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微聞言,抬眼打量**抱著被子、一臉驚恐的女人,終於從記憶裏找出了對方的信息——陳錦繡,原身婆家的小姑子,經常欺負原身和阿元,將兩人當成仆人使喚。

陳武顯然也認出了人,見謝知微沒什麽事,陳錦繡又衣衫不整,連忙退到了屋外。

“喂,謝元娘,你和小啞巴不是被帶走了嗎,”許是原身軟弱可欺的形象深入心底,陳錦繡下意識忽略了謝知微剛才一刀斃命殺了強占她的惡人這個事實,趾高氣昂問道。

謝知微惡狠狠地把刀貼在她臉上:“阿元不是小啞巴,還有,之前的事我沒找著人算賬,心裏還憋著火......”

話沒說完,屋外傳來原身婆婆陳周氏標誌性的破鑼嗓音:“錦繡,娘的錦繡!”

“娘,救我,大嫂瘋了!”陳錦繡突然尖叫出聲。

守在門外的陳虎來不及阻攔,陳周氏就衝進了屋內,還一邊罵道:“有娘在,那個賤人她敢......”

“啊——”陳錦繡往前撲下床,衣衫滑落,猝不及防被親娘帶人撞了個正著,頓時羞憤欲死。

謝知微讓她的女高音刮得耳膜生疼,扯了**的被子將人兜頭罩住,遮的嚴嚴實實。

陳周氏被村長帶人救出來,已經餓得精神恍惚,聽到“謝元娘”的名字誤以為她也被賊人擄來汙了身子,卻沒想到反而是寶貝閨女衣衫不整,已經死了的人竟然好生生站在那裏,頓時眼都氣紅了,口不擇言道:“是你,都是你的錯,我打死你個掃把星,賤貨,把我們害到如今這幅田地......”

有一種惡,叫見不得原先過得比自己差的人如今爬到頭上,而自己還跪在泥地裏。

“娘,你別說了!”原身相公陳大富麵紅耳赤,拉了親娘一把,看向謝知微眼神躲閃。

陳周氏一把揮開大兒子的手,嘴裏依舊不幹不淨:“爛褲襠的貨,咋還說不得了,老娘偏要......”

謝知微手裏的刀可不是空把式,往前刺得陳周氏肩膀鮮血直流,表情由一開始的不敢置信變得猙獰,隨後兩眼一翻朝後暈了過去。

陳錦繡嚇得縮了縮脖子,老天哪,這還是之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大嫂嗎,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陳大貴也嚇了一跳,指責道:“大嫂,你居然傷了婆婆,這是忤逆不孝,要浸豬籠......”

“住嘴!”村長帶著人進來,打斷了陳大貴,“大富,大貴,你們是陳家的男人,告訴叔啥叫不孝,是給你們當牛做馬伺候老小,還是被你們家當牲口賣了,還是救了你們的命被當仇人?哼,摸摸自己良心,你們誰能做到這個地步?”

“我大姐活該欠你們家的,攤上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真是倒八輩子黴了!”謝三郎唾了陳大富一口。

在場村人都露出讚同的神色,他們可不像陳周氏忘恩負義,謝元娘今天救了他們的命,就是他們一輩子的恩人。

“元娘妹子放心,是陳大富家先對不起你,要汙蔑你不孝、抓你浸豬籠我們頭一個不答應!”

“元娘——”陳大富急得大叫一聲,見謝知微一臉平靜並不看他,有些羞惱:“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再說二弟不是這個意思,他、他隻是擔心他媳婦,弟妹懷了身子,對——你之前有看到她嗎,她肚子裏還有咱兒子......”

村人麵麵相覷,來這之前他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想到屋子裏堆積如山的屍骨,誰都沒有說話,一時隻聽到村長歎了口氣。

地上被活捉來的一個賊人求饒道:“我知道他說的人在哪兒,隻要你們放了我......”

陳大富揪住那人的衣領子,陳大貴慢了一步,問道:“人呢?”

那人被勒住脖子說不出話,還是陳武上前掰開陳大富的手,才緩過一口氣,“咳咳...人死了,不、不是我殺的,是金老大,他把人賞給了下麵弟兄玩......”

“是你,你們害死了我兒子!”陳大富愣怔一瞬,神色變得有些癲狂。

賊人被捆住手腳,眼睜睜看著陳大富雙眼赤紅地朝他撲來,嚇得失了禁,扯著嗓子喊:“什麽兒子我不知道,那女的根本就沒有懷孕!”

“不可能!娘和二弟親口說......”陳大富本能反駁,轉頭卻看到陳大貴心虛地不敢看他,突然想到一種可能,仿佛被人兜頭潑了一盆涼水,嘴裏不停喃喃:“娘咋會騙我,娘親口說要讓二弟過繼孩子......”

在場的人恍然,就說死的是陳大貴的媳婦,他哥陳大富怎麽說孩子是他的,原來是早就打算好要過繼弟弟的孩子給哥哥,可人根本沒懷上,陳周氏為啥騙大兒子,就不怕搞得兄弟鬩牆?

陳大富眼帶悔意與祈求,看向謝知微:“娘子,我錯了,你原諒我,以後咱倆好好過......”

謝知微毫不留情打斷,看都沒看他:“村長,陳周氏、陳大富之前把我賣給人牙子,我已經不是他們家人了,請您幫忙找人擬一份和離書出來,今日我和他做個了斷。”

“我來,”一個叫陳正的青年自告奮勇,大夥齊心從這戶主人家裏翻出廢舊紙筆。

陳正提筆寫完,吹幹墨跡,在謝知微示意下當眾念了出來:“今日謝元娘與陳大富和離,陳家不義在先,自願將養女阿元交由謝元娘撫養,以後再無幹係。”

謝知微毫不猶豫接過畫押,陳大富兩眼通紅,“娘子,再給我次機會,我不想和離,以後我一定好好對你和阿元,阿元那麽小,她不能沒有父親啊......”

謝知微嗤笑,“陳大富,要不咱來說說被賣前一晚你都幹了些什麽,還有你為什麽想要過繼侄子。”

陳大富臉色驟變,“娘子......”

謝知微打斷他,“現在畫押,或者等我說出真相後畫押。”

陳大富噎住,半晌一臉不舍地將畫過押的和離書交到謝知微手上,“元娘,我對不起你!”

“晚了,”謝知微語氣淡漠,原身為他照顧胡攪蠻纏的家人,為他隱瞞不能人道的事實,獨自忍下婆婆打罵、妯娌嘲諷的苦楚,最後因為他親手端來的一碗麻藥重度休克丟了命,如果原身知道被相公親手送到其他男人**借精生子,不知該如何難過。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輕賤,謝知微不會替原身原諒。

陳大富愣在了原地,衝到陳大貴麵前狠狠揮了一拳,“都怪你,騙我,讓你們合起夥來騙我......”

陳大貴自然不會等著挨打,兄弟兩人扭打起來,就連上前拉架的陳錦繡都挨了幾拳,看得謝三郎直呼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