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突然燃起,近乎不受控製的火勢,銀柳兒腦海中快速地閃過了一抹什麽,幾乎是與此同時,陶守義已經快速上前,對著那些流民急道:“快把你們身上的裘皮脫下來!”
說話間,他已經拎起一旁的水,向著衣服著火的流民身上潑去!
衣服上雖然被潑了水,但是,火勢卻沒壓下去,直到兩件裘皮被燃燒殆盡,火勢才隨之熄滅。
“怎麽有一股油的味道?”
有人疑惑開口。
其他人麵上亦露出了同樣的表情。
陶守義拿過其他人脫下的裘皮,隻是,還未檢查,何肖已經上前,強自鎮定地解釋道:“裘皮呢,要想保護好,自然得用燈芯絨擦拭用以保護了,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隻是沒想到,你們會蹭到了火麽,以後可得注意了。”
這話說的在理,但是銀柳兒總覺得,哪裏好似還是有些不對勁。
不是她多心,而是,何肖會是那麽注重細節的人?
畢竟,這些衣服要趕製出來,三日的時間都已經緊趕慢趕了,更何況,還是對裘皮進行保護。
就在這時,流民中突然有人驚道:“你們有沒有聞到這裘皮有些味道?”
銀柳兒循聲望去,就看到,開口的正是那位叫做大柱的。
大柱聞著身上的裘皮的味道,卻似突然發現了什麽,越聞越覺得不對勁,當下直接把裘皮從身上脫了下來。
其他流民見狀,也紛紛向裘皮上聞去。
“好像是有些味道?有些臭?”
“不是有點,是很臭,其實剛才我就聞到了,但是我從來沒穿過裘皮,我以為裘皮本來就是這個聞到的,其實,裘皮本身是不臭的是嗎?想來應該也是,畢竟還用油去刷了,所以為什麽這衣服會這麽臭呢?”
“……”
看著眾人投過去的視線,何肖麵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了,立刻上前,從大柱手上扯過了裘皮,聞了下之後,竟是以眾人肉眼可見的速度做了個沒忍住要嘔吐的姿勢,然而,很快,何肖就似意識到了什麽,立刻強壓下去心底的不適,直接把裘皮還給了大柱,故作輕鬆道。
“動物皮能有多香,這就是新鮮出爐的剛製作出來的裘皮,所以帶一些動物皮的味道不是很正常的嗎?行了,放心穿吧。”
話是這麽說,但見何肖把裘皮還給了大柱之後,立刻從身上摸出帕子,用力地擦拭著自己的手指,好似手上沾到了什麽髒東西。
大柱見狀,眼見著何肖說完就要離開,卻一把扯住了他,麵露不屑道。
“我可是聽說,無奸不商,你這麽慷慨的送給我們這麽名貴的衣服,怎麽沒見你也穿一件呢,那我們多過意不去,這件衣服還是你穿上吧,免得大晚上的你凍著。”
說著,大柱就要把裘皮往何肖身上套去。
然而,何肖卻立刻製止了,並且掙脫開去,麵露不悅地看向大柱道:“既然是送給你們的,那就是送給你們的,哪有還要回去的道理。至於你說的什麽無奸不商,我們是送衣服還送出什麽問題來了嗎?可憐啊,這年頭真是好人難做。”
見他抗拒,大柱非但沒停下動作,反倒是立刻上前,一把揪住了何肖的衣領,表情有些陰森森的。
“既然你覺得你這衣服沒問題,那為什麽給你穿,你卻不敢穿呢?”
說著,他就再度要把裘皮向何肖身上套去。
兩人推搡之間,眼看著就要動起手來,陶守義立刻上前,看似隨意的在兩人手腕的某處位置上捏了下,兩人頓時吃痛的立刻分開。
然而,此時何肖衣領子都被大柱扯壞了,表情看上去極為狼狽,但見大柱卻好似依舊不依不饒,沒忍住怒道:“真是沒見過這麽不識好歹的,你要是不要就還我,我送乞丐也得對我道聲謝呢,白瞎了我的一番好心!”
說著,他拿著裘皮就要離開,大柱卻突然高聲道:“大家快把衣服脫下來,這衣服是有問題的,不能要!”
聞言,何肖的腳步頓時僵在了原處,轉頭,氣勢洶洶又有些疑惑地看向大柱,似是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說。
何肖卻並不理會他,隻是從流民身上將裘皮扒拉下來,急切道:“這衣服真的是有問題的,你們想想,一個老板連自己做的衣服都不敢穿,而且,剛才碰到一點火星子那衣服就點燃了,這不明擺著是有問題的麽?你們快點脫下來,免得穿太久再染上了什麽病就麻煩了!”
聽他這麽說,眾人當下也有些擔心,紛紛把身上的裘皮脫了下來。
大柱拿著那些裘皮,直接向著何肖甩了去。
何肖扒拉掉身上的衣服,怒視著大柱,最終,卻隻是看向跟隨著自己一起前來的車夫道。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把這些衣服都帶回去?一番好心被當成驢肝肺,有些人成為流民,注定貧窮,果然不是沒有原因的,我看就是天生賤氣,享受不得好東西!”
“我看你才是無奸不商,你這衣服絕對是有問題的,我看你就是想害死我們!”
大柱再度扯住了何肖,隨即看向陶守義道:“大人,雖然我們是流民,但是我們也是幾十條命,你們要不給就不給,為什麽要弄一些有問題的衣服給我們?朗朗乾坤就想這麽草菅人命嗎!”
“你胡說八道你!”何肖怒及,再度與大柱廝打在了一起。
眼看著兩人再度動起手來,陶守義一聲冷斥:“夠了!”
原本還鬧哄哄的氛圍隨著這一聲厲喝,頓時鴉雀無聲。
平複了下情緒,掃了眼目光全部聚集到了自己身上的眾人,隨即,陶守義看了眼銀柳兒,從她眸中讀懂了和自己一樣的決定之後,他又看向大柱,沉聲問道:“你口口聲聲說這衣服有問題,是有什麽問題?
再者,正如你說的,若是不想給大可不必給你們,何必還要這麽費盡心思的製作出來再給你們?”
“可能我們這些流民真是賤命一條條,到哪裏都被容不下。”陰陽怪氣地說出這麽一句後,大柱又道:“既然你們說沒問題,那就找個大夫來檢查下不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