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奶奶大出血，止不住。”後頭的大夫也是盡力了，“能用的藥都用上了，就是不管用……”
他們也不是不救人，是實在沒法子救。
如今大出血了都快半個時辰了，除了中間停了一刻鍾，後頭一直都在出血！
現在血也止不住，孩子也救不了……
不管用！？
寧佑雲聞言臉色比柳葉的還要白，他怔怔的看著她，嘴巴張張合合好幾回，就是沒說出一個字來。
“不怕……若是還有、還有來世，我還嫁你，早、早早的就、嫁你……”柳葉有氣無力的道，“你、你別老生氣，對身子不、不好……”
“你走了，我好有什麽用！？”
寧佑雲撲在她懷裏，哭得肝腸寸斷，“葉兒、葉兒你不要死，我們不要孩子了，你別要死……
你們救救她啊！不要孩子了，就救救她，我就隻要她……”
端姑姑看著自家主子哭成這般，一咬牙，說：“主子，我有法子。但日後奶奶指不定就不好懷了。”
一聽說有法子，寧佑雲就立刻抬起頭來。
他一瞬不瞬的看著端姑姑，道：“你救她！我不要孩子了，隻要能夠把她就回來，就算是這一生沒孩子，我寧佑雲也心甘情願！”
“好，主子您先出去吧！其他人也都先出去，幾位大夫，我給你們寫一個方子，你們將藥煎好了給我就是。”
她話音一落，就有丫頭將紙筆都拿了過來。
端姑姑在紙上刷刷寫了一個方子，然後就遞給了大夫們。
那幾個大夫一看那方子，臉色一頓，但終究還是照辦了。
一個時辰後，柳葉肚子裏那尚未完全成型的孩子下來了，她的命也保住了。
孩子是寧佑雲自己一個人親自去葬的，誰也沒給跟著。
程佑雪以為他要很久才回來的，但前前後後也不過是一個時辰，他就回來了。
他回來的時候，柳葉剛剛吃了藥睡了過去。
見他回來了，程佑雪就壓低了聲音與他說：“大夫說了，小產一樣要精心養著，因著她體內還有寒毒，最少要養三個月。
你好生照顧她，別的先別想，有姐姐跟祖父呢，啊？”
她的聲音也是哭得沙啞了的，寧佑雲的也是一樣，“姐姐，我知道了。”
“你先歇著吧，這裏有我與端姑姑。”
“不用，我就在這裏守著她。她肯定很害怕，我不能走。”
知道他本身就是倔性子，程佑雪也就不多勸，隻是親自去將被褥拿了過來，鋪在了柳葉的床前。
等將這些東西都安置好了之後，她才對自家弟弟說：“你就在這裏吧，外頭有端姑姑。若是有什麽，你就直接喊一聲。”
“好。”
寧佑雲的視線就沒離開過柳葉，見他這般，程佑雪也就歎了一口氣，這才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等到了外頭之後，她朝候在廊下的端姑姑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端姑姑也知道她是要問的，直接就過來了，“二小姐。”
“弟妹的身子會如何？那藥很霸道，對吧？”
端姑姑點了點頭，“的確很霸道。這是宮裏傳出來的方子，能救人，但也能夠要人半條命。
少奶奶能不能好，日後還能不能生，都不好說，全看她自己……”
用過這個方子的，有能生的，也有不能生了的。
各人情況不一樣，所以都不好說啊。
程佑雪聞言若有所思的看了端姑姑一眼，這才說：“那這麽說來，也並非是完全沒有希望？”
“希望，那自然是有的。但這個也不好說，這個方子能夠吊著少奶奶的命，後頭她能不能生，也得看她自己的身子是個什麽情況。
不過她體內還有餘毒，這個就更加不好說了……”
五房讓人下的藥，那可是比藏紅花、麝香都要厲害百倍的東西。
那藏紅花與麝香頂天了就是讓人滑台，可這毒是連大人的命都要了去的！
若不是這藥用得及時，指不定大人都不行了。
“那以後你精心照顧她，若是需要什麽補身子的東西，你就列個單子給我，我去弄。”
“好，老奴記住了。”
……
鬧騰了一夜的宅子安靜了下來。
寧佑雲就這麽坐在被褥上，看著**臉色依舊蒼白的柳葉。
他用嘴唇輕輕的碰了碰她的臉，這才細聲細語的道：“莫怕啊，我一直都會在你身邊的，你不用怕。”
就這麽守了差不多兩個時辰，柳葉迷迷糊糊的醒了。
她睜眼之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用手去摸了摸肚子。
看著她這個動作，寧佑雲也就立刻握住她的手，溫柔的哄到：“沒事兒，沒事兒……以後我們去抱一個，抱一個就好，啊？
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你喜歡的，我們就抱回來……”
聽著他這話，稍微清醒了一些的柳葉也就想起了幾個時辰之前發生的事情。
她怔怔的看了看頭頂的床帳一會兒，這才扭頭看向他。
見他雙眼通紅，她也就用手摸了摸他的臉，“上來睡吧，下頭冷。”
“好。”
寧佑雲爬上了床，用極快的速度鑽進了被窩裏，免得她被風吹著了。
等進去了之後，他就抱著她，哄孩子似的輕輕的拍著她的胳膊，“葉兒，沒有關係的。
就算是沒有孩子，也不怕的。這樣子的事情，也不會發生第二回了。”
“你、你是不是要將他們殺了？”柳葉窩在他懷裏，手心都是有些冰冷的。
感覺到她有些害怕，寧佑雲也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就這麽哄著她入睡，直到後半夜，他才下了床，換了一身衣裳出門了。
福安與安平都在院子外頭候著，見自家主子出來了，他們兩個也就低聲說，“主子，都準備好了。”
“那就走吧。”
“是！”
此時的寧家，明明都已經是下半夜了，卻是燈火通明。
二夫人見自家老爺在自己跟前來回的走來走去，也就冷笑一聲，“都這個時候了，你這樣子晃悠又有什麽用？
六郎是什麽性子你不是比我還要清楚？柳氏肚子裏的孩子沒了，他是絕對不會放過五房的，你就別晃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