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樣！”馮美娘搖頭，堅定地道，“沈娘子，我沒想到你從前居然吃了這麽多苦，跟我家寶珠太像了，真是太像了……你放心吧，往後我肯定好好照應著你，不讓你再吃這樣的虧。”
沈驚語聽得有點感動。
看來馮美娘做了一回娘親，心確實是軟了，單憑自己和蘇寶珠曾經的處境相似，便對自己又多了幾分照顧的心思。
沈驚語自然不會不答應：“那，我就多謝美娘了。”
“哎。”
馮美娘擦擦眼淚，點點頭。
沈驚語又跟馮美娘談了談鹵肉鋪子的發展，隨後便去了長青樓一趟。
長青樓那邊，郝掌櫃已經翹首以待了許久。
郝夫人麵前擺著一碟子鹵味，時不時的吃上一塊，嘴裏念叨：“哎，這豚肉居然如此香美，從前我都不知道呢！沈娘子居然能把腥臊的豚肉烹調到如此地步，可真是個妙人。”
郝掌櫃歎了口氣：“唉，誰說不是呢。”
“你說，咱到底能不能把鹵味的方子給弄回家來？”郝夫人吃了幾片鹵心思越發活絡，忍不住長籲短歎，“這麽好吃的東西，能日日吃上就好了。”
郝掌櫃聽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眼看著老妻如此喜歡沈驚語的鹵肉，郝掌櫃咬咬牙：“哎，先前沈娘子說過一些條件，實在不行就答應了吧。”
老妻家中寶，於郝掌櫃而言，彼此扶持多年，再沒有什麽事情比妻子高興更重要了。
郝夫人好奇：“什麽條件？”
“條件就是……”
郝掌櫃剛要跟夫人解釋解釋這個問題。
門外忽然有馬車停下，沈驚語的聲音傳進來：“請問，郝掌櫃在家嗎？”
“沈娘子？是沈娘子來了！”郝掌櫃一激靈，頓時就顧不上跟郝夫人解釋了，一溜煙跑下去，“快請進，快請。”
“多謝郝掌櫃。”
沈驚語點點頭，來到郝掌櫃家小院的堂屋裏。
郝夫人一聽沈驚語來了，也是一陣激動。
她連忙倒了杯茶，親自端給沈驚語：“來，沈娘子喝點茶。”
沈驚語一看來的是個穿著入時的婦人，心裏就對她的身份有了數，笑道：“多謝郝夫人。”
郝夫人笑得合不攏嘴：“沈娘子著實是太客氣了！那鹵味方子的事……”
“咳咳。”郝掌櫃幹咳一聲，給了郝夫人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這會兒沈驚語剛來，就這麽直接說配方的事情未免也太過於開門見山了些，他還想再寒暄寒暄，“沈娘子，你這幾日過得如何？”
沈驚語含笑：“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嗯，那就是好事！”郝掌櫃頓了頓，咳嗽了聲還想繼續寒暄，“那……”
沈驚語打斷郝掌櫃：“郝掌櫃，我明白您的意思，其實我這次就是專為了鹵肉的事情而來的。”
郝夫人眼前一亮，連忙誇獎沈驚語：“沈娘子是個爽快人！”
郝夫人是這麽說的，郝掌櫃的臉色卻凝重了幾分。
他總覺得，這事兒怕是沒那麽簡單。
思忖片刻，郝掌櫃笑容越發旺盛地開口：“沈娘子的底線，還是和以前一樣麽？”
沈驚語點點頭：“不錯，我絕不會將鹵肉方子讓出去，這就是我的底線。”
“那我就沒有辦法了！”郝掌櫃長歎一聲，攤了攤手表示，“隻有得到完完整整、原原本本的鹵肉方子，我長青樓才能確保每一次都做出完美無缺的鹵肉，而這也是我郝某人對長青樓的堅持，對我樓裏售賣貨物品質的堅持。”
沈驚語點點頭：“我明白。”
明白歸明白。
可，沈驚語還是沒有半分要退讓的模樣。
郝夫人聽得一陣難受，這兩個人互不相讓，該不會這筆生意真就報廢了吧？
她忍不住地開了口：“沈娘子，您不妨再想想呢？您放心，我們絕不會讓您吃虧的，這十裏八鄉凡是跟咱長青樓打過交道的，誰不知道咱長青樓是一等一的厚道，就連個小夥計的工錢都從不拖欠，更何況是您呢。”
沈驚語溫和卻堅決地道：“我明白郝夫人的意思，不過，這個要求確實是沒有轉圜的餘地。”
郝掌櫃聽得長長地歎了口氣，難免失落。
“原來如此，但不論如何，老夫還是要多謝沈娘子……”郝掌櫃強撐著跟沈驚語道謝，“不論如何，隻要沈娘子肯專程過來跟老夫說一說你的想法，當麵拒絕而不是一直拖下去，便已經足夠厚道了。”
沈驚語耐心地道：“郝掌櫃，您也別失望，如果我說我不會把配方給您，但您還是能照樣售賣鹵肉呢？”
“那……沈娘子，你的意思不就是讓我們長青樓去賣那些品質不是最佳的鹵肉嗎？”郝掌櫃皺了皺眉，臉色為難，“長青樓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沈驚語笑笑：“那如果我說，我有辦法讓長青樓售賣的鹵肉品質極高，絕不會墮了你們長青樓的金字招牌呢？”
“哦？還有這樣的事？”
郝掌櫃和郝夫人都是一愣。
倆人交換了一下視線，都感覺這事兒不怎麽靠譜。
這段時間，郝掌櫃有郝夫人帶著，也算是吃過不少來自沈驚語店裏的燒鹵了。
燒鹵這種東西，還得是剛鹵出來的最有風味。
雖說有些品類放涼了賣也不影響其美味，甚至有人會覺得，放涼了的燒鹵會最好吃。
但，熱氣騰騰的燒鹵的滋味，在眾多老饕食客口中，還是一等一的無可替代！
郝掌櫃隱約覺得沈驚語是在誆自己，卻還是和顏悅色又好脾氣地問她：“沈娘子，你該不會是在與老夫說笑吧？”
“那倒不是。”沈驚語笑了，“我要賣給掌櫃的東西不是燒鹵配方，也不是半成品的燒鹵，而是——鹵汁。”
“鹵汁？”
這東西的名目，郝掌櫃和郝夫人都是頭一回聽見。
沈驚語點點頭，耐心地道：“所謂鹵汁，就是鹵味的來源，我會每日將熬好的鹵汁送到郝掌櫃的長青樓裏，到時候郝掌櫃要做的事情也很簡單，就是往鹵汁裏按比例兌水，燒煮之後再放入要鹵的食材即可。”
“這……”
郝掌櫃和郝夫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地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