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弊
走在熱鬧的大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和熱情依舊的商販，兩個多月前的小小皇室動**似乎並沒有影響到他們什麽。
或者說，不管是誰做皇帝，隻要不明著剝削百姓，百姓們的生活就不會因為換了皇帝而改變。
“蛋蛋，那邊在幹什麽？怎麽這麽熱鬧？”挺著大肚子還不安分的煙染指著一處人山人海，興奮的問道。
“那是貢院的大門處，今兒是第一場科舉結束的日子，各家舉子的家人或是仆人過來接應貢生呢！”赫連湛一邊回答，心裏卻一邊在想著：科舉啊，不知道葛三虎和葛老木有沒有聽從自己的建議，隻混了一個秀才便作罷？
“嘖嘖！這麽多人啊！”煙染咋舌道，“這麽多人中取頭三甲，競爭還真是有夠激烈的呢！”
“新皇登基，又削除了一些舊勢力，朝堂空虛，自然是要吸納更多的能人異士進朝堂為皇上效力。因此，今年的科考人數放寬，前來應考的人員也就更多了！”赫連湛虎目在人群中搜尋，真心的祈禱葛三虎能有自知之明，不要進京來丟人現眼。
“那你說，葛三虎會來嗎？”煙染還真是有些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意味，非常促狹的問了一句。
赫連湛微汗，一邊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就怕被後麵正要趕到貢院門口的人群給碰傷，一邊苦笑道：“臨走前，我倒是叮囑了葛大叔，希望他們能識趣些，得了一個秀才的名頭就該知足了，卻不知他們是否聽得進去！”
“你要不要去找人要份名單看看呢？”煙染笑著問道，因為她知道赫連湛的想法跟自己一樣,若是那對父子是識時務的，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呢。
“算了吧，他們若是非要進京來碰壁，那也是他們的決定。與我無關。”赫連湛趕緊搖頭，與葛老木做了這麽久的“父子”，和葛三虎做了近二十年的“兄弟”，他們兩父子是什麽樣的心性和德行。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對了，說到他們，媳婦兒，咱們商量個事兒可好？”
“什麽？”
“我想在回到秀山村之後，將你蓋的那套房子就送給老葛家，也算是報答他們二十年的收留之恩了！當然，若你不願意離開自己辛苦操持起來的家，我也可以另外再給他們建一處房子給他們！”赫連湛觀察著煙染的麵色道。
“可以啊！”相反於赫連湛有些小心翼翼的神情，煙染倒是非常大方的說道。“秀山村的房子我雖然非常的喜歡，但是，我們在郡城中既然有了一套皇上賞的新房子，不住的話，倒是引人詬病了！不過呢。我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赫連湛的心定下一些，嘴角微揚，他的媳婦兒果然是能夠理解他的。
若是皇上賞的新居，他們不去住，而是隻任其空置著，有心人若是在背地裏參上一本，倒是顯得他們有負君恩。不給皇家麵子了。
“我想把寶兒接在身邊住！”煙染說道，“如花如今已經嫁了人，徐家一定會對她很好。大嫂雖然好吃懶做，性情粗暴一些，但她至少還是護著芳兒和草兒兩個孩子的。如今，就隻有被撿來的寶兒最是可憐了。我們也不說能幫她找到生育她的父母。但咱們如今衣食無虞，多養一個孩子在身邊亦是無妨的。蛋蛋，你說對不對？”
“好！都依你！”赫連湛知道自家媳婦兒不僅僅是因為在知道了寶兒的身世之後可憐她，更多的是因為她當初嫁給自己，因著他原不想與她成就好事而多有冷淡的時候。正是在家中最沒地位，也最是懦弱但卻善良的寶兒幫了她一把，她感激在心，才想要將她養在身邊，好就近照顧。
“那我不如就跟皇上求一個恩典，讓他封寶兒為縣主如何？”寶兒的身世早晚會被別人知道，在她變為孤身一人之前，何不給她求個品級，倒是不會影響她將來的婚配。
“可以嗎？”煙染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蛋蛋是因為讓出了本該屬於自己的皇位，所以得了封邑，自己是他的媳婦，自然也跟著妻憑夫貴，封了一品的誥命。
奶娘和劉公公都對他有救命之恩，得些封賞也是正常的，可是，寶兒的身份低微，新皇會願意無故的封賞一個小姑娘嗎？
“不過是一個虛名，俸祿也不高，皇上定然會答應的！最主要的是，寶兒的身份若是尊貴了，將來說親嫁入男家，才不會被婆家的人看不起！”赫連湛說道。
“也是這個理兒，那我們這就回宮去跟皇上討個人情吧！”寶兒是她來到這個世上第一個對她好的人，煙染自然是希望她將來能夠嫁一個好男人。
“好！”趕緊扶著媳婦兒已經變粗的腰身，赫連湛嘴角再次揚起一抹笑意。終於可以離開這個人擠人的地方了，他可是時刻擔心著媳婦兒被人碰到撞到啊。
因為牽掛著寶兒的事情，所以，煙染早就忘記了自己還想要看看出來貢院的生員們的表情是什麽樣的，在赫連湛的攙扶下，往人群少的地方走去。
還沒走幾步，貢院門口卻是傳來了一陣**，人聲嘩然，更有那眼尖耳精的人已經在爭相傳告道：“哎呦，聽說是監考官捉拿到了一個作弊抄襲的人呢！”
“不是吧？作弊？沒有一點基礎，幹啥還要來應考？”有人立即不屑的冷嗤道。
“可不是嗎？聽說此次的考題內容其實是很簡單的，怎麽還有人不要臉的作弊呢？”
“我看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混小子，想要借著皇上恩科開舉而趁機渾水摸魚……”
其實，這些議論對於赫連湛和煙染來說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可就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兩人的心頭閃過了不好的預感。
不由的同時停下腳步，麵麵相覷了一下，看著赫連湛緊抿的嘴唇，煙染擠出幾個字道：“你說，會不會是……”
“應該不會的吧！”赫連湛如是回答，但眼中透露出來的神情卻是和煙染猜測的一個樣，不過，是覺得沒有見著人，不能隨便胡亂猜測而已。
“那個，蛋蛋，貢院科考作弊的後果會是什麽？”煙染問的有些不一樣的意味。
“……”赫連湛直接沒有回答，因為仗著人高馬大的他已經看見了不願意看見的一幕。
“蛋蛋？”看著他的臉色沉了下來，煙染覺得自己的直覺一定對了，隻可惜她人嬌小，看不見人山人海之外的景象。
“媳婦兒，你……”收回視線，他想要讓煙染留在原地不要亂動，但一低頭看著她的大肚子，赫連湛不敢大意的隻留下她一個人，到口的話又轉了一個決定，“媳婦兒，我先送你回去！”
“不要，我要跟你一起過去！”煙染卻堅決的道，也算是確定了猜想，“你一來一回的送我，人恐怕就已經被帶走了！”
其實她想說的是，她想要看看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外人麵前可還有囂張驕傲的資本。
好吧，她是有點兒小心眼和想要看笑話的邪惡思想了！
赫連湛猶豫了一下，看看貢院門口已經有官兵靠近，大約是要將人帶走了，又看看煙染挺著個大肚子，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道：“先不管他了，讓他在京兆尹的大牢裏蹲幾天，順便磨礪一下他的性子！”
“欸？”看不到笑話了？
額，不是，是他真的舍得？畢竟他對老葛家還是存有一份被收容的感激之情的，雖然，這其中最值得感恩的人已經不在了。
赫連湛毅然的轉過身，扶著煙染繼續往回走，隻不過腳下有些沉重，麵色也很深沉。
“那個，蛋蛋，其實葛三虎確實應該受到些教訓，不然，他一輩子都會生活在自己的幻想和自戀中。這樣的話，隻會害了他自己。”她家蛋蛋就是善良呢！
雖然葛老木的前妻對他們有過伸手援助之恩，但是葛老木卻在前妻過世之後，除了貪圖奶娘手中的錢財，其餘的並沒有給過他們多少的幫助，反而時時計較著讓蛋蛋孝敬銀子。
所以，在恩怨分明的煙染看來，她家蛋蛋完全可以不在乎葛三虎的死活，讓他為自己做出的事情承擔應有的後果。
可是，她又知道良善的蛋蛋不會這麽無情，不然，他斷然不會這樣沉重。
“嗯！媳婦兒，我明白！”赫連湛微微點頭，臉色稍緩，卻苦笑道“三虎從小就會拍馬屁，又會見風使舵，所以要比大哥更討老葛頭的歡心。他心眼多，人又機靈，很會鑽空子，老葛頭受他吹捧，便將他當成了心肝寶貝，想要將他培養成一個可以光耀門楣的孝子。卻不想他眼高手低，好高騖遠，心思並未用在正道上，才會過不了鄉試。上一次，我通過舊屬給了他一個秀才的名分，也隻不過因為就要離開秀山村，所以想要回報他們一次，卻沒有想到倒是助長了他的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