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是等到我娘親去世之後,才嫁進沈家的。”沈驚語很平靜,“隻是大人可知道,我娘是怎麽死的?”

苗氏聽著,臉色立刻就變了。

她下意識回過頭,跟沈巨富對視了一眼。

沈巨富也覺得很奇怪,臉色微微的難看。

順天府尹能坐到這個位置上,自然是個人精,一看沈巨富和苗氏表情不對便沉了臉色:“苗氏,沈巨富,你們自己說說!本官倒是要聽聽,你們對這件事有什麽說法。”

“大人……”苗氏一陣害怕,硬著頭皮磕了個頭,“姐姐的死,和我無關呐!我知道我出身不太光彩,可我也隻是等到姐姐死後才嫁進沈家罷了,我有什麽錯呢?”

“等到我娘死後嫁進沈家本來沒錯,可你是怎麽等的?”沈驚語反問,“你到底是好好等的,還是等著等著就心慌了,不耐煩了,巴不得地想了法子讓自己更快點嫁進沈家?”

苗氏幾乎心悸,一下子就哭了:“驚語,你怎麽這樣猜測我?我好歹也照顧了你那麽多年……”

“後娘,你不是照顧了我那麽多年,你是養廢了我那麽多年。”沈驚語平靜地看著苗氏,“這些年來您對自己的女兒嚴加管教,讓她學了那麽多規矩禮儀,成為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千金,可您又是怎麽對待我的。”

苗氏幾乎要哭出來:“我也不是沒教過你,分明是你自己不學啊!這事兒怎麽能怪到我頭上,還說我養廢你,真真是沒有天理了……”

“夠了!”

沈巨富聽不下去了,他站起身來黑著臉,冷冷地瞪著沈驚語。

“你口口聲聲說你後娘害死了你親娘,證據呢?沒有一點證據,你這豈不是在誣告嗎?”

苗氏心頭鬆了鬆,嗚咽出聲:“是啊,驚語!就算你再怎麽看不慣娘,你也不該沒有一點證據就將娘說成這個樣子啊……”

沈驚語平靜地打斷苗氏的話語:“娘,您不用這麽說,我找到張嬤嬤了。”

張嬤嬤?

那,不是她先前買通了沈巨富原配雲氏身邊的老嬤嬤嗎!

可是她一早就斬草除根,讓人把張嬤嬤給處理掉了!張嬤嬤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苗氏僵硬地笑:“驚語,你別跟娘說笑!”

“我什麽時候和您說笑過。”沈驚語淺淺笑了笑,回頭看向順天府尹,“大人,請您允許帶張嬤嬤上堂。”

“嗯!帶人證張嬤嬤。”順天府尹摸摸胡子,深深看了沈驚語一眼,“你倒是早有準備啊。”

這話,聽著就不像是什麽誇獎人的話。

沈驚語也清楚這一點,主動表示:“其實我剛回京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娘親過世的事情有鬼,從那時起,我就已經在背地裏悄悄查起了這件事,不過,我也是到了最近才找到了關鍵的人證。”

順天府尹摸摸胡子:“所謂關鍵的人證,就是這位張嬤嬤了?”

沈驚語頷首:“正是。”

順天府尹沉聲:“很好!帶她上來。”

張嬤嬤被幾個人把持著手腳,幾乎是押了上來。

一看見她,苗氏臉色頓時一變,幾乎就是驚呼了出聲:“這怎麽可能?”

“這怎麽就不可能了?”沈驚語有點諷刺地看著苗氏,“張嬤嬤本來就是京城人氏,她回京城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後娘能不能跟我解釋解釋,為什麽她回到京城,在您眼裏就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這……”

苗氏臉色巨變,訥訥地不知道該說什麽。

沈驚語笑了笑,主動幫苗氏補上:“還是說在後娘眼裏,張嬤嬤本來就是個已死之人?已死之人回到京城才是不可能的事情,您說呢?”

苗氏囁嚅,回頭求助地看向沈巨富。

沈巨富臉色陰沉:“沈驚語,逆女!事情還未清楚,你怎能口口聲聲指摘你繼母殺人?”

沈驚語回頭看向張嬤嬤:“我的好繼母到底做了什麽,還是讓她自己說說好了。”

順天府尹也看向張嬤嬤,他意識到,這個案子要是真像沈驚語所說,那就是大事了:“張氏你說,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

張嬤嬤擦擦眼淚,怯懦地看了沈驚語一眼:“是,老奴說,其實當年……”

在張嬤嬤嘴裏,當年不堪的真相漸漸被說出。

苗氏確實一早便已經覬覦了沈巨富正房的位置,也正是她買通了張嬤嬤,給雲氏下了些見不得人的藥。

原本張嬤嬤是雲氏帶來的陪嫁嬤嬤,她世世代代都在雲氏娘家伺候,是不想這般背主的。

可奈何,苗氏給得實在是太多了!

“老奴也不想啊!老奴家裏還有個兒子,想給兒子在鄉下捐個官的……”張嬤嬤忍不住地嗚咽,“我跟夫人要過錢,可是夫人不給,不但不給,甚至還因為沈家出了白事的緣故,說要削減我們的賞錢,攢到年底再給!我,我也是被逼的啊。”

順天府尹摸胡子的動作都停了,匪夷所思地瞪著張嬤嬤:“就為了一點賞銀,你給你伺候了那麽多年的主子下毒?”

這婆子,也太惡毒了!

張嬤嬤想起當年,振振有詞:“那怎麽是一點賞銀呢,那是我給兒子買官的捷徑啊!雲夫人她是個貴婦人,怎麽知道我們貧寒人家碎銀幾兩的辛苦。”

“夠了!”順天府尹一怒之下站起身來,冷冷地看著張嬤嬤,“你主子明明說過年底要一次把錢給你,你為什麽不聽?本官看,你不是不想聽,純粹是因為心存僥幸、想多拿一份銀子罷了!”

張嬤嬤嘴唇翕動了下,惶恐看著順天府尹:“沒有!大人,我沒有,再說我當時真的以為那隻是無傷大雅的藥,要是早知道這藥能害人性命,我說什麽也不肯下給夫人啊。”

沈驚語平靜地看向旁邊呆若木雞的苗氏:“後娘,這毒是您說要下給我親娘的,至於效果,不如您自己來說說?”

苗氏從剛才就已經開始呆若木雞,這會兒更是如此。

聽見沈驚語的話,她嘴唇無力地動了動:“沒,我沒有!我沒給雲氏下毒……”

沈驚語笑了笑,神色越發平靜:“後娘,您否認也沒有用,張嬤嬤就是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