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 大結局
“蘇三。”
“小女人。”
兩人同時出聲,接著卻又同時笑了。
蘇三大步走到安言身邊,看著絢爛光影之中,她清麗的眉眼瑩瑩生輝,美得如此不真實。
他伸手,輕輕撫上她容顏,手下溫潤柔膩,那種悸動瞬間順著指尖,綿延到他心底深處。他伸手,一把將她揉入懷中,眼眸帶了水汽。明明該欣喜的,但還是抑製不住的想起那些日子的痛徹心扉。
安言靠在他懷裏,抬頭望去,似乎看到遠處天空煙火絢爛,一如她此刻明媚的心情。
兩人靜靜相擁,愛一直都在,從未遠離。
卻說,另一頭蘇老太太和白老夫人卻是急瘋了,竟然把安言給丟了。如今這點燈會人山人海的,安言又懷著孩子。幾人想想心都顫,遂火急火燎的就開始找了起來。
“我覺得我們應該去被衝散的那個地方找。”
白老夫人看著人來人往的大街,想了想,突然說道。蘇老太太和白氏仔細一想,也覺得以安言的性子最有可能就是在原地等待了。否則的話,隻會越找越丟。
這般,幾人就往原路回去,果然看到了安言。
“咦,那黑衣男子有些眼熟。”
視野所及處,看到的是安言笑意盈盈的在點燈,而她身邊則是站著一個男子。男子此刻卻是背對著她們,一時間也看不出容貌來。
蘇老太太的聲音有些大,安言一下子就聽到了。她立刻抬眼好笑的看了蘇三一眼,果然看到他臉色很黑。
安言轉過頭去,笑看著蘇老太太,說道:“婆婆,這人你肯定認識,你走近過來看下。”
“我也認識?”蘇老太太奇怪的咕噥一聲,然後就快步走了過來。
她來到蘇三麵前,抬頭這麽一看。“小三子,怎麽是你啊?”
蘇三聽著蘇老太太那語氣,就覺得特別奇怪,感情看到他這個兒子還不是很樂意?再說了,站在他媳婦身邊的男子不是他,還能是誰?蘇三素來知道這個娘親經常不靠譜,所以此刻撇開頭去,不理會蘇老太太。
而蘇老太太卻是拉著安言的手,笑嘻嘻的說道:“還是錦繡厲害啊,往這裏一站,就能夠將我家小三子給招來。”蘇三嘴角一抽,感覺他變成了蜜蜂一樣……
安言抿嘴輕笑,看著蘇三囧囧的樣子,覺得心情格外的好。“婆婆,我們回去吧。”
安言剛才為大家都點了燈,此刻天色也有些晚了。“嗯,那我們回去吧。”
眾人都沒有意見,相攜著就回了客棧。
本來是沒事的,但是到了臨睡前,卻是出問題了……
本來蘇三沒來的時候,安言和蘇老太太一起睡的。因為安言懷著身子,幾人都特別緊張,晚上輪流和安言睡,以防安言晚上有個什麽需要或是意外的。對此,安言自然是覺得大家太緊張了,不用這般麻煩。但是耐不住大家都堅持,所以隻能答應了。然後,今天晚上就輪到蘇老太太了。可是現在蘇三回來了,而蘇老太太卻是沒有這個覺悟。
於是……
“你還杵在這裏做什麽?趕緊回去睡覺吧,你不睡,你老娘,你媳婦,你兒子也要睡啊。”
蘇三覺得整個人都煩躁了,看著自己的老娘,那真是打不得,罵不得,隻能氣得牙癢癢。
而安言則是靜靜的站在一邊,好笑的看著這母子兩個耍寶。有多久沒有感受到這樣輕鬆和諧的畫麵了,往回想去,隻覺得那段日子充斥著的全是蕭瑟與悲涼。即使心中已經計劃和摸略,依然抵不過分離的悲苦。
“娘親,你孫子那麽久沒見到父親,肯定很想念的。”蘇三此刻也學聰明了,知道和自己老娘硬碰硬是行不通的了。
聽到這話,蘇老太太一愣。好像是這個理,這孩子從知道開始,就沒和父親呆一塊過。
蘇三一看,頓時知道有戲,忙趁熱打鐵說道:“以後你孫子出生了,知道有這麽一個善解人意的奶奶,肯定很歡喜。”
蘇老太太一聽,頓時樂了,“好吧,就將這個機會讓給你了,免得總說老娘我霸道。”
說完,蘇老太太就大步的離開了。
而蘇三則是緊跟著,將房間門給關上了。門才關上,蘇三就咕噥著說道:“估計就沒見過我這麽可憐的人,和娘子睡一起,還波折從從。”
安言一聽,撲哧一聲就笑了。
蘇三轉過身來,看到暈黃的光影下,安言的身影帶著久違的溫柔清雅。看著看著,他就不自覺的咧嘴笑了起來。
看到他這幅傻樣,安言嬌嗔了他一眼。
蘇三大步來到安言麵前,伸手將她揉入懷中,溫熱的氣息噴在安言的身上,她覺得格外安心。她瞬間軟下身子,輕輕的靠在他懷裏,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小女人,你知不知道那日聽到你說孩子沒有了,我有多麽難過?”
安言一愣,也想起了那日的情景。她在房內,他在房外,中間隔著一道門。他痛不欲生,她又可曾好受?
“我也難過。”安言聲音軟了下來,帶著疼痛後的沙啞。
蘇三一聽,抱著安言的手更加的緊了,“對不起。”
“不用和我說對不起,隻要你永遠愛我相信我就可以了。”安言抬頭,笑顏如花。
蘇三低首,輕輕吻上。一吻纏綿,兩人額頭相貼,難得溫存。
“秦帝的事情和你有沒有關係?”過了一會,氣息平和了之後,安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睜著一雙明澈的眼睛,好奇的問著。
“他就是被我掐死的。”蘇三雲淡風輕的說著,沒看開的時候,隻覺得忠君愛國乃是本分,乃是天經地義。看開了,隻覺得那麽一個狼心狗肺的昏君,殺了也就殺了,實在沒什麽值當的。如今師妹當政,更是太平公正。
安言嘴角抽了抽,她也隻是猜測而已,沒想到還真是蘇三。而且,如今還是這樣一副不是什麽大事的語氣。“你怎麽就想到要去殺他了?”
安言挺好奇蘇三當時的心路曆程的,好歹蘇三曾經那也是一個忠心耿耿的大忠臣。
“當時我一醒來就得到消息說娘親過世了,再想到我們的孩子沒有了,你又要離開我。當時我萬念俱灰,當真是有些生無可戀,就想著要去報仇,將那些個罪魁禍首全部斬盡才能夠出了這口氣。隻是奇怪的是,到了秦都,發現蘇貴妃她們都詭異的死了。”這般說著的時候,蘇三還意味深長的看了安言一眼。
“就是我做的,你有意見?”看到蘇三那個眼神,安言立刻眉眼一抬,頗為自得的說。
看到安言這個樣子,蘇三卻是笑著說道:“我這還不是覺得這種粗活我來就好了,免得你費腦。”
安言頓時樂了,眉眼彎彎。“我突然昏迷那麽久,也是你動的手腳吧。”
“嗯。”安言老實點頭,莫名的有些心虛。
蘇三卻是伸手彈了一下安言的額頭,“下次可不能再做這麽冒險的事情了,要是期間出個什麽差錯的話,你讓我該怎麽辦?”
“我這不是不想讓你傷心難過嘛。”安言連忙軟聲軟語的哄著,蘇三原本還想板著臉的,結果沒兩下就敗下陣來。
氣氛溫馨而甜蜜,蘇三淩厲的眉眼此刻格外的溫和,他此刻正將注意力放在安言的肚子上。“我怎麽覺得你的肚子好像特別大一些?”
“是嗎?不清楚啊,以前沒有過這方麵的經驗。”安言有些傻乎乎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很大嗎?
蘇三看到安言這樣傻萌的模樣,忍不住親了親她的嘴角。“我們先回南郡蘇府去待產,等孩子出生了,會走路了,我們兩個就出去走走,看看秦國的大好河山。”
安言挑眉,“那孩子怎麽辦?”
“娘會幫忙帶的,而且她肯定會非常樂意的。”
“你這個當爹的,太不負責任了。”
“我怎麽不負責任了,沒有我,能有他嗎?”
聽到蘇三這話,安言臉一紅。
“感覺我們兩個在一起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情,兩人真正呆在一起的時間很少。”蘇三有些委屈的說著。
“到時候再說吧,還遠著呢。”
安言有些好笑,這個蘇三難道是被這次的事情給嚇著了,這麽早就開始做這樣的打算了。
“好吧,娘子我們休息吧。”
兩個人洗簌一番,上了床後,蘇三動作好不生疏的將安言給抱入懷中,然後才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
而安言感受著久違的溫暖,也是彎了眉眼,靜靜的閉上眼睛,嘴角含笑而睡。
卻說另一邊,蘇老太太從安言的房間出去後,就去了白老夫人的房間。她輕輕推開門,就看到白老夫人坐在**,擁著被子,正含笑看著她。
“白姐姐,你這是早就料到我今天要來和你睡了吧。”
“人家夫妻好不容易才團聚,你個老婆子偏不識趣要在中間攪合,早就猜到你要被趕出來了。”
白老夫人笑眯眯的數落著蘇老太太,兩人一如當年般嬉笑怒罵。
而蘇老太太也不惱,反而利索的脫掉外衣就爬上了床,笑嘻嘻道:“這不是好久沒看到兒子了,逗逗他。”
白老夫人失笑,“又不是大胖孫子,有什麽好逗的。你精力這麽好,到時候幫他們帶孩子剛剛好。”
“偶爾帶一帶還好,讓我當老媽子可是不成。”
“怎麽不成了。”白老夫人奇怪了,蘇老太太原先總是說讓蘇三和安言早日生幾個孩子,她好幫著帶。
“我覺得還是留給小三子自己帶比較好,你看他整天板著個臉,就該讓小孩子來治治他。”
聽到這話,白老夫人想了想,覺得挺有道理的。
蘇三卻是不知道自己老娘打著這樣的注意,此刻他已經進入夢鄉了,夢中美美的皆是將孩子拋給老娘,而他自己則是帶著小女人到處遊山玩水。
次日,一行人吃完早飯,就上路了,往南郡而去。一行五人隻雇了一輛馬車,也不用車夫了,蘇三直接被蘇老太太給派遣為馬車夫了。
馬車悠悠而行,往家的方向而去。當馬車駛出青城城門的時候,卻是從暗處走出來一人。
藍衣飄渺如天邊的雲,麵容精致無雙如畫中走出的名士。一雙璀璨如琉璃般的眼眸,含著笑含著落寞,此人正是寧楓。
那日他已經出發去遠行,卻在路上得知她家中發生的慘事。那一刻,他唯一的念頭是,她是不是會很難過,會不會挨不過去。於是,他毅然回程,卻是在回到南郡後,發現她已經單獨離去。輾轉之下,他來到了青城,想要看看是否能夠碰上。結果,再見麵,看到的是她和蘇三的恩愛如初。那一刻,心中似酸似澀,卻又淡淡的呼出一口氣。
也該釋然了,說好了她幸福就好的。
寧楓微微仰頭,望著天邊的雲,想著自己的路。慢慢的,他就輕輕的笑了,天大地大,自有他的一片天地。他轉身,再次踏上征途。
因為馬車上不是身子弱的白氏,就是年紀大的白老夫人和蘇老太太,再來就是懷著身孕的安言,在外麵駕駛馬車的蘇三那叫一個鬱悶啊。一點點顛簸都不敢有,把一個武功高強的戰神,給整得一頭一臉的汗。而馬車內的眾人卻是沒有感受到蘇三的煎熬,反而是望著車窗外的景象,嘖嘖稱奇。冬日冷冽,外麵銀裝素裹,是眾人極少見的別致景色。
明明是最凜冽的寒冬,可是安言等人卻是感覺不到寒冷,也許是因為心暖了,自然就就覺得整個人都暖融融了。就這般,行駛了十日左右,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南郡。
冬日,因為天氣寒冷,沒有多少人出門,街道上顯得頗為冷清。所以蘇三直接將馬車駛進城內,反正街道上人少,也不怕撞著人。
“小三子你是沒吃飽飯嗎?怎麽那麽慢?趕緊的啊,前幾日就給老大和老二送信了,說今日大概會到。這個時候,估計他們已經在家裏等著了。”
在馬車外麵辛辛苦苦趕車的蘇三,聽到自家老娘的話,特別想摞條子不幹。他願意這麽慢嗎?還不是為了老婆孩子老娘的安全著想,他容易嗎?
“白姐姐啊,不介意先去我們蘇家坐會吧。”蘇老太太數落完蘇三,就轉頭笑著邀請白老夫人去蘇家做客了。
“那感情好。”白老夫人笑著點頭。
雖然蘇老太太一直催,但是蘇三始終是堅定不移的勻速的控製著馬車前進。
此刻蘇府門前確實已經站好些人了,蘇文蘇武帶著妻兒早就等在門口了。因為前幾天,蘇老太太就來信說這兩日會過來的。所以他們早就有安排人在南郡城門口盯著了,一看到人回來立刻就來稟報。所以,此刻大家雖然頂著寒風,但麵上卻都是欣慰和笑意。在經曆過那麽悲痛之後,所感受的失而複得,豈是動容二字可以描述的。如今的蘇家人,更加珍惜這份感情。
蘇三遠遠的駕著馬車,就看到了蘇府門前站著的親人們。即使是他這般淡漠的性子,此刻也是忍不住紅了眼眶。獵獵寒風中,那些笑臉成了最溫暖的點綴,再堅硬的心也要被融化掉了。
馬車咕嚕嚕的聲音,聽在等候在蘇家門口的眾人耳中,猶如仙樂一般美妙。
蘇三將馬車停下,轉身還沒來得及掀開馬車簾,簾子已經被人從裏麵給掀開了。蘇老太太那張熟悉的麵容迅速落入眾人眼中,雖然心中早就知道母親還活著,但此刻真正的看到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那種衝擊是完全不一樣的。
蘇文和蘇武同時跑上前來,撲通一聲就在馬車前跪了下來。“母親,孩兒不孝,讓你受累了。”
看到老大和老二誠摯而愧疚的麵容,素來霸道堅強的蘇老太太這一刻眼淚卻是撲簌簌的落了下來。“快起來,起來,地上涼。”
蘇老太太連忙伸手去扶,蘇文和蘇武不敢讓老人家擔心,就連忙起身,一人扶一邊,將蘇老太太給扶了下來。
蘇老太太下了馬車來,眼中含著淚花,仔仔細細的看著蘇文和蘇武,“好,好,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
經曆過這次生死劫難,蘇老太太越發覺得一家人平安的在一起就是天大的幸福了。至於其它的什麽榮華富貴,皆是浮雲。
蘇三轉身將安言白氏以及白老夫人一一扶了下來,還來不及說上話,那邊卻是傳來很大的動靜。眾人轉過頭去,就看到好幾輛馬車正朝著這邊快速駛來,仔細一看,卻原來是白家的馬車。馬車駛到近前,車還未停穩,就有人從裏麵快速跳了出來。
“老夫人……”
安言一看,原來是白家家主白思遠。緊隨其後下馬車來的,乃是白家的媳婦兒孫們,也是來了一大批人。
看到這樣的場麵,白老夫人滿是欣慰的點頭,兒孫滿堂,枝繁葉茂,她這一輩子沒有白活啊。“好,沒有我在,你一樣將白家打理得很好,我很欣慰。”
白老夫人輕輕的拍著白思遠的手背,很是滿意的誇讚著。
而白思遠也是感慨良多,認真說道:“但是少了老夫人的白家卻是不完整的白家,老夫人你是我們白家的主心骨啊。”
白老夫人眼眶濕潤,有這句話,不枉費她將一生都貢獻給了白家。值得了,真的值得了。
“我們回家吧。”白老夫人眸光溫和,滄桑的麵容上卻是有歲月沉澱而下的平和豁達。對著白思遠說完,白老夫人轉頭對著蘇老太太點了下頭,然後就被白思遠一等白家人給扶上了馬車。
白家的馬車一如來時浩浩****,但卻不再急躁,而是慢慢的行駛著。
當那些馬車的影子消失在視野盡頭,安言收回目光,卻是感覺到眼前一片陰影垂落而下。她抬頭看去,就看到蘇文和蘇武麵色古怪的站在自己麵前。
安言疑惑。“怎麽了?”
安言的話語才落下,蘇文和蘇武卻是同時動手,兩人皆是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巴掌,這倒是將安言給嚇了一跳。
“大哥,二哥你們這是做什麽?”
安言差異極了,這是鬧哪出。
“三弟妹,上次的事情是我們昏庸愚昧,不識好人心,讓三弟妹受委屈了。”
“是,我也有錯。我這人笨點就算了,還是個衝動的。上次說了很多不應該的話,真是該死。三弟妹你要是覺得不解氣的話,我還可以負荊請罪的,隻願你消了心中的不快。”
聽了這話,安言才算是反應過來,原來這兩人是因為上次和離以及誤解自己的事情而道歉呢。
兩兄弟一邊說著,一邊就伸手要掌自己巴掌呢。安言連忙伸手去阻止,“大哥二哥這般實在是折煞弟妹我了,那些事情弟妹也有考慮不周的地方。心中原本還想著要和大家道歉呢,沒想到兩位大哥倒是給了我這麽一個驚喜,讓我心中有愧。”
聽到安言這般真誠的話語,再看安言麵色含笑,真的沒有介意的樣子,蘇文和蘇武兩兄弟對視一言,相視一眼,皆是暗暗呼出一口氣來。
他們賠點罪,受點累倒是沒事,隻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那就是天大的幸福了。他們兩個原先就擔心,那封和離書會影響三弟和三弟妹的感情,那他們兩個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了。如今看到三弟和三弟妹這般和美,孩子也還好好的,當真是上天厚待。
“就你們兩個廢話那麽多,錦繡最是善解人意的一個人了,哪裏會和你們計較哪些。也就你們這心術不正的,才會想那麽多。”蘇老太太看到兩個兒子道歉了,而小兒媳也沒有計較,麵上頓時就笑開了,過來對著兩個兒子笑罵了一句。
話說蘇文和蘇武都是三四十的人了,一個更是當了爺爺的了,但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依然是被自己的老娘罵得沒脾氣。
在蘇家兄弟眼裏,什麽麵子裏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親人身體健康。尤其是蘇老太太,看到她還能威力十足的罵人,就知道身體很好了,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一點也不會動其它那沒用的心思。
“好了,這外麵冷的,還是進去暖和暖和吧。相公和二弟也真是的,該讓娘親和弟妹們趕緊進府才是,怎麽一直呆在外麵呢。”看到這邊說得差不多了,蘇文的妻子寧氏就出來勸說了。
眾人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外麵有些涼,忙攙的攙,扶的扶,就進了蘇府。進了蘇府,風塵仆仆的幾人先是沐浴休息了一番,到了晚上,蘇府大擺了幾桌。不僅是主子們來了兩桌,就是下人們也讓在院子裏開了好幾桌。整個府上熱熱鬧鬧的,比過節還要熱鬧歡喜。
想想前些日子,府中還是一片掛白,而如今這般喜悅,人人都很是珍惜。唯有經曆過一番風雨,才會越發覺得這份寧靜的喜樂是多麽難能可貴。
因為安言在這裏,所以舅母一家也是來了,一大家子極為熱鬧。
“為慶祝今日的團圓,我們今日不醉不歸。”蘇武心情好,端起酒杯,先就一幹而盡了。
蘇三轉頭看了安言一眼,暗中詢問他能不能也喝一些。安言覺得好笑,這要是讓外麵的人知道了,估計都不敢相信,堂堂一個戰神,喝個酒還要先得到娘子的示下。
“喝吧,難得這樣的氛圍,你盡可暢快的喝。”安言想起來,以前因為一直想著要孩子,所以不讓蘇三喝酒。如今,倒是無礙了,安言自然不拘著蘇三了。心中也有些心疼蘇三的,想來他也是挺愛喝酒的,但被自己拘著,卻是半句怨言或是不滿都沒有的。
安言這般想著,就悄悄伸手拍了拍蘇三的手背,以示鼓勵。蘇三眼睛頓時一亮,隱隱的冒著光。
蘇三抬眼,某光璀璨的看了蘇武和蘇文一眼,腦中想起了多年前兄弟三個不醉不歸的畫麵。如今回想,慶幸兄弟三個的感情依然深厚。
“好,不醉不歸。”聽到蘇武的話,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那邊白平就豪氣的接口了,也是高興的嚷嚷起來。
安言好笑的看了白平那邊一眼,就看到白平才喝了一杯酒臉已經有些紅了,頓時抽了抽嘴角。
“剛好這桌也沒有長輩,我們來玩點遊戲拚酒吧。”白平看了看眾人一眼,頓時眼睛冒光,眼睛轉了轉就想了個好辦法來。
蘇老太太,王氏白氏還有三叔公她們坐在另一桌,這一桌倒是同輩,而且都是夫妻兩個。主要是白家兩兄弟,蘇家三兄弟,再加上慧娘和沈沉夫妻。而小孩子什麽的,都被扔到其他桌去了,統一交代大的照顧小的……
聽了白平的話,安言有些怪異的看了蘇文一眼,這真的算是沒有長輩麽,那蘇文好歹也是當爺爺的人了……
安言的念頭才起來,卻沒想到那邊蘇文竟然也饒有興致的附和著。今天難得高興,而且氣氛也也好,眾人皆是放開了來。就算是書香之家出來的寧氏也是含笑看著眾人,桌子上氣氛熱烈,一派其樂融融。
“那玩點什麽呢?”其實說起來,蘇武是這桌人中最會玩的了。南郡各種場所,他都有出入,葷的素的,他全都能上手。不過這一年多來,他卻是改了很多,性子變得沉靜很多,和二夫人左氏感情也好了起來。
白平想了想,說道:“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安言原本正端了一杯茶喝,聽到這話,差點沒被噎死。
白平會懂這個,自然是以前安言和他說過的了,沒想到這家夥記這麽緊,而且還很會挑時機來試驗一番。
聽到這個新鮮的詞,其他人皆是一臉新奇的看著白平,而蘇三卻是意味深長的看向安言。看到蘇三的眼神,安言卻是眉目一楊,道:“看什麽看,就是我說的,你有意見?”
“沒有。”蘇三連忙告饒。
他發現小女人自從懷了孩子之後,脾氣見漲……
“什麽是真心話大冒險?”蘇文自認見多識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但是此刻卻是對這個新鮮的詞一點都不了解。
白平頓時得瑟起來了,站起來就侃侃而談。“這個就是一種小遊戲,我們等下可以用抽花簽的方式抽簽,抽中的那個人或是選擇真心話,或是選擇大冒險。真心話就是由主簽者來提問,然後抽中者必須如實回答。而選擇大冒險的話,則是由主簽者提出一個帶冒險性質的事情讓抽中的人去做。大概的規則就是這樣的,然後我有一個建議,我們一對一對的來玩,都由妻子抽簽,抽中了之後,丈夫負責大冒險,妻子負責真心話。大家覺得如何?”
大家聽了都很感興趣,紛紛點頭,說願意來試一試。
很快的,事情就上綱上線的開始了,先是讓下人尋來六塊一模一樣的木簽然後由畫工好的蘇文夫妻在上麵畫上不同的花卉。最後大家約定,抽中其中牡丹花的就是中簽者。
“這個遊戲是我提出來的,我就厚著臉皮當這第一個主簽者了。然後下一個主簽者,就是上一輪的中簽者,不知道大家以為如何?”
“這樣很好。”
“乃是你提出來的,就該如此。”
白平看到大家都一副興致高漲的樣子,頓時笑道:“那我們開始吧。”
“等等。”白平正將簽筒放下,大家還沒開始抽呢,突然就被兩個字打斷了。
安言側頭過去,就看到蘇三一臉嚴肅的樣子。大家也是奇怪的看著蘇三,安言更是在桌子下扯了扯蘇三的袖子。
“我就想問下,既不選真心話又不選大冒險怎麽辦?”
白平頓時拿眼睛將安言和蘇三輪流看了個遍,然後好笑的說道:“那就喝酒吧。自然,這酒可不是一杯兩杯就算的。我看看啊,就用這個壇子吧。兩個都不選的話,那就這個來一壇。”
安言嘴角抽搐的看了看那個壇子,那可不是普通的小壇子,安言一看就衡量出了那個壇子能夠裝下兩個蘇三的腦袋。這要是讓她來,估計還沒喝完,就倒地不起了。
“這個可以。”可是蘇三聽到了,卻是鬆了一口氣,嚴肅的點了點頭。
看到蘇三鬆口氣的樣子,一桌子的人都笑了。
蘇武更是笑得妖嬈無比,“我說三弟,你這是擔心自己做不好大冒險,還是擔心弟妹的真心話呢?我想,多半是後者。”
一桌子的人聽了,全都曖昧的看著安言和蘇三。安言臉色微紅,心裏卻覺得蘇三應該是擔心人家提出太刁難的大冒險。
蘇三的問題得到解決之後,這一桌的真心話大冒險就開始了。
從白平身邊的柳氏開始,一個一個的輪著開始抽簽,等到六個娘子手上都握著一個花簽之後,白平就笑著示意大家將其打開了。
這個時候,安言轉頭,含情脈脈的看了蘇三一眼。蘇三不明所以,以為安言在朝他釋放愛意,就咧嘴對她笑了笑。
“是哪位呢?”
“我。”安言很豪氣的舉了手,手上花簽上的牡丹花迎著光,顯得格外雍容。
而蘇三卻是不可思議的回頭看著安言,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為什麽會這樣?
我剛才不是暗示過你了?
我以為你對我示愛呢!
你還能更自大一點!
夫妻兩個相互望著,用眼神交流著,最後蘇三大敗而歸。
“咳咳,蘇三還有表妹啊,你們要選擇哪個啊?”
“大冒險!”
“大冒險!”
兩人出奇的默契,異口同聲一個答案。
看到安言和蘇三這個反應,桌子的人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笑了開來。
蘇三不知道這有什麽好笑的,而是納悶的撓了撓腦袋。
“大冒險啊,那我可是要好好想一想。”
安言看得分明,白平這廝笑得很****。
“要不,蘇三,你唱個歌或是哼個調子吧。”
白平雙眼發光,猛不丁就來了這麽一句。
額,蘇三唱歌,她還沒聽過呢……
於是,安言瞬間期待的看向蘇三。
而蘇文和蘇武兩兄弟則是賊賊的笑了,蘇三唱歌啊,這個曆史可以追溯到好久以前……
“小三子,你又要重開歌喉,再次獻唱了嗎?”
這邊蘇三還沒說是要唱還是不唱呢,那邊蘇老太太聽到這邊的動靜,已經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了。
蘇三臉色一黑,“喝酒!”
“也是,你還是喝酒吧。不然又該把樹上的小鳥給嚇死了,還是少開尊口為好。”
蘇老太太很是理解的在旁邊補充道,活生生的一個惡搞旁白。
安言頓時詫異的看向蘇三,殺傷力真的這麽大嗎……
桌子上其他人則是暗暗忍著笑意,目光卻暗中往蘇三上怪異的飄兩下,讓蘇三臉色更黑了。
“裝酒!”蘇三冷冷的說著,白平立刻笑嗬嗬的給蘇三搬來了一壇子酒。
看到那一壇子,安言眉頭跳了跳,不確定的問道:“可以嗎?”
“當然。”蘇三很肯定的回答。
“別逞強啊,要是一輪就倒了,那樂子可就大了。”雖然蘇三很肯定的回答,但安言還是忍不住暗暗咕噥了一句。
蘇三抱著壇子喝酒呢,聽到安言的咕噥聲,差點沒被酒給嗆到。
“小三子要是不行的話,你還是唱歌吧,我們忍忍就好了。”蘇老太太看到蘇三被嗆到,頓時好心的在一邊說道。
聽到這個聲音,蘇三卻是梗著脖子,一口氣就將一壇子酒給喝下去了。看到這個場麵,桌子上眾人皆是驚呆了。
好生猛!
“下一輪!”喝完酒,蘇三豪爽的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就宣布下一輪開始了。
安言笑眯眯的將各人的花簽都收回簽筒裏去,然後搖了搖,接著讓眾人開始抽。很不幸這輪竟然是大嫂柳氏抽中了,白平頓時哀嚎一聲,然後就可憐兮兮的看向安言。
安言卻是眯起眼睛,“那就……跳個舞吧。”
聽到這話,白平差點沒有直接倒地不起。“你這算不算是公報私仇?”
不僅是白平,桌子上的其他人也是反應了過來,這三弟妹是在給三弟報仇呢。蘇三也是猜測到了,桌子下的大手伸過去,將安言的小手狠狠的揉進大手裏,嘴角輕輕咧著,臉上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來。
一邊的蘇老太太看到,也是歡喜得見牙不見眼了,兒子和兒媳感情這般好。兩人如此相親相愛,又即將要喜添麟兒,當真是沒有比這更讓她順心的事情了。瞬間蘇老太太心情一好,也跟著起哄了,“平小子趕緊上啊。”
白平此刻真是有苦難言,他能說他要是真的在這裏跳舞,估計大家都以為他在跳大神嗎?柳氏臉色一紅,眼中閃過心疼,忙說道:“還是來真心話吧。”
柳氏的話語才落下,安言頓時笑看著白平,“真的要真心話嗎?”
看到自家表妹那看好戲的眼神,白平在心中將跳舞,真心話,喝酒三個使勁衡量了一遍之後。莫名的覺得,好像還是喝酒最直接。可是,一壇子酒啊,他不知道喝完還清不清醒了。剛才為什麽要決定一壇子呢,一碗也很好的啊。
“喝酒吧。”白平想了很久,最後還是咬牙做了這個決定。
白平的話語才落下,別人還沒有什麽動作呢,倒是蘇三竟然很積極的給白平倒起酒來。
額,原來蘇三也挺記仇的……
因為前麵兩輪頗為凶殘,後麵白平也是吸取了教訓,不敢再這般張揚了。不然最後,整到的隻有他自己。
於是,接下來,有人說出了小時候的各種糗事,有人說出了年輕時候追妻的搞笑經曆,更有人被指定說笑話說道大廳內全部人都笑為止。當然,最後最不缺的就是醉得一塌糊塗的人了。就算是蘇三,到晚宴結束的時候,也已經有些迷糊了。
蘇老太太擔憂的說道:“這小子竟然醉成這樣,要不然我身邊派個人過去幫你。”
“我沒醉。”安言還沒有說話,那邊蘇三就大著舌頭澄清自己沒有醉了。
聽到蘇三這話,蘇老太太和安言兩個相互對視一眼,皆是笑了。
“好,你沒有醉,你最厲害了。”安言笑著哄道,像是哄小孩子一般。
聽到那軟軟的如三月春風一般的話語,蘇三果然老實了一些,隻是大手卻是始終拉著安言的小手,不肯放鬆一分。似乎深怕這麽一鬆手,安言就會消失不見一般。即使是神誌不夠清醒的時候,蘇三依然如此緊張著安言。
蘇老太太看到,就不多說了,叫了幾個丫鬟,幫著安言將蘇三給扶了回去。安言帶著幾個丫鬟,將蘇三給弄回了房間,讓下麵的人煮了醒酒湯,弄了熱水,半個時辰後終於是將蘇三給收拾好了。而這個時候安言也是出了一身汗,她自去洗漱沐浴一番,清爽的回了房間。
原本以為會看到蘇三躺在**酣睡的,卻沒想到一回來,就看到蘇三正盤腿坐在**,眼眸如黑夜之中的璀璨星子一般明亮。
“這麽快就醒了。”此刻安言頭發披散,一張清麗的麵容,在瑩瑩的燭光裏,顯得越發瑩潤生輝。
蘇三看著看著,麵容就緩和了下來,眼中含笑。
“我本來就挺清醒的。”蘇三含笑應著。
而這個時候,安言也是上了床,才沾到床鋪,下一刻就已經被蘇三給揉入懷中。
安言此刻倒在蘇三的懷裏,蘇三那帶著薄繭的大手放在安言的頭發上,一下一下的撫摸著,像是最溫柔的撫慰。
“你怎麽了?”此刻的蘇三太過溫柔,讓安言有幾分恍惚。
聽到安言的話,蘇三將安言抱得更加緊了一些,下巴靠在安言的腦袋上,眸中一片安然和寧靜。
“隻是突然想清楚了一些東西。千帆過盡,我如今隻想要和你安安靜靜的生活,再不願意去碰觸那些是是非非了。”聽到這話,安言也很有感觸。
那些生死煎熬,那些是非恩怨,實在是太折磨人了。她從來都是不求榮華富貴,隻求平安喜樂的。如今聽到蘇三這話,麵上就綻放開了一個笑容來。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那些壞人也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今後,我們就可以安靜的過我們自己的日子了。”
“嗯,到時候孩子出生了,我就讓他坐在我的肩膀上,帶他去街上逛。”
蘇三想象著以後的美好生活,也覺得無限向往。到時候肩膀上坐著他和小女人的寶貝,手裏牽著小女人柔軟的小手,一家三口熱熱鬧鬧的走在街道上。那樣的生活,是他以前從來不敢想象的,而如今卻是那般觸手可及了。
“要是女兒了?”安言一聽,就知道蘇三是在描述兒子了。
“女兒的話,我給她做木馬,做秋千,給她在家裏造一個樂園。”蘇三想到粉嫩粉嫩,縮小的版的安言,一顆心差點要化掉了。那該是一個粉嫩精致如瓷娃娃一般的孩子,有著和小女人一般素雅的明眸,有著和小女人一般溫柔的性子。
總之,一切都像小女人……
要是長得像他的話,蘇三自己都忍不住嚇了一跳,心中暗暗想著千萬不要像他……
聽到蘇三的描述,安言很是歡喜,想著一家人在一起的畫麵,整顆心都暖融融的。“我們確實應該給孩子造一個樂園,而且是不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對於安言的話,蘇三如今已經是從身到心的絕對服從和擁護了。至於曾經有過的要將安言**成三從四德的好女人的想法,早已經被埋沒在時間長河之中,再也不曾想起過。如今,他滿心滿眼的,皆是隻要小女人高興就好,其它的皆是浮雲了。
“那我們明天就動手吧。”不知道是不是懷了孩子的都是這樣,反正安言如今一提到孩子就無比興奮。如果不是此刻天色真的很晚了,她很想現在就動手。她素來是個淡雅的性子,最是冷靜的,但是提到孩子,卻是覺得心潮澎湃。
蘇三有些好笑的親了親安言的頭發,然後說道:“好。那我們今天可是要早點睡,明天才能早起去做那些事情吧。”
“嗯,我們趕緊睡吧。”安言立刻伸手去推蘇三,蘇三好笑的乖乖躺好,安言也跟著躺好。蘇三伸手一彈,滅了房間裏的燭火,瞬間房間裏一片黑暗。
蘇三伸出大手,將安言給揉進懷中,一直大手放在安言的肚子上,嘴角就止不住的溢出笑意來。他該是有多麽幸福,老母健在,兄弟情深,夫妻愛濃,可愛的孩子也即將到來。蘇三閉上眼睛,即使是睡著嘴角也是帶著笑意的。
安言也很快就睡著了,趕了多日的路,一直沒有好好休息。而且晚宴的時候,也鬧得比較起勁,這下是真的累了,所以沒兩下夫妻兩個都睡著了。
次日,安言是被陽光給曬醒的。她睜開眼睛,先是有些迷糊,然後想起了昨天的計劃,就坐起了身來,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頓時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怎麽就睡到這麽晚了?”安言轉頭去看旁邊,卻發現空空的,看來蘇三早就醒了。
正這般想著的時候,蘇三已經推門進來了,看到安言醒來,眸色亮了亮。
“你可是醒了,這下好了,早飯都省了,馬上就要吃午飯了。”聽到蘇三的話,安言麵色一紅,卻是嗔道:“你怎麽不喊我啊?”
“左右也無事,就讓你多睡一會了。”蘇三走到床邊,在安言身邊坐下,俊朗的眉眼舒展,仿佛一副畫筆簡單的素描。
安言眉目柔和,伸手抱著蘇三的腰,說道:“那我們就下午動手吧。”
“你先起來吃飯再說。”蘇三好笑的看著安言這幅急迫的樣子,這樣算是廢寢忘食麽?
“好拉,你出去,我梳洗一番就出來吃飯。”
蘇三卻是不動,眉梢一挑,道:“沒事,你全身我都看過了,不介意的。”
安言咬牙,“可是我介意!”
看到小女人虎著臉的樣子,蘇三輕笑了兩下,然後就在安言惡狠狠的目光下出了房間。
看著蘇三的背影消失在房間中,安言跟著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更是喃喃的嗔道:“傻子。”
接著兩人吃完午飯,果然出門去了。也不坐馬車或是轎子,兩人牽著手就出門了。
今天天氣明媚,冷冽的風也小了些,大街上倒是有些擺攤的人了。夫妻兩個難得這般心境清閑,皆是興致不錯的在街道上慢慢逛著。
“這個撥浪鼓好可愛。”安言拉著蘇三來到一個賣小玩意的攤子前,身後就拿起了一個撥浪鼓,然後在手上搖了搖。安言一邊搖,一邊笑顏如花的看著蘇三。
蘇三來到安言身邊,卻是看起了攤子上的其它東西,他拿起一個風車,輕輕吹了吹,竟然就跟個孩子似的笑了。
“給你買一個風車吧。”看到蘇三好像很喜歡的樣子,安言瞬間打趣道。
聽到安言的話,蘇三當即反駁道:“我這是給女兒買的。”
聽到女兒,安言再看了看手上的撥浪鼓,說道:“那我這個是給兒子買的。”
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如今孩子還沒出來呢,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我想要男孩。”安言突然輕輕的說著,腦子裏卻是想著小蘇三。
“我想要女孩。”而蘇三也緊隨而上輕輕的說道,自然腦子裏出現的是縮小版的安言。
夫妻兩個幾乎幼稚的行為,倒是讓擺攤的老爺爺笑了。
“你們夫妻的感情真好,我看這胎說不定就是龍鳳胎呢,誰也不用爭了。”
聽到老爺爺的這話,頓時安言和蘇三都高興了。這一高興,幾乎將攤子上的東西都買了個遍。然後,蘇三頭上帶著麵具,手裏拎著撥浪鼓和風車,背後還背了一個小袋子,看得安言總想取笑兩句。
“我們去那家店看看吧。”走著走著,蘇三突然停下腳步,指著一家木料店說道。
看到木料店,安言就想起了蘇三昨天說的要做木馬和秋千的事情來。
“好,我們去看看。”丈夫要給孩子做木馬和秋千,安言也很感興趣。說起蘇三的木工,安言就想起了蘇三曾經做過的那個小蘇三來。
額,那個後來據蘇三說是定情信物的東西已經被她給砸得有些不齊全了。剛好這次要買木料,讓蘇三多買點,再做一個。
夫妻才踏進木材店鋪,胖乎乎的老板就笑著迎了上來。“兩位客官要買些什麽?本店提供各種木料,有上好的檀香木,南海沉水木,金絲木。雖然說本店不是應有盡有,但在整個南郡,要是我們店沒有的話,那其它的店也不會有。”
老板顯然很自信,笑眯眯的就給自己的店鋪誇讚了一番。對於木頭安言真是不懂,她是個外行,看的時候也隻能看出哪個木頭紋理清晰,更為好看,或是哪個木頭的香味更舒適。因此,安言全憑喜好,選了兩小塊木頭,一個是她覺得最好看的,一個是她覺得香味最清雅的。而蘇三自然是在行很多了,東看看西看看,偶爾還伸手瞧敲一敲,試試音色。老板偶爾會在旁邊解釋兩句,隻是奇怪的是蘇三整個店鋪都看了一遍,卻還一個都沒買。
最後,蘇三和安言站到了櫃台邊,準備結賬了,目前隻有安言手裏抱著兩塊拳頭那麽大的木頭。
老板正遺憾呢,這兩個一看就是富貴的主,本來以為可以賺不少的,結果就買這麽一點。正要算賬呢,就聽到那個看著冷麵的男人開口了。
“這個,那個,第三排第四個、第五個,第五排第六個、第七個……,我全要了。”
老板:“!”
安言:“……”
情況逆轉得太快,老板差點沒反應過來。這一下子買得有些多,老板覺得他的店鋪都快被人搬空了。不過他卻是非常樂意的,立刻樂顛顛的說道:“好的,沒問題。不知道客人住在哪裏?這麽多東西,我等一下安排下麵的分給您送到府上去,保證不會漏下的。”
“蘇府,蘇白。”
老板嘴巴張大,都快能夠塞下一個雞蛋了。
什麽,這是蘇府的三爺蘇白,那個赫赫有名的秦國戰神。
傳說蘇家三爺不是冷麵冷情的嗎?而此刻,這個好吧依然是冷麵的男人真的是蘇白?雖然這個男人也冷麵,但卻不時的會展現出幾許溫柔來,就如剛才扶他身邊那位小娘子進門的時候,那緊張,那小心翼翼,那溫柔,實在是很難讓人將嗬護妻子備至的溫柔內斂男人,和殺人不眨眼的冷麵戰神聯係在一塊。
“怎麽,有問題?”自己報完名號後,老板就用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自己,蘇三頓時不悅的問了一句。
老板立刻回過神來,後背都被汗濕了,“沒有,清楚了清楚了,小的一定安排好。”
“到了蘇府,找管家結賬就是。”
“好的,好的。”
此刻,老板的態度滿是恭恭敬敬。蘇三不再看他,而是轉頭看向安言,看到她懷裏抱著兩個木頭,頓時嚇得不清,連忙給接過。安言嘴角抽搐了幾下,不久兩塊小木頭,這蘇三真是越來越大驚小怪了。
“瞧你緊張的,沒有那麽嚴重。”
“不行,都說女人生孩子就跟鬼門關一般。所以這一路,我一定要時時刻刻盯著,護著,絕對不能出一絲差錯的。”
蘇三幾乎想寸步不離的粘著安言了,而他心中也的確是這麽打算的。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不會挪動半分的。安言好氣又好笑的瞪了蘇三一眼,但是麵上的甜蜜和幸福卻是如何也掩飾不住。
而一邊的老板幾乎呆滯了,這戰神夫妻此刻是在打情罵俏?心頭有了這個認知,老板的下巴差點沒驚訝的掉下來。
“買了這麽多木頭,估計得將我們的院子給堆滿了。如今其它東西也不用買了,你就用你的木頭全部雕一遍吧。我們回去吧,我都有些餓了。”
一聽安言累了,蘇三立刻緊張的上前,“累了啊,我去叫一頂轎子過來。”
“不用了,我們走回去就好了,也不遠了。”安言連忙搖頭,她還沒有那麽嬌貴,雖然走了一些路,但是蘇三都嗬護得很緊,不時的有停下來休息的。
看到安言堅持,蘇三就沒有再多說,小心的扶著她出門了。蘇三和安言兩人回到蘇府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讓下麵的人將晚飯擺上。這邊才吃完晚飯,那邊蘇文就笑眯眯的過來了。安言起身,給蘇文倒了杯茶,就在蘇三身邊坐下。
“說吧,什麽事情。”這就是蘇三的風格,連寒暄幾句都不用,直切主題。
蘇文笑了笑,說道:“三弟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好歹也說幾句諸如蓬蓽生輝什麽的吧。”
聽到這話,安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自己家裏走動,還蓬蓽生輝?安言突然發現,蘇文內心之中也是深藏著類似於蘇武一般的自戀本質。隻是因為身為蘇家的家主,平日裏都是一副正經穩重的樣子,所以實在是太具欺騙性了。
“廢話太多。”蘇三卻是半點不買賬,他覺得自己很忙,要陪小女人,還要做木工活。
“咳咳,三弟你真是不給大哥麵子。好了,大哥就是看你今天買了很多木頭,所以好奇的過來看看。”
聽到這話,蘇三的麵色就緩和了下來,“那些木頭到了,如今在哪裏?”
“我讓他們給運過來了,應該很快就到了。話說,你買那麽多木頭是要做什麽?”蘇文今天看到五車的木頭,再聽到是三弟和三弟妹買的,眼睛都直了。難道那夫妻兩個要改行當木工了?
“給你侄子做玩具。”說起目的來,蘇三倒是有了幾分興致,語氣倒是輕快幾分的解釋著。
“侄子?”蘇文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想了想,難道是蘇武的兩個孩子。也不對啊,二弟的孩子都那麽大了,已經過了玩玩具的年紀了。
突然,蘇文腦袋裏麵閃過一道光,然後就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你孩子?”
“自然。”
蘇文:“……”
一邊的安言嘴角也是忍不住抽了抽,要說先做幾個玩具也沒有什麽。倒是像蘇三這般,拉了五車的木頭來做玩具,實在是有夠讓人驚詫的。
“既然是給我侄子做玩具,那我也要加入進來。”安言正有些汗顏的時候,蘇文卻是這般來了一句。
“我也來。”蘇武在路上碰到往這邊運木頭的隊伍,來了興致就跟了木頭過來。誰知道進了大廳,會聽到這話,頓時也興致高昂的接道。
“好啊,正懷念我們兄弟三個以前在一起雕木頭的場景呢。”蘇文看到蘇武也來了,就想起了以前的一些景象了。當然,那個時候他們兄弟坐一塊雕刻,不清楚的人以為是父子三人……
接著,三兄弟就緬懷了一下曾經的美好時光,然後再約定好次日下午開工,這才散去。
晚上,兩人躺在**,安言就奇怪的問蘇三道:“你真的要做那麽多玩具嗎?”
“嗯。其中還要做些大玩具,如秋千,木馬,戰車,東西挺多的,那些木頭不知道夠不夠?”
安言:“!”
她突然覺得雖然蘇三有的時候嘴硬,覺得孩子出生了會鬧騰,好像不是很樂衷的樣子。但是安言知道,蘇三其實也很期待這個孩子的。因為,這個孩子,是他們兩個共同期待的,承載著兩人的血脈,是兩個人愛的見證,愛的結晶,愛的延續。
說到孩子,安言就想起了生產,頓時身子忍不住輕輕打了一個顫。古代的生產條件實在是太惡劣了,到時候要是出現大出血或是難產什麽的,定然是九死一生的。
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害怕,蘇三將她擁抱得更加緊了一些,卻是態度堅定的說著:“你生產那日,我一定會陪在你身邊的,握著你的手,一起看著我們的孩子出生。”
聽到這話,安言的眼眶瞬間就紅了。這要是在現代的話不算驚奇,但是在這古代,而且蘇三又曾經是那般古板的一個人,可如今卻說要陪伴她進產房。婦人生產這事,在古代男人眼中,皆是晦氣,將會影響未來的前途的。而此刻,蘇三竟然說出這番話來。即使還沒有實現,也已經讓安言感動萬分了。
“還是不要了,到時候你要是進去,估計能將整個產房搞得雞飛狗跳。”
安言笑嗬嗬的說著。
“肯定不會,我一定會乖乖的配合的。”
安言心中一動,也起了心思,她突然想讓孩子出生,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父親。
想到這個,安言就輕輕點了點頭,“好。”
“嗯。”
蘇三抱著安言,麵上的笑意幸福而溫和。
“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們都要保住孩子。”
“前提是保住你。”蘇三卻是立刻接口道。
聽到這話,安言先是一愣,接著眼眶越發紅了。她伸手拽緊了蘇三的衣服,卻是堅持道:“到時候要是真的出現兩難抉擇的話,一定要保住孩子。這是我的意思。”
安言一副你要是不聽的話,我就會很生氣的模樣。
這招在以往百思不爽,可是如今卻是失靈了。
蘇三轉過頭來,目光深深的看著安言,“可是我卻隻想要保住你。”
“你明明也很愛孩子的。”如若不然,怎麽會買那麽多木頭,給孩子做那麽多玩具。
“那是因為那是你給我生的孩子。在我的心中,你和孩子都是超越我生命的存在。但是每個人心中總會有一個最重要的,重要到靈魂深處,卻不隨著理智來控製的人。而我靈魂深處的那個人就是你,你是我永遠也無法割舍的全部。”
安言趴在蘇三的胸口,卻是哭了,眼淚打濕了蘇三胸口的衣服。
這個男人,怎麽可以這麽愛她?
“嗯,我肯定不會有事的。你就等著喜當爹吧,說好的我們一家三口要好好的幸福的活著。”
“嗯,說好的。”蘇三也跟著重複著。
安言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兩人相擁而眠。
每一個夜晚都是那般溫馨甜蜜,每一個明天都是充滿期待。
次日,早上的時候,蘇三陪著安言在府中走了走。在府中亭子裏坐了坐,喝茶吃點心,聊會天。
時間如此安逸,安言和蘇三從來不覺得生活竟然也可以這般順遂。這一刻,時間如指尖流沙,彈指之間就已經流去了。即使如此,卻不曾有半分憾意,因為他們同樣期待明天,期待未來,所以不悲傷留戀過去。
到了下午的時候,夫妻兩個正在院子裏清點昨日送過來的木頭,那邊蘇文和蘇武兩兄弟就過來了。
“我昨天就想了一夜了,想著要給未來的侄子做一套古今名士的木雕。”
蘇文心情很好,一過來就興衝衝的跑到那堆木頭邊,嘴角含笑的一邊挑木頭,一邊說著。
聽到這話,蘇武也是不甘人後,調侃道:“我也想好了,要給我侄子做一整套風情萬種的美人。”
蘇武的話落,院子裏的人都呆住了,竟然給小侄子做美人?這是想做什麽?
“咳咳,二哥有心了,這麽早就開始培養孩子的審美了。”
安言這話一出,院子裏頓時爆發出了陣陣笑聲來。
蘇武也是妖嬈一笑,看著安言的目光滿是欣慰,一副隻有你能懂的表情。
“對了,三弟你要做什麽?”
蘇文挑好了木頭,就好奇的問了一句。在三兄弟當中,木工最好的當之無愧就是蘇三了。蘇三從小就是練刀的,那手技藝出神入化,用在木雕上,無論雕刻什麽,皆是栩栩如生,纖毫畢現。
“先雕個十八羅漢。”
聽到三兄弟的話,安言忍不住扶額,真是難以想象以後孩子出生了會怎麽樣?是抱著美人流口水,還是抱著羅漢啃,亦或是抱著聖賢亂砸?
這邊沒等安言想象出個所以然來,那邊三兄弟已經都挑好了木頭,在院子裏一人占據一塊區域,風風火火的就準備開工了。
“聽說你們三兄弟打算開個木工藝廠,我老太太就過來看看。”
三兄弟手裏拿著刻刀,還沒來得及下手,門口就一道身影快速走了進啦,卻原來是蘇老太太聽到風聲,也跑過來湊熱鬧了。
聽到蘇老太太的話,三兄弟眼角都抽了抽。
而蘇老太太卻是自顧自的在院子裏繞了一圈,將那些木頭都審視了一遍,然後猛然大吼道:“來,刻刀伺候。”
蘇文和蘇武身子都輕輕顫了顫,老娘要刻刀做什麽,不會是要雕刻他們吧?
安言抿嘴笑了,讓人將雕刻的一套工具送到蘇老太太手中。
蘇老太太仔細看了看手裏的工具,目光緬懷,“我來雕刻一個全家福吧。”
蘇老太太這話落下,蘇文和蘇武身子不再僵硬,恢複正常。
蘇三奇異的看了蘇老太太一眼,就算是安言也是忍不住某光璀璨。
若說其它的是玩具的話,那麽全家福所代表的意義就完全不同了。那是一種珍藏,是一種親情的記憶。
蘇老太太讓人鋪了軟墊在地上,然後就開始著手構思了,“我先雕刻誰呢?”
這般說著的時候,蘇老太太目光就在周圍一眾人身上掃了掃,最後突然目光灼灼的落在蘇文身上。
“就先雕刻個老大吧。”
聽到蘇老太太的話,蘇文差點沒感動得淚流滿麵,果然他這個老大在老娘心中是有不同意義的。
“太久沒雕刻了,第一個當作是練手,到時候雕刻得不好也沒什麽。”
蘇文:“……”他寧願此刻被忽略……
蘇武暗暗偷笑,被蘇老太太聽到了,頓時一個眼刀掃過去,“我看還是先雕刻老二吧,反正老二本來就長得醜,雕刻得醜一些影響不大。”
蘇武這下真是樂極生悲了,而蘇文卻是樂了,一雙眼似笑非笑的看著蘇武。
就這般,熱熱鬧鬧的,母子四人開始雕刻了。一邊雕刻,母子四人偶爾會說些曾經的趣事,氣氛極為溫馨。
安言坐在蘇三身邊,抬眼望去,隻見光影下,蘇家的人似乎都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那幅畫麵美得如夢似幻,讓人看一眼,都會幸福到心裏去。
接下來的日子,蘇三的院子是越來越熱鬧了。不僅是蘇府的主人經常過來幫忙,就是一群孩子也經常跑過來。看到喜歡的就撒嬌賣萌,結果就是明明動工半個月了,木頭花去一半多了,但是成品卻是沒有幾個。即使是如此,眾人也是樂嗬嗬的,隻要孩子高興就好。他們大不了再抽出一些時間,多雕刻一些就是。
而蘇老太太的全家福還在雕刻當中,因為是雕刻活生生的人,為了坐到活靈活現,更加逼真,蘇老太太都是細細揣摩了。而且雕刻到誰,蘇老太太那天就會跟在誰身後,充分的了解那個人的特征,然後再下手。
也正是因為蘇老太太這般全心全意的努力下,後來這套全家福成了蘇家的傳家寶,裏麵藏著美好的祝福,希望蘇家子孫滿堂,枝繁葉茂,平安喜樂。
其他人雕刻了一段時間後,就歇了手,去忙府裏的事情了。
而安言和蘇三兩個卻是樂此不疲,似乎有做不完的東西。
蘇三做了木馬,搭了秋千,瞬間整個院子裏擺滿了木製品。
而安言也是想起了現代的積木來,在腦中構思了一番,就在一邊知道蘇三做。
這些做完之後,安言想著幹脆造一個歡樂園算了。
“蘇三,我們在後院裏開辟出一快地方,專門打造一棟木屋,裏麵就專門擺放這些玩樂的東西,以後就是蘇家孩子的遊樂園了。”
“好。”
蘇三也點頭,覺得這個注意不錯。而蘇老太太得知後,更是高興。她如今這般年紀了,最開心的事情就是看著孩子們歡歡喜喜的在府中玩樂鬧騰了。
夫妻兩個的這一提議才提出來,就得到了全府上下的同意,眾人隻要有時間都會過來幫忙。
而安言則是努力的回想著現代的各種玩樂設施,看有沒有什麽是可以搬過來的。當看到蘇三做的小木馬之後,安言就想起了現代的旋轉木馬來,於是經過改良精簡的旋轉木馬當真是在蘇家三兄弟的巧手下完成了。而接下來的滑梯,蹺蹺板等各種好玩的也在慢慢誕生著。
當蘇府上的歡樂園全部竣工之後,眾人無不驚歎。裏麵的很多東西都是他們不曾見過的,那般新奇。而那些個孩子們,更是進去了就不出來了。就算是到了吃飯時間,家長們也叫不動,最後沒辦法還是將飯給送進去,那些個小魔星才好好吃的飯。
左右沒有什麽事情,安言就開始學著做一點針線。這日傍晚,安言坐在窗邊,聽著院子裏歡樂園裏麵孩子們的笑聲,手裏做著簡單的針線,嘴角含笑的等蘇三回來。
今日有蘇三的一個兄弟路過南郡,難得再相遇,自然是要聚一聚的。兄弟幾個去了外麵的酒樓,兄弟難得見麵,怕是不會這麽快回來。
安言遂將心神都沉浸在針線上,原先覺得很難攻克的事情,如今花了心思,倒也不覺得那般難了。
就這般,不知不覺,天色已經黑透了。安言起身,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子,揉了揉酸軟的手腕,站在窗邊,往外望去。誰知這一望,還真的恰好看到蘇三回來了。安言心中歡喜,就快步的走出房間,到了院子裏。
蘇三先是低著頭,走進了院落裏,也不曾發現安言站在院中。
“蘇三。”安言心中奇怪,看蘇三此刻的模樣,竟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蘇三抬起頭來,看到是安言,連忙扯出一抹笑容來,伸手就扶安言。
“你怎麽出來了,外麵涼。”
“我沒事,倒是你,怎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安言某光清澈的看向蘇三,蘇三隻覺得這一刻自己似乎有些無所遁形。
蘇三眸光快速的閃了閃,然後說道:“兄弟難得一聚,如今卻是要再次分離,心中有些惆悵。沒什麽,過幾日就好了。”
聽蘇三說得一板一眼的,安言雖然信了幾分,但是心頭總覺得有些不安,似乎要有什麽事情發生一樣。
“我們進去吧。”蘇三攜著安言進了屋裏,神色隻見依然有些鬱鬱的。
這個晚上,蘇三的話很少,洗漱一番之後,就上了床。這一晚,蘇三似乎將安言抱得更緊了一些,輾轉反側,一夜難眠。
安言察覺到了,卻沒有再多問。總有一天,蘇三會告訴她的。
次日,醒來,蘇三已經不在房間了。心下越發疑惑,但是因著蘇三不想多提的樣子,她也隻是將這份疑惑隱藏在心中,照樣該吃吃該睡睡。接下來的十幾日裏,蘇三變得越發沉默寡言了,即使是笑,也藏著諸多惆悵。安言越發不安了,但是暗中問身邊的人卻沒人知道。倒是一次和蘇文聊天的時候,提起這事,他的眸光有過片刻的閃爍,極為不自然。
自此,安言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而蘇三又不想讓自己知道,是不想讓自己擔心吧。
日子就這般悠閑而忐忑的過著,直到這一日。
安言起來,蘇三依然沒有在了。她知道蘇三是去後院練刀了,最近蘇三經常會長時間的練武,不知道是在懷念某種記憶,還是在宣泄什麽情感。她起來洗漱一番,出了房門,卻是意外的看到白氏牽著萌萌和胖丫過來了。
“錦姨,萌萌好想你。”
“姑姑,胖丫也很想你呢。”
一看到安言露麵,萌萌和胖丫立刻衝了過來,一左一右分別抱著安言的腿,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安言。
看到這兩個萌娃,安言的一顆心幾乎要融化了。本來想要將兩個小家夥抱起來的,但是看著自己的肚子,就止住了這種衝動。說不定懷著的真是個雙生子,還不到七個月的身子,肚子卻是比人家八個月的還要大一些呢。想到有可能是龍鳳胎或是雙胞胎,安言的一顆心幾乎就要幸福的跳出胸腔來。
本來有一個寶貝誕生,就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若是真的來了兩個,那種巨大的幸福,安言幾乎不敢去想象。
“姑姑,今天酒樓裏要出新戲了,我們一起去看吧。”
“是啊,錦姨,萌萌也好久沒有和錦姨出去了。”
兩個小家夥睜著一雙大眼睛,輕輕的眨動著,滿是渴望的望著安言。
安言心頭頓時軟軟的如水一般,心中想著她也好久沒出去了,此刻聽到兩個孩子提議,也想出去散散心呢。
“好,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聽到安言的肯定,兩個孩子立刻歡呼起來,笑臉明媚,比冬日的陽光還要溫暖三分。
而白氏卻是關切的說道:“多帶幾個下人吧,路上好護著你一些。”
“嗯。”
安言點頭。
接著,幾人帶著三四個丫鬟婆子就出門了。
臨出門之前,安言讓一個丫鬟待會見到蘇三的時候轉告一番。因為剛才在院子裏轉了一圈沒有看到蘇三,她也就不在意,想著可能是出去會友了。這段日子,蘇三也經常會出門去會友。遂,也沒有在意,反正她就去自家的酒樓坐一坐,晌午就該回來了。
坐了馬車,一行人很快的就到了白家酒樓。到了門口,才下馬車,那邊白平就笑嘻嘻的過來了。
“今日這是吹了什麽風,肯定是東風了。”
“我們可是來白吃白喝的,白掌櫃可是不要和我們計較啊。”安言挑眉,笑著回道。
“怕什麽,你要是不付錢,我會去找妹夫蘇三的。”
“隻要你有勇氣去。”安言瞬間眉飛色舞的頂回去。
白平頓時被噎住了,這也就是說說,真讓他去找蘇三要錢,還不如拿把刀讓他自殘來得比較實在。
“好了,我們進去吧,不要堵著門口了。”
白氏看著表兄妹兩個相談甚歡的樣子,卻是好笑的提醒著。
“對啊,先進去吧,我直接帶你們去樓上的雅間。”
白平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在前麵帶路了。
到了雅間,小二將茶水點心上上來,下麵戲台上已經開始演戲了,演的是水滸傳,今天恰好演到武鬆打虎。
自然,這水滸傳也是安言帶來的。不過不是由安言親手寫的,而是口述,然後由他人錄寫下來的。因為最近都在府中忙著歡樂園的事情,安言倒是沒有怎麽關注這個。如今到了酒樓,看到下麵人山人海的景象,才知道這水滸傳已經再次席卷南郡,風靡全城了。
胖丫和萌萌原本坐在那裏,正開心的吃著點心,誰知道一看到下麵開演,好吃的也不吃了,聚精會神的直盯著看了。
白平也坐在一邊,看到下麵熱鬧的景象,就笑著對安言說道:“你寫的戲本子每一本都是傳世經典,一經演出,絕對是要席卷一方。”
“有好的戲本子,那也有好的演員才行啊。春華戲班,果然沒有辜負我的希望。”
“確實,春花戲班的成員平日看著木木的,但是一上了戲台,就跟換個人一樣。這也就表妹你慧眼識珠,才能夠挖掘出這樣的英才來。要是我的話,肯定無法從茫茫人海之中將他們給找出來。”
白平說著不禁一片唏噓,誰能想到當初落魄到飯都吃不飽的春花戲班,如今卻是一躍成為南郡第一戲班,名動大江南北。多少人慕名而來,不遠千裏,隻為了看一場春花戲班的戲劇。
一時間,不僅是兩個孩子,就是安言白氏也是看得出神。安言不得不承認,春花戲班的人在戲台上,的確有一種獨特的魅力,那是一種完全融入故事之中的感覺。似乎看著他們,並不是在看戲,而是真的在看一場人間真情。
一戲落幕,掌聲雷動。
“好看,那個老虎演得真是威武霸氣。”
萌萌小朋友高興的直接站起身來,劈裏啪啦的鼓著掌。
而胖丫一雙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卻是紅著臉說道:“那個演武鬆的哥哥好漂亮。”
聽到胖丫低低的咕噥聲,安言和白氏皆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就連萌萌也在一邊咧嘴直笑,胖丫不明所以,臉越發紅了,站在那裏,害羞的揪著自己的衣服。
樓上其樂融融,滿是歡聲笑語。而樓下,雖然戲曲已經散去,但是人們依然熱火朝天的說著,一派和樂升平的景象。
“大事件!大事件!”
卻是這個時候,突然一個人從外麵衝了進來,麵上是激動,是憤怒的神色。
原來樓上樓下皆是一片熱議或是歡笑聲,突然從外麵衝進來一人如此大聲吼道。一瞬間而已,整個白氏酒樓一片靜悄悄的。
而那個人衝進酒樓之後,卻是在原地直喘氣。
這個時候,酒樓的人也回過神來,頓時有人厲聲罵道:“有什麽大事情,要是說不出個什麽子醜寅卯來,定然要叫你好看。”
“就是啊,我說趙強,你今天不去炮貨,來這裏撒什麽潑啊?”
“趕緊說說,是哪家小娘子偷人了,還是哪個大家族遭人行竊了?”
“我看是不是結尾的最紅樓的花魁要賣身了?”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直接調笑開來。
衝進來的那個人,在南郡還是頗有名氣的,也算是南郡一個有名的貨商了。他主要負責南郡到邊關的商道,長年下來,利潤不菲。平常時候,這個趙強都在商道上走著,一般在南郡上是不常見到的。今天見到趙強這般模樣,有些想得遠的人,卻是暗暗心驚訝,感覺到可能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畢竟,這個趙強常年在外跑貨,什麽場麵沒有見過,最是鎮定的。如今這般姿態,委實太過反常了。
“你們還有心情在這裏調笑?”趙強看到眾人的樣子,喘著粗氣,就大吼了一聲。
一下子眾人麵色都僵硬了,這是怎麽了,還不讓人笑了不成。
白平看到這個情況,早就匆匆下樓了,怕樓下會出事。而且他和趙強也算是有點交情,曾經拖趙強打探過銀家的消息。因為趙強經常會運貨去邊關,在那邊關還是有著一些人脈的。此刻,白平匆匆過來,到了趙強身邊,伸手就拍趙強的後背。
“我說老兄這事誰惹到你了,還是看不慣我啊,竟然來我酒樓裏搗亂。”白平含笑調侃,卻是一點怒意也沒有。
聽到白平的話,趙強卻是苦著一張臉說道:“白平老弟,我像是會搗亂胡亂開玩笑的人嗎?”
白平一怔,確實啊,趙強這個人素來挺嚴肅的。不是搗亂,不是開玩笑,那是真的發生什麽大事情了?
“趙強老兄,你直接說吧,到底發生了何事?你應該是剛從邊關回來的,是路上出了什麽事情了?”
“不是,是邊關開戰了。”趙強麵色嚴肅,卻是猛然這般說道。
這話一落,整個酒樓都安靜萬分,此刻就算是掉根針到地上,都能夠清晰聽到。樓上,安言的素雅的眼眸一縮,腦中猛然回閃過蘇三這些日子裏的失魂落魄。突然的,她就信了趙強這句話。
“什麽,邊關開戰了?趙強老兄,你真不是開玩笑?”白平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臉上盡是不敢置信。自從當年蘇三上了戰場之後,秦國的疆土就是一片穩固。可以說天下承平已久,大家安逸慣了,早就忘記了戰爭的滋味了。如今猛然聽到這樣的消息,個個驚駭。
“應該隻是小打小鬧吧?以前的時候,敵國也有過小範圍的騷擾,但卻從來沒有越雷池一步,不曾越過那道國界線。”立刻有人如此反駁道,還是不能相信這樣的事情。明明天下太平,怎麽會突然發生大規模戰爭呢?
“什麽小打小鬧,邊城已經破了。不僅如此,敵國青月國攜百萬雄獅,由其太子閔為帥,已經連破三城。邊城,姚城,洪城都已經被破了,整個範影郡幾乎都要不保了。如今,百萬敵國士兵兵臨於範影郡的最後一道關卡嘉陵城的龍穀關外。範影郡守將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了嘉陵城,如今正和青月敵兵對峙。若是嘉陵被破,那麽範影郡也就完了。範影郡若是完了,我們秦國將失去多少土地,死傷多少無辜百姓?那青月的人豈是好相與的?青月太子閔已經放話了,若是不投降的話,他日破城必屠城!”
趙強也是怒極,一邊說著,一邊眼睛就血紅了。國家大難之時,隻要是有點血性的男人,就會憤怒,想要親臨戰場。整座白氏酒樓一片寂靜無聲,被這個突然傳來的悲壯消息震得回不過神來。
“為什麽會這樣?青月不是一直很老實嗎?從來不敢越界一步的,如今竟然敢這般大肆討伐?”
趙強冷靜了一下,分析道:“那個時候我正在路上,有聽一路逃難過來的人說過。據說是因為我過先帝剛剛駕崩,當今皇上以稚齡五歲登基。說是秦都政權不穩,且由有年輕太後執政。而且德高望重的葉太尉已經過世,而戰神蘇三又退隱。更甚至,暗暗傳出戰神蘇三和皇室有嫌隙,怕是再不會為皇室賣命。所以這般衡量之下,青月覺得此刻正是攻打秦國的最好時候。”
眾人這才恍然,先帝突然暴斃,秦都當時一片大亂。即使如今穩定下來,但是今上年幼,而掌控朝政的又是一個年輕的女流之輩,對於青月來說,確實是一個好機會。否則的話,若是等秦國修養夠了,那就再沒有機會了。
眾人一片漠然,從來覺得戰爭離得很遠的他們,不知道此刻該說什麽。
“我們還有戰神,隻要戰神出馬,一定能夠將青月打得落花流水,再不敢靠近半分。”
“對,隻要我們眾誌成城,上下一心,一定能將青月趕出國土。”
“隻要戰神出馬,一切都可以解決。”
……
一片安靜之後,卻是有人興奮的提起了蘇三。
坐在樓上的安言,此刻渾身冰涼,不知道是因為戰爭來臨,還是因為他們提到蘇三。白氏連忙伸手過來,感受到安言冰涼的小手,眼中滿是心疼。
此刻,她想要勸慰幾句,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說不會有事嗎?可是,邊關已破,秦國已經有人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青月一路勢如破竹,若是沒人阻止,怕是揮師進南郡也是有可能的。可是難道也跟著下麵說蘇三出馬就沒事嗎?想著想著,白氏都覺得這夫妻兩個當真是磨難重重。每次覺得事情告一段落之後,總會再次有事情發生。他們不是不夠相愛,隻是命運捉弄人罷了。
此刻,安言腦袋轟隆隆的響著,不斷回放著蘇三曾經說過的話。他說要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他說要陪自己進產房,他說要帶著自己去遊山玩水,看盡風情,他說……
他說過那麽多話,許下過那麽多承諾,她每一個都記得的。
她覺得自己那麽幸福,以為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可是如今,卻是突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知道,蘇三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他邊關那邊肯定有人脈,也許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但是他卻不說,不想讓自己擔心,讓自己以為能夠一直平淡的生活下去。
他,心中該是煎熬的吧?
他曾經是秦國的民族英雄,是戰場上的不敗神話,是軍中兄弟的驕傲。而如今,卻是為她,深深掩埋這份血性與責任。隻為實現對她的承諾,再不分離,白頭到老。為她,他也許做了他心目中以為的不忠不義之人吧。
突然,安言眼眶酸澀,有種想要抱頭痛苦的衝動。他們從相遇到相知到相愛,到最後的生死相許,中間多少磨難?她心中有一種憤懣,為何上天如此不公?她想要的那麽少,隻是兩人安靜享受到老而已,卻總是這麽難。
突然,肚子傳來一陣鈍痛,安言連忙伸手去扶。一邊的白氏知道安言此刻定然難受之極,所以一直暗中注意著。此刻看到安言麵色發白,額頭冒冷汗,更是伸手撫著肚子,頓時也嚇得臉色發白。
“錦繡,你還好嗎?”
“我沒事,隻是心中有一點點難受。”安言努力的笑著,那抹笑容點亮了虛弱蒼白的麵容。
而白氏聽著這話,卻險些落下淚來。她伸手輕輕拍著安言的手背,說道:“你和蘇三一路走來,曆經風雨,情比金堅,這份感情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而且蘇三那麽疼惜你,定然不會願意讓你傷心擔憂的。”白氏這般說著。
安言聽了,卻是更加難過的想著。他舍不得讓她為難擔憂,可是她又何嚐舍得讓他煎熬痛苦呢?
“嗯,我知道。如今隻是那個人的一麵之詞,也許並沒有那個人說的那般嚴重。即使那般,朝廷肯定會有所動作,派遣精兵良將,說不定過個幾天所有為難的解決了。”安言這話,不知道是在安慰白氏,還是在欺騙自己。
秦國看似繁榮,但其實因為秦帝的腐朽統治,內部早已不堪,得用的將領雖說還有,但真正能夠挑大梁的卻是幾乎沒有。白氏卻是不知道朝廷的那些玩玩繞繞,聽到安言這般說,卻是覺得很有道理,倒是鬆了幾分神色。
一邊的萌萌和胖丫睜著烏黑的大眼睛,關心的看著安言。兩個小家夥此刻也不鬧騰,不說話,隻安靜的坐在一邊。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她們知道姑姑很難過,所以她們不可以吵鬧。
上麵氣氛稍緩,而摟下卻是群情激昂。
“這般說來,這場戰爭已經有了大半個月了,我們竟然全然不知。”
“如今嘉陵關死守,隻盼早日有大將前去支援。”
“朝廷已經派了葉太後的族叔率領三十萬兵馬前去支援,料想應該能夠破敵。”
“葉太後的族叔,可是那葉神箭?據說武功和智謀不是很出眾,但一手神箭術卻是曠古爍今,能夠萬將從中取敵方將帥首級。”
“正是那位,若是葉神箭一箭得青月太子閔的首級,那麽此戰就可歇了。”
“正是,我們秦國還是人才輩出的。”
原本低迷的氣氛,因為趙強再次拋出的一個消息而活躍了起來。太久的安逸,讓眾人對秦國抱著無比的信心。
其實二樓的雅間有些人早就得到一些消息了,畢竟這麽大的事情,南郡有些手段的人都是得了一點風聲的。不過得到風聲的都是各頂級家族的高層,畢竟這事情也不好亂傳,會令整個南郡都恐慌。蘇家三兄弟都知道了,不過肯定沒人會對安言提起的。所以,才會在這般意外的情況下突然得知。
此刻,聽著樓下的議論,白氏的心是越發的安了,覺得興許真的不是什麽大事。而安言卻是眸光湧動,晦澀莫名,沒人能夠看透裏麵的意思。
她轉頭,輕聲對著白氏說道:“娘親,我們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白氏聽了自然是應了的,畢竟出來不短時間了,而且剛才還經曆過那般驚嚇。且白氏也想早些回去了,否則坐在這裏,要是再聽到些不利的消息的話,又該惶恐不安了。
安言牽著胖丫,白氏牽著萌萌,一行人下了樓,打算從後門離開。原本站在一樓聽趙強說話的白平眼尖的看到安言要走,眼皮一跳,就跟了過來。
“表妹,我看那趙強起先定然是有些誇大其詞了。要是真有那麽嚴重的話,南郡早該鬧翻了才是。”
“嗯,我知道,隻是出來久了,有些累了,所以打算回去了。”安言麵色很平和,看不出什麽異常,似乎並無過多擔憂。
見到安言這般神色,白平的心才算是放下了幾分,輕快的說道:“那好,如今酒樓正忙,我就不送你了,你們路上小心。”
安言和白氏點頭,然後就牽著胖丫和萌萌出了後門,上了馬車,一路沒有耽擱的回了蘇府。回到蘇府,安言讓白氏將兩個孩子送回去,而她則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進了院子,卻是感覺到莫名的安靜。正疑惑,耳邊卻是傳來似有若無的破空聲。她心頭一動,仔細尋找到了聲音的方向,一路尋過去,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後院。
看到眼前的景象,安言眼眸狠狠一縮。隻見,後院裏隻有蘇三一人。此刻的蘇三身著一身黑色利落的練功服,手上拿著那把大刀,此刻正沉默的練著。
蘇三一頭烏黑的發隻用一根黑色的緞帶紮著,束於腦後。俊朗剛硬的麵容此刻卻是帶著沉素的表情,薄薄的嘴唇緊緊的抿著,像是最鋒利的刀鋒一般。那雙每每看她都含著溫柔的烏黑眼眸,此刻卻是壓抑著沉沉霧靄。裏麵夾雜著太多情緒,有憤怒,有為難,有血腥,有溫柔,有不舍,太多太多。一如他此刻的心境,該是無比為難的吧。
國家有難,他本該挺身而出,可他卻不能,身後有太多承諾和不舍。安言垂下腦袋,眼眸正好看著自己凸凸的肚子。她伸手撫上,眼淚突然就下來了。
她不想他去,一點都不想。即使他威名赫赫,有不敗之名,但她依然害怕。明明幸福已經握在掌心,如今要讓她放手,如何可能?
那種痛,無異於蝕骨挖心!
蘇三默默無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而安言低著腦袋,腦中閃過太多的回憶,越想越疼!
她轉身,輕輕的離開了這裏。安靜的走回房間,獨自坐在床前,手中捧著一塊布,想著要給孩子做衣服。隻是,念頭才起,腦中卻是已經滿滿的被那些痛和糾結給縈滿了。
她想,要是這個人世間沒有了蘇三,大概她也活不成了……
捏著軟布的手寸寸握緊,直到指節發白,她也依然毫無所覺。
時間如指尖細沙,無聲無息,悄然流逝。
後院裏,蘇三練完功,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他心頭一驚訝,連忙收刀,直接去了浴房,快速衝洗一番,換了一身衣服出來。正要進屋尋找安言,卻是被蘇文給攔住了。
蘇文麵色之中帶著憂色,看著蘇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怎麽了?”
“今日弟妹和白夫人一起出門,去了白氏酒樓聽說,聽到了邊關戰亂的消息。”
蘇三麵色一滯,眸中閃過痛楚,“她該知道了。”
“三弟,弟妹身懷六甲,都已經要七個月了。這種時候,你可是不能衝動,相信你是不會舍得傷害弟妹的。”蘇文這般勸說著,此次青月來勢洶洶,他也不放心讓蘇三去戰場。而且蘇家才經曆過親人離散的痛苦,如今好不容易才團聚。他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得蘇三去冒險的,否則整個蘇家都會擔憂的。而且,如今的幸福快樂,也會消散的。
蘇三抿唇不語,眸色很深。“我不會做傷害她的事情的。”蘇三最後卻是很輕很輕的這般說著,雖然話語很輕很輕,但是其中夾雜的份量卻是不容忽視。
蘇文相信,隻要安言不鬆口,蘇三是不可能會上戰場的。“既然你心中有數,那我就放心了。也不要怪大哥自私,大哥我就是一個小商人,管不了那麽多天下大義氣,隻顧得過來蘇家的人。隻要蘇家的每一個人都平平安安就好,其它的東西我也顧不得的。”
蘇三沒有說話,渾身都被黑夜籠罩著。蘇文知道蘇三心裏難受,就沒有再多說了,伸手拍了拍蘇三的肩膀,然後轉身就離開了。
走得遠了,似乎還能夠聽到蘇文那邊傳來的一聲長長的歎息。而蘇三也沒在原地停留,轉身就回了房間。
屋裏很黑,沒有點燈,蘇三眼力極好,看到安言此刻正靜靜的坐在窗前,手裏拿著一塊布,麵上神色卻是淡淡的,一時間蘇三也看不出什麽來。但那雙素來明澈溫柔的眼眸,此刻卻是盈滿恐懼,不舍等各種負麵情緒。蘇三心頭狠狠一疼,就大步走過去,從身後擁抱安言。
安言身子一震,聲音沙啞的說道:“蘇三。”
“我不會去的,我哪裏也不會去,我隻守著你,守著我們的孩子,守著我們的小家。”蘇三激動的說著,此刻眼眸卻是忍不住狠狠一縮,那種拋棄太多東西的支離破碎在黑眸之中浮浮沉沉。兩人靠得這麽近,幾乎是心貼著心,她如何會感受不到他此刻的痛苦?她眼眶酸澀,想要大哭,想要怒罵上天的不公。
可最後,卻有隻化為帶著歎息的語音,“那樣你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蘇三那般正直的一個人,難道她要讓他一生心中都梗著一根刺嗎?也許,蘇三以後再也不會有豪邁的時候,再也不會有案首挺胸,俯仰無愧天地的孤傲了。那樣的蘇三,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可是你比任何都重要,我丟不下你。”蘇三的聲音沉沉的落在安言耳邊,她隻覺得一顆心越發煎熬了。
這個男人愛慘了她,寧願自己受盡一切苦楚,一切煎熬,也不願意她受半分傷害。她回身,用力的抱住他,似乎這樣他就不會離開他,似乎這樣就能夠給他溫暖,讓他不再悲傷和煎熬。
“我們吃飯吧。”這樣的話題,再多說都是艱難,所以安言沒有再繼續。
蘇三眉眼緩和,唇邊輕輕露出一個笑容來。先前看到安言靜靜的坐在那裏,仿佛和整個人世都隔離了一般。那個時候,他心中的害怕和惶恐幾乎不可收拾。此刻看到她露出了笑容,有了人世間的溫度,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好,我們吃飯。”他語氣輕快,似乎剛才的落寞和悲涼不曾有過。
讓下麵的人將飯菜擺上來,兩人相對而坐,靜靜吃飯,氣氛如此溫馨而和諧。他不時的給她加菜,她亦然。兩人抬頭之間偶爾目光相撞,然後傻乎乎的笑了。如此簡單,如此容易歡樂,麵上皆是笑容,但兩人心中卻是澀然。這樣的幸福,終是因為那戰爭蒙上了陰影。幸福,早已不再單純。
而此時,蘇三的院落外麵,兩人久久而立。
“老太太,夜裏涼,我們回去吧。”阿秋看著站在夜風之中的蘇老太太,滿是擔憂的說著。
蘇老太太歎了一口氣,說道:“小三子退出戰場已經有兩年多了,早就生疏了。再回去的話,我這個老婆子是如何也不放心的。”
阿秋上前緊了緊蘇老太太身上的披風,勸說道:“晚飯的時候,大爺也有勸過三爺了。當時三爺的意思是也不會去的,如今三夫人懷著孩子,三個多月就該臨盆了。三爺那般疼三夫人,一點點委屈都舍不得讓三夫人受的。這般時候,又怎麽可能會去戰場,讓即將要臨盆的三夫人擔心呢。”
聽到這話,蘇老太太依然歎氣,“小三子那性子,他內心裏有著一種忠君報國的血性。這些日子來,他越來越沉默,見天的練習他的刀法。他的心已經浮躁了,如今還能忍著。隻是,不知道還能忍多久。”
“這兩天不是有傳消息來,說是也皇後的族叔葉神箭已經出發了。他神箭蓋世,說不定就打退了青月賊人。”
“希望如此吧,要是失敗的話,怕是小三子不能再冷靜了。”
“一定會贏的。”
兩個老人的聲音漸漸遠去,阿秋扶著蘇老太太慢慢離開了這裏。微弱的月光裏,蘇老太太的身影滿是悲涼和不安。
接下來的日子裏,蘇府倒是難得的安寧。也許是大家都刻意回避,日子過得倒是簡單而微甜。蘇三依然會沉默的練刀,而安言卻是花了更多的時間做衣服。蘇三每次進房看到,隻以為是在做孩子的衣服,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一晃眼,又是半個月過去。這日,一個驚天的消息傳回了南郡,驚駭了整個南郡,更是悄然打破了蘇家的寧靜。
“葉神箭敗了,戰場上被青月太子閔斬掉一隻手臂。秦隊大敗,嘉陵關已經失守,範影郡岌岌可危。按照這樣的趨勢下去,破範影郡是遲早的事情。一旦範影郡守被破,那絕對是一場生靈塗炭。”
“是啊,那青月賊人殘暴嗜血。在破嘉陵關那日,直接屠城,無數無辜百姓死去。據說那日,鮮血染紅了方圓數裏。更甚者,那股血腥味經久不散,整個嘉陵城如地獄之城一般,裏麵無辜純良的百姓落入魔鬼屠夫之手,那絕對是一場浩劫。”
“嗚嗚……,若是這般下去,終會波及到我們南郡。”
“一路過來,豈不是沒多少時日就會來到南郡城下?”
“那可如何是好?還有誰,秦國還有誰,誰能夠力挽狂瀾,將青月驅逐出我們秦國?誰能給我們百姓一個平安,還秦國一片淨土?”
“蘇白,戰神蘇白!”
“隻要戰神蘇白出征,青月太子閔算得了什麽?”
“是啊,戰神蘇白為何不出征?”
“蘇白!蘇白!蘇白!”
一瞬間而已,大街小巷隨處可聽到蘇三的名字。帶著激動,帶著高昂,蘇三早已在過往歲月的戰場拚殺中,建立下了他的聲名。似乎隻要他出馬,就沒有敗的戰。隻要有他在,秦國就永遠都在。在此刻,國家為難的時候,大家心中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蘇三的身上。大家都在等著,等著蘇三走出蘇家,等著蘇三趕赴前線,為大家守住國門。
這一刻,無數人的目光皆是殷殷的望著蘇家。
而此刻,蘇家。
蘇三也知道了這個消息,他一個人靠在牆角,雙手舉起,用力掩麵。
安言站在遠處,雙手抱著肚子,眼神深深的看向蘇三。我如何舍得,讓你這麽痛苦?若是我今日沒有懷著我們的孩子,我必然同你共赴戰場,和你生死相守,再不分離。
隻是,如今我終究是不能了。那麽,如今我能做什麽呢?
遠處,那抹黑色的身影依舊挺拔,卻似乎被遺落了一般。他雙手顏麵,那樣的畫麵刺痛的何止是她的眼,更是她的心!安言不忍在看,轉身,腳步堅定的回了房間。她拿出這些日子一直在做的衣服,拿起針線,手上的速度越發快了起來。
隻是,今天心思太重,不經意間就紮了手指。她猛然停下手來,將手伸到眼前來,隻見上麵正冒著血珠。
將手伸進嘴裏抿了一下,低下頭去,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繼續縫製衣服。
蘇老太太的院子裏。
“他們……他們怎能將希望放在小三子身上?”蘇老太太眸中閃過悲涼,秦國如此大,難道真的就沒有一個人能夠出來挑大梁嗎?竟然要讓小三子去,小三子如何去,怎麽去?
家裏有著即將要臨盆的妻子,戰場上瞬息萬變,凶險莫名。蘇老太太不敢去想,伸手扶住心口,麵色慘敗,整個人都委頓下來。
“老太太你可是要保重身子啊。這種時候,你要是再有個什麽難受的,三爺心裏會更難的。”阿秋在一邊規勸著。
此刻,最難的是三爺。
聽到這話,蘇老太太歎息說道:“我知道他是想去的。”
阿求一下子也不知道該如何規勸了,隻是默默的給蘇老太太錘著肩膀。
蘇老太太眯著眼睛,想著事情是否還有轉圜的餘地。
“老太太,寧家,左家,宋家,沈家,崔家都來人了。”正在這個時候,外麵慌張的跑進來一個婆子,氣都還沒喘好,就著急的稟告道。
蘇老太太麵色不好,冷淡的說道:“將他們給擋了去,如今這樣的時候,誰有心情接待他們。”
老太太也沒有多做他想,隻以為是生意上的事情。
她的話語落下,那婆子卻是沒有立即下去,反而很是尷尬的站在那裏。
“怎麽?”蘇老太太很是不悅,音調拔高。
那婆子被蘇老太太的氣勢一震,嚇的就跪了下來,然後就一股腦的將話給倒了出來。
“不隻是這幾家的人來,還有南郡的好些名門望族都來人了。他們一來就找了大爺,說是來代南郡的百姓情願,希望三爺能夠出征,挽救如今的局勢。”
那婆子一說完話,腦袋就已經低到了地裏去了。
蘇老太太聽到這樣的話,氣得直發抖,抓起桌子上的一個茶杯就砸了出去。茶杯摔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碎裂的聲音來。“這些人,做的什麽事情?竟然都上門來了?這不是要逼我的小三子嗎?若是我的小三子不去的話,豈不是要成為南郡和整個秦國的罪人了?”
蘇老太太氣氛的胸口直起伏,阿秋看到臉色嚇得煞白,連忙給蘇老太太順氣。這些日子來,因為三爺的事情,蘇老太太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身子虛弱得很。如今再這般大動肝火,實在是傷身體啊。阿秋憂在心頭,卻是知道三爺的事情沒有落定下來,她是萬萬勸不動老太太的。
“過去看看,老婆子我倒是要親眼看看,今日都來了什麽人!”蘇老太太顯然是氣得狠了,起身就快步往外走去。
這邊蘇老太太浩浩****的往大廳而去,那邊大廳裏卻是劍拔弩張。來的人也是了解了蘇三的情況,知道蘇三妻子即將臨盆,怕是不想在這個時候上戰場。但是此刻情況緊急,所以他們就厚著臉皮上門來了。
“蘇家大爺你看,如今秦國這般局勢,若是沒有人挺身而出的話,怕是後果不堪設想。”
蘇文還沒說話,蘇武就冷笑著說道:“那感情好,聽崔家家主這意思,就是要親自上陣,為秦國奉獻一點微薄之力了。”
素來寬厚的蘇文,在蘇武話語落下之後,竟然也在一邊冷冷的接道:“崔家家主高義,他日若是崔家家族不幸死在了戰場上,崔家家主的妻子兒女,我們蘇府會好好照顧的,絕不會讓其受半分委屈的。”
蘇文也是氣得狠了,這些人著實可恨,一開始來的時候張口就說讓三弟出戰。若是有個什麽好歹的話,三弟的妻室他們都會幫著照顧的。
這,實在是人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了!既然那麽仁義,怎麽自己不去啊?別人去都是應該的,輪到自己了倒是惜命的狠!
三弟十三歲就上了戰場,一去就是將近二十年。表麵看著風光,是不敗神話,可是其中的悲苦又有誰知道。戰場那是什麽地方,那是血雨腥風,人命最不值錢的地方,而三弟一呆就是十數年,為秦國守了多少年的安穩。
可是到頭來呢?當權者一個念頭,幾乎就要讓蘇家支離破碎!那個時候,又有誰出來替三弟說幾句話?有誰去為三弟求情呢?
有!但卻不是此刻坐在這裏的這些人!
從來沒有人是必須要付出那麽多的!
三弟,他們不在乎,可是蘇家的人卻是個個心疼入骨!
蘇文的眼神跟刀鋒一般,狠狠的刮在那些人身上。瞬間,來的人都覺得很不自在,有些更是麵紅耳赤的,尤其是那崔家家主。先前說若是蘇三有個三長兩短,大家會幫忙照顧蘇三妻兒的話,就是他說的。如今人家原話奉還,他竟然半句反駁不得。他能說他不想去送死,他能說他有好好的富貴享,怎麽可能會去做那種事情?
崔家家主不說話了,其他人麵麵相覷,卻在沒人敢當出頭鳥,站出來說話了。
他們不敢說,卻是有人敢說。
“這麽多人來,這事相約著要趕往戰場,為國奉獻呢,實在是高義。我們蘇家沒有這般的高義,但也是知道一些道理的。所以大家盡管去,你們的家人我們蘇家都會幫著照顧。”蘇老太太的聲音突然炸響,大家循著聲音望去,就看到蘇老太太此刻正氣勢洶洶的站在大廳外,目光很冷。
這話出來,大廳坐著的一個個不是家主就是族長或是高層的全部麵色訕訕。他們也隻會過來勸勸而已,真要讓他們前去支援什麽戰場,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在南郡裏,他們好好享受著富貴,可沒那麽蠢,跑去戰場,那不是嫌日子太好過。
他們這些人真正大義的能有幾個,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輩。此刻看準了時機,想要博得一個好名聲罷了。蘇老太太氣恨非常,他們自己的命就愛惜得不得了。而她的小三子難道就那般該死嗎?整個大廳氣氛越發緊張起來,那些家族的人此刻坐得極不安穩,真想要離開這裏。他們心裏都有數,蘇三出征那是必然的,若不然,過幾日就該是無數的百姓前來請求了。
“各位家中應該有事情要忙,我們蘇家廟小,就不留各位了。”蘇老太太嘴角抿得緊緊的,眸中神色極為不善。
“那我等就告辭了。”知道討不了任何好,眾人連忙起身告辭。不過一會,人就散了個幹淨。
大廳之中一下子就剩蘇老太太母子三人了,蘇武憤怒的說道:“那些個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蘇老太太沒有說話,轉身就走了,背影越發蒼涼了。
“大哥……”蘇武很無措的喊了一聲,卻看到蘇文正目光悲傷的看著遠處的天空。
蘇府之中,下人做事越發小心翼翼了起來,整個府中都彌漫著一種風雨欲來的壓沉氣氛。
此時,蘇三的院落之中。蘇三依然在後院裏練刀,似乎這樣他的心才能夠好受一些。
而安言依然坐在房間裏縫製衣服,最後一針落下,安言伸手將衣服展開,卻是一件黑色的錦袍,明顯是給蘇三做的。她深深的看著手上的衣服,手指忍不住劃過衣服上的一個個暗紋,那裏有著她的寄托。她起身,走到房間的櫃子邊,將櫃子打開,裏麵立刻露出三件一樣的錦袍來,全是為蘇三縫製的。
她就那般靜靜的站在櫃子前,看著裏麵的衣服,很久很久。
“夫人,廚房過來回話說夫人前幾日指定要的食材都已經準備齊全了。”正在安言靜默不語的望著那些衣服的時候,卻是有人過來回話。
聽到這話,安言才收回了落在衣服上的思緒。
“好,我知道了。”安言輕聲回道。
她將手上的衣服放進櫃子裏,整整齊齊的疊好,然後將櫃子關好。接著,她卻是去了廚房。有多久,她沒有下過廚房了?有多久,他沒有吃到她親手做的飯菜了?安言嘴角露出一個又甜蜜又苦澀的笑容來。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蘇三就抬腳往堂屋而去了,準備和安言一起用晚飯。還未進堂屋,蘇三的鼻尖就已經聞到了那濃鬱獨特的香味。
小女人今日下廚了!
對於飯菜,蘇三隻要一聞一看就知道是否出自安言之手。
進了堂屋,一室明亮,食物獨特的香味充滿整個堂屋。隻見此刻堂屋的正中央的桌子上,卻是擺了一桌子的飯菜。各式各樣,讓蘇三看得眼花繚亂。蘇三甚至有種小女人想要將所有會做的菜式都在今天做給他吃一般,他目光一掃,心頭很是訝異,桌子上竟然是十八道菜,外加一蠱湯,三種甜品點心,一個很大的水果拚盤。
蘇三有些不懂,小女人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做了這麽多的菜?
不僅如此,桌子上竟然還放著一壺酒。那若有似無的酒香,似乎隻輕輕聞著,就已經先有些醉倒了。
蘇三看向安言,隻見她含笑的坐在那裏。本就清麗可人的麵容,此刻在一室明亮之中,越發的瑩瑩生輝了。
“小女人,今天怎麽做這麽多菜?”
安言嘴角含笑,眼睛明亮,“想著好久沒有下廚了,今天突然手癢,一個沒收住就做了這麽多了。”
蘇三嘴角抽了抽,真是哭笑不得。他大步流星的走到桌子邊坐下,麵色也是溫柔了幾分,“那我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自然。而且,今天要是吃不完,可是不許下桌。”安言眉目一揚,眯著眼睛笑了。
蘇三有瞬間的,光影之中那個溫柔含笑的身影,此刻為何會給他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趕緊嚐嚐,看看我的手藝有沒有退步?太久沒有下廚了,今日竟然有些生疏。”不容蘇三走神,安言立刻輕快的說起來。
蘇三聽了,舉起筷子,開始嚐了起來。其實味道對他來說並不是那麽重要,隻要是小女人親手做的,他都覺得定然是這個世間最好吃的。
“好吃,都很好吃。”蘇三無比認真的說著,倒像是再說一件很大的事情一般。
安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就會哄我。”
“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蘇三卻是堅持,眼睛一瞪。
“趕緊吃吧,待會菜要涼掉了。”安言挽起袖子,親手為蘇三布菜添酒,姿態嫻雅風流,溫柔小意。
蘇三有種如墜夢中的感覺,明亮的笑臉,溫和的眼眸。她隻是周到的為他加菜添酒,溫柔到了骨子裏。
“你也吃啊。”蘇三奇怪,小女人怎麽自己不吃,一直看著他。
“我剛才已經吃過一些了,如今不餓,我看著你吃就好了。”安言眼眸彎彎,說不出的溫柔寫意。
聽安言如此說,蘇三就繼續吃了。今日安言做的飯菜,都是依著蘇三的口味來的,各種特色,各種美味,似乎想要讓蘇三嚐盡天下美味一般。
這頓飯,竟然吃了將近一個時辰。
這一刻,蘇三似乎拋卻了一切煩惱,吃喝盡心。
夜色深深,蘇三含笑入夢,而安言卻是在蘇三懷中徹夜難眠。一整個晚上,她皆是默默的看著蘇三。不斷的在心中描繪著蘇三的眉眼,想要將其印入靈魂深處。而蘇三因為晚上高興多喝了些酒,一夜好眠,竟然沒有察覺到安言一整晚都在看著他。
次日,天光大亮,蘇三從美夢之中醒來。他含笑的伸手一摟,卻撲了個空。猛然睜開眼睛,坐起身來,不知道為何心中很是慌亂。突然像是感覺到什麽,蘇三轉頭看去,就看到桌子邊立著一抹青色的身影。
那人側身而戰,逆著光,看不清此刻麵上神色,隻覺得那側臉仿佛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青光,多了幾分迷離。
“小女人。”蘇三慌亂出聲,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他就直接下床,然後幾步來到安言身邊。
來到近前,他終於看清了她麵上的神色,是深深的無奈。看到她這樣的神色,他隻覺得心一下子很痛,慌張的伸手就將安言摟入懷中,緊緊的抱著。
“蘇三,你走吧,去做你心中想要做的事情。”安言安靜的靠在蘇三的懷中,終於是說出了這句如萬斤重一般的話語。
蘇三身子劇烈一震,和安言微微拉開一些距離,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安言。“小女人……”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不希望你這一生都留有遺憾。”安言很認真的說著。
“可若是不能在你身邊,不能看到你母女平安,我的一生就不會有遺憾嗎?我承認,我心中很煎熬,很想要去戰場。但是相比你而言,我寧願背負不忠不義,也要守在你身邊,和你一起等待我們孩子的降臨。”蘇三的如墨般的眼眸,此刻很深很深,裏麵似乎有一座深淵。而他,早就將自己埋在了深淵當中。
她知道,若是這次他沒去的話,他的血性他的忠義都將會永遠墮入深淵,再也得不到救贖了。而這樣的結果,絕對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的,從來都是他快樂的生活著。
曾經,他是秦國的戰神,是天下的英雄。
曾經,他仰無愧天地,俯無愧於百姓。
而現在,她難道要讓他去做一個違背自己心意,永遠躲在蘇家的人嗎?
她知道,若是此次他沒有走出蘇家大門。也許這一生,他也不會走出去了。
她看著他,深深的看著他,就這般,瞬間淚如雨下。
“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
“那你還讓我走?”蘇三痛聲說道。
這注定是一場痛苦的抉擇,無論如何,他的生命之中都會有缺憾的。
“我和孩子都會好好的,相信我,等你回來,我抱著孩子去城門口接你。”安言含淚說著,話語堅定。
“不行,我答應過你,還要陪你進產房的。你說過,要讓孩子一出生,一睜眼第一個看到的是我。小女人,你忘記了嗎?我們有過那麽多美麗的約定,我們為我們的孩子建造了一個樂園。我們要看著她從睜眼到走路,到說話,到張大。我們說好,以後再也不分開。我們說過……”說道這裏,蘇三也哽咽了。
而安言則是泣不成聲,她伸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是眼淚卻是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全部落在蘇三的手上。那眼淚還帶著她的溫度,燙傷了他的手,灼傷了他的心。
“我知道,我知道你這麽愛我,那就足夠了。你不想要讓我擔心,想要陪我走過每一個重要的時刻?而我,又何嚐忍心你心中煎熬,如何能夠忍心讓你生命之中有憾。我更知道的是,你這次若是不去,定然會覺得一輩子有愧於秦國,有愧於秦國百姓。更重要的是,你心中永遠會有一個結,覺得自己對不起葉清。”安言這般說著,而蘇三渾身一震。
對,他最對不起的是葉清。葉清為他們夫妻做了那麽多,即使是這次,她其實可以直接下旨或是寫信讓蘇三出征的。可是,她卻什麽都沒有做。她,從始自終,都在保護蘇三。即使此刻,她初掌政權,秦國內憂外患,她還是頂著那麽大的壓力讓他們夫妻能夠安相寧靜。而他,卻自私的接受了。
想到葉清,蘇三眸中頓時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來。
這一生,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對不起誰。
但這一刻,他知道自己欠葉清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小女人,對不起。”蘇三的心中確實是動搖的,搖擺於兩種艱難抉擇當中。一個是理性的,一個是超越理性的,是他無法控製的。
安言輕輕的笑了笑,笑容之中帶著淚花,溫柔中帶傷。“不要說對不起,你並沒有對不起我。我的男人,就該頂天立地,做心中所想。蘇三,去吧,我和孩子永遠都在這裏等著你。用你的長刀將那些賊人驅逐出秦國,還秦國一片安寧,給葉清一份最有力的支持。”
這一刻,蘇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能夠表達自己心中這種酸脹的感覺。
這個女人,給了他人世間最大的包容和支持。
他相信,有了她的等待,人世間在沒有任何困難可以阻擋他回歸的腳步。
蘇三喉頭一動,猛然伸手就將安言給抱進了懷中,恨不得將其揉入自己的骨血當中。
“隻這最後一次。”這一刻,他眸光深深,裏麵閃爍著最冷冽的寒意。青月,天堂有路你們不走,地獄無門你們偏闖。那麽,就不要怪他殘忍了!
戰神一怒,注定要血染長空!
“我給你做了幾件衣服,你試試看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的話,我還來得及改一下。”安言突然輕輕推開蘇三,轉身,將桌子的包裹打開,裏麵都是為蘇三準備的行李。
蘇三伸手拿出其中的一件黑色錦袍,將其抖落開,瞬間一陣華麗的黑色波紋蔓延。那種柔軟如流水的觸感,那似乎依然帶著小女人體溫的柔潤,瞬間就漫過他的心尖。他伸出一雙大手,輕輕去觸摸,感覺到一種獨特的觸感,像是暗紋。他凝眸仔細看去,就看到了上麵竟然繡了無數個安字。目光輕輕一掃,至少也是看到幾百個。
“小女人……”蘇三的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梗著一般,嗓音沙啞的不像話。
“每一件衣服上麵都繡了一千個安字。安,一來它是我的姓氏,穿著這件衣服,就好像是我始終陪伴在你的身邊一般。二來,則是字麵的意思,我願你一路平安,最後能夠平安歸來。”安言說完話,猛然仰頭,目光璀璨,帶著淚光,帶著最深的柔情和祈願,那般灼灼的望著他。
蘇三這一刻,心頭被重重的一擊,一股滾燙的熱流衝向了眼眶。在眼淚要落下的那一刻,他猛然低頭,狂熱的吻著安言。那吻濃烈到似乎要將兩人灼燒殆盡一般,安言頭向後仰去,姿態柔弱,就那般接受著蘇三全部的熱情和不舍。落在身側的纖手微微動了動,指尖上突然感覺到一種炙熱的溫度,有著灼熱的**落到她的手上。
那是,蘇三的淚!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她的心也是跟著一痛,反手就保住了蘇三的腰,讓他不斷的加深這個吻。
似乎,此刻兩人正在吻別。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蘇三就不會再猶豫。若是再猶豫的話,那麽他實在就是太過懦弱了。
當日蘇三就寫了一封信,讓信鴿快速的傳完秦都,送到葉清手上。而蘇府當中,當眾人得知蘇三決定要出征的時候,一個個麵上是驚懼和意料之中的表情。雖然難過,雖然不舍,但是蘇文和蘇武還是笑著拍了拍蘇三的肩膀,給了他最大的支持。而蘇老太太的話,一開始卻是不同意的,閉門不出,見都不見蘇三。
隻是,過了一日,蘇老太太雖然依然沒有見蘇三,卻是讓阿秋帶話出來。“等你歸來我再見你。”
這話,意思就是若是你沒有歸來,那麽就是連她最後一麵都不要想見到。蘇三站在蘇老太太的院子外,長長的歎息一聲,然後就猛然跪了下來,重重的磕了三個頭之後,才轉身離開。
南郡諸人也得到了蘇三即將要趕往戰場的消息,一個個皆是高興不已。
戰神一出,誰與爭鋒?
而原先去過蘇家的那幾個望族高層和家主們,則是後悔不已。早知道如此,他們好好的上前討嫌做什麽?如今好了,白白得罪了蘇家。
這一日,蘇三終於是背著行囊,扛著大刀,毅然走出了大門。大門打開,再關上,卻是沒有人前來送行。
大家都知道,蘇三需要的從來不是依依惜別,難舍難分。大家將悲傷留在府中,讓蘇三走得瀟灑,走得決然。
蘇府大門重重關上,蘇三的身子動了動,想要回頭去看一眼,但終究是忍住,咬牙決然前行。走下台階,耳邊卻是傳來無數的破空聲,蘇三凝眸一看,就看到十數個同樣帶著行囊帶著武器的人站在他的對麵。
“張俊、於雷、方強、鐵頭……”蘇三一個一個的念著他們的名字,這些都是他戰場之上的生死兄弟,陪他出生入死無數次。
而也同時是在他退下戰場後,和他一起歸隱,共同進退的好兄弟。
而今日,他們再現!
“大哥,我們曾經許過誓言,生死相隨!”
“兄弟情,生死隨!”
“兄弟情,生死隨!”
……
那句兄弟情,生死隨幾乎掀翻了南郡的上空。蘇三看著眼前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容,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燃燒起來了。
他蘇三何其有幸?有無條件支持他的家人,有生死相隨的兄弟。
他蘇三,何德何能!
多年的生死兄弟再重逢,不需要過多的話語,隻需要一句生死相逢,已然能夠表達彼此之間的兄弟情,和共進退的決心。蘇三上前一步,伸出大手,豎直舉著。張俊第一個過來,重重的和蘇三擊了一掌。接著,第二掌,第三掌……
擊掌過後,眾人上馬,朝著城外飛奔而去。此刻街道兩旁滿是百姓,中間卻是空****的被清理出來。一陣狂風過,蘇三帶著一群兄弟,已經策馬而去,孤傲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遠方。
“恭送戰神。”
“祝戰神早日凱旋!”
……
全城百姓,不約而同,全部跪下,齊齊高喊,用最誠摯的感情送蘇三一行人上路。一行人馬聽著這樣的高聲,齊齊微微抬了抬頭,眼眶酸澀。再多呆一會,都擔心會落淚。全城百姓的真摯和心意,他們全部都動容。
駿馬的速度再次加快,眨眼隻見已經出了南郡城門口。騎在最前麵的蘇三,在某一個地方突然減速。後麵的兄弟不知原因,隻是暗暗猜測老大可能是臨到這最後一程了,心中有些不舍,所以減慢了速度。速度再慢,路中有盡時,這一路,蘇三始終沒有回頭。
最後,一個揚鞭,再不遲緩。眨眼之間,再看不到絲毫人影。
終於是完全的走出了她的視線,她的淚水模糊了雙眼,心中卻是無數遍的默念著他的名字。
蘇三,蘇三,蘇三……
我等你,永遠等你回來……
隻見在蘇三剛剛減緩速度的一側高峰上,淩風立著一抹青色的身影。
安言靜靜的站在那裏,身邊是同樣難過的白氏。她擔憂蘇三,但更擔憂安言。安言站在那裏,目光久久都沒有挪開,一眼幾乎望穿了遠處的天空。一陣冷風吹過,安言卻仿佛雕塑一般,未動分毫。
因為愛你,所以我送你乘風萬裏。
因為愛你,所以我默默守候在起點。
因為愛你,我不願你留下一絲一毫遺憾。
同一時間,秦都皇宮。
葉清手中捏著蘇三寫來的信,久久而立,麵上竟然帶著淡淡的甜蜜。
這個男人,果然值得她付出任何。
“你對我的情誼我今生無能為報,隻願意為你守下萬裏錦繡河山!”這是蘇三信中的最後一句話,讓葉清滿心滾燙的一句話。
“師兄,在我心裏,你勝過萬裏河山……”葉清癡癡的念著,眼角的淚輕輕滑落。
“母後。”突然身後傳來一道軟軟的呼喚。
葉清擦幹眼淚,轉過身去,就看到了身著明黃色龍袍的毛毛。她蹲下身子,認真的看著毛毛,“毛毛,你要永遠記得,是你的舅舅蘇白為你守下萬裏錦繡河山。你的一生,都不能做有負你舅舅和舅母的事情。否則,母後永遠都不會原諒毛毛的。”毛毛年紀還小,還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麽會做對不起舅舅和舅母的事情。但是母後那麽認真的神色,他還是很認真的點頭。
看到毛毛點頭,葉清才放心而又欣慰的笑了。
“毛毛,你有一個好舅舅。他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是整個秦國的神話!”
“嗯,毛毛知道,舅舅最厲害了。”毛毛明亮的眼中也有著欽佩。
……
蘇三離開的第一日晚上。蘇三一行人白日裏縱馬狂奔,到了晚上卻是不得不停下來休息了。就算是人受得了,馬也受不了。有幾匹馬,都快吐白沫了。一群男人在一片小樹林裏停下來,中間生了一堆火,十幾個男人圍著火堆坐成了一圈。中間的火堆上架起了木架,上麵靠著一隻麋鹿,此刻已經有香味飄來了。
“真香啊……”張俊最先忍不住,舔了舔嘴巴,一副饞嘴的模樣。
看到張俊這個樣子,旁邊的人都笑了。
“張俊,你好歹也是有家室的人了,難道你娘子經常沒讓你吃飽不成?”
“胡說,從來都是我不讓她吃飽,哪裏有她說話的份。”聽到有人調侃自己怕娘子,張俊立刻就反駁了。這般急切的模樣,倒是讓旁人看出了幾分欲蓋彌彰的味道來。
“哎呦,看來真的是怕娘子……”周圍的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而張俊則是臉紅紅的坐在一邊。
在眾人調笑的時候,蘇三隻是靜靜的坐在一邊。月光打下,他本就俊朗的側臉,此刻卻多了幾分溫柔的味道來。這樣的蘇三,讓一邊的兄弟都看呆了去。曾幾何時,冷漠冷情的老大,竟然也會有這般溫柔想念的神情了。
“別看了,老大這是想大嫂了。對了,你們有些人可是沒見過大嫂吧。真是太遺憾了,大嫂是我見過最完美的人了。性子好,容貌好,醫術好,廚藝好,有才華,有愛心。反正優點太多,我一時間都說不過來了。”不熟悉安言的人頓時張大了嘴巴,評價要不要這麽高?
“你們肯定以為我評價很高吧?若是你們和大嫂相處過,你們就知道我的評價真的一點都不高了。尤其是大嫂做的那個飯菜,天哪,都能讓你將自己的舌頭吞下去。呀,不能想,不能想,想著想著嘴裏就已經口水泛濫了。”眾人果然很驚訝,心中都想著有機會真的要拜訪一下大嫂,看是不是真的如張俊所說。
聽到張俊在說小女人,蘇三的嘴角露出了一個滿足而驕傲的笑容來。他的小女人,是時間上最好的女人呢。
……
蘇府,安言的房間當中。安言正拿著一塊炭塊,在一張頗為大張的白紙上寫著什麽。
一邊寫,安言麵上還會伴隨著豐富的表情,有時候笑,有時候難過,有時候無奈。終於寫完最後一筆,安言將炭筆放下,習慣性的將紙張拿起來輕輕一吹,然後再放回桌子上。隻見上麵密密麻麻的寫著好多字,最上麵寫著的是洪武一年十一月二十一,天氣晴朗帶風,分離第一日。
而下麵則是細細的寫著一天蘇府發生的事情了,一件一件都描述的極為生動。旁的人一看,腦中就極為容易能夠勾勒出當時的畫麵。安言看了看,極為滿意,忍不住默念起來。
“今天是你離開的第一天,我去城外送你。我知道你感覺到我了,所以才放緩了馬速。但你卻沒有回頭,向來是怕自己這麽一回頭,就沒有勇氣那般瀟灑離開了。當時我站在高處,看著你的背影一點一點的消失在我的視野裏。那一刻,我覺得我的一整顆心都空了。
……
今天婆婆出了院子,急急忙忙的跑來找我,問了好多問題。比如你的衣服帶夠了嗎?比如你走的時候有沒有不高興,有沒有氣她啊?……
今天中午因為就一個人,所以隻讓下麵的人準備了兩菜一湯,分別是麻婆豆腐,竹筍炒肉和一個骨頭湯。因為你不在身邊的緣故,實在是沒有什麽胃口,隻是簡單的吃了半碗飯。不過今天骨頭湯燉得很入味,我喝了兩大碗。吃完午飯,婆婆就過來陪我了。她說你不在我身邊,她要代替你做你想做而沒有機會的事情。婆婆扶著我在院子裏走了好幾圈,一邊消食,一邊說話。我們都說了……
傍晚的時候,我坐在窗前看書,肚子卻是一動。也不知道是你兒子還是你女兒那麽調皮,竟然踢了我好幾下。當時我就歡喜的伸手去摸肚子,並且還和他說了好多話。我告訴他,他的父親是最厲害的,是一個偉大的英雄。我以身為這樣男人的妻子而為榮。將來,孩子也會以你為榮的。然後,我還和孩子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情。比如……
……
馬上我就要睡覺了,這是一個沒有你的夜晚。我想我會想念一整晚的,想念你的氣息,懷念你的味道。
蘇三離開第一日,安言字。”
看著心中的一字一句,裏麵無不藏著自己對蘇三滿滿的情誼。雖然這段日子蘇三注定要錯過,但她依然希望通過其它的方式來彌補他。所以她每日寫下一封長長的日記,將家中的事情,她的感受,事無巨細的寫下來。等到蘇三歸來的那一日,他可以一頁頁看去,一天天勾勒。那般,空缺的那段時光也將會被填滿。
蘇三,我隻願你生命之中的遺憾不要那麽深。
安言將紙張收好,卻是坐著發了一會呆,直到肚子裏的孩子踢了她一下。她回過神來,頓時低頭笑看著自己的肚子,笑眯眯的說道:“寶寶這是在抗議嗎?要讓娘親去睡覺了麽?小家夥,你父親不在,你就代替他監管娘親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肚子裏的孩子真的聽懂了這話,反正安言的話落下,肚子裏的孩子就沒在踢她了。頓時,她忍不住幸福而滿足的笑了。
她站起身來,動了動酸軟的手腕,在房間走了走,讓身子不那般僵硬。然後就換下衣服,很快就吹滅了屋中的燭火,緩緩睡去了。本以為會是一個不眠之夜,卻不知為何很快就睡下了。不僅睡了,她還做了一個很美很美的夢,夢中碧草藍天,夢中蘇三攬著她,夢中他們一起看著兩個孩子在草地上奔跑玩耍。那夢中,他們有了一雙兒女,兩個孩子皆是精致無雙,玉雪可愛。
蘇三離開的第二日。
……
蘇三離開的第六日。
經過幾日來幾乎不眠不休的趕路,蘇三一行人終於是在出發的第六日趕到了最前線。這裏不是範影郡,而是西陵郡。而範影郡早就被攻破了,青月再次在秦國的土地上上演了血與火的悲歌。秦國的士兵全部退到了西陵郡,如今和青月在銅鼓城外對峙。
此時,在銅鼓城的城樓之上,受傷不清此刻臉色蒼白的葉神箭目光擔憂的看著下麵青月的十萬大軍。和銅鼓城樓遙遙相對應的是被青月士兵圍在中心的一輛八匹馬拉的豪華馬車,馬車前麵的簾子被全部卷起,裏麵的情形一覽無餘。那馬車之內,坐了一個身穿白衣,俊秀絕倫的男子。男子頭束紫金冠,腰上綁著黑金莽帶。隻是坐在那裏,就油然而生一股君臨天下的霸氣來。而四周圍繞這的青月士兵,目中均是無比的臣服。
似乎是察覺到了葉神箭的目光,那男子抬起頭來,竟然是一雙銀眸,璀璨如銀河。隻看一眼,似乎就能夠將人的呼吸都奪去一般。他對著葉神箭淡淡一笑,一種盡在掌握的姿態流瀉而出。
“太子閔,好一個太子閔。”葉神箭目光銳利的看著那白衣男子,心頭滿滿的都是忌憚。
一邊跟著的西陵郡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葉神箭的臉色後,說道:“大人,朝廷那邊還沒有派人來嗎?這樣下去的話,銅鼓城怕是守不了幾天啊。”豈止是守不了幾天,怕是那太子閔一旦對銅鼓城發起強攻來,城滅也就是一兩日的事情了。
聽到這話,葉神箭麵上的神色越發難看了。他如今身上還帶著傷,身子依然虛弱。但是此刻形式迫在眉睫,他根本連養傷的時間都沒有,就得站在這裏撐著大局麵。其實此刻兩邊士兵的數量差別倒不是很大,但是青月軍中卻是有著一個智謀如妖的太子閔,更是有一個武藝超群,殘暴狠虐的將軍易火。青月有這兩人在,一路掃**過來,毫無敗績。
再看他們秦國,能拿得出手的將領幾乎沒有。雖然有幾個勇猛的,但是在易火麵前,也是被對方如砍瓜切菜一般給解決了。再說智謀的話,葉神箭也隻能苦澀的承認自己和太子閔實在是差得太多了。這樣的情況,誰來都沒有。
除非,除非那個人來……
隻是,那個人應該不會再上戰場了吧?朝廷之中多人上書請太後下旨讓蘇白出征,但都被太後給壓了下來。太後如此護著,而蘇白的話卻是因為其母親和妻子的事情,對秦國多有間隙。他更是聽說,蘇白的妻子即將要臨盆了。蘇白據說是愛妻如命的,這般情況,他還會來嗎?
葉神箭深深的歎息一聲,不過是幾日而已,頭上卻是多了無數白發了。他自己倒是無事,為秦國他願意鞠躬盡瘁。隻是,他不忍去看城破,血流成河的畫麵了。
“大人,你看!”突然,西陵郡守驚恐的聲音傳來。
葉神箭下意識的就往太子閔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白衣男子如玉石一般漂亮的手此刻卻是緩緩舉起來。
下一刻,青月的士兵就如潮水一般向著城樓這邊而來。攻城的攻城,上雲梯的上雲梯,射火箭的射火箭。
上一刻,還是風輕雲淡,而這一刻卻是戰火漫天。
“迎戰!”葉神箭猛然將背負的弓箭拿下來,一聲令下,他率先就開始對著太子閔那邊射殺。
隻是,太子閔位於青月的軍士的中心,周圍重重盾牌和兵士守護。縱使他神箭蓋世,亦無法穿越那重重保護,而將那太子閔射殺。
“大人,青月的攻擊太猛烈了,我們怕是堅持不了多久啊。”旁邊人的嘶吼聲,秦國兵士的鮮血,葉神箭握著弓箭的指甲寸寸泛白。他雙眼猩紅,眼裏隻看得到那白色的身影,手上不停的拉弓射箭。不過是幾句話的時間,葉神箭已經射出了數十箭了。因為用力過度,葉神箭的虎口崩裂,一雙手鮮血橫流。
一邊的人看到連忙驚恐的勸解:“大人不能再射了,若不然大人的這雙手怕是以後再不能射箭了。”
一邊的將領看到葉神箭的這般樣子,眼睛也跟著紅了。葉神箭,之所以被成為神箭,那是因為一身的功夫幾乎都在這雙手上。對於其本人來說,那雙手亦是他最重要的。若是毀掉了,該是一生無法彌補的缺憾。
葉神箭不得不停手,不是因為愛惜手,而是因為他再也沒力氣射箭了。
而此刻,下麵的攻勢卻非常猛烈。這樣不行,隻守不攻,乃下下策。這樣一直守著的話,城滅也隻是一時三刻的差別而已。
“開城門,今日縱使血薦軒轅,亦要狠狠咬下賊子的一塊肉來。”葉神箭這般嘶吼著,已經隨手拿起一邊的長刀,然後衝下了城樓。
其它的將領看到,紛紛紅了眼睛,拿起自己的兵器,也跟著衝了下去。即使身首異處,也決不妥協!
城門開,秦國這邊的人馬一個個滿麵悲壯,懷著必死的決心衝去。一時間因為秦國這邊人馬不怕死的架勢,以及凶狠的姿態,倒還真是將青月的士兵壓製了一會。隻是很快,易火幹到,瞬間將秦國好不容易凝聚而起的血氣給衝散了。果然,易火一到,就好像是虎入狼群一般,殺人如殺雞。
“啊……”看到身邊的士兵和將領一個個的死去,葉神箭憤怒的大吼。
而那易火卻隻是輕蔑的一笑,舉起長刀,繼續自己殘忍的收割。易火並不著急殺葉神箭,他覺得反正都是囊中之物了,因此願意讓葉神箭多受一會內心的煎熬。葉神箭看著易火的長刀舉起,就要坎向那些追隨他多年的將領,痛恨得眼角崩出血來。
咚!咚!咚!
長刀尚未落下,耳邊卻是傳來一聲驚天動地仿佛地震一般的聲音。
葉神箭、易火同時轉頭看去,就看到一群人從銅鼓城門出來,直接朝著這邊策馬而來。
一群人看著十數人,為首的一身黑衣,麵容冷峻,眼眸如星,一身氣勢震懾天下。
葉神箭渾身顫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誰了?
那個是戰神蘇白?
以前蘇三鎮守邊關的時候,和秦國交火的是另一個國家烈陽。而青月始終是作壁上觀,卻沒想到此次會趁虛而入。因此,無論是太子閔還是易火都是從來沒有見過蘇三的。而且,蘇三還是以這樣的姿態出現,一身布衣,看不出是什麽來頭。
這邊易火暗暗警惕,將長刀向前挑起,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而此時,蘇三的目光也落了過來,如淵如海,深不可測,卻又銳不可當。
易火還沒有回過味來,蘇三已經在馬上縱身一躍,然後人就如離弦的劍一般。似乎隻是眨眼的功夫,蘇三就已經來到了易火麵前。
易火大驚訝,自他出道一來,從來沒有遇到過這般看不出絲毫深淺的敵手。此刻,他橫刀向前,全力以赴,不敢有絲毫保留。
蘇三的大刀在他的手上仿佛活了一般,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剛猛而淩厲。十幾招後,就殺得易火肝膽劇顫。
這個人好強,超乎想像的強!一瞬間而已,易火就猜到此人是誰了。這般強悍,又是秦國人,那必然是秦國戰神蘇白了。
蘇白,果然不負秦國戰神之名,強悍得一塌糊塗。易火邊反抗邊退走,身邊立刻有青月的士兵上來當肉墊,掩護他離開。
即使是這般,他身上依然被蘇三的刀氣掃到,胸前一道長長的刀痕,滲出血來。易火深深的看了蘇三一眼,轉身迅速退走。
不隻是蘇三勇猛,就是蘇三帶來的十數個兄弟,也個個強悍無匹。幾番下來,青月被打的節節敗退,這是和青月交手以來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戰神,果然不負其名!
青月敗走,秦國士兵歡呼,從未有過的士氣高漲。蘇三提刀而立,眉目淩厲孤傲,望著遠方那抹白色的身影。太子閔也同時在看蘇三,此番事發突然,縱使他有千般智計,也沒有時間籌謀。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蘇三以一人之力扭轉戰局,讓青月吃了第一個敗仗。
“很好,蘇白,我記住了!”太子閔嘴角抿著,銀色的眸子泛著冰冷的輝光,看著蘇三的眼神冷刀冰點,如極地的冰雪。
“蘇白,你終於來了,秦國終究是要崛起了。”葉神箭雖然雙手滿是鮮血,人也很虛弱,但此刻卻是滿麵紅光,激動莫名。他似乎看到了將青月趕出秦國境地的畫麵,似乎看到了青月狼狽求和的場景。終究,他的等待他的死守,得到了最好的回應。
“是蘇白來遲了。”蘇三卻是眸光微微斂著,裏麵黑霧茫茫,霧靄翩翩。
葉神箭看到蘇三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忙說道:“你們剛剛趕來,定然疲累,我立刻讓人帶你們下去休息。”
很快的,蘇白一行人就被人簇擁著下去洗漱休息了。而被圍在當中,像是英雄一般,周圍的人恨不得將其膜拜的蘇三,卻始終一副冷麵的模樣。仿佛,這些始終不能給他心頭卷起半分漣漪。
蘇三離開的第十八天。
這日,青月休整十餘天後,再次整裝來到了銅鼓城下。太子閔依舊一身白衣,隻是姿態卻沒了曾經的輕鬆寫意,而是多了幾分凝重。而那易火也是滿麵凝重,蘇三是個太過棘手的人。
銅鼓城樓上,蘇三一身甲胄,英武非凡,周身圍繞著他的兄弟們。當然,站在最旁邊的是張俊,誰讓這貨是軍師。蘇三一來,不需任何話語,眾人就毫無意義的擁他為帥,讓他全權掌控一切。蘇三就是軍中的信念,是不敗的神話。隻要有他在,就不會有失敗。
“哎呀,那太子閔長得和娘們一樣,難怪要躲在青月士兵後麵了,嘖嘖……”張俊看了戰場一眼,然後就擰著眉毛,很嫌棄的說著。
西陵郡守聽了很是無語,這差別真不是一點點。蘇三沒來之前,每次站在城樓上,大家不是憂心忡忡,就是膽戰心驚。而如今蘇三站在這裏,卻有了心情開玩笑。
兩邊對峙,戰事一觸即發。號角響起,軍鼓嘹亮。城門開,蘇三打頭,秦國的軍士如潮水一般湧出,氣勢洶洶的朝著青月的方向而去。
“按照計劃來。”太子閔抿著嘴角,神色格外凝重。
“是。”易火領命,提著刀也策馬而出了。
這次的戰役打得格外的艱難,太子閔那邊不斷的調整戰術,易火率領的青月士兵不斷的變換隊形。秦國這邊即使是蘇三帶頭,但依然打得幸苦。最後,兩邊都沒怎麽討到好處,青月再次退去,太子閔臨走之時看向蘇三的目光幽深至極。
蘇三離開的第八十三天。
這日天才微亮,蘇三就驚醒了過來,他坐在**直喘氣,額頭上滿是冷汗。他夢到小女人臨盆了,漫天的血色,絕望的麵容,無助的淚水。
到了此刻,蘇三還覺得心悸無比。
不行,他要回去看看,否則無法放下心來。
但是,這邊的戰事卻是麻煩了。要是讓太子閔那邊知道自己沒在的話,怕是會迅速強攻過來。看來,得用些手段震懾住青月,讓其短時間內,至少半個月內不能輕舉妄動才行。
這兩個多月來,兩邊打了十數場大大小小的戰役,大多都是青月吃虧。而蘇三更是帶領著秦國士兵,將青月殺出了西陵郡。青月退守到範影郡,如今兩方在範影郡的青木關上對峙。上次的戰役還是八日前,算算時間,應該就是這兩日青月會再來攻打的。
與其等著青月不知何時來攻打,還不如主動出擊。
蘇三心中有了決定,就將軍中的將領都招到帳子裏商議了。
這一日,蘇三率領秦國三十萬士兵,對青月發起了最猛烈的攻擊。
這一日,蘇三幾乎狂暴,殺人殺到發狂,將青月的士兵殺到膽寒。也在這場戰役之中,易火受了非常嚴重的傷,青月別一路逼退,隻退守到了嘉陵關。隻一關之遙,青月就會被趕出範影郡。
蘇三渾身染血,回到軍中後,和信得過的高層將領商議以閉關為名悄悄離開,潛回南郡。
蘇三在軍中的威信無與倫比,而且今天這場戰役打得實在是太漂亮了,眾人自然是沒有不應的。
就這般,蘇三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這般策馬而回了。
小女人,你一定會好好的!
蘇三離開的第九十天。
蘇府當中。
安言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府中穩婆大夫都準備著了。
此刻蘇老太太扶著安言在園子裏走著,一邊走,蘇老太太一邊高興的說著,“這幾日孩子應該就出來了。”
“是啊,孩子很快就要出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安言心頭又是甜蜜又是遺憾。
甜蜜的是,上天送給她和蘇三的兩個天使終於要降臨到人世間了。遺憾的是,這樣的時刻,蘇三沒有在身邊。她想蘇三陪在她身邊,一起見證孩子降臨的那一刻,希望孩子出生的第一刻看到的是父親。
隻是,這一切都隻能成為心中的遺憾了。
這些日子,源源不斷的有前線的消息傳來,說的都是蘇三戰神無敵,將青月不斷的打壓著。青月節節敗退,不斷後退,完全收複失地,指日可待也。而她在這宅子裏望眼欲穿,隻能將無盡的思念都寄托在肚子裏的孩子上。經常給肚子裏的孩子唱歌或是講故事,亦或是給孩子做一些小玩具小衣服什麽的。日子就這般平平淡淡的到了現在,到了孩子即將要出世的時候了。
卻不知道,遠處的蘇三可還好?瘦了嗎?黑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到蘇三,肚子竟然一痛。她以為又是調皮的孩子踢她,但很快的反應過來,這好像不是。
“婆婆,我好像要生了。”安言頓時抓住蘇老太太的手,又是害怕又是激動的說著。
蘇老太太頓時大驚,一下子整個蘇府都沸騰了,丫鬟小廝都動了起來。傳消息的,幹活的,總之整個蘇府的氣氛都不一樣了。
安言躺在**,滿頭大汗,床變圍繞著三個穩婆,此刻卻是滿麵著急。
“這可如何是好?孩子太大了,一直下不來啊。”
“出去問問吧。”
“關鍵時刻,怕是要走到那一步。”
“怕是不成,都說戰神愛妻如命。怕是兩個都不能有失,我們該怎麽辦?”
三個穩婆急得也是滿頭大汗,最後決定派出其中一個比較穩妥的出去匯報。
外麵院子裏站了好多人,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