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夫妻搭配,聯手鎮壓
“好,老子就信你一次。
眸光交匯,一凶惡,一淡然,在空氣之中交鋒,似有火光乍現。
安言知道這人是來砸場子的,可是那又如何。她不可能因為害怕麻煩,而袖手旁觀,任那生命垂危的男子在她麵前默默死去。她能做的,從來都是盡力而為。至於結果如何,也隻能夠順其自然了。那無辜的男子能否活下來,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而那些來勢洶洶,看著像是山賊一般的男子要如何,也是她無法控製的。
在安言應下的那一刻,孫擔眸中閃過詫異。過了一會,他眼中卻是閃過恍然和動容的神色。這個女子,當真是深明大義。有些時候明明知道是陷阱,依然必須跳下去。無所謂聰明不聰明,隻是該不該做而已。
“老大,怎麽辦?”
此時躋身在圍觀百姓之中的一群人,有一個人著急的問著前麵的一個絡腮胡中年男子。那男子聽了,緊緊的皺起了眉頭,想了想後說道:“靜觀其變,我們先等等。也不知道是誰的人馬,竟然和夫人一樣的意思。這樣更好,也許今天不用我們出馬,也能夠將這個開業典禮給破壞殆盡。等下看事情發展,我們隻要在一邊添油加醋,趁機破壞就好了。”
“老大英明。”
詢問的人立刻恭維的說著,然後目光就落在了醫館門口了。今天本來是奉命前來鬧事的,隻是還沒等他們出事,就已經有人先動手了。這還真是奇了,看來這百草堂的蘇夫人是得罪了不少人啊。
安言麵上溫和神色褪去,變成了冷靜,她利落的指揮著醫館的夥計搬來擔架,然後讓他們小心翼翼的將那受傷的男子給抬進去。
孫擔以及另外兩個大夫也是連忙跟上,一群人就去了後堂早就建好的手術室。
而那些百姓也想跟著進去的,可惜被人給阻擋在外麵了。那批人也不被允許進去,就算是為首的男子也不被允許。
笑話,要是安言在動手術的時候,旁邊有一個男子在唧唧歪歪的吵鬧,那會影響到她的。本來手術就是存在危險的,即使是在現代她也必須要萬分注意。更何況是這條件簡陋的古代了,她更是需要十二萬分的謹慎戒備了。那為首的男子被拒之門外,自然是極為不滿意的,凶神惡煞的就要硬闖進去,然後就被蘇三過來直接單手一提,直接給甩到醫館門外去了。那為首的男子爬起來還想要再鬧,但是看到蘇三那冷麵如霜的模樣,頓時整個人都萎靡了下去了。
雖然他是山賊出生,橫習慣了,但是遇到蘇三這般像是一尊活閻羅一般的人物,他還是打心底裏犯怵了。為首的男子還是很識時務的,因此此刻就老實的在外麵等著了。等裏麵治死了人,他再開始鬧。那個時候,看眼前的男人還怎麽橫。
安言以及三個大夫進了手術室,蘇三則是守在醫館門口,任何閑雜人等都別想靠近一步。因為有蘇三在那裏震著,圍觀的百姓瞬間連大聲說話都不敢了。一個個的隻敢竊竊私語,小心翼翼的。
此時,在手術室中,那男子的上衣已經被脫了下來。肚子上那即使纏著無數的繃帶,也依然有鮮血滲出來,看著極為可怖。
孫擔和安言還好,比較冷靜。但是另外兩個大夫,可就沒有這麽冷靜了,他們愣愣的看著,有些不知所措。這兩個大夫平常都是把脈開藥,極少看這般嚴重的傷勢。尤其是當安言將紗布全部拆去之後,那個小窟窿一般的傷口,更是讓兩個大夫微微睜大了眼眸。
“止血!”
安言冷靜的說著話語,孫擔立刻取出紗布按住傷口。紗布之上灑了止血的藥粉,這般壓上去,過了一會傷口流血的速度就減緩下來了。
接著,安言則是開始仔細的查看著躺在手術台上男子的傷口來。那個傷口,應該是被利器所傷,像是被劍給攪成這樣的。仔細的確認了一番,安言越發覺得是這種可能了。頓時,安言瞳孔微微收縮。實在是太殘忍了,為了陷害她,為了給百草堂添亂,竟然造成這般傷勢。
而這還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那男子的傷口周圍布滿碎瓷片。
安言的腦海之中瞬間自動浮現出一副畫麵來,那是一個男子被踩在地上,傷口正好對著一地的碎瓷片。那些鋒利的碎瓷片,瞬間溢滿男子原本就猙獰異常的傷口之中。那種疼痛,隻是想想,安言就覺得渾身冒冷汗。
那般人,委實太過可怕了。安言眸中閃過一道冷光,對外麵那群人極為惱怒。
而此時,孫擔以及另外兩個大夫也是看清楚了傷口的情況,頓時抽氣聲此起彼伏。
“這是何人所為,實在是慘無人道。”
“這般猙獰的傷口還能愈合嗎?隻怕還沒等到愈合就已經流血而亡了吧?”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滲進他傷口裏的無數碎瓷片。那麽多的瓷片,要想取出來,得費不少功夫。那麽,這人就算不流血而死,也得疼死。”
是啊,那麽多細碎的瓷片,有的直接嵌入到肉裏麵了。必須要用像是鑷子一樣的工具去肉裏麵取出來,到時候那番查找和取出,當真是能夠疼死個人。
瞬間,兩個抱著觀摩和學習的心態的兩個大夫頓時白了麵容。
“這實在是沒得救了,還是讓他舒服的走吧,別折騰了。”
其中一個大夫不忍的說著,明顯是沒得救了,還不如讓人家走得舒服一些。否則的話,在死前還受盡非人折磨,卻是改變不了必死的結局,又何必如此呢。
“真是作孽啊。”
另一個大夫看到這種情況,也是滿心的不忍。
安言有些無語,這兩個大夫能先了解清楚情況再憐憫感慨嗎?
此時孫擔就顯得尤為淡定了,他是親眼見識過沒了呼吸的李老爺還能夠在安言手上活過來的人。相比起來,**男子的情況似乎還沒有到底絕境。他相信,眼前的女子會有辦法的。孫擔瞬間抬眼,目光熾熱的看著安言。
安言有所感應,抬起頭來,看著孫擔過於明亮的目光,卻是認真的點了點頭,眼中滿是執著的光芒。
“隻要還有一口氣在,我都不會放棄。即使沒有了這一口氣,我也願意再試一次。任何一個生命都是珍貴的,都是這個人世間的一次奇跡,我們不該輕易放棄任何一個生命。”
安言目光明亮而執著,認真的訴說著心中的執念。對,這是她心中的一個執念。作為一個大夫,最大的幸福就是看到病人在她們手中康複,恢複健康。那種滿足,勝過一切榮華富貴。沒有一種東西的價值,能夠超越生命的魅力。生命,本生就是一種奇跡。
聽了安言這話,站在旁邊的另外三人,心頭都湧動著一種難言的情緒。那是動容,那是激動,那是熱血,身為一個大夫的熱血。看著不可能在手中變成可能,那是一種熱血澎湃的激動。他們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如此的尊重生命,如此的渴望創造奇跡。
“蘇夫人,你盡管吩咐,我們該做什麽?”
其中一個大夫踏出一步,目光璀璨的望著安言。
安言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眼中有笑意閃動。再落向孫擔以及另外一個大夫,皆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期待和執著。正是因為有了對生命的執著,所以才能夠創造出奇跡。
“好,我們一起努力,為了生命的奇跡而努力。”
安言眉眼飛揚,眼中滿是自信和執著,四個人相互對視,這一刻大家眼中的信息完全一致。那就是,竭盡全力,救活**這個男子。
於是接下來的手術室充滿了緊張,大家不知疲倦的忙活著。
有人時刻關注著男子的脈搏,隨時做好匯報。有人在一邊關注著男子的情況,隨時準備用麻藥。這是因為麻藥乃是安言才研究成的,和現代的麻醉藥劑相差甚遠,用量和功效還沒有來得及驗證。此次,第一次使用,因此必須有一個人時刻關注著男子的忍痛情況。在能夠忍受的範圍內,則是不使用麻藥。若是在不可承受的範圍,那麽就酌情使用。一邊使用,一邊要關注男子的身體以及脈搏情況。
而安言此刻則是聚精會神的在挑著男子傷口之中的碎瓷片,孫擔則是在旁邊負責打下手,隨時準備遞上工具以及幫男子止血。
那些碎瓷片,密密麻麻的有無數個,有大有小。大的如拇指片般大,小的卻是仿佛針眼一般。為了挑出那些個碎瓷片,安言簡直是費盡了心思。她的目光始終專注,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過程之中安言除了眨眼和挑碎瓷片,就再沒看過其它。就連停下來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額頭之上更是不斷的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來。一邊的孫擔一邊照看著男子的情況,一邊不時的給安言擦著額頭之上冒出的細汗。
另外兩個大夫受安言的感染,也是未曾休息過半分,連個喘氣的時間都沒有,始終專注的做著屬於自己那快的工作。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男子的生命體征也越來越弱了。
“脈搏在變弱,心跳也在變慢。”
突然,一個大夫驚呼出聲。
安靜的氛圍被這個突兀的聲音所驚擾,安言的手上的鑷子力道差點沒控製住,差點一下子就插進了身下男子的肉中了。但是也因為這下驚擾,力道和位置沒控製好,引起了手術台上男子的一聲悶哼。
安言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眸光微斂,猛然丟下鑷子,而是轉身取出了銀針,對著男子身上的幾處穴道就紮了下去。不過一會,男子身上就插了好些銀針。
安言深深的呼出一口氣,這個男子堅持不了多久的時間了,她必須要加快了。
而因為安言的銀針紮下,那男子原本萎靡的氣息倒是有了些緩解。
孫擔三人皆是目光驚異的看著安言,待看到安言凝重的麵色之後,連忙收斂心神,將全部的心神都放到那男子身上了。如今已經進入了關鍵時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極為寶貴,當真是爭分奪秒的在和閻王搶人。
安言沒有時間和他們解釋針灸之術用到巔峰的神奇了,此刻她手裏的動作飛速如電。在旁邊協助的三人幾乎快看不清楚安言的動作了,幾乎化成了道道殘影。安言此刻目光如炬,看準了才快速下手的。而且速度極快,這樣也可以最大限度的減少男子的疼痛。
一盞茶的功夫後,男子傷口處的碎瓷片終於被完全清理幹淨了。接下來就是肖毒止血縫合了,這下倒是顯得簡單多了。
另外兩個大夫終於是親眼見證到了這神奇的縫合之術了,看著安言飛針走線,仿佛在縫製衣服一般,驚歎的眼眸睜大,麵上滿是震驚之色。當真是神奇,原來還可以這樣治療傷口的。
一切完成,手術台上的男子也是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接下來就是要觀察,防止感染了。
完成這場手術,四個人簡直好像是打了一場大戰一般,一個個渾身染血,汗濕了整個身體。
雖然疲憊得幾乎快要站不住了,但是看著手術台上依然活著的男子,四個人心頭就滿是歡喜。生命果然是一種奇跡,它有的時候比任何人想象的還要堅持。隻要你不放棄它,它也會努力的跟著一起創造奇跡的。
這次,另外兩個大夫也是和孫擔一般,心服口服的為安言做事了。不隻是折服在安言超凡的醫術之下,更是折服在安言對於生命的認真和執著。那種精神,深深的感染到了他們。讓他們這些曆經歲月蹉跎的老頭,突然間煥發了全新的生機,心頭有了寄托和期待。
安言今天還真是有些累了,不過想到百草堂外麵還滯留的人們,她就要強撐起精神出去了。而孫擔他們三個,則是被留在了手術室,輪流看守那個男子。這個男子,可是合他們四人之力,好不容易才從閻羅王那邊搶過來的,可是不能夠有任何閃失。
安言今天穿的依然是一身青衣,清麗如一片綠雲,青城而寧靜悠遠。
此刻,即使青衣之上染滿鮮血,卻是絲毫無損安言的氣質。當她走過來的那一刻,百草堂內外瞬間安安靜靜,落針可聞。
不得不說,安言身上那種溫婉素雅,寧靜悠然的氣質,實在是極為感染人。這般女子,本該落在雲端處,綠水間,不受絲毫塵世的汙染才是。
但是,那帶頭來鬧事的男子,此刻卻是深深的眯起了一雙眼睛。看著安言此刻的神態,他已經猜到結果了,那個倒黴的小子竟然被救活了。他此刻心頭有些複雜,驚歎於安言的絕世醫術,有些遺憾,有些可惜。這般醫術,若是被逼得再不能行醫,究竟是該於不該?
遊離於道德之外的山賊頭子,第一次產生了不符合他思維邏輯的善意來。但是,很快的這種於他們這些在刀口上舔血的山賊們來說根本不需要的善意就被徹底拋棄了。善意是什麽,不能吃,不能穿的,無法讓他們生活無虞,那麽要來何用。
於是,當淡淡的複雜斂去,為首男子眼中隻剩下幽光陣陣了。
他就那般站在那裏,目光咄咄的看著安言,似乎要用眼神在安言身上留下傷痕一般。
而安言卻是怡然不懼,她淡然一笑,輕聲說道:“恭喜你,你的兄弟已經被救活了。在百草堂之中修養個半個月,就可以下地走動了。”
恭喜?這兩個字深深的刺激了男子的感官,讓他的嘴角抿得更緊。
“我要確認一下。”
安言挑眉,笑著說道:“如何確認?你不會暗下毒手吧?”
“你這個娘們胡說什麽?那是我兄弟,我怎麽可能會暗下毒手?倒是你,這般推諉,不會是把我兄弟給治死了,如今反而在這裏說著風涼話吧?”
男子此刻心中已經有了想法,人給治好了。雖然沒有了合理的借口,但是那位夫人也說了。若是不成功,鬧上一鬧,將百草堂的名聲損上一損也是好的。如果趁機,能夠將百草堂給砸幾下,那就更好了。
蘇三不悅,站出身來,正要震懾一番的時候。卻是突然有四五個人從人群裏走出來,那些人衣著普通,氣質有些流氣,倒像是地痞流氓一般。
安言看著再次冒出來的一撥人,眉梢一挑,這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嗎?
這不知道是同一路人,還是另一路人呢?安言頓時心中暗自反省,她得罪過很多人嗎?不對啊,她素來與人為善,怎麽就得罪了這麽多人?
一時間想不通,安言也沒再糾結,而是將目光落在走出來的四五個人身上。
“有事?”
安言勾唇而笑,眼中的神色卻是似笑非笑,看得幾個走出來的人一陣汗毛倒豎。
“也沒什麽事情,我們就是替這幾個人打抱不平罷了。”
“打抱不平啊?”安言將這幾個字念了一遍,在口中繞了繞,然後饒有興趣的說道:“你們也是那位傷者的兄弟?然後聽到我說那傷者沒事,如今一樣很激動?”
安言的話語落下,幾個走出來的人麵色同時一凝,話語被噎。
“這位夫人這話說得,我們隻是看不慣夫人的霸道作風,所以才想要出來說句公道話罷了。難道,這也不行嗎?還有,我們就是兄弟了,怎麽了?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看到不平,我們出來說說又何妨?”
這話說得,還真是強詞奪理。安言眸中閃過一抹冷色,這是當她是柿子呢?誰都想上來捏一捏了?就算是泥菩薩,也給激出三分火氣來了。
這不安言心下正惱怒著,對於那後麵的主導之人有了怨念的時候,身邊的蘇三卻是已經出手了。
蘇三的解決方式素來粗暴,上前二話不說,就直接將幾人給打扒下了,然後冷聲說道:“青城府衙往那邊走,你們可以去府衙狀告我們。”
地上原本還在哀嚎著的人,一個個皆是瞪大眼睛看著蘇三,麵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這是有多囂張?
而安言看著蘇三這種粗暴的解決方式,卻是突然覺得很是暢快。這要是她的話,估計還得費一番口舌,以理服人,征服那些個圍觀的百姓才行。但是蘇三出手,卻是瞬間就震懾了所有人。安言突然發現這樣的方式也很好,一剛一柔,剛柔並濟,既快捷又有效。
就好像此刻蘇三將那些個惹人厭的跳蚤給製服,給打乖順了之後。她就可以輕輕鬆鬆的出來說話了,沒有人敢打擾,一樣能夠講理。
“大家想必也是看到了,這幫人哪裏真的是帶兄弟過來看診的?那陣仗,說是來砸館的還差不多。想必,這個大家應該都能夠看清楚吧?”
安言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目光淡淡的落在圍觀的群眾身上。
沒了那兩撥人在那邊胡亂說話,大家自由思考,倒是腦袋清明了些許,一個個紛紛點頭,表示確實是如此。實在是那些個人麵容凶惡,態度囂張,倒像是土匪一般了。
“你這娘們胡亂說什麽……啊……”
那人話才說不到一半,剛剛直起一些的身子就被蘇三再次一腳給踩下去了。那力道,當真是重如千斤,瞬間那個被踩的人,是再也沒有力氣說半句話了,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安言目光淡淡落在他身上,沒有絲毫情緒,落在那個男子身上的目光極為的淡漠。隻是輕輕一掃,然後就轉到圍觀的群眾身上,繼續說道:“這些人帶過來讓小婦人救治的那個男子,腹部被人用利刃給刺了一個窟窿。那個傷口,根本不是被捅一刀這般簡單。那明明是被人用利器在腹部攪了一番,傷口極為的猙獰。”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反應和孫擔他們初見猙獰傷口時比起來,有過之無不及。光是聽著,就覺得殘忍至極了。
“還不止如此,那傷口之上更是溢滿碎瓷片,至少幾十個,有大有小。大的如拇指般,小的猶如針尖一般。試問,他們帶來這樣的人來,我百草堂的四個大夫盡心竭力的將其救活。這本來就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而這些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下不是欣喜,反而是懷疑以及挑事。這些人的目的,實在是不言而喻了。”
“你胡說!你……”
又一個不怕死的冒頭想要爭辯幾句,再次被蘇三一腳給踩下去,頓時老實了下來。
“我胡說,那麽請地上躺著的諸位好好說說你們兄弟這傷口是如何來的?”
這話一出,地上躺著的人頓時給啞巴了一般。這怎麽說,說是自己弄的嗎?那傷口,實在是太刻意了。就算遭遇到山賊,也不至於弄成這樣啊。
他們的沉默就是最好的解釋,圍觀的人已經信了大半了。
“好了,這些鬧事的人我們將會交給府衙處理。小婦人今天也在這裏說幾句話,小婦人雖然一介女流,也許開醫館在大家心目之中有些匪夷所思,甚至有的人更是覺得傷風敗俗。但是,即使如此,小婦人依然開了,而且還會堅持下去。大夫並不都是女子,大夫是因為濟世救人而得名,並不是專為男子而生。小婦人略通醫術,想要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希望能夠幫助到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這是其一,小婦人因為想要治病救人而開了這家醫館。其二,則是因為小婦人希望有那麽一日,有百草堂在的地方,在沒有疾病和病痛。”
安言的話語落下,場上先是響起了稀稀落落的鼓掌聲。更多的人,則是抱著一種審視的態度看著安言,似乎在審度著安言話語的可信度。
而安言則是始是溫雅安然,麵容溫和,帶著恰到好處的三分笑容,眼角眉梢皆是從容。不卑不亢,站在那裏,任眾人打量和揣摩。這番氣度,已不是尋常女子能夠做到的。就算是男子,也很少有人能夠做到的。
漸漸的,掌聲慢慢的多了起來,到最後掌聲雷動,大家一起鼓起掌來。
不為別的,隻安言這樣一番從容氣度,就讓大家對她刮目相看了。
此時在一個角落裏,一頂青色小轎正靜靜的停在那裏,簾子掀開一角。透過那微微露出的空隙,就看到了趙氏那張保養得宜的麵容來。依然是一身藍色衣裳,典雅端莊。隻是,那眉眼之間沒有了平日裏的淡定,反而是透露出些許的頹廢和無力。
“那丫頭,當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趙氏那日得知蘇三的真正身份之後,原本已經打算放下這樁仇怨了。實在是蘇三的身份太震撼太敏感了,那些關於蘇三的傳說不是血淋淋就是可怖的。因此,兒子受的折辱她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但是當兒子將近一個月不出門,她終於再也坐不住了。她的兒子,她傾注了一切希望的兒子啊。如今卻是百般頹廢,呆在房間裏麵,再不出房門一步,她終於近乎奔潰了。她的希望在蘇三和安言的手上破碎了,既然希望破碎了,那麽她還有什麽可懼怕的。隻覺得,人世間上最悲慘的也莫過於此了。
於是,她動手了,並沒有想過要魚死網破,隻想著給安言和蘇三一點懲罰罷了。終究是意難平,想要出一口惡氣罷了。隻是,這口惡氣沒有出去,反而陷入了恐懼之中。那兩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那女子的聰慧和果決,那男子的狠辣和利落,讓趙氏害怕了。這一刻,她隻想要趕緊回去,即使兒子這般了,但是至少她們還可以守在一起,還是可以好好的過下去的。
“起轎,速速離開這裏。”
趙氏害怕了,畏懼了,想要趕快離開這裏,趕緊的回去做收尾,以免將自己牽連出來。
隻可惜,當轎簾放下的那一刹那,趙氏看到了那雙冷眸狂傲的眼眸。
蘇白!
蘇三三爺,戰場之上所向睥睨的戰神!
隻差一步,就可封王的鐵血將軍!
這個男人的可怕,在此刻她終於是窺出了幾分來。
趙氏隻覺得當那雙眼眸看過來的那瞬間,她的全身血液似乎都被凍結住了一般。隻是那般一眼,隻覺得所有的陰謀詭計在那般強大的氣勢之下都無所遁形。這一刻,趙氏是落荒而逃,心頭陡然生出了無邊的悔意來。她為何會不忿,為何會不平。到如今,卻是連最後僅有的也許都守不住了。她奮鬥了一輩子,謀算了一輩子,從來沒有這般恐懼擔憂過。
百草堂外,蘇三淡淡收回目光。他已經知道其中一方人馬是誰派來的,另一方人馬他心中也有了一些猜想了。晚些,讓張駿和於雷去查下。敢來小女人的醫館搗亂,那就必須付出血的代價。蘇三的眼眸深處閃過一抹冷酷,但是在轉頭看向安言的時候,瞬間化為似水溫柔。
“今天是百草堂第一天開張,本來小婦人是打算在今天搞一個免費請平安脈的活動的。但是卻是因為中間出了這些事情,今天是不成了。今天的百草堂開業儀式就到這裏,今天的活動就推到明天去。明天百草堂的三位坐堂大夫,以及小婦人我將會在醫館之中,為大家免費看診。隻要進來的,我們都為他免費把脈,免費開方。當然,藥材還是要錢的。畢竟,我們百草堂不可能才開張一天,就因為虧本過多給關了吧。”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安言倒是說出了幾分俏皮打趣的意味來。讓因為那兩撥搗亂的人影響得有些沉悶的氣氛變得活躍了一些,頓時有些膽大的人就開始提問了。
“蘇夫人,是不是隻要不抓藥的話,就一分錢都不要的?”
“是的。這樣的話,一來是有病及早發現,二來就算是看病也可以省下看病開方的錢。”
安言麵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眸中滿是真摯的色澤,在場的人看安言的目光發生了一些變化。
“那要是明天沒輪到怎麽辦?”
聽到這個問題,安言掩嘴一笑道:“那隻能付錢了。要是每天免費的話,估計百草堂的大夫不是虧死的,而是累死的了。”
聽到這話,眾人也是跟著笑了。
也是,要是天天都不要,那百草堂的大夫還真的會被累死掉。畢竟,不管有病沒病,竟然有免費看診的,一般人都不會浪費掉。
“因此,大家明天清早來排隊啊,過期不候哦。”
安言覺得此刻自己就好像是在打廣告一般,但是她卻是興致勃勃,原本疲憊的身子,此刻竟然不怎麽覺得累了。
福至心靈,安言突然說道:“每個月的明日就定為百草堂的公益日,凡是每月的明天開看診的人都不收費。”
當初開百草堂,安言一來是為了多收集名貴藥材為白氏調養身子,二來是為了完成自己的心願,將自己的醫術發揚光大。而此刻,她突然發現了另一個意義來。那就是,原來她還可以這般,這般造福一方百姓。
安言的話語落下,場上圍觀著的眾人先是愣了一愣,然後就紛紛鼓掌歡呼起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聽到看診是免費的,而且還不是隻有一天,每個月都有一天,那麽一年就有十二天了。頓時家裏有些困難的人家心頭都活絡起來了,那百草堂裏麵可都是名醫啊。那些家裏困難的人家,平常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暗疾。但是因為藥費的問題,一個個皆是隻能將苦咽在心頭了。如今百草堂施這等仁義之事,頓時贏得了一片歡呼讚美聲。頓時,圍觀的人紛紛散去,一個個皆是趕著回去通知親朋好友了。有這等好事,自然是要讓大家都來了。
不過一會,原來還熱熱鬧鬧的百草堂門口,就變得稀稀拉拉的,沒幾個人了。
這個時候,一隊衙差也趕了過來,二話不說就將地上躺著的鬧事的人都給帶走了。蘇三得空了,忙來到安言身邊,伸手扶著安言,和她一起進了百草堂裏麵。
安言此刻心情極好,倒是期待起了明天來。義診,也許會很累,但是卻是一件最有意義的事情了。有些事情,不求實質回報,隻為心中那抹純善。
安言來到手術室門口,看到孫擔三人都在,也沒換衣服。
“你們可以輪流著來,先去洗洗換一身幹淨的衣服,再喝口茶也好啊。”
安言看著這三個年過半百的老頭這般,倒是心疼起來了。雖然是請來給她坐館的,但是也不能讓人家拚了命的幹啊。
“我也是這麽勸他們兩個的,但是他們兩個就是不走。”
孫擔站了出來,頗有些無奈的說著。
安言奇怪的看了三人一眼,發現三人眼睛都有些發紅,頓時擔心道:“還是去休息吧,這裏我看著,看你們的精神不是很好啊。”
那兩個大夫一個是名喚劉奇,一個名喚宋傑。兩人原本都是孤傲之輩,是不屑於替人坐館的。會來,大半都是看在孫擔的麵子上的,當然了,小半是因為安言的傳聞了。他們也是想要看看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子,竟然做出這般離經叛道的事情來。也想要知道那些傳言是否屬實,那女子是否真的能夠妙手回春,甚至起死回生。
而這兩個人經曆過剛才的一場手術,可是完完全全的被安言給收買了。而剛才在安言出去的時候,三人還不太放心,遂輪流出去看著。
誰知道這一看著,就聽到了安言那些話語,子自肺腑,讓他們心頭顫動不已。
宋傑是三人中最為年長的,為人極為穩重,此刻站出來緩緩說道:“剛才我們輪流著出去,蘇夫人的那些話語我們都聽到了。”
都聽到了?關於義診?
安言頓時覺得心頭有些忐忑起來,義診這件事情還真的是她自己突發奇想,還未與三人溝通過的。如今,自己私自做主,更是說出了每月一天的義診來。這在古代看來,是不是有些犯傻,冤大頭的意思?三人會不會不樂意,安言頓時有些躊躇。
安言腳步頓了頓,猶豫的說道:“這件事情確實是錦繡的不對,沒有事先和三位先生商量。當時小婦人突然想到,就說了出來了。如今,若是三位先生不願意的話,也沒有關係的。這件事情,確實是錦繡魯莽了。”
“這是什麽個意思?我們是誇你啊,你這是自責什麽?”
劉奇年紀在三人之中最小,性子比較急躁火爆。此刻,一聽安言的話,頓時莫名其妙的問了出來。
安言一愣,這是誇自己的意思,“那三位先生,不是氣紅了眼?”
“什麽,我們哪裏會氣紅眼。我們明明是感動的,感動於蘇夫人的仁心仁術,如此大義仁善。我們這是感動得落淚了,哪裏是氣的?”
劉奇一聽這話,頓時激動的嚷嚷起來。
安言嘴角抽了抽,心頭倒是鬆了下來,有些失笑道:“我還以為是因為我說每月免費看診一天,讓三位先生不喜了呢。卻原來,倒是錦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安言也不扭捏,頓時灑脫的嬉笑著道歉。旁邊三人聽了,也是跟著笑了。
一時間,其樂融融,眼中皆是有著期許和興奮。
醫者,當以治病救人為樂。曾經,他們三個卻是將其當做一個工作。而在明天,這將會是一種快樂。沒有了金錢的中介,一切似乎都帶上了最原始的善意。一點點仁善之心,慢慢傳播,終究會成仁心大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