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景。”謝老太放下掃帚,“你怎麽現在才回來,昨晚做什麽去了?”

春妮抬頭看去,一名男子身著素色衣衫,斜挎著個布包,看著應是裝滿了書冊,沉甸甸的。向上看去,他神色淡然,那模樣,竟正是她昨晚撿回來的人。

他換了身衣裳,更顯清雋俊逸,有著和謝家眾人不同的氣質,正是原身的四叔謝景。

“娘,兒子昨個和同窗去了後山竹林,不小心迷了路,回來晚了。”謝景道,“回來的時候覺得有些餓了,便拿了個雞蛋吃了。”

“你哪裏會煮蛋啊!”謝老太道,“你不用維護春妮這丫頭!”

“娘,真不是春妮。兒子是真餓得急了,胡亂煮了吃了。”

“那你怎麽不叫娘,娘給你起來燒飯啊!”謝老太一臉心疼道,“以後不許玩這麽晚才回來了!馬上要秋試了。”

“知道了娘,您就放心吧。”謝景若有所思地看向謝春窈,卻繼續對謝老太道,“我要去學堂了。”

“用了早飯再去學堂。”謝老太囑咐道,說完便也不管春妮了,趕忙去了灶房。

便隻剩下謝春窈和謝景二人。

謝景盯著她看了半晌,沒有說話。

“四叔,我臉上是有什麽東西嗎?”謝春窈被看得有些不自然。

謝景這才開口道:“多謝你救了我。”

謝春窈幹笑道:“應該的,畢竟你是我四叔呀。”

她有些尷尬,自己沒有原身的記憶,救了他也是純屬巧合。

“聽說你昨日撞破了腦子,什麽都不記得了?”謝景繼續問道。

“對的。”她點點頭,實話實說道,“以前的事確實是什麽都不記得了。”

謝景盯著她,眼神幽深,像是要看出什麽似的:“感覺你和往日裏有些不一樣了。”

“的確,在鬼門關裏走了一遭,自然不能還像往日那般不懂事。”謝春窈斟酌片刻,才謹慎地回話道,“倒是四叔,您是出了什麽事嗎?怎麽會那般出現在那片竹林中?”

“這個你無需過問,也不要把此事告訴家裏人。”謝景淡淡道,卻又補了一句,“你不用擔心。”

謝春窈有些搞不懂,初見謝景的時候那般模樣,這麽一個晚上氣色也好了起來,便像沒事人一樣。

雖然心中有諸多疑問,不過她還是點點頭,應了聲好。

今日是二房掌家,在謝老太的催促下,已經把早飯做好了。

謝家眾人紛紛起來吃早飯,謝老太也招呼著謝景一同過去。

一大家子吃飯熱熱鬧鬧的,唯把她這個可憐的女孩和那病榻的娘撇在外。

孤兒寡母就隻有一點冷飯生菜吃,謝老太照例給了謝春窈一碗清湯似的米粥和窩頭,便把她打發走了。

謝春窈去到秦氏的屋子裏,發現秦氏昏昏沉沉地睡著,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竟然有些發燙。

她低聲喚秦氏,叫了好幾聲,她才醒來。

秦氏醒來看見眼前的春妮,焦急問道:“咳咳咳,春妮,你怎麽沒有走?”

“娘,我不走了。”謝春窈搖搖頭,她突然不想走了,在這封建社會,就算跑了也去不了什麽好地方,在哪裏都一樣的,至少在這裏,還有真心為她好的娘親。

“春妮,是娘對不起你咳咳……”

“沒事兒娘,您不用擔心,小妾的事兒一定有辦法解決的。”謝春窈想了想,堅定道,“娘,您好好休息,我給您請郎中去。”

春妮想著,既然穿越到此,那便好好活過吧。(從這之後,女主便都用春妮來稱呼了。)

到了正院,謝家人差不多已經吃完早飯了,趕著去忙活自己的事兒。

春妮上前對謝老太道:“奶,我娘生病了,給娘請個郎中看看吧。還有水在哪裏呢,給我娘倒點水喝。”

謝老太啐了她一口:“你還真是把腦袋裝傻了是吧!這兩年郎中請了多少回了,也沒見好過!這樣,你去把水打回來,打完水再說!要是你想再喝,自己再扛著桶去村頭打井水去!”

春妮看了看水桶,想也沒想便拿上走了。果然靠人不如靠自己。

她沒有記憶,便一路問這村民,所幸是找到了打水的地方。

沒想到打水要耗費這麽大力氣,她這具小身板,差點承受不住。換她以前,什麽事不能做?給陸憬當秘書這些年,可謂是六邊形戰士了。

艱難地打完水,提起木桶跌跌撞撞地往回走,實在累得不行就站在路上歇會。見她一個小女娃子,提著那一大桶水,過路的村民不時地向她看來。

好在她記路能力一向不錯,總算是跌跌撞撞地回了家。

謝老太便搶走了那桶水,又給了她一個桶子,叫她愛接不接。

春妮二話不說,便提上了水桶,又重新折返了一會,可把她累了個夠嗆。

正準備將水提回房,卻被大伯母方氏叫住了,讓她把水拿給大房先用。

春妮堅決拒絕道:“這是我打的水,要給我娘用。你們要的話,自己去打便是。”

方氏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往常這丫頭可謂是怕她得很,如今這是怎麽了,便柔聲道:“這是給來喜用的,春妮,他可是你親弟弟呀。”

春妮冷笑道:“大伯母還知道,來喜是我親弟弟呢?”

“春妮,你這是怎麽了?來喜在我這裏,會被照顧得很好啊。”方氏扯了扯嘴角,“你這丫頭,怎麽現在說話這般嗆人。”

方氏搶過了春妮那桶水,轉身走了。

春妮的確是不想給的,但從方氏口中聽到來喜弟弟的時候,心底便湧起一陣悲傷。

那股莫名的情緒讓她壓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想必是原身依然放不下她的弟弟。

謝老太也過來了,丟給她一堆衣服叫她洗完。

春妮對謝老太道:“奶,水打完了,該給我娘看病了!”

謝老太的皺起眉頭,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煩。

每當春妮說起要給她娘看病,總是繞不開一個錢字。她瞪了春妮一眼,冷冷道:“去,先把那堆衣服洗完,什麽時候洗完什麽時候再說!”

“奶,你說話算點數,剛剛明明說過,我給家裏打完水,就給我娘請郎中的!”

謝老太眉頭一挑,仿佛沒聽見一般,反駁道:“我什麽時候說過這話?你可別胡編亂造。”

春妮笑笑,卻是冷聲道:“行啊奶奶,我娘這病若是好不了,我便不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