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語點頭:“道理就是這麽個道理,郝掌櫃,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接受不了咱就在涼州繼續發展。”

橫豎何知府是賀宴城認識的人,自己跟郝掌櫃一起做著生意,又是賀宴城的娘子,郝掌櫃靠著這七拐八彎的關係在涼州府要立足也不難,沒有必要非得冒險不可。

郝掌櫃仔細想了想,還是拒絕了沈驚語:“沈娘子,有些事情還是得試一試,若是不試試,又怎麽知道是好是壞呢。”

沈驚語莞爾:“這倒也是。”

說話間郝掌櫃到了門口,衝沈驚語一拱手:“沈娘子,咱回見。”

沈驚語笑道:“郝掌櫃回見。”

郝掌櫃帶著一肚子的躊躇滿誌回了鎮上。

進鎮路上,他跟魏掌櫃的馬車撞了個麵對麵。

郝掌櫃一看魏掌櫃的馬車在前頭,臉色就變得不太好了,冷冷地吩咐車夫:“把簾子關上!咱直接從他身邊過去,別跟這晦氣玩意兒說話。”

車夫哎了一聲,剛要放下簾子就聽見對麵傳來魏掌櫃油膩陰狠,不懷好意的聲音:“哎喲,這不是長青樓的郝兄嗎?郝兄沒事兒出城做什麽。”

郝掌櫃聽得一愣。

回過神,他氣樂了。

既然魏掌櫃都已經跳到他臉上來炫耀,郝掌櫃索性也就不裝一團和氣了,直接冷冷地質問魏掌櫃:“我出鎮做什麽,你姓魏的心裏難道沒個數不成?你出鎮是什麽目的,我出鎮就是什麽目的!”

魏掌櫃嗬嗬笑了兩聲:“瞧郝兄說的,你這是還在為辣椒的事兒生氣呢!為了這麽點小事氣成這個樣子,聽兄弟一句,不至於,真不至於。”

郝掌櫃冷冷地問他:“我要是搶了你的生意,你還能說出這個不至於嗎?”

“瞧你說的,這怎麽會呢。”魏掌櫃哈哈一笑,“若是我,我首先就得跟那幫下裏巴人說個清楚,絕不能把我的貨源往外泄露!誰要是敢泄露了我的貨,我非得讓他追悔終生不可,全家都得賣給我姓魏的為奴,女的賣進花樓為娼!如此,才能消了我心頭之恨。”

郝掌櫃本來還生氣著,聽見魏掌櫃的話,他都顧不上生氣了,皺著眉頭看了魏掌櫃許久:“……不就是泄露了個貨源,你倒也不必毀了人全家吧?”

“怎麽就不至於?”魏掌櫃很不屑,“奪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他都殺了我的父母,我為父母報仇,折磨仇人全家有什麽問題嗎。”

“……”

郝掌櫃簡直說不出話來,他覺得自己完全無法理解魏掌櫃的想法。

他皺著眉頭盯著魏掌櫃老半天,表情一直匪夷所思,好半晌才憤憤然地道:“你真是瘋了。”

魏掌櫃擺擺手:“說這個沒意思!哎,郝兄,你是個好人不假,可好人頂什麽用?不過,你要是想當個好人,兄弟倒也有個法子。”

郝掌櫃滿臉提防:“你要說什麽?”

“嘿嘿!”魏掌櫃笑了兩聲,圖窮匕見,“不如,你把這門辣椒的生意送給兄弟,你看怎麽樣?”

郝掌櫃頓時大怒:“你做夢!”

原本魏掌櫃還隻是在背後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而已,如今倒好,竟然直接要動手明搶了!

畜生,他可真是個畜生。

“我不過是給郝兄一個提議罷了,郝兄這麽生氣幹什麽?”魏掌櫃撇撇嘴,十分不屑,“不過郝兄,我倒也想送你一句話,這天底下的利益總是有能者居之!你呀,要是沒那個本事,那你就別占著茅坑不拉屎。”

郝掌櫃冷哼:“那就看看,到底是誰有這個本事。”

兩人不歡而散。

回到舞陽樓,魏掌櫃低頭看了看廚子炒出來的幾盤菜,多少有點不滿意。

雖說他剛才跟郝掌櫃麵對麵的時候說得挺厲害,但他其實心裏也清楚,自家舞陽樓做出的宮保雞丁和回鍋肉,色香味型哪一條都沒有強於長青樓的。

可明明他們拿來的辣椒,都是一樣的!

魏掌櫃臉色陰沉:“這樣的菜,還想競爭過長青樓?你們有這個本事嗎你們!我呸。”

魏掌櫃越說越生氣,直接把盤子掀了,扔在廚子身上。

廚子哎喲叫了一聲,被燙得吃痛但不敢說話。

魏掌櫃到底還有點理智,發泄了片刻便煩躁地一擺手:“算了!菜色不一樣就不一樣吧,先讓他們得意一陣子好了,咱們另辟蹊徑。”

廚子齜牙咧嘴地問:“您想用什麽法子?”

“既然貨品質量上不去,那就隻能降價了!”魏掌櫃冷哼一聲,“咱九裏坡的人都對辣椒有好奇心,以前能時不時去長青樓一趟的,在九裏坡都是富貴人家,可貧寒人家也想去嚐嚐啊!我就不信,咱們把菜品價格定得低些,他們還能抵擋。”

廚子眼前一亮,覺得這個想法很有道理,又見縫插針提出了另外的想法:“掌櫃的,咱還有別的法子!我記得,先前長青樓那邊還有個花活兒,說是什麽打包帶走的鹵菜,對吧?”

魏掌櫃點點頭:“是有這麽回事,怎麽了?”

“街頭巷尾另外一家鋪子,也有這個做法!不過,他們的鹵貨要便宜許多。”廚子殷勤地告訴魏掌櫃,“那兩家的生意便是互不相幹的,所以小人覺得,咱們或許可以學學那家小店定價的法子,把貨賣得再便宜些呢?”

魏掌櫃聽得一咧嘴,高興了。

這法子,說不定還真可以!

不過他可不能就這麽誇獎了廚子,要是讓這個粗野的下人得誌了,可怎麽辦。

“嗯,看來你爺不是完全沒用。”魏掌櫃高傲地看了廚子一眼,點點頭,“那就先按照你說的這個法子做,若是成了,你當然有賞!不過,要是這法子不成,我非得讓你賠了我舞陽樓的損失不可。”

原本廚子還歡歡喜喜的,但一聽魏掌櫃這話,頓時就一激靈:“這,魏掌櫃,這不妥吧?”

他也不是酒樓的什麽人,做什麽要讓他來承擔這個風險?這也不公平啊!

魏掌櫃陰惻惻看著他:“怎麽,這是你自己提出來的要求,要讓你承擔這個風險,你還不樂意了?”

廚子苦著臉,“不,不是不樂意,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