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頌緯眸光微頓:“娘,你喝了嗎?那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銀柳兒神色狐疑:“怎麽?是茶有什麽問題?我倒是沒覺得有啥不舒服,就是覺得難以下咽。”

聞言,祝頌緯鬆了一口氣,略一沉思,還是道:“娘,前幾日茶樓發生了一件事,怕驚到你,我就沒對你說。”

“你指的是,幾日前,有個客人在茶樓喝茶時突然死了這件事?”

“娘,你聽說了?”

“這畢竟是一條命,所以在街上時是聽到別人提了一嘴。”銀柳兒看著他:“這件事情難道有什麽隱情?”

“沒有證據的事,兒不敢斷言。隻是……”

最終,他還是壓低了聲音道:“死的那人叫張二,他的身體素來很好,也經常來茶樓,並未聽說過有什麽惡疾。而且,他死的那日,我正好看到,他是七竅流血而死的。

我打聽了下,也沒聽說有什麽惡疾會出現這種死症。當時出了此事,掌櫃的並未報官,而是先讓人把張二抬到了後院,後讓人叫來了他的家人,給其一筆錢,壓下了此事。

不知是否是兒多慮了,總覺得掌櫃的在處理這件事情上太過淡然,事後還把張二臨死前沒喝完的茶都倒了。今日又出了此事,總之,從諸多細節上看去,兒總覺得透著古怪。”

銀柳兒聞言,倒是想起了,她穿的這本書的後文說過,四海茶樓後來被一場大火燒沒了,圍觀者當時對此卻道,這是罪有應得!

這麽看來,這個茶樓,或許真有什麽貓膩。

至少是沒那麽幹淨的。

想著,她忽然道:“頌緯,掌櫃的知道你察覺到了這些嗎?”

“娘放心,且不說此事目前隻是兒的猜測,再者,便是真有什麽,兒也不會輕舉妄動。”

銀柳兒頷首。

這件事情當事人的家屬都沒追究了,她便是覺得古怪也無從介入。

再者,目前她隻是一介草民,能力有限,她隻想周全一家人的平安。

“你也快要科考了,做到月底就和茶樓辭了吧,安心備考。”

“娘,可我是家裏的頂梁柱……”

“你也知道你是家裏的頂梁柱,”銀柳兒打斷他:“那你就更得注意勞逸結合,保重身體,家用的事你不必擔心,娘自有辦法。那從明天開始,娘就不給你新冊子了。”

羽霜的事,她也得抓緊起來了。

清漓等三人分別買了不同的東西,卻囊括了一家的日用。

銀柳兒見狀,嗔道:“讓你們給自己買,你們倒好!”

“娘,”銀君珠挽住了她的胳膊:“不管買了什麽,我今日突然發現,能隨心所欲花錢的感覺太爽了!我以前就想著勤儉,我以為那叫持家,現在才發現,我那分明就是窮的!

娘,我想賺錢,我想讓我們全家人都過上好日子,不再為生計發愁!”

看著她滿麵紅光,眸中鬥誌昂揚,銀柳兒眸底一抹得意笑意。

果然,擁有過,有時候比口頭鞭策更有效啊!

夜幕四合,白殊衍才回家。

見其風塵仆仆的模樣,不用問,銀柳兒也知道,定是重新找活去了。

想到白日寧宗義所言,她正欲先問問他的意思,沒想到,寧宗義竟是直接踏著暮色登門了。

男人雖然不停地在打親情牌,甚至說要認白殊衍為幹兒子,銀柳兒卻也看得出,他態度極為誠摯。

“殊衍,如果你覺得是我醫術有限,你在我這裏已經學不到東西了,你要走,我不會留你,但是,若是因為其它的,大可不必。

我可以把小女送到城內的親戚家去,定不會再幹擾你,你看如何?”

這下,莫說是白殊衍,饒是銀柳兒都有些驚住了。

為了一個外人連親閨女都不要了?

白殊衍果真麵露猶豫之色,卻還是看向了銀君珠。

後者隻是下意識地看向了銀柳兒。

轉來轉去,最終還是回到了她這裏。

但見一家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了自己,銀柳兒略一沉思,已然道:“原本是你們夫妻間的事,但你們定要我拿主意,這次我就托個大,建議一二。”

說著,他看向寧宗義:“你想讓我兒回去,也行,認幹兒子就不必了,畢竟他的情況複雜,也未必能實現。你隻允我一件事情即可。”

她口述,讓祝頌緯幫忙執筆,寫好後,直接把紙張遞給了寧宗義。

後者接過,看了後,麵上頓時僵住。

然而,再三斟酌後,他還是在紙上簽了字。

“寧掌櫃的誠意,還真是天地可鑒。殊衍,你可不要辜負了寧掌櫃的才是。”

銀柳兒笑著接過了寧宗義簽過了字的紙張,卻遞給了銀君珠。

此事也因此算是徹底定了下來。

夜深人靜。

但見祝頌緯還在挑燈夜讀,銀柳兒端了一疊糕點放他手邊。

“吃些東西,休息會吧。”

“謝謝娘,娘你這麽晚還沒睡,是有什麽事嗎?”

銀柳兒坐在了他旁側:“是有件事,想讓你幫著打聽打聽。你可知,這附近有沒有女子學堂?”

“女子學堂?”祝頌緯仔細想了下:“娘說的是一些富貴家族裏開設的私塾?”

“對,就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一些鄉紳家裏開設的有,隻是……”

“束脩你不用擔心,這些年我多少攢了些體己錢。”

“是兒沒用,一直未能替娘分擔。”

銀柳兒拍了下他的肩膀。

“你做的足夠多了,娘也知道,那些鄉紳並不缺錢,我們這家世的想進去,未必有那麽簡單,總之你量力而行,先幫娘打探一下,其餘的娘自己想辦法。”

門內。

銀羽霜看著銀柳兒的身影消失在了黑夜中,眸中漸濕。

不想她再為自己的事情這般勞心,略一沉吟,她心內已然有了主意。

翌日,銀君珠照例去擺攤。

銀柳兒則把團團和毛毛全部帶了去。

她們剛擺放好東西,眾人頓時被一陣“唧唧”聲所吸引。

圍觀的眾人望去,就看到是隻小猴子正在用一根細長圓潤的木柄向嘴裏戳去,木柄一端還嵌入了許多整齊的軟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