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馮美娘還是沒想就這麽放過盧元光:“沈娘子,可不能這麽慣著他!十八九歲早該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我舅父這段時間已經琢磨著要給他說親,他卻還是這個德性,這怎麽行。”
沈驚語寬容一笑:“沒事的,你看他長得這麽像大阿福,我怎麽會和一個大阿福一樣的娃娃生氣呢。”
“大阿福?”馮美娘一愣,回過神來不由莞爾。
別說,盧元光現在這圓圓臉還真有點像!
盧元光不明所以,看著馮美娘忍俊不禁的模樣卻能隱約猜到,大阿福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他氣憤地狠狠瞪了沈驚語一眼,嘀咕:“你這女人嘴巴這麽壞,能嫁出去真是祖輩積德。”
這話聲音雖小,卻哈斯被馮美娘和沈驚語給聽見了。
馮美娘臉上笑容瞬間消失,差點沒被這不爭氣的小兔崽子給氣死:“盧元光!你怎敢在街上這樣胡言亂語,你信不信我把這些事情都告訴舅父去!”
沈驚語也陰惻惻笑了一聲,眼珠一轉,忽然有了個想法。
她慈眉善目地看向馮美娘:“孩子還小,不礙的。”
“沈娘子——”馮美娘又羞又氣,盧元光說的話實在是太過分了,“這一次你就別為他說情了,我非得告訴舅父舅母,讓他們都知道知道這小子在外頭滿嘴胡唚的事兒不可。”
盧元光哀嚎一聲:“阿姐!”
沈驚語和顏悅色地笑道:“哎,倒也不用鬧得這麽大,孩子不聽話多半是不夠忙,他現在這麽優哉遊哉地逛街,書讀了嗎?文章作了嗎?有人檢查他功課嗎?”
馮美娘雙目如電,冷冷地看向盧元光:“說,你讀書了沒有?”
盧元光有點心虛,腳指頭在鞋子裏摳了摳地:“我,我讀了!”
沈驚語翻了個白眼,一看他這模樣就是沒讀。
恰好路邊就是個書肆,雖然今兒剛剛年初三,但沒關門。
沈驚語進了書肆,買了本《論語》出來,拿給盧元光。
盧元光仿佛覺得這本書是什麽燙手山芋,差點沒直接丟出去:“你,你這是幹什麽?”
“我記得你論語學得不好,平日裏在家多讀讀書準沒錯。”沈驚語含笑看向馮美娘,“馮娘子,你說是不是。”
“是,當然是!”馮美娘眼前一亮,想想沈驚語和桑家姐弟關係極好,桑朗又是個出了名的神童且聽說教他讀書的孫舉人都是沈驚語一手聯絡的,對沈驚語的教育水平也越發的相信了幾分,“那沈娘子覺得,元光他該怎麽把書讀好?”
沈驚語信誓旦旦地表示:“書讀百遍其義自見,首先,每天應該讓盧元光在家裏晨讀,從寅時初刻便開始讀書,不讀不行。”
盧元光聽得整張臉都耷拉下來,苦悶地嚎叫一聲:“阿姐——”
“閉嘴!嚎什麽?”馮美娘溫潤嫵媚的眼睛一眼淩厲地瞪過去,“還有呢,沈娘子您繼續說。”
沈驚語信心滿滿,再次表示:“再有就是找人看著盧少爺,一日一背書,三日一默寫,若是盧少爺答不出來,那就——”
馮美娘舉一反三:“那就抽一頓鞭子!”
盧元光打了個寒顫。
沈驚語:“……那倒也不用如此費事,打一頓手板就行了。”
盧元光的表情在片刻之間,完成了從地獄到天堂的驚悚反轉。
馮美娘卻還是不同意:“這不成,我聽說鄉下有句土話是怎麽說的來著……對,小樹不修不直溜!元光自從考上秀才便得意洋洋,要我說,非得讓他好好吃點苦頭,受點教訓才行,好在舅父舅母都是相信我的,等我回去便好好跟他們說說元光的教育問題。”
沈驚語聞言笑了,點點頭:“那也成。”
既然馮美娘都一早決定了,那她這個外人自然不會橫加阻攔。
馮美娘看向盧元光,拿足了長姐的氣勢:“方才說的,你都聽見了不曾?”
“……”盧元光眼皮子耷拉著,不服氣地低估,“現在才大年初三,就連咱店裏的夥計都要休息幾天,我的命好苦哇,怎的就連個夥計都不如……”
馮美娘低喝一聲:“我問你聽見沒有!”
盧元光不爭氣地打了個哆嗦:“我我我,我聽見了。”
“聽見就好。”馮美娘點點頭,臉色稍緩,“記住了,你是盧家下一輩的希望,斷不能過得太浪**,否則便是對不起父母了。”
這麽一說,盧元光的表情多少也正經了些許,隻是精神仍然萎靡不振:“我明白了,阿姐。”
送走了蔫答答的盧元光,沈驚語跟馮美娘略商量一下店該如何開,順便委托馮美娘幫自己找兩個夥計。
至於給夥計的工錢就按九裏坡鎮上的正常價格來,約莫是一個月一兩銀子左右。
馮美娘點點頭:“成,我回去找幾個手腳幹淨做事利索的給你送過來。”
沈驚語笑道:“那就有勞了。”
商量完正經事,沈驚語坐上宋大叔的馬車回到家裏。
一路回了家,沈驚語便找上了賀宴城。
賀宴城這會兒正坐在堂屋裏,給兩個奶娃娃講自己從軍時的故事。
兩個小娃聽得眼睛都亮了,隻覺得賀宴城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又頂天立地了幾分,旁邊的藥羅葛也聽得忍不住悠然神往。
就連一向板著臉,像個小道學一樣嚴肅的賀星都忍不住衝賀宴城撒嬌:“爹爹再講一個嘛!”
賀宴城輕輕咳嗽了聲,正要開口忽然一回頭,看見沈驚語站在不遠處。
他立刻放下賀星,看向沈驚語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回來了,外頭天冷,坐在這裏。”
一旁就是火盆的位置,是整個堂屋最暖和的地方。
賀星,“……”他癟了癟嘴,乖乖往旁邊挪了挪。
“好嘞!”沈驚語爽快一笑,坐到賀宴城身邊去。
家裏有先前沈驚語從空間裏采摘下來的果子,都是沈驚語特地挑選出來的,屬於是這個季節本來就有,雖然在村裏是個稀罕物,但看上去也沒那麽出挑的東西。
賀宴城給她削了個梨子,一片一片削成薄片放在碗裏。
沈驚語拿簽子紮了梨片吃,吃得津津有味:“夫君,我這次見到馮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