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怪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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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裏等你,等你看望完白氏過來。白氏隻是病危而已,暫時還不會有生命危險。”

唐山的腳步一頓,唐初雪話落,他再不停留,拔腿就往外跑去。

唐初雪站在書房之中,身子筆直,一陣風吹過,瞬間衣闕飄飄。而唐初雪此刻似乎都無動於衷了,曾經渴望的一切唐錦繡輕而易舉的就能夠擁有。而現在自己擁有的一切,輕而易舉的就被唐錦繡給破壞了。她總是那麽幸運,又那般幸福。上次她終究是錯了,這次既然要出手,那就必須讓唐錦繡生不如死。

唐初雪嘴角的弧度仿佛堅冰一般,仿佛永遠也不會消融。她就那般靜靜的站著,固執的等著唐山回來。一如當年,固執的呆在角落裏看著她可望而不可即的幸福。而今天,她站在這裏,固執的等待著唐山的回來。她依然如是,隻是心情早已經物是人非了。

安言和蘇三一路小跑到了孫擔的宅子裏,當時孫擔正在給人看病呢。安言到底是忍著沒有直接闖進去,而是讓小童進去稟報一下。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小童就轉了出來,認真的對著安言說道:“師父裏麵遇到一個病人,病情有些棘手,想要讓蘇夫人進去一起看看。”

聽到這話,安言的眉頭輕輕一皺,此刻她滿腦子裏麵都是白氏。她此來是想要和孫擔商談白氏的病情的,而這邊卻是有個棘手的病人。安言的腳步一時間有些滯澀,沒有第一時間跟上小童的步伐。前麵的小童走了一會,卻是猛然發現沒有跟隨的腳步聲,遂轉頭看去,就看到安言站在原地,皺著眉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蘇夫人?”

被這聲音提醒,安言抬頭看了小童一眼,還是跟了上去。娘親那邊的情況雖然尚不清楚,但還是穩定了。幫著看一看孫擔這邊的病人,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的。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也許白氏會被上天格外憐憫的。安言心裏有些自嘲的想著,眼中淡淡憂傷劃過。

安言和蘇三跟著小童進了房間裏麵,這個房間的布置極為簡單,隻一張書桌,以及幾把椅子。房間裏有淡淡的藥香傳出,這般簡單質樸的布置,倒是讓安言眼前一亮。

孫擔一看到安言來了,連忙說道:“蘇夫人你可是來了,太好了,過來看看,老夫卻是素手無策。”

安言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在房間正中央的地上放著一張擔架,擔架上躺著一個男人。那是一個中年男人,雖然已近中年,但是麵容依舊英俊。由此可以看出,這個男人年輕的時候,肯定是一個極為出色俊秀的美男子。隻是,隨著歲月的流逝,這個男人的臉上終究還是留下了歲月的痕跡。而那微微有些隆起的啤酒肚,也是給他的魅力打打的打了折扣。此刻,這個男人麵色蒼白,額頭冒著冷汗,形容極為狼狽。

男人身邊正有一個氣質出眾的年輕婦人伏在其身邊,低低的哭泣著。聲音婉轉,極為動聽,因為哭泣而微微顫抖的身子,如弱柳扶風,惹人心憐。看這架勢,就是一個有錢的老爺和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妾了。

安言聽到孫擔的話語,輕輕抬眼,語氣溫和中帶著淡淡的沙啞回道:“孫先生安好。”

“不用這麽客氣,快過來看看。”

安言聽言,在孫擔身邊輕輕蹲下身子。

正要伸手的時候,那個原本低著腦袋輕輕哭泣的身影,卻是猛然抬起頭來。

那一張梨花帶雨的柔美臉龐,真是我見猶憐。那一雙剪水雙眸之中蘊含著滿滿的淚水,盈盈欲墜,自有一番別樣的風情。

安言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後就伸手要去拉擔架上男人的手。隻是,還未靠近,卻是被那少婦猛然伸手一拍。

“你幹什麽?”

少婦一雙眼眸滿是警惕的看著安言,看著安言那一雙漂亮的眼睛,以及那秀美的麵容,那出塵的氣質,她心中微微生出一股莫名的敵意來。

那一聲頗為清脆,清晰的傳入眾人的耳中。

蘇三的眸光猛然之間凶狠起來,一下子就來到安言的身邊,心疼的看著安言有些發紅的手。頓時抬起頭來,狠狠的瞪著那個少婦,手掌更是緊緊的握著,卡擦卡擦的聲音不斷傳出。

少婦一時間被嚇壞了,連忙伏在擔架的男人身上,聲音淒楚柔弱,“老爺,你可是不能夠有事啊。你要是有事了,妾身也不能夠活了。”

一邊說話,一邊眼中的淚水就跟不要錢一般,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輕輕落在擔架上男人的麵上。男人原本被病痛折磨得有些模糊了,此刻麵上有清涼的**流過,他頓時清醒了一些。看著自己最寵愛的美妾在自己麵前哭得傷心絕望,男人頓時心疼萬分,看也沒看清安言的容貌,就嗬斥道:“哪裏來的婦人,簡直放肆。”

聽到這話,安言真是氣樂了。自己好心好意的想要給他診脈,想要救他。他倒好,還憤怒自己欺負他的美妾呢。安言憤然起身,站起身來,背對著孫擔,淡然說道:“孫先生,情況你也看到了,小婦人也是無法。”

孫擔此時麵色也是極為不好看,對於安言他素來也是極為敬重的。而今天,這個李輝竟然這般羞辱安言,他心中也是不高興。但是,此刻生死攸關,人命關天。而且這擔架之上的人身份也是不一般的,孫擔一時間有些為難。不讓安言離開吧,那也太過委屈安言了。這般一個聰慧無雙,醫術高明的女子,他實在不能委屈她。但若是讓安言離開,那麽李輝也許就會死在這裏了。李輝平日行事素來霸道,也不是什麽良善之輩。要是依他的性子,不救也是既有可能的。但是奈何這李輝背後很是不一般,今天要是真的死在這裏,恐怕安言也是脫不開的。

也就是兩三個呼吸的時間,孫擔心中已經轉過無數個念頭了。孫擔無奈的歎息一聲,張了張嘴,卻是怎麽也開不了口。

而安言說完話後,略微停頓了一番,然後轉身就往外走去。

卻是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差點和外麵疾步進來的一行人撞上。幸虧蘇三扶了一把,安言才穩穩的站住。而外麵一行人卻是沒有看安言,一路小跑進了房間,跑到房間中央,紛紛彎下身子,跪在擔架旁。

好大的陣仗!安言心中暗歎一聲,然後就回頭去看,想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這般大的派頭。

卻是在回頭的時候,對上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咦?那不是李家大公子李玉竹和李家夫人嗎?他們兩個,怎麽會在這裏?

看這樣子,再聯係到擔架上男人的年紀,安言心中隱隱的有了猜測。看到了李玉竹和李夫人皆是在這裏,安言的腳步到底是停了下來。

安言靜靜的站在門邊,目光輕輕的落在那些人身上。

而站在安言身邊的蘇三,此時麵色就不太好了。怎麽是那個李玉竹,真是冤家路砸,蘇三心中暗呼倒黴。蘇三悄悄的看了看安言,卻是發現小女人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看著李玉竹那邊。蘇三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麵色隱隱暗沉下來。於是,他也將目光落在那個方向,準確的投注在李玉竹那一點之上。隻是,目光不如安言的平和,反而有種殺氣騰騰的感覺。

原本正滿臉擔心的跪在那裏的李玉竹,猛然感覺身上一陣冰涼,奇怪的低頭看了看,卻是沒有發現絲毫異常。他繼續將注意力都放在擔架之上的父親身上,隻是那股冰涼的感覺卻是並未消散,相反的反而越發濃烈了。李玉竹越發奇怪了,他四周看了看,就看到了安言和蘇三。

安言看到李玉竹目光看過來,就對著他點了點頭。

看到是安言,李玉竹目光一陣閃動,也是淡淡點頭,然後就移開了目光。

蘇三這下麵色才算是好看了一些,眼中不自覺的就有些得意。安言敏銳的察覺到了蘇三的情緒變化,轉頭去看他,就看他一副頗為歡喜的樣子,挺有一番小人得誌的模樣。安言不自覺的就橫了蘇三一眼,蘇三收到小女人這個眼神,頓時察覺到自己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連忙收斂了。

“孫先生,我父親如何了?”

在李玉竹和李夫人到來之時,那個年輕的婦人早就已經悄悄的將自己的身體挪到後麵,此刻正跪於無人的角落處,大氣都不敢出。從中可以看出,在李府之中,李夫人和李玉竹的權勢極大,地位極高。

孫擔對李玉竹還是極為欣賞的,此刻聽到李玉竹的話語,認真的回道:“恕老夫才疏學淺,李老爺的病,老夫無能為力。”

聽到孫擔這般回答,李玉竹的身體猛然一震,麵色煞白,滿麵的不可置信神色。他和母親今天正好去寺廟上香了,在路上突然得知父親身體有恙的消息,就立刻趕了過來。本來以為父親隻是突然身體不適,卻是沒有想到得到的卻是這般嚴重的結果。

不僅是李玉竹難以置信,李夫人也是難以置信。李夫人一雙眼眸猛然睜大,平日的冷靜端雅此刻**然無存。她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她無力的伸手去握李輝的手,嘴裏喃喃的喊著:“老爺,老爺……”

李玉竹卻是抬頭認真的看著孫擔,“孫先生你的醫術玉竹是知道的,要是連你都沒辦法的話,我父親豈非……,孫先生,玉竹求你想想辦法吧。”

聽到李玉竹的話,孫擔再次皺起了眉頭。他難道沒有想辦法嗎?他剛才就打算讓安言為李輝把脈診治了,安言的醫術絕世無雙,興許會有辦法。可是那又能怎麽樣呢?你父親氣勢十足,卻是將人家給嗬斥走了。此刻,又讓我想辦法,我哪裏有什麽辦法可想。

這下,孫擔心中也是來了氣,聲音有些不滿的說道:“我能有什麽辦法呢,倒不如問問那婦人,也許會有辦法呢。”

一邊說話,孫擔一邊伸手,一指指向角落之中默默裝隱形的年輕婦人花姨娘身上。

花姨娘雖然低著腦袋,但是一直有暗中的觀察周圍的情況。聽到孫擔那話,花姨娘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抬頭看去,就正好對上了孫擔那不善的目光。花姨娘怔愣當場,這個孫擔是怎麽回事?他不是神醫嗎?他不是性子古怪嗎?可是為什麽,這個孫擔卻是會為了一個小婦人這般為難自己?這實在是,太不合常理了。

隻是,未等到她心中想出個所以然來,那邊李夫人已經對自己發難了。

“賤婦,好大的膽子!”

聽到李夫人這威儀的聲音,花姨娘渾身一顫。她是知道的,李輝和李夫人少年夫妻,雖然兩人之間沒有多大的熱情,但是卻是自有一份特別的感情。李輝素來就敬重李夫人,而李夫人的肚子更是爭氣,連生了兩個兒子,個個不凡。大兒子年紀輕輕就高中探花,前途無量,而且據說暗中已經在和銀家七小姐議親了。隻是因為嫁娶的問題而微有爭議,好像是那銀家七小姐不會嫁到青城來。但是李玉竹乃是探花郎,將來也是身份非凡的,更加不可能入贅銀家了。因此,這件事情就這般耽擱了下來。

此刻花姨娘心中閃過諸多恐懼,麵色發白,跪在那裏身子輕輕顫抖,一句反駁的話也不敢說。麵對李夫人,她隻有敗的份,李輝是絕對不會拂了李夫人的麵子的。花姨娘此刻很是後悔,剛才幹嘛手賤,如今倒好,平白的給自己惹禍。

“回去再收拾你!”

李夫人知道此刻不是追究的時候,當務之急乃是先救活老爺才是。而從剛才孫擔的話語之中,李夫人也聽出來了,花姨娘那個賤蹄子無端得罪了孫擔大夫,令孫擔大夫不快,影響了診治。

“孫先生,那個賤婦,婦人我回去定然會好好懲罰的。隻是,我夫君如今情勢危急,還請孫先生出手相救。”

李夫人依然是保持著跪著的姿勢,轉頭目光誠懇的看著孫擔。孫擔看到李夫人這般明事理,心中有些動容,遂轉頭去看安言。

安言心頭一動,已然清楚孫擔是在為自己出頭,在為自己抱不平了。她心中很是感動,孫擔和她不過幾日情誼,而今日卻是這般,即使是麵對青城的龐然大物,他也是絲毫不懼。

這番心意,她安言收下了。

安言緩緩往孫擔的方向走去,聲音平和,“孫先生,不如我們兩個一起會診如何?”

房間裏麵猛然出現一道女聲,李玉竹和李夫人以及兩人帶來的下人皆是回頭去看。就看到安言一步一步緩緩而來,步步生蓮。

李玉竹目光閃動,剛才不及細想,此刻細細想來,她怎麽會在這裏。此刻,她說這番話,又是何意?孫擔素來性子孤傲,脾氣古怪,可不是一個好相與的。而她現在卻是說,要一起會診?李玉竹眸中浮現淺淺的擔憂,心中暗暗想著等會定然要護著她才是。

“再好不過。”

李玉竹心中才拿定了注意,就聽到傳來有些愉悅的聲音。李玉竹的眸光有些凝滯,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她說要和孫擔會診,而孫擔竟然回答再好不過。這中間,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呢?他最近閉關讀書,似乎忽略了一些事情呢。

李夫人聽到兩人之間的一問一答,麵上卻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來。她突然間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誰了,是那即將開業的百草堂的主人。是那個以女子之身,卻是要在青城開醫館的唐錦繡。是那個和唐家阮家牽扯不清的唐錦繡,是那個聘請到孫擔到醫館坐堂的唐錦繡。原本,她以為唐錦繡該是一個張揚霸道的女子,才會逼得唐家和阮家最近連連出事。隻是,當真相浮現,她驚訝的發現原來那個傳聞之中的女子,竟然是自己所認識所喜愛的那個清雅如蓮的女子。淡雅溫和,身如青蓮。

安言對著李夫人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就玩下身子給李輝把脈了。

而此刻跪在角落處,低著腦袋的花姨娘心頭卻是駭然。她似乎犯了很愚蠢的錯誤,似乎得罪了一個不簡單的女人了。

安言給李輝把脈完,眉頭也是跟著皺了起來,她一時間也瞧不出什麽來。

此時的李輝老老實實的躺在擔架上,不敢再說任何廢話了。此刻他心頭慌亂,擔心自己真的就沒命了。

“如何發病了的,當時情況如何?”

李夫人連忙回頭厲眼瞪向花姨娘,冷聲說道:“說!”

花姨娘身子顫抖,連忙稟報道:“老爺當時正在查驗下麵剛送上來的銀子,妾身就出去給老爺泡茶。再回來的時候,就發現老爺躺在地上,旁邊散落著一地的銀子,而老爺卻是麵色發白,非常難受的捂著肚子。”

聽到這番話,安言若有所思,而孫擔依然看不出任何頭緒,無從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