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婉喬怎麽了?”秦伯言帶著忐忑的小梁走到無人處,嚴肅問道。對上小梁詫異的眼神,他清清嗓子,義正辭嚴道,“即使是押解的犯人,我們也應該保證她們能到流放之地。”
小梁鄭重點頭:“屬下受教。喬妹,呃,任婉喬沒事,就是那個來了。”他是結婚了的人,對於女人很了解,看婉喬的樣子就猜測出幾分。
秦伯言眉頭緊緊皺起。
“喬妹”,她竟然讓人如此親熱地稱呼她!
對於小梁所說的那個,他反應了一下,隱約明白一點,但是又不是很清楚。他隻記得,妹妹十幾歲後,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些蔫蔫的,母親對她也格外上心,即使在最困難的那兩年,也不許她碰冷水冷物。
後來在軍中聽人說葷話,男人們也會提起來,女人會有時間不方便,不能伺候男人。但是具體內情,已經二十出頭的秦伯言,真的不懂。
“沒事就好。”他淡淡道,“你回去吧。還有,跟犯人保持距離。”
小梁忙點頭。
秦伯言看著蜷縮成蝦米一般的婉喬,知道她這幾日應該是女人不舒服那幾日,想著白天她還負重行進,傍晚又在冰涼的湖水中浸泡了那麽長時間,心道這女人,難道完全不知道愛護自己嗎?
大家閨秀,從小都是嬌生慣養,注重養生,她為什麽渾然沒有這種意識?
但是看孟氏,對她倒是很心疼,把火堆往她身邊移動了些,又在她一再拒絕中給她輕輕按著小腹,兩人低聲說著什麽。
前世的婉喬,父親是個警察,在她很小的時候就犧牲了。母親為了供養她,自己出去拚命打工,基本沒時間像其他母親那般溫柔細致地照顧她,並且在她剛剛入伍的時候,就積勞成疾去世了。所以婉喬前世,雖然也被母親深愛,但是卻沒有得到過孟氏對她這般細心的嗬護。
她理解,並且心疼母親,隻是內心深處,未嚐沒有遺憾。
這一世,孟氏彌補了她。
“娘,你快去睡吧,我就剛來的時候疼,明後天肯定就沒事了。”婉喬笑著對孟氏道,“您再不去摟著婉靜,怕她睡不著,明日早早叫醒她又要鬧。”
孟氏擔憂地看了她一眼,摸摸她的額頭,叮囑她要是再不舒服就喊自己,得到她肯定答複後,才到自己那邊抱著婉靜,哄她入睡。
婉喬躺了一會兒,根本睡不著,而身邊累了一天的眾人,已經紛紛陷入了夢鄉。
看著父母和婉靜也都睡了,婉喬慢慢坐起來——她決定去換個姨媽巾,順便把髒了的去湖邊洗洗,放在火邊烘幹。這畢竟是極其隱私的東西,總不能白天大剌剌去洗,更不好意思讓孟氏替她洗。
她躡手躡腳地拿了東西,往樹叢後走去。
秦伯言透過馬車窗,不動聲色地盯著她做賊一般的動作。
他本以為她是起來方便,可是等了半晌也沒見她回來。他披上外裳,跳下馬車,往她的方向走去。
“任婉喬。”他壓低聲音喊了一句。
回答他的,隻有夜風吹過樹叢的聲音。
秦伯言咬牙,往裏麵走去,借著如水的月光,發現並沒有什麽人。
他的心,驀的一緊,隨即往四處望去。在看到湖邊的人影時,他鬆了一口氣,慢慢走過去。
他腳步很輕,婉喬又在一邊洗一邊在心裏發牢騷,所以沒注意到他的靠近。
“你在做什麽?”
秦伯言忽然出聲,讓婉喬唬了一跳,險些栽到湖裏。
她忙把手裏尷尬的東西,拽住一角,放到湖水中來回擺動,不想讓他看清。
“沒什麽,洗,洗衣服。”她尷尬道,心裏把秦伯言罵個狗血噴頭。
有病嗎?你特麽有完沒完,先是偷窺,現在大半夜不睡覺,來看女人洗貼身的東西!
秦伯言多年戰場洗禮,對血腥之氣分外敏感,看著被她在水中晃來晃去看不清形狀的東西,道:“你,受傷了?
婉喬:“……”
老天爺,來個雷劈死這蠢貨吧!再不,你劈死我得了!
見婉喬不說話,秦伯言露出狐疑之色:“你這幾日白天並未與人發生衝突,如何會受傷?”
莫非,她跟自己一樣,還有別的身份,趁人不備去做了什麽危險的任務而受傷?秦伯言開始想得多了。
婉喬現在有一種強烈的衝動,把姨媽巾摔倒他臉上!
可是她是個慫貨,她不敢。
她有氣無力地道:“秦大人,您就算沒成親,總不會沒過女人吧。”
他二十多歲了,就算從前家裏落敗,現在也混得人模狗樣了,她就不信,他身邊沒個伺候的女人。
這是個多賣了三五鬥的農夫,都想買個歡的完蛋時代啊!
秦伯言臉色微紅,不過月色下,並不明顯。
“誰讓你說這個!”他帶著幾分惱羞成怒,嚴厲嗬斥,“我問你,到底哪裏受傷了!”
她都這般說了,他竟然還不明白,婉喬是真的愣住了——他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快說。”秦伯言見她呆愣模樣,冷著臉道,“別想欺瞞我!若是敢有一句謊話,我就,我就把你吊起來拷問!”
你狠!
婉喬破罐子破摔,閉上眼睛咬牙切齒道:“你不知道,女人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每個月都流血幾天,還能夠頑強活下來的物種嗎!!!”
秦伯言一頓,聯想起從前母親和妹妹總是避著自己的“神秘舉動”,依稀好像有點明白過來——原來,女人每個月的那幾天,是因為流血?而且他好像一下懂了,是何處流血。
他頓時麵紅耳赤。
秦伯言發誓,他活了二十二年,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尷尬過。
“你,你早點回去!”
說完這句話,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婉喬看他模樣,原本鬱悶得想殺人的心情,突然豁然開朗,哈哈大笑起來——這秦伯言,看起來還真是個純潔的老——處——男啊!
秦伯言聽見她的笑聲,心裏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厚顏的女人!他甚至有了一種被調戲的感覺,簡直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