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屬下風起,是皇上在大皇子出生起就派給大皇子的暗衛!”蒙麵人跪下拜見。
“謝謝你,謝謝你!”主子語無倫次“軒兒,我的軒兒!”失而複得,忠仆母子用命換了軒兒,風起護送了軒兒,她感動和激動,“不行,不行,你得走,快,你是風起是吧,快,快帶他離開,走,走得遠遠的,天涯海角,為農也為,為仆也罷,隻別呆在這高牆內!”為母則強,主子一下清醒過來,想明白了許多,看著蒙麵男子,居然跪拜“風起,我把軒兒交給你了,請幫我照看到他長大成人!我不找,你們不現!”
“主子快快請起,屬下立馬帶小主子走,隻是,往後,憑何相認?”蒙麵人一驚,連忙問道。從接受命令以來,就和皇上的暗衛組織再無瓜葛,此生,隻忠於小主子大皇子。皇家恩怨,不是他等小人可以猜測瞎說的,但,起起落落,誰主沉浮,沒到最後,誰也說不清楚。
“憑什麽?”主子上下摸索,沒了貴妃的頭銜,貴重首飾一並沒了。進得院來,衣服首飾,全給收了去,沒金沒銀,沒憑沒據了。
“主子,我這兒有一個玉蘭簪!”阿可上前,從頭上摘下自進林府天天戴在頭上的木簪子,那是娘親臨終時給她的。
“啪!”蒙麵人接過,一分為二,遞了半截給主子,揣了半截,上前,點了小主子穴,挾在掖下,閃身而出。
“軒兒!”主子望著門外漆黑的夜,小聲驚呼,一頭栽倒在地。
阿可奮力將人抱到**,這一覺,主子睡了兩天兩夜,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撫摸這個木簪。
春去冬來,年複一年,主子吃齋念佛,比以往更沉悶,哪怕麵對昔日陪伴她的忠仆,和阿可一天也可能說不到一句話。
苦命的主子!
阿可整理好床被,摸了摸,還好,不算潮。
“娘娘,您早點歇息吧!”阿可準備退下,最後,還是忍不住道:“娘娘,您就搬去昭陽殿吧,這兒太潮了,您身體可受不了,不為別的,為了大皇子,您也得保重身體啊!”
回答她的,依舊是沉默。
歎息,搖頭,退下。
阿可期盼著,林府能早一些時候找到大皇子,主子就少受一些煎熬。
“阿河哥,你怎麽啦?”睡得正香,感覺身邊的人有異動,習武的阿海警覺性高,一個鯉魚打挺翻身坐起,點亮了油燈,搖著喊著。
“唔!”一聲悶哼,阿河艱難的睜開眼,用陌生的眼睛打量四周,閉了一會兒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八成又是做噩夢了!”阿海同情的看著這個據說比自己大的啞巴,可憐的人夜裏經常這樣,都不知道,在以前的人家,受過多少罪,挨過多少打。“阿河哥,別怕,我們現在是在楊家,楊家心好,再也不會挨打挨餓了。我是決定了,以後就在楊家住一輩子了,趕我我也不走了。”
住一輩子嗎?阿河在心裏想到,如果可以,他也想。
隻是,夜裏,夢裏,那哭喊聲震天的林府;路上在他眼前倒下的奶娘母子;宮裏,毫無生機的母妃,總是交替著出現。
他最後,愚蠢的無法記起自己是怎麽離開母妃的,隻知道,醒來時,天已大亮。那個黑衣男子,自稱風起的告訴他,從此,他們二人要相依為命,浪跡天涯。他除了一身武功,什麽也不會,意味著,二人生存都存問題。
聽他說,這兒離洛城,已有兩百裏遠,為了避免有人追蹤,二人不停的變化穿著打扮,飽一頓饑一頓。
在一個街頭,看人頭上插稻草,好奇的問是什麽意思,被告知,是賣身。
為民,哪怕為奴,也比呆在宮裏強。
賣身吧!
小小年紀,居然向風起提出。
“賣你還是賣我?”風起大駭!自己賣了身,怎麽伺侯主子。
“賣我!你武藝高,賣一家,再將我帶走,換一家再賣!”深宮中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這一招叫仙人跳。
“屬下不敢!”要不是在大街上,風起就要跪下了。
“聽著,我是主子,聽我的。再有,從此,我不再是慕容軒,你們習武之人,都擅長點穴,將我的啞穴點了,世間再無大皇子,隻有一個啞巴奴才!”隻有對自己狠,才能活出來。沒有錢,沒有權,先活命要緊。
“屬下多有得罪!”風起沉默半刻,手一伸,慕容軒再也無法發聲。
笨拙的風起,根本不知道怎麽賣人,轉悠了半天,隨便挑了一個人牙子,狠心將少主拉到他麵前,人牙子以為撿了便宜,寫了賣身契,準備付二兩銀子時,風起一怒,直接將他手上的十兩銀子拿了,轉身就消失了。
十兩銀子買一個啞巴奴仆,沒有哪一個人牙子願意,加倍的重責,加倍懲罰,讓這個從未做過半點事情的孩子來承擔。
第一個夜裏,夜深人靜,風起點了所有孩童的睡穴,勸少主,放棄這個打算。
搖頭,他決定了的事,無人能改。
“隻要你不暴露行蹤,就再不會有人會在奴仆中找到曾經的大皇子!”慕容軒咬牙忍著身上的傷痛:“隻要沒有生命危險,你大可不必現身。若你的銀子用完了,就再把我換一家即可!”
“主子!”風起掏出身上的傷藥,塗抹著,縱然毫無感情的七尺男兒,也鼻子發酸。
“去吧,照我的吩咐!”揮揮身,無所畏懼。
風起再次點了他的啞穴,含淚離開。
現在想來,風起應該是很節約了,那些年,三五個月的,他才出現一次,換一個人牙子。
路遇楊子千的那一次,是他最想反抗的一次。
盡管風起有辦法讓他毫不受傷的離開,但,他拒絕了,當久了奴仆,對逃跑,生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征服欲望。
說來奇怪,自從跟了楊家,風起再沒出現過。但,他知道,這人,應該就在身邊,因為,回楊家的那身傷,也離不了他的藥膏。這個神出鬼沒的人,現在,靠什麽生活?
楊家人心善,他也是深有體會。
那些年,窮得隻夠填飽肚子,也沒有餓著他這個奴仆。
日子好過了,月娘為兒女們添置衣裳,從沒有將他例外。
有時候,他覺得,與其做高牆內人人算計的皇子,不如做一介農民的孩子。
這個家,團結,努力,平淡卻幸福。
是了,這一切,都與她離不開,那個聰明的四姑娘。
隨著楊家家業的興起,覺得,自己也越來越不安全。
洛城來的孫老爺一行人,讓他避而遠之。寧願回寨子耕種,也不願意再去繁華人雜的城市。
眼下,還有一個奇奇怪怪的夏雨,總愛在他身後打轉。他能感覺得到,這人,不是少女對男人的愛慕,卻有一種敬畏,自己山野下人一個,怎麽也輪不到她來敬畏,除非、、、、、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夢醒時,阿河有那麽一段時間,回不過神,他,到底是啞巴奴仆阿河,還是夢中深宮裏的大皇子。
好遙遠的人和事,好清晰的夢!
手,伸進貼身的衣兜,那裏,揣著半截玉蘭簪子,清楚的提醒他,是真的,夢是真的,人也是真的,如果有一天,能堂堂正正的和母妃相見,自己的肩負的責任,也是真實不容推卸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神聖莊嚴的宮殿裏,兄弟手足,居然是如此詮釋!
“阿河哥,我決定這輩子跟著三少爺了,你呢,真打算一直跟著大少爺?嗯,要不,你跟著四姑娘吧,我看,這個家,最有出息的,除了三少爺,就數四姑娘了。”看阿河沉思不語,阿海撓撓頭,又道:“其實,四姑娘可能才是最有出息的,隻可惜,是個女子,要出嫁,唉,你跟了他也不好,他出嫁,你就得做陪嫁奴仆,誰知道,嫁的是怎麽樣的人家,那家人對下人好不好,心善不善。唉,算了,你還是跟著大少爺好,至少,未來,大少爺可是楊家家主!”
她,出嫁!
這樣的女子,倔強堅強,嫁了凡夫俗子,實在浪費!
嫁誰?皇子高官子弟?
阿河苦笑搖頭,知道她的好的,也隻有自己而已。
自己,是奴仆,配不上她;但,如果,如果有朝一日,得以翻身呢?
第一次,阿河聽到了自己心跳得那麽厲害!
這是怎麽啦?
飽暖思**欲,阿河在心裏自責。
可是,這樣的念頭一起,就再也沒有磨滅過。
從此,四姑娘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在某人的心裏,都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聽說她二月十六及笄,從此,還真要成別人的人了。
想要送點什麽禮物給她!
阿河為自己的想法吃驚!
能給她的,隻有自己的心,銀錢,她不在乎。
思念母妃摸著懷裏的木簪子,突然心血**,什麽時候,也給她雕一支玉蘭木簪!
半截木簪,牽掛著那頭的母妃;一隻木簪,自己全部的深情。偷偷無人時,他總會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刀,輕輕的雕琢。跟著洛城來的雕刻大師學了好幾個月,還真不是白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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