了後院,看到後院天井中被捆綁得結結實實的躺在地上的四五個丫鬟婆子,眾人才“啊!”的低呼一聲回過神來,驚訝的望向老太君。

那幾個丫鬟婆子狼狽不堪、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見主子們進來了,哀哀哭求的聲音此起彼伏,好不淒慘。

大夫人、蔡氏、廖氏三人麵色格外不好看,微微的有些發白,因為這地上躺著的幾個奴才,幾乎都是她們三人手中得用的。

“老太君,這,李嫂子究竟犯了什麽錯惹惱了老太君,老太君您差人跟兒媳說一聲,兒媳自會懲處了給老太君一個交代,何須您老人家親自下令?這真是兒媳的不孝了!”蔡氏第一個忍不住,陪笑著說道。

大夫人和廖氏也連忙出聲附和。

這地上躺著的都是她們的得用之人,蔡氏既然已經開口,若她們默不作聲的話,豈不是叫其他那些正在用的人心中生寒。盡管兩人心裏都在暗罵蔡氏急腳鬼,卻不得不跟著她一塊兒急。

“哦?”老太君低哼一聲,似笑非笑瞅了瞅蔡氏,笑道:“怎麽?你的人,我老婆子便罰不得嗎?”

“兒媳不是這個意思!兒媳是、是生怕累著老太君了……”蔡氏嚇了一跳慌忙說道。

“那倒不用你擔心,我老婆子心裏有數!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累不著!”老太君語氣淡淡,驀地眸光一凜,盯著地上那幾人語氣森冷的說道:“這個府上,還沒有我老婆子不能罰、罰不了的人!既然你們都不管,我老婆子來管!這幾個長舌婦胡言亂語,偏巧叫我親耳聽見了,有辱門風之言,我豈能輕易放過?今日把你們都叫來,讓你們正好也看看,往後再有膽子大的,盡管犯來!“

老太君說畢喝道:“給我打,狠狠的打!每人三十大板,一下也不能少,明兒連帶全家,統統攆到莊子上做苦力去!誰要是敢求情,別怪我老婆子給他一頓孤拐!動手!”

老太君這邊顯然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得了她老人家這一句話,那些守在四麵的粗壯仆婦一個個腳步沉穩、威風凜凜的大步上來,麵無表情的將天井裏那些哭爹喊娘還在求饒的丫鬟婆子們拉著趴在地上,寬近半尺的油亮木板子“啪啪”的打下去。

從那沉悶中透著響亮的聲音聽來,分量絕對是足足的。

被打的丫鬟婆子們都是平日裏主子的得用心腹,也算是副主子,平日裏耀武揚威、養尊處優,養得一身好皮肉,何嚐受過這種苦楚,一個個殺豬般的哭號起來,慘叫連連,叫人聽得心驚肉跳。

大夫人和蔡氏、廖氏心中既氣且急且無奈,這一下下的板子狠勁下去,打在奴才們的屁股上、大腿上,同時也是狠狠的打著她們的臉麵,聽得她們如坐針氈。

大夫人忍不住悄悄瞥了老太君一眼,見老太君麵無表情一臉冷酷,隻得咬牙挺住,忍住了想要求情的衝動。

老太君就這麽冷冷的瞅著,任那些丫鬟婆子們鬼哭狼嚎並不喝止,更沒說叫人拿布團把嘴堵上。她就是要她們痛得叫出來,叫得越淒慘越好!

圍觀眾人鴉雀無聲,無不麵色大變,背後冷汗直流。尤其那些也參與過議論流言之人,更覺心驚肉跳,生怕下一個倒黴的就輪到自己。

任誰也沒有想到,老太君發起火來,竟是如此不動聲色。

“回老太君,三十板子,一下不少!”

隨著一個個行刑的粗壯婦人上前躬身回話、一一退下,眾人看那半死不活躺在地上呻吟的丫鬟婆子們,以及地上那觸目心驚的一灘灘血漬,無不心跳狂加速。

“拖下去,明兒一早速速押送離府!你們也都散了吧!”老太君一揮手,無事人一般淡淡說道,說完,也不要兒孫們攙扶,帶著許嬤嬤和山紅離去。

大夫人等麵上神情還沒有回過來,咬牙冷聲道:“沒聽見老太君的話嗎?都散了吧!”

眾人這才告退,一個個腿腳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