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鍾之後,寧老爺子看著爛醉如泥的五老爺,心裏當真是心如死灰。

他本來是想著,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一家子的。

四房那邊雖說是沒了一個娃娃,但五房這邊也已經沒有了一條人命!

要說以命抵命的話,這筆債是已經抵消了的。

可他也沒想到,五房那頭的幾個小兔崽子竟然不甘心,還試圖往那柳氏的東西裏頭放不幹淨的玩意!

一想到自己這段時日不斷的保他們,可他們卻這麽做,寧老爺子也就真的是徹徹底底的心寒了……

他淡淡的看著在地上說胡話的兒子,直接就吩咐人去拿水,“將他給我潑醒!”

“是,老祖宗。”

小廝聞言立刻就出去了,不一會兒,他就端了一盆水回來。

見他端了水,寧老爺子也就道:“潑下去。”

“是……”小廝見他不是開玩笑的,也就立刻照辦了。

一盆冷水下去,五老爺隻是含含糊糊的嘟囔了幾句,並沒有立刻醒過來。

見他這個模樣兒,寧老爺子直接就將手裏的熱茶潑了過去。

這下的效果就好了很多!

“啊!”這茶水剛剛到肉呢,五老爺就疼得發出了慘叫聲,“疼、疼死我了……

是誰!?誰這麽混賬!?”

他一軲轆從地上爬了起來,等看到站在自己跟前的老爺子之後,就咽了咽口水,道:“爹,您這是……”

“你也不用問我。”寧老爺子冷哼一聲,“事到如今,你也不管管你下麵那幾個小兔崽子!

我本來是想要保你們的,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佑雲是我的孫子,你那幾個小子也是!”

“再者,我也是想著,你媳婦兒沒了,也算是抵債了。可是我當真沒想到,你那幾個小子作死的本事當真是一點兒都不輸他們的娘!

五日前,你家老大讓人給柳氏的院子裏放了一個紙紮的小人兒,後頭還寫著人家的生辰八字!

昨兒,他又讓人往她吃的米粥裏放麝香!今兒,你那老三還想要往人家的院子裏放癢癢粉……”

寧老爺子都不往遠的數,就隻說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老五啊老五,我也是盡力了。

你這個當爹的都不管,我還能說什麽?如今老四媳婦兒已經到了紅葉胡同,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快,她今晚就會進府。

慢,那就是明日早上了。到時候你自己與她說吧,我是沒臉見她了……”

人家老四兩口子在外頭為了寧家拚死拚活的,他們在後頭禍害人家的兒媳婦……

本身四房就隻有佑雲一個,且這小子又是個死心眼兒的。

他認準了柳氏,那就一輩子不會改變。

如今五房害得人家不能生育,那就等於是絕了四房的後!

就衝這一點,老四媳婦兒能夠放過他們!?

再機上這段時間他們一直不停的作妖,老四媳婦兒必定也是都知道了的。

若不然,她也犯不著千裏迢迢從京城回來坐鎮。

且他估摸著,她回來,是不想讓佑雲手上沾更多的血,若不然啊……

五老爺一聽這話,都傻眼了,“爹,那四嫂豈不是要……”

四房本身在寧家就是如日中天,且人家也真的是有這個本事當大王。

倘若她是真的要對五房下手的話,那他們五房絕對是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的!

見他這會子才知道害怕,寧老爺子也就歎了一口氣,“你現在就算是害怕也沒什麽用了,事情都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還能怪誰?”

“你四哥四嫂在外頭為了咱們寧家,好幾次差點兒就被人算計得沒有了性命。你們這些個做哥哥弟弟的不在後頭幫扶著也就罷了,還要在背後給人家捅刀子。

老五啊,哪怕是我這把老骨頭,也沒有臉麵去求她放過你們,你知道麽?”

寧家的中饋,他媳婦兒說要,老四媳婦兒直接就給了,連猶豫都不帶的。

家中的幾個小子要去當官、經商,四房的姐弟倆兒能幫的就幫。

就算是佑風那小子不懂事,佑雲也從來沒有真的為難過人家。

可是這些人卻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惦記人家的好……

想到這些事情,寧老爺子也是真的覺得自己是偏心了一些,“你們都說我偏心四房,可是說真的,我最偏心的,其實還是你們幾個。”

雖說五老爺之前是真的知道四房那邊是怎麽為了寧家的,可是很多細枝末節上頭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聽。

如今聽自家父親說了這麽多,他臉色真的就慘白得不行,“如此說來,當真是我們五房辜負了人家的一片好心啊……”

這還是一家人呢,若不是一家人,四房怕是早就將他們五房全部都給處理了吧!?

五老爺的肩膀徹底的垮了下來,這才說:“父親,若是四嫂當真要收拾我們,您也莫要為我們說話了。

本身就是我們五房的人不知好歹,這事兒都是我們的錯……

我這個當爹的一沒管好他們,二也沒教好他們,這個責任,絕大部分都是在我身上的。所以,我會來承擔這一次的事情。”

事實上寧老爺子是真的沒臉跟四房求情,頭幾次他去紅葉胡同的時候,那柳氏的態度其實就已經很明顯了。

但凡他一說到寧家的事情,她就會隔著簾子轉移話題,從不願意往這方麵上說。

她已經是四房裏頭最沒有手段的一個了,她都這麽表態了,那別的人就更加不用說了。

而第二日四夫人到寧家的時候,先是按照規矩去見了寧老爺子,隨後就直接發話,將以後掌管中饋的權利交給了二夫人,且五房上下全都在當天搬出了寧家。

將這些事情都處理好的時候,四夫人也沒在府裏多留,直接就回了紅葉胡同。

而二房這頭,卻是被突然交到自己手上的管家權給愣住了。

二夫人怔怔的看著桌麵上的鑰匙與牌子,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來。

常氏見自家婆婆愣住了,也就道:“娘,是四嬸娘的意思……”

“我自然知道是她的意思,可她分明知道我以前不喜歡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