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肖堯眉頭挑了下,忽然就明白了水雲槿要辦的是什麽事,那夜她一心想殺了江秋蕪等人,隻是他攔著,才放江秋蕪等人離開,這次看來她是打定了主意!

“小姐,夫人請您進去用膳。”兩人正說著話,就聽裏麵的丫鬟站在門口揚聲。

水雲槿收神,“走吧。”

兩人進了屋,就見皇甫玹被安排在水言暉的下首的位置,他正和水夫人說著什麽,氛圍不是一般的好。

皇甫玹看著兩人並肩走來,眸色幽寂了下。

“雲槿,快過來坐,就坐在玹兒身邊的位置!”水夫人看到水雲槿進來,拉著她送到皇甫玹的身邊。

水雲槿沒拒絕,很是溫順地隨著水夫人的意思坐下。

幾人依次坐下,淩肖堯被安排在楚承宣和明離琛中間。

晚膳很豐盛,水夫人很高興,她眼裏也隻有皇甫玹一人。

“雲槿,這些都是娘親手做的,娘不知道玹兒喜歡吃什麽,你夾給他!”

水雲槿原本一直低著頭吃飯,聞言點頭,捏起筷子將桌子上所有盤子裏的菜肴都給皇甫玹夾了個遍,可想皇甫玹麵前的骨碟裏堆得高高似一座小山,她還特別開口問道:“如此夠了嗎?”

皇甫玹嘴角上揚,“夠了,今天托娘的福,還是第一次吃到槿兒夾的菜,往日裏可都是我喂到你嘴裏的!”

水雲槿沒吭聲,低頭繼續食不言。

不一會兒,眼前突然伸過來一隻如玉的手,他將手中裏骨碟放下,清泉般好聽的聲音響起,“骨刺都去了,吃吧!”

水雲槿順著那隻手看過去,就看到皇甫玹溫柔含笑的容顏,嘴角的笑意那樣輕柔如水,讓她眼中閃過片刻的茫然。

水夫人對這樣的皇甫玹更是滿意,笑著連連點頭,不過水雲槿就有些食不知味,難以下咽了,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終於晚膳過去,水雲槿又被水夫人拉回了前院的內室裏,無不是在說著水雲槿的不是,水雲槿隻能聽著。

好不容易走出房間,水雲槿才長舒了口氣,不過看著迎麵而來,欲言又止的紫霞,她不禁問道:“又怎麽了?”

“小姐還是自己回去看吧!”紫霞低聲道。

水雲槿頓時明白,皇甫玹肯定又幹了什麽!

主仆兩人剛走進院子,就見皇甫玹,淩肖堯,楚承宣等人都站在她房門口,似乎在僵持什麽。

“這是做什麽?你們的房間似乎不在這裏?”水雲槿沒有上前,反而站在那裏開口。

“他們的房間是不在這裏,可我的在!”皇甫玹笑道。

水雲槿眉頭微蹙,這時就聽身後的紫霞開口,“是夫人吩咐的,說小姐跟姑爺是夫妻,理應住在一個房裏。”

其實不用猜水雲槿也能想到這是她娘的意思,隻是她很清楚,她跟皇甫玹獨處,絕對會被他折騰死!

“你喜歡你就住吧。”

話落,水雲槿看了眼紫霞,“把我的衣物收拾出來,我住到前院,離娘近點。”

紫霞看了眼皇甫玹,低頭應是。

最終皇甫玹如願地住進了水雲槿的房間,而水言暉也不知道跟水夫人說了什麽,水夫人沒有再管。

夜幕降臨,月色沁人,寒風吹過綄紗的窗子,呼呼作響,整個院子裏很靜!

屋子裏,點著可以寧神靜氣的檀香,光線微弱,唯有床頭亮著火光,水雲槿靠在床柱上看書。

不知過了多久,夜己深沉,她握著書慢慢睡去,卻聽到外麵傳來動靜,似乎是打鬥的聲音,她首先就想到了皇甫玹,細心聽了半晌,直到外麵風平浪靜,再沒有聲音傳來,她閉上眼睛,安心睡去。

似乎睡了許久,她忽然就覺得被子裏暖了起來,背部似乎緊貼著一片熱源,這讓冬天暖不熱被窩的她極為貪戀,轉身,整個身子縮過去,徹底睡去。

翌日,陽光明媚,卻極冷,似乎就快下雪了!

水雲槿這一覺睡得極沉,錦帳裏暖意融融,讓人如置身於春風柔雨中,極是舒服!

等她幽幽睜開眼睛,聞著縈繞在鼻息間的味道,頓時擰眉,腰間纏著的手臂如火似鐵,讓她整個人完全清醒過來,慢慢轉頭,果然看到的是皇甫玹妖孽般睡得純熟的容顏,這張臉還是一如既往的美如冠玉,俊美無儔,鬢若刀裁,眉如墨畫,他似乎比離京前清瘦了些,側臉更顯立體感,寢衣的領口微微敞著,露出白皙溫潤的肌膚,這人似乎什麽時候都以著絕對霸道的姿勢將她整個身子圈在懷裏,讓她動彈不得!

須臾,她伸出手輕輕將他圈在腰間的手臂拿開,正準備起身時,他的手竟然又跑了上來,她再次伸手拿開,沒過一會兒,他又伸了過來,如果水雲槿再猜不出這人已經醒了,那她可真是白認識了他這麽久,“你什麽時候過來的?誰允許你上我的床?”

皇甫玹又似乎沒醒,反正他睡得熟,不搭理水雲槿。

水雲槿鬱悶,敢做不敢當,還跟她裝,她伸手掐住他腰間的細肉,使了勁擰了幾下,皇甫玹還是沒反應,水雲槿好氣又好笑了下,她想著她這輩子都裝不過這個男人,搖了搖頭,準備起身,她身子剛坐起來,忽然手腕一緊,一陣天旋地轉後,她被皇甫玹完完全全地壓在身下,水雲槿心頭生惱,“你又想怎麽樣?”

“想讓你陪我睡覺!”皇甫玹初醒的聲音裏帶著沙啞低沉。

“睡你個頭!我不是陪睡的!”水雲槿沒好氣地道。

“你隻能陪我睡,我也陪你睡!”皇甫玹軟軟的聲音響起,話落他整張臉埋在水雲槿的脖頸裏,似乎還沒睡夠。

水雲槿卻覺得渾身不舒服,他溫熱的呼吸盡數撲灑在肌膚上,灼得她一陣陣發燙,“我已經把房間讓給你了,你還要跑到這裏占我的床,要睡回去睡去。”

“沒有你睡不著,昨晚是我離開你之後睡得最舒服最安心的,我都不願意醒了!”皇甫玹悶悶的聲音傳出。

水雲槿推他的動作一頓,她知道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滋味,想到他在邊關白天騎馬上陣,晚上還睡不著,她怎麽都不忍再吵他,“你壓得我透不過氣,你鬆開我些,我不走!”

皇甫玹從鼻子裏嗯了聲,帶著磁性沙啞,他離開少許,從水雲槿身上滑了下來,雙手又很快地抱住她,至始至終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水雲槿卻了無睡意,更奇怪的是外麵竟然也沒人來打擾他們!

這一覺皇甫玹又睡了近兩個時辰,他睜開眼睛就看到水雲槿靠在**看書,並沒有走,他眼中一喜,伸手勾住她垂在絲被上的青絲,細細把玩。

“醒了就起,該用午膳了!”水雲槿依然翻著手中的書。

“你一直陪著我,餓了吧?”皇甫玹起身,伸手從後麵抱住水雲槿。

“還好,就是一直坐著不舒服。”水雲槿淡淡道。

皇甫玹垂眸打量了眼水雲槿的坐姿,伸手在她腰上輕輕揉著,半晌,他看著水雲槿一直盯著那本書,真是恨不得能把那本書燒穿,如今在這女人眼裏,一本書都比他好看!

“好了,不疼了,起吧!”水雲槿終於扔了手中的書,準備起身。

“槿兒……”皇甫玹伸手抱住她,“你既然允我親你近你,就別再跟我別扭了,我知道你心裏還是放不下我的,這輩子你不可能愛上別人,因為我們彼此深愛,誰都不允許背叛和離棄……”

水雲槿僵著身子,沒有吭聲。

“我知道我不在的時候,讓你受委屈了,更讓你獨自麵對危險,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沒有在你身邊,還把所有的重擔都交給你,雖然我把一切都布置妥當,盡管心裏還是很擔心,可我還是要走,我原以為昌永是皇甫家的,而我身為皇甫家的子孫,就算是死也要保住自己的國家!

可是到現在,我才知道不是,就算昌永覆滅,天下覆滅,我隻要有你就夠了,你想象不到愛到了骨子裏,不能自拔的個中滋味,可以讓人生,讓人死!

當我聽到你昏迷不醒,我恨不得殺了我自己來代替你!槿兒,不管你是迫於壓力,拒絕不得?還是為了皇上和瀾王府等人的生死,而答應淩肖堯,我都希望你不要一個人承擔,我們是夫妻,理應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如果你覺得虧欠了淩肖堯,那麽由我來還,不管他要什麽,我都不會拒絕,我隻求你的眼裏有我,不要離開我,不要故作冷淡無情,更不要屈了自己,那樣才是最傷我的!”

皇甫玹聲音輕輕柔柔,一字一句都帶著他獨有好聽的聲音,眼前似乎讓人感覺到細雨打在荷花上的美景。

水雲槿閉了下眼睛,再次睜開,眼中一片清明,“皇甫玹,讓我想想,別逼我!”

皇甫玹墨玉色的眸子染上黯淡,低低歎了口氣,“好,我不逼你,你也不要再趕我走,這回就算是死,我也會牢牢抓住你的手!”

水雲槿眸子閃了下,隨著皇甫玹鬆開她,她起身穿衣。

兩人收拾妥當,正好是午膳時間,院子本就不大,兩人起得晚,自然都知道是怎麽回事,自然有人歡喜有人憂!

用過午膳,水雲槿在水夫人房裏逗留了片刻,直到紫霞出現,對她說了句什麽,她眸色沉定了下,帶著紫霞走出院子。

“查得怎麽樣?”水雲槿看著眼前的暗衛問道。

“回小姐,北晉依然城門封鎖,沒有禦王的旨意,誰都不能出入城門,屬下等人不敢隨意闖進去,所以城裏麵的消息得到的並不是很多!”

“那邊關怎麽樣?兩國交戰了嗎?”水雲槿再問。

“淩國大軍坐陣北晉大營不足五百米,倒是打了兩場,多為試探為主,況且如今快要過年了,屬下想在此之前,兩國都不會有大的動作!”暗衛回道。

水雲槿點頭,如今是他們耗得起,可她已經等不起,可是如今沒有好的時機,她該怎麽做呢?

“南梁怎麽樣?”

“南梁皇要為祈王選妃,選的是驃騎大將軍的嫡女和國師的嫡女,南梁國上下都明白這是要為祈王鋪路,江秋蕪母女怎麽肯,想方設法地想阻止這次選妃!”暗衛回道。

水雲槿斂眉,看來江宇祈的日子也不好過!

“我要的東西帶來了嗎?”

“帶來了,全都在這裏。”暗衛將懷裏的包裹交到紫霞手上。

“好,你連夜趕路辛苦了,先回侯府吧!”水雲槿輕聲道。

“是,屬下告退!”暗衛恭身離開。

暗衛離開,紫霞看著手裏的包裹,“小姐,這是什麽?”

水雲槿也看了一眼,“如今我還不知道做出來會是什麽樣?又有多大的威力?就是想到了拿來試試看。”

主仆兩人回到房間,水雲槿吩咐紫霞,“你守在外麵,任何人都不準進去。”

紫霞應聲,水雲槿推門走了進去。

紫霞也不知水雲槿在做什麽,她在門外守了一個時辰,才見水雲槿出來。

“去告訴娘,我出去一趟,就你我藺寒即可!”水雲槿吩咐道。

紫霞點頭,連忙下去準備。

馬車駛出院子,也沒驚動其他人。

半個時辰後,水雲槿讓藺寒找一處偏僻的地方停下。

荒郊野外,偏僻的地方自然也容易找,水雲槿站在一處空地上,她拿出事先做好的猶如一塊糖果大小的黑色的東西,對著遠處拋去,隻聽得“嘭”的一聲炸開,亂石飛起,煙塵漫天,等到煙霧散去,那處空地被炸出了一個大坑。

水雲槿看著眼中一喜,她隻是以前學過一點,沒想到真讓她做成了,有了它,她也就沒那麽多顧慮了!

“小姐,這是什麽?這能炸出這麽大個坑,那若是站著一個人,豈不是要炸成碎肉了?”紫霞稀奇地瞧著水雲槿手中那模樣黑乎乎又不大的東西。

“好東西,不過不許聲張!”水雲槿將其它的收起來,這東西雖好,可最好能不用,更不能讓有心之人利用了去。

紫霞點頭。

“藺寒,這次回來,我其實想問你,如今我的身份已經不是秘密,那你也就不用再暗中保護我,你是想留下來?還是……”水雲槿目光看向藺寒。

“我從來沒想過從你身邊離開!”藺寒總是清涼的臉上溢著少許凝色,如果他不願意做的事,誰也沒辦法勉強,可一旦他認了,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水雲槿還問他這種話,多少讓他臉黑!

水雲槿看著他笑了下,“我來到這裏,睜開眼睛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你,自然該尊重你的意思,你選擇跟著我,我很高興,可是有件事,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爹和娘!”

藺寒眉頭皺了下,點頭。

“回去吧。”水雲槿走向馬車。

馬車繞著集市一圈,才回了院子。

剛下了馬車,就見明離琛衝過來,“姐姐這是去哪了?應該帶上我的!”

“知道你好久沒吃我做的菜了,特地去買菜。”水雲槿笑了下。

明離琛頓時眉開眼笑,可他也明白水雲槿做菜主要是給她爹和娘,不過,他還是很高興,朝裏麵看了眼,他不由小聲地道:“姐姐你不在,那兩人急得都快打起來了。”

“胡說什麽!”水雲槿斥了聲,淩肖堯不是衝動之人,而今天她與皇甫玹說完話後,他應該懂了什麽,打是打不起來了!

“我哪有胡說,你不在,他們兩個怎麽可能和平相處!”明離琛生怕水雲槿不信。

水雲槿沒理他,轉頭對紫霞吩咐,“把東西都搬到廚房,我一會兒就過去。”

水雲槿來到水夫人的房裏時,才知道皇甫玹讓人送來了幾車禮物,說是孝敬爹娘,她笑了下沒吭聲。

晚膳是水雲槿親手所做,水言暉還特意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好酒,一同共飲。

幾日後,水雲槿準備離開時,她卻病倒了,早起的時候還下了雪,洋洋灑灑地下了一日,寸步難行,行程肯定是要耽擱了。

房間裏燃著火盆,溫暖如春,水雲槿卻因為發熱,小臉泛著紅潤,整日躺在**,連書都不給她一本,她有些無聊地想著,母愛有時候還真是讓人無奈啊,因為自從她病了,水夫人什麽都不讓她做。

輕淺的腳步聲傳來,門被人打開,水夫人和紫霞走了進來,水雲槿聞著老遠就傳來的苦藥湯味,皺眉,有些想吐。

“又是這副表情,良藥苦口,你不喝藥,至今都燒了三日了還不退!”水夫人又開始了念叨模式。

“娘,有沒有蜜餞可以給我去去嘴裏的苦味啊?就為了喝這個藥,我什麽都吃不下了。”水雲槿難得衝水夫人撒嬌。

水夫人心一軟,“好,你等著,不過要先把藥喝完。”

說著便出了房門。

水夫人剛一離開,水雲槿立刻蹙眉,“把藥倒了。”

“小姐,還是喝吧,這樣病才能好!”紫霞為難,也就前兩日確確實實地喝了,後麵的全都倒掉了,這病怎麽能好!

“我說倒就倒,快去。”水雲槿揚聲,她的病不是喝藥就能好那麽簡單的,那還不如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