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對決,他厲隋贏了,而戰利品,便是他以後再也不用看見這張令他惡心的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城頭處,淚水,不停地從葉錦羽的眼中溢出,如同那燎原地野火,怎麽止都止不住。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除開葉錦羽和楚雲風。楚雲風默默地看著城下有些癲狂地厲隋,一時也愣了神。

葉錦羽趴在牆頭上麵,看著白沫,後者一點一點虛弱,快要倒下。

“白沫……白沫……”倔強地向前探著身子,葉錦羽早已看不清眼前。

厲隋驕傲地抬起了頭,想看看葉錦羽,卻發現後者快要從城頭上麵墜落。

“錦羽!雲風!”楚雲風連忙反應過來,想要抱緊葉錦羽的腰部,可即便是武功再高強,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白沫——”葉錦羽墜下了,試圖帶著他最後地溫柔,急忙從城上落下,欲要撲進白沫地懷中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靜止了,厲隋頓時喘不過氣來,白沫看著葉錦羽,露出了他地最後一抹笑容!

“別鬧了!”白沫已經沒有力氣去指責葉錦羽的魯莽了,因為這最後一口氣,他還要留給最愛的他呢。

從十米高的城牆墜下,楚雲風和厲隋已然來不及反應,白沫站在那城門下麵,清晰地看著那動人的麵容。他一直幻想著有那麽一刻,他能夠將葉錦羽獨有,即便是在這生命的盡頭,從此來不及回味,也算不枉此生。

“哈哈!”擁佳人入懷,白沫那些傷口瞬間不痛了,感受著懷中的那抹溫柔,白沫什麽都不想不要了,管它什麽使命,回什麽西方?在這最美好的時刻,他哪管死後洪水滔天。

“為什麽?為什麽還要回來!為什麽啊!為什麽還要跑到厲隋麵前!”葉錦羽質問著白沫,想要用力,卻又不敢用力地敲打著白沫的胸膛,哭成了淚人兒。

白沫輕輕地摟住他,拍了拍他的後背。曾經地牢裏令人聞風喪膽的“白魔”,向這個手中從未染血的人兒訴說著自己的心意,“因為離開你,我不知道去哪了啊……”

“哈!咳咳!”白沫咳出了血,眼神開始一點點迷離,倚在葉錦羽的懷中,僅僅隻是倚著,“呼……真好……”

“不可能啊,白沫,不可能啊,白沫。你明明要比厲隋厲害,為什麽,為什麽!”

白沫笑了,搖著頭,“沒有為什麽,技不如人罷了,哈哈!咳咳!”

“哈,傻瓜,不是你叫我留手的嗎?”

即便葉錦羽把白沫摟的很緊,依舊未能再抑製白沫體內的毒素,這曾經的天下第一奇毒——金龜。開始在白沫的體內肆虐,一見著陽光,白沫的身體便開始燃燒。

“不,不……”葉錦羽無可奈何地開始後退,看著白沫的身體如同那天夢裏一般被點燃,他隻感覺頭疼欲裂,夢境與現實開始重合,就連不遠處的厲隋也如夢中的那邪惡人物開始麵目猙獰。

“白沫,白沫……”葉錦羽想要再次握緊白沫的手,可是後者的身體已經開始往天空飄去,就像那清晨的一點點露水、一絲絲霞光,驕陽一出,便全都在令人看不清的耀眼光芒裏作那飛沙散了

白氏之人奇妙,除開肉身,還有魂體。可白沫的魂體早已被那奇毒侵染,此刻,也開始燃燒。

天空中,一個虛幻且透明的影子看著眾人,看著葉錦羽,臉上帶著笑容,白沫拚著最後一縷生機,如同天仙般降臨這凡塵,來到葉錦羽身旁。

他的手已經無法傷害葉錦羽了,也帶不走葉錦羽肩頭上那永遠的傷痕;他的手無法捧起葉錦羽的臉了,也不能再次去溫暖葉錦羽的心與身體。

“錦羽、錦羽。”白沫跟他打著招呼,盡管他已經虛弱至極。

葉錦羽看著白沫,甚至不敢大聲說話,生怕這白沫被他吹散了,他,隻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關於那天,我隻有一聲抱歉了,我沒預料,那真的是你!”白沫衝著葉錦羽笑了,沒有流淚,比現在的葉錦羽笑的都要純粹。

“我都沒哭,你哭什麽啊?我是個長在黑暗裏的人,對於這盛世中美好的你,我隻能用這短暫的花火去讚頌……”說罷,白沫徹底在空中散了。

隻剩下他那殘破的身軀在燃燒,甚至都點燃了天上的雲朵。

城頭上的人兒驚歎著這是天帝的奇跡,隻有葉錦羽知曉那是他最喜的人臨別之時的贈禮。

“初見時,我有著一顆汙濁的心;相處時,我有著一個純淨的你。離去時,也請你不要為我難過,就當是蝴蝶榨取盡花朵,飛蛾撲向了火……”

“白沫、白沫……”葉錦羽輕聲呼喚了白沫兩聲,倒下了,倒在了城門前,一如那天,他失去了如馨

此刻,在場的所有人都鴉雀無聲,他們看著天空,又看了看城下的厲隋。

雙手在顫抖,厲隋死盯著天際的那抹火焰,他,好像又把葉錦羽弄丟了。又?是啊!他這才意識到他已經把他最愛的人弄丟了太多太多次了,把他的心碾的支離破碎,把他的人拖的精力憔悴。

自以為最了解的青梅,到頭來,什麽也不是!

“走了……”厲隋好累啊,現在的他隻想好好地做個皇帝,將心做成假麵,從此情斷義絕。

見厲隋回了皇宮,大批的人都作飛鳥狀,樹倒獼猴散了。

楚雲風看了一眼厲隋,看了一眼葉錦羽,又看了一眼消失於天際的白沫,不知自己下一步該怎麽做。到底是跟隨厲隋的步伐?還是幫他帶葉錦羽回宮?!亦或是去尋找白沫的殘魂,不放棄最後一絲希望?他有些迷惘,不會思考了。

皇宮之巔,青城子眺望著這邊,看著皇宮正上方的驕陽,一動不動,眼神中夾雜著些許遲疑,天象,如同被一隻大手攪渾,徹底看不真切。

留在原地,思索半天,青城子最終隻好按照那不太清楚的天象去將倒在城門外的葉錦羽接回,抱進了皇宮,抱回了葉錦羽原來的那個寢宮,交與了醜奴兒,以及提前回來的掃雪翁。

楚雲風看著白沫消失的方向,他有些不甘心,他尋找了這麽久、這麽久,就算不找到白魂、擁有白魂,他也不願就這麽放棄。

欲要超脫,必先自由。而這,得拿著白沫去換,就算他已經是個死人,軀殼也作了飛灰,他楚雲風咽不下這口氣!

榕樹凋零,池塘幹涸,曾經純淨的少年竭力地保持最後一絲憐憫,也許正因如此,所以日後,他才不至於墮落

“怎麽又是這裏……”葉錦羽拍著自己的腦袋,從這片白茫茫的世界中坐起,相比於上次,現在的這裏幹淨了許多,沒有那王座,也沒有那柴火,葉錦羽隻聞到了那鳳凰的氣息。

那是一種聞過便忘不掉的氣息,溫柔、寧靜,使人浮躁的心靈能夠得到慰藉。在葉錦羽心中,這鳳凰好似帶著他母親的身影。

“你在嗎?”葉錦羽呼喚的聲音很輕,在這有些縹緲的空靈裏,帶著一抹沉重的傷感。

“在。”那鳳凰也像被感染,自那虛空中踏出,來到葉錦羽麵前,擁住了他,“當初,為什麽不舍了那兩人?到了這步,徒增煩惱傷感……”

葉錦羽疲憊地靠在鳳凰的肩膀之上,頭頂著鳳凰的胸膛,語調淡漠,沒什麽情感了,又不是如湖水那樣平靜,現在反倒如同朽木,沒了那平靜下盎然的生機,空成一副軀殼。

“也許,我怎麽選擇都不算對吧……”

鳳凰輕輕地撫摸了葉錦羽的頭發,“那你為何不讓自己更開心一點呢?”

“沒什麽開心的事了,我現在……我現在……一想到白沫我……我就……”葉錦羽泣不成聲了。

“哎——”鳳凰歎了一口氣,鳳凰想幫葉錦羽,可它卻不知該從何處下手,它能力大,卻達不到那生死人、肉白骨的境界;它神通廣,可卻不能走出這裏,去外界。它隻是活在葉錦羽的夢裏,伺機而動的一隻獸罷了。

“還有一絲希望。”鳳凰摸了摸葉錦羽的腦袋,頗為鄭重地對葉錦羽說到。

“什麽?”葉錦羽有些許震驚,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雙手緊緊地扣住了鳳凰的衣袖,仿佛那是他的最後一絲希望,最後一抹光芒。

隨著鳳凰再次沉默,這希望又漸漸散了。葉錦羽死死地抓著鳳凰身上的衣服,“是不是又有什麽條件……”

鳳凰遲疑了,這次,無關葉錦羽,隻關它自己的選擇。

“嗚——嗚嗚——”葉錦羽又開始哭了,鳳凰看著他,不知從何時誕生的它竟也會心疼的不得了。

“哎——給我一個承諾就好。”鳳凰慢慢地俯下了身子,收斂著自己修長的指甲,輕輕地抹去了葉錦羽眼角的淚痕。

“什麽承諾?”

鳳凰沉默地看著葉錦羽,看著他的心,卻怎麽也看不穿,更不知他到底會不會出爾反爾,據它自己對麵前人的了解,它是怎樣都信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