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桉可憐地看著他,思索片刻,便傾身靠在桌子上,歎道:“這沒有女人的滋味著實不好受,真是委屈你了。不過現在有本王在,你要是饞的緊,不如本王親自幫你安排一場?有本王給你撐腰,陛下便是知曉了,也不會怪到你頭上。”
厲隋腦海裏頓時閃過葉錦羽地臉,心裏猛地一哆嗦,沉默片刻才婉拒道:“多謝暮雲兄地美意,隻是馬上就要行冠禮了,在此之前需得保持清心寡欲,那些美人我是無福消受了。”
君桉惋惜道:“我倒是把這茬兒忘了,可惜了,委屈玉韞兄了。不過我聽說你府裏便有幾個姑娘……”
厲隋笑著打斷他,“能看不能動,暮雲兄定要在我傷口上撒鹽嗎?”
君桉哈哈一笑,拍手道:“瞧一個及冠禮把你折磨的,辛苦了。”
厲隋又耐著性子和君桉東拉西扯了半個時辰,對方終於意識到他精神不濟,這才起身告辭。
夜裏,月色在浮雲下時隱時現,絲絲縷縷地光芒透過窗紙灑落進屋裏。不同地地方,兩張**躺著兩個各自入眠地人,誰也不知道,在一個人們所看不到的空間裏,他們的夢境正交織在一起。
葉錦羽睜開雙眼,眼前站著一位眼熟的婦人,隻聽那婦人抬手說道:“我家夫人答應見姑娘了,人便在這酒樓裏,姑娘、公子請進吧。”
公子?葉錦羽轉頭一看,侯爺竟在她身邊,上次入夢時他不是去找雲湘嗎了,怎麽這次就到她身邊來了。
厲隋看明白她眼裏的疑惑,聳肩給出一個“我也不清楚”的眼神,伸手提醒她那婦人已經進去了。
他們跟隨夫人來到酒樓三樓的客房裏,葉錦羽抱著複雜地心情去看那位雲夫人,然而當她看到一張陌生的臉時,竟有些失望。
還以為能在夢裏看看外祖母年輕時的模樣,誰知在這裏隻能對應身份但相貌卻沒有半分相似。
“見過雲夫人,冒昧打擾您,還望夫人莫要怪罪。”葉錦羽向雲夫人行禮道。
厲隋也拱手行禮。
四旬有餘的雲夫人保養得當,衣著裝扮也極為考究,乍一看竟比實際年齡年輕十歲。
葉錦羽看著這位風韻猶存、氣質高雅的雲夫人,不禁在心裏感歎,雲夫人年輕時必定也是個大美人。
“二位請坐吧,我已經聽阿鈴說過了,姑娘也是為了湘兒的事情在奔波,該是我們雲家感到抱歉才是。”雲夫人向他們抬手說道。
葉錦羽坐下來說道:“客氣話就不多說了,其實都是為了雲湘姑娘好,她如今一心想查清楚自己的身世,如果夫人知曉內情,還望夫人多體諒一下雲湘的心情。這麽多年她承受了太多流言蜚語,肯定急需一個肯定來認可自己。”
雲夫人眉宇間凝起一團鬱結,幽幽歎道:“我和湘兒之間的問題非三言兩語便能說得清,也的確不知該如何心平氣和的交談,既然現在有兩位在她身邊,那便拜托二位幫她解開這個心結了。”
“雲夫人請講,我們一定會好好勸說雲湘的。”葉錦羽點頭保證道。
“湘兒她也是身世可憐,隻是因為她的存在,也讓我和兒子平白遭受這麽多年的流言蜚語,讓我們的身份也備受歧異,所以一直以來我都不願意去麵對她……”
雲夫人的聲音非常穩重輕柔,聽著十分舒服,隻是她講的事情卻讓人聽得悲傷。
雲湘的確不是雲老爺在外的私生子,隻不過她的生父和雲老爺乃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但她生父家境清寒與她母親的家世並不匹配。
可她母親不顧家人反對,寧願和家裏斷絕來往也要跟著她父親。她父親不願辜負她母親的深情厚意,但又不是讀書人,最後決定投軍從戎,誓要拚出一片天地,護她母親風風光光重新被娘家人接納。
隻是她父親這一走便沒了音信,不久後項梅兒又發現自己壞了身孕,心裏還惦記著丈夫的安危,每天都活得心驚膽戰。
雲夫人曾答應過雲湘的生父會幫他照看項梅兒,所以在她懷孕到雲湘周歲這段時間裏,她時常去看望她們母女,也勸說項梅兒不要擔心。
戰場上廝殺起來,很多時候成年累月都無法和家人聯係,既然什麽消息都沒有收到,那就證明是好消息。
誰知就在雲湘滿一歲那年,項梅兒突然帶著孩子不吭不響地離開了。雲家派人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她們,慢慢的就放棄了,但一直讓官府留意著,直到四年以後的某一天,雲老爺突然收到錦屏縣的消息,說是找到了項梅兒。
結果他們趕過去時,項梅兒卻病逝了,臨死前把女兒托付給了雲老爺。並且叮囑雲老爺,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告訴雲湘她的身世,也不要再尋找雲湘生父的下落。
雲老爺答應了,這一瞞就瞞了十年之久,外麵那些流言蜚語他從不理會,一心想著對雲湘好,她就能無視這些風言風語,把自己當成真正的祁家姑娘。
“當初梅兒突然離開,我們都認為她是親自去尋找湘兒的生父去了,隻是幾年之後再見,在她彌留之際她卻放棄了。或許是她離開的這些年經曆過什麽事情,隻是我們都不知道。”
雲夫人喝了杯茶水潤潤嗓子,便繼續說道:“我猜想定是有不能說的隱情,或許會對湘兒不利,所以我和老爺便決定以後絕不能提起湘兒的生父。誰想到,十一年以後,湘兒還是走上了她母親的老路。”
葉錦羽消化完這個故事,便開口問道:“城南的不妄廟可是項梅兒的娘家人出資重修的?是為了項梅兒嗎?”
“想來是吧,我們曾想去項家拜訪,卻被拒之門外。想來還是不能忘記女兒生前的事情,所以不願和我們這些人再有來往。”雲夫人說道。
“那他們知道雲湘的存在嗎?”葉錦羽問出這個問題時,心口莫名揪了一下。
雲夫人遲疑地說道:“或是知道,但不願意承認,也或許是從來沒有去查過這些事情。”
“那夫人的意思呢?您希望他們知道雲湘的存在嗎?”葉錦羽問道。
如果按照現實裏的走向,雲湘後來還是回到了項家,但至於是誰不能接納誰,她現在也不清楚。
雲夫人微微一笑,說道:“項家人態度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湘兒的態度,我會尊重她的意思。”
葉錦羽看這位雲夫人還是挺通情達理的,沒想到卻和雲湘之間鬧得這麽僵,不過她們之間這種關係,也的確是外人無法理解的。
“我明白了,我們這便去找雲湘。”葉錦羽和厲隋站起來向雲夫人告辭。
“有勞二位了,近幾日我便住在此處,若有任何事情,二位可直接來尋我。”雲夫人起身送他們離開。
葉錦羽和厲隋走出酒樓以後,左右看了一番,突然失去了方向。往常都有新的任務指示,可這次的雲夫人也沒有給出什麽提示。
他們正思考著,突然看到景行止和秦妙音從他們眼前經過,不多時,二人便又騎著馬倒退回來。
“依姐姐。”秦妙音先跳下馬跑過來,顯然很高興能在這裏碰到他們。
景行止緊隨其後,拱手見禮,說道:“我們正要去城外救個人,兩位可要隨我們一道過去?”
葉錦羽驚訝地問道:“你不是在找雲湘姑娘嗎?你們都做別的任務了,那雲湘姑娘怎麽辦?”
景行止聳肩,“我也不知道,剛進來我和秦姑娘就出現在一家叫不妄廟的寺廟裏,後來有個小沙彌找到我們求助,說是近幾日住在廟裏吃齋的一位施主已有兩日不曾出現……”
葉錦羽和厲隋對視一眼,這也太巧了。
“那位施主的行李還在寺廟裏,小沙彌不放心,這兩天每天都等在門口。就在今天突然收到廟裏的信鴿送回來的信,竟是那位施主的求救信。說他身負重傷無法走動,希望得到救援。”
小沙彌提供的地點在藤蘿城和錦屏縣交界處,他們找過去時,那個地方還挺大。
附近有條一米多寬的河流,他們跨過僅能容一輛馬車通過的石橋,對麵是一片村莊,稀稀落落的房屋,毗鄰一望無際的田地。
“人就躲在這個村子裏嗎?”葉錦羽詫異地望著這座看起來十分安逸的村子,四處走動的村民們看著也都非常樸實無華。
景行止十分肯定的說道:“是這裏,信上說他就躲在豆蔻村的一間破屋裏。”
厲隋側身看向不遠處的一塊半人高的石碑,上麵的確寫著“豆蔻村”三個字,他說道:“進入看看吧。”
四個陌生人突然進入村子,村民們卻像是看不到他們一般,各忙各的。幸好這個村子不算太大,他們往裏走了不到一裏路,便發現左邊有一座荒廢的破屋。
破屋周邊都是過膝的雜草,屋頂也塌陷一半。
厲隋走在最前頭,抽出腰間的佩劍,刷刷幾下便斬斷了腳下那些擋路的雜草。
“這些草上有血跡,人應該就在這裏。你們先留在原地,我進去查探一番。”厲隋回頭對他們交代一句,視線在葉錦羽身上多停留了須臾,方才跨進院門。
秦妙音挽著葉錦羽的手臂,緊張地小聲說道:“這裏看著好可怕!”
葉錦羽拍拍她的手背,溫聲安撫:“別怕,破房子都是這樣的。”
景行止輕咳一聲,走到秦妙音身邊,低頭說道:“秦姑娘若是害怕,可以躲到在下身後,我保護你。”
他話音落地,空氣突然安靜了幾秒,葉錦羽看著他們兩個人,眼裏閃爍著八卦的神色。秦妙音嫌棄地橫景行止一眼,慢慢挪到葉錦羽另一側。
示好被嫌棄,景行止尷尬地摸摸鼻子,不過很快又笑起來,調侃道:“秦姑娘,我們好歹也相處了這麽久,又一起共過患難,你卻對我這麽不放心,景某很是傷心呐!”
秦妙音眼裏閃過一絲做錯事的內疚,咬著嘴唇在想該怎麽和對方解釋她不是真的嫌棄,隻是擔心被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