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和煦,明媚的春光照在大地上,萬物呈現一片生機,錦繡千堆的翌陽城如一幅秀麗奪目的山水圖!

正值萬物複蘇的季節,可如今的翌陽城,甚至整個天下都處在一片哀鴻瘡夷之中!

一早,宮裏就傳來消息,昨夜皇甫鈺又闖進了皇宮,逼迫皇上退位,將皇位讓給他!

這樣的逼迫,皇上自然不會同意,急宣各位大臣入宮,而皇甫玹也被召進了宮。

隻要他人還沒走進宮城,就被一個黑衣人攔住了去路。

“墨逍派你來殺本王?”皇甫玹看著眼前渾身冒著煞氣的黑衣人問道。

“主子說你武功不凡,內力深厚,沒敢奢求能殺了你,隻重傷即可!”來人冷冷地道。

“那你應該讓他親自來!”皇甫玹隨意地挑了挑眉。

“主子身份尊貴,普天之下,無人不望其項背,更無人能勞他親自出手!”黑衣人口氣裏帶著滿滿的尊敬和崇拜。

“一堆廢話!”皇甫玹不耐地擰了下眉,腳下一點,先是出手。

黑衣人身形快速地翻轉了下,兩人上了半空,高手對決,向來隻爭一瞬之間。

兩人從宮牆之上飛出了數十裏,這時,忽然黑主人手臂一揚,一道奇異的光芒驟然劃破天際,瞬間將兩人的身形籠罩在一團氣體之中。

與此同時,黑衣人不欲再戰,他身形一躍跳出氣體之外,聲音揚起,“這是主子特地為你設的陣,主子還說,這陣若你解的了,興許這天下還有得救,若你解不了,就要一輩子困在裏麵,至於外麵的事…就不勞榮王爺操心了!”

皇甫玹眼中一凜,墨逍竟然準備這樣困住他,竟然在他出手之前,先是出其不意,隻是他若真被困住,哪怕一天,尚且不談天下之事,他的槿兒和孩子怎麽辦?他絕對不被會困在這裏!

須臾,他墨玉色的眸子悄然染上一抹鋒利,四下打量著這個陣形。

夕陽落下,最後一絲餘暉也被隱了下去。

水雲槿在前廳裏坐了近兩個時辰,依然沒等到皇甫玹回來。

又是半晌,才見皇甫贇匆匆跑來。

水雲槿看著他,立刻站了起來迎出去,“阿玹呢?他人沒在宮裏?”

皇甫贇眸色沉暗了下,“我找遍了皇宮,都沒有阿玹的身影,守門的護軍也沒看到阿玹入宮……”

“不可能,阿玹不會讓我擔心的,必定是被什麽絆住了,如今這個時候,會對他出手的…除了墨逍,我想不出還有誰!”

水雲槿眼中的急切瞬間變成沉怒,她走到門口,水潤的眸子看向漆黑的夜空,她肯定她沒猜錯,隻是…憑皇甫玹的武功,就算被困住了,也不可能這麽久還沒回來,難道……

皇甫贇也早己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臉色暗沉,“那現在怎麽辦?阿玹不能出事,否則……”

“王爺不會有事的,七皇子別在那裏自己猜測,小姐還懷著孩子呢!”紫霞連忙製止了皇甫贇,小姐最是聽不得王爺出事,偏皇甫贇口無遮攔!

皇甫贇頓時恍然,他看了眼水雲槿,道:“我說錯了,阿玹那麽好的武功,絕對不會有事,是我過於忋人憂天了!”

水雲槿沒有吭聲,那雙靜得出奇的眸子始終看著天邊的夜色,久久沒有動一下。

“雲槿,你在想什麽呢?”半晌,皇甫贇終於忍不住開口。

水雲槿猛地轉身,“紫霞,你去看看肖堯在哪裏?讓他千萬別上了墨逍的當!”

“嗬嗬嗬……”這時,忽然一道渾厚蒼勁的聲音傳來,水雲槿隻覺得眼皮跳了下,一股不安從腳底瞬間湧上心頭,她猛地轉身,就見一個身穿墨綠色長袍的須發皆白的老者緩緩走來,他麵色含笑,一雙眸子銳利如鷹,雖看上去上了年紀,可依然精神抖擻,健步如飛,可這一切讓她一下子就覺得烏雲壓頂,雖然從未見過此人,可她可以斷定,此人正是墨逍!

墨逍同樣也在打量著水雲槿,長得倒是不俗,柔弱中自一股靈氣和堅韌,那雙眼睛清澈見底,讓人眼前一亮,渾身雖無奢華的裝扮,卻不失尊貴的氣質,他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小丫頭倒是挺聰明的!”

墨逍旁若無人地進了瀾王府,不得不說,是對所有人的一個震攝,光是看皇甫贇和紫霞驚訝的模樣,就能知道其它人的反應。

而此時王府裏的暗衛都沒出現,想來是被人纏住了!

“墨逍能誇我聰明,那看來我的確不笨,你招攬皇甫玹和淩肖堯不成,殺也不成,所以選擇將他二人分開,逐個擊破,此刻他們二人一定是被你的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困住了吧?”水雲槿壓下心頭的震驚,挑眉淡淡道。

墨逍笑著又上前了幾步,“你說的都對,他二人的確不好對付,所以老夫隻能用這種辦法,你是見識過老夫的陣法,不該說成下三濫!”

“人濫,手段和那些所謂的聰明才智更濫!”水雲槿毫不留情地挖苦了聲,都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有什麽好顧忌的!

“你竟敢這麽對老夫說話,憑的是什麽?”墨逍有些不悅。

水雲槿冷哼一聲,“你太小看他們二人了,也太小看了我,搖尾乞憐的事,向來做不到,今夜,你若以為能翻出個大天來,那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正因為他二人不好對付,才值得老夫親自出動,隻要有你在老夫手裏,等他們破了陣,不過一樣是被老夫牽製罷了,今夜,雖不那麽容易,但老夫以為,你也不想瀾王府有所損壞吧!”墨逍笑看著水雲槿。

雖然現在整個院子裏還算平靜,可水雲槿明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暗衛拚死守護瀾王府,可是爺爺和母妃那邊……

皇甫贇也聽出了不對戲,“我出去看看,我出去調西山大營過來。”

他說著就要衝出去,水雲槿卻出手攔住了他。

“咱們不能就這麽任人宰割,怎麽著也得拚一下。”皇甫贇回頭看著水雲槿,眼睛裏都漲紅了。

“你現在出去,不想活了!”水雲槿怒斥了聲,墨逍的武功連皇甫玹和淩肖堯都有所顧忌,皇甫贇去調兵來,恐怕還沒走出屋子,命已經沒有了。

“小子,聽她的沒錯,今夜,老夫也不想多傷人命!”墨逍對著皇甫贇挑了挑眉。

“你…你好生卑鄙,你分明就是怕了阿玹,不然也不會幹出這等下三濫的事來!”皇甫贇氣憤不己。

墨逍銳利地看了一眼皇甫贇,“老夫可以讓她三分,可對別人…一向不會給第二次機會!”

正在這時,半空中響起一陣刀劍碰撞的聲音,眾人抬頭看去,就見洛姐姐手持長劍與皇甫鈺打鬥在一起,皇甫鈺那雙枯手可堪比任何鋒利的刀劍,可洛姐姐同樣是功力深厚,她一時把握住了時機,黑幕中,長劍亮出刺眼的光芒,直衝皇甫鈺喉嚨,卻在此時,一粒石子飛上了半空打落了洛姐姐手中的長劍,她眼中一慌,在皇甫鈺枯手伸來的時候,猛地翻轉了下,落在廳外的地上。

她剛落下,濃濃殺氣的眸子看向墨逍,“暗箭傷人,果然是你這等豬狗不如的禽獸才會做的事!”

“你的武功是老夫所授,老夫打落了你的劍,又能怎麽樣?”墨逍不以為然。

洛姐姐冷哼一聲,“我雖然早知道你是個什麽樣人麵獸心的人,可還是低估了你!”

“洛姐姐不用生氣,他早就不是個人,哪裏還知道做一個人最基本的廉恥!”水雲槿嘲諷了句。

“老夫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還無人敢在老夫麵前出言不遜!”墨逍眯著眼睛看著水雲槿。

水雲槿挑眉冷笑了聲,“那是你少見多怪,為不善乎顯明之中者,人得而誅之!”

墨逍反倒笑了,“這個天下本來就是誰有本事,誰才說的算,光有一身傲骨是行不通的,隻有掌握了別人的生死,自己才能安全!”

水雲槿深深厭惡地看了一眼墨逍,“這就是你一生所使的手段和自以為立於不敗之地的上上策,這根本不算本事,隻是保住了一時罷了,人在做,天在看!”

“老夫也算見多識廣,能掐會算,卻是怎麽都沒想過還有一個你,不但破了老夫的陣,還將清源山上的一群土匪收了個徹底,說起來,你也算老夫的人,理應向著老夫,隻要你肯歸順老夫,這天下自然有你一份,皇甫玹也不會有事,怎麽樣?”墨逍興致濃濃地看著水雲槿。

“早在清源山上,我就知道了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所以歸順你…絕不可能!”水雲槿冷笑了聲。

墨逍眼中一惱,看著水雲槿半晌,忽然揚手,沒過一會兒,就見老王爺,瀾王妃,皇甫翊等人被一群灰衣老者押著走了過來。

水雲槿看著眼中同樣一惱,她最怕見到的就是這一幕,可是今夜墨逍親自出手,哪能那麽輕易罷手?

“這府中上下算起來怎麽著也有個幾百人吧!”墨逍看著水雲槿道。

“雲槿,什麽都不要管,做你想做的就好!”老王爺看著水雲槿笑著道。

水雲槿眼中一痛,她怎麽能什麽都不管?她做不到,而墨逍也知道她做不到!

“老王叔竟然不怕死,那我就先送你下去如何?”皇甫鈺伸出那隻枯手揚了揚。

老王爺哼了聲,看也沒看皇甫鈺一眼。

“他就是皇甫鈺,以前醜,現在更醜!”卻在這時,皇甫贇忽然開口。

皇甫鈺黑洞似的眼睛猛地有火焰噴出,“皇甫贇,你找死!”

“你還不如去死了好呢,這個醜樣子,你是怎麽有勇氣活下去的?”皇甫贇故意地想氣死皇甫鈺。

“我要殺了你!”皇甫鈺戾氣一漲,話落,就欲出手。

“別在瀾王府撒野,墨逍,你到底想怎麽樣?”水雲槿沒去看皇甫鈺,反而看向墨逍。

墨逍笑了下,對皇甫鈺揚了揚手,皇甫鈺這才不動,隻是死死地盯著皇甫贇。

“你跟老夫走,這些人的性命可保!”墨逍似乎對水雲槿的識時務很滿意。

“不行,你不能跟他走,他這種人根本沒有什麽信譽可言,而且,你落在他手裏,他豈不是更想著法地為禍天下!”洛姐姐隨即反對道。

“姐姐的意思我都明白,可如今還有更好的辦法嗎?我不想瀾王府有事,更不想姐姐為了心頭一時之快有所損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水雲槿擰眉看著洛姐姐。

洛姐姐眼中一黯,頓時噤聲,她何嚐不明白水雲槿的意思,她是不讓自己急於報仇,然後死在墨逍手裏,水雲槿這是用她自己來告訴她,如今還不是時機,她雖然不願,可也難過水雲槿這番為她的心思,一時沒再開口。

“雲槿,爺爺年紀大了,根本不在乎還有幾天!”老王爺有些難過地看著水雲槿。

“爺爺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他不會對我怎麽樣的!”水雲槿雖是對老王爺說著,可那雙眼睛卻是看向墨逍。

墨逍笑了下,“你說的對,老夫的確不舍得殺你,許久沒見過像你這樣的聰明人了!”

“讓你的人都住手,別毀了我瀾王府的一草一木!”水雲槿揚手。

墨逍笑著點頭,他對著身後的人吩咐了聲,就見那人很快地跑開了。

半晌,府中所有的暗衛,藺寒,暗一暗二,季青亦森都安危無恙地來到大廳外。

“如今總行了吧?該走了。”墨逍開口。

水雲槿站在那裏,將廳裏廳外的所有人都看了一眼,“都不準再動手,等你們王爺回來,讓他守好京城,守好瀾王府,不用急著去接我,反正在哪裏都一樣是住著!”

“王妃……”所有暗衛齊齊喚了聲。

“你們稱我王妃,就要聽我的。”水雲槿掃了眾人一眼,話落,她抬腳。

“雲槿…小姐……”皇甫贇和紫霞拉住水雲槿。

水雲槿看了眼皇甫贇,輕聲道:“你能幫著皇上把這京城的百姓護好,才是你最該做的事!”

“我會,但是你……”皇甫贇極是沉痛地看著水雲槿,眼中有著說不出的神色。

“今夜,除非阿玹和淩肖堯回來,否則隻能如此,明白嗎?”水雲槿沉聲道。

皇甫贇看著水雲槿,握著水雲槿手腕的手慢慢鬆開。

“小姐可以去,但奴婢一定要跟著。”紫霞滿眼的急切,無論是刀劍還是火海,她都不準備離開水雲槿半步。

水雲槿看著她,笑了下,她身邊有這麽好的丫頭,真是一大幸事!

須臾,就見水雲槿對紫霞說了句話,紫霞才不舍地鬆手。所有的暗衛目光都在水雲槿身上,看她神情動作間的堅定,隻能讓開了一條道。

皇甫鈺看著這一幕,甚是不屑地嗤了聲,就憑這些人也想護住水雲槿,簡直妄想!

就這樣,水雲槿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離開院子,離開瀾王府。

水雲槿跟著墨逍一行人來到一座豪華氣派的大宅前,高高的大門上寫著墨宅兩字,此時已是入夜時分。

何管事早就在門外守候,見著墨逍和水雲槿,他趕緊行禮,“屬下見過主子,小主子!”

“小主子?聽上去可真夠諷刺的!”墨逍還沒吭聲,水雲槿先是譏笑了下。

“進去吧!”墨逍當先進了宅子。

水雲槿站在大宅前,卻沒有要進的意思。

“水雲槿,我說過你一定會到我身邊,如今總該信了吧?”皇甫鈺也沒進,隻是站在水雲槿身邊看著她。

水雲槿好笑了下,“這裏是墨逍的地盤,還不是你的,何談到你的身邊!”

“你口齒好,我不跟你計較,反正皇甫玹也救不了你,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麽時候!”皇甫鈺最後看了一眼水雲槿,抬腳進了院子。

水雲槿嘴角笑意漸漸散去,眸色幽深了些,不知在想些什麽。

“小主子,進去吧,外麵露重!”何管事在一旁提醒著。

稍頃,水雲槿看了他一眼,沒吭聲,兩人前後進了宅子。

剛走到前院,就聽何管事道:“今日太晚了,小主子就先湊和著在這裏住一晚,屬下明天再準備一間上好的廂房。”

水雲槿無所謂的挑了挑眉,如今她住在哪裏?住得好不好?還重要嗎?

等到何管事開了門,她走了進去,又將門合上,總算是平靜下來了。

水雲槿不知道皇甫玹和淩肖堯怎麽樣了,她能肯定的是兩人被困在了陣中,破陣出來不過是時間問題,她倒不用太擔心,就是不知墨逍又會打什麽壞主意,所幸如今她在這裏,倒是可以清楚明白地看到墨逍的一舉一動,如此也好。

她本就有意打聽墨逍的身份,隻要凡事小心應付,她就不信墨逍能把她怎麽樣,無論關於傳言他有多少的厲害和本事,可一個人總有露出破綻的時候,而且他如今已經是膨脹到了極致,必然不會有好結果!

久久後,水雲槿才打量起所處的房間,就這還叫先湊和著,這裏屋子時的擺設比皇宮還要精美些,墨逍倒是挺會享受的,連間客房都如此,可想他平日裏的奢靡!

一夜無眠到天亮,這一夜水雲槿完全是睜著眼睛過來的,不知是心裏放了太多的事,還是換了床不舒服,總之等何管事來請時,她仍然精神得很。

“小主子,主子請你過去用膳。”何管事站在門外恭聲道。

“知道了,一會兒就去。”水雲槿開口。

半個時辰後,水雲槿才出現在花廳裏的餐桌上。

“老夫有早睡早起的習慣,以後你若不想吃早膳,可以不用來。”墨逍看著姍姍來遲的水雲槿,不悅地道。

水雲槿笑了下,才讓他等了半個時辰而已,要說這個墨逍真的很自大,“初來到,總會有些不習慣,墨先生不會怪罪吧?”

“墨先生?你若尊稱老夫一聲主子,或是師傅之類的,老夫會更願意聽。”墨逍微微擰眉。

“主子我叫不出口,師傅又從何而來?想來想去,還是叫你一聲先生吧。”水雲槿笑著道。

“隨你!”墨逍似乎已經有些忍不出還保持著儀態。

水雲槿看著他隱忍的模樣,咧嘴笑了下,自顧用著早膳。水雲槿發現墨逍有很良好的用膳習慣,一聲不吭,連筷子跟碗碰撞的聲音都聽不到,按理來說,山野之人,一般都不會像皇室大臣家中那般,太注重禮儀,可是這個墨逍身子坐得極正,食不言寢不語,很是標準,這倒讓她有些看不懂了?

兩人不緊不慢地用著早膳,已經又是半個時辰過去。

水雲槿看他放下濕巾,她開口問道:“墨揚在哪?怎麽不見他出來吃早飯。”

“你以為是誰都可以與老夫一同用膳嗎?”墨逍挑眉反問道。

水雲槿眨了下眼睛,她剛剛還在奇怪呢,墨揚不得墨逍心意也就罷了,那皇甫鈺可是他的一隻最有力的手,原來在他眼裏也不過如此,“我很榮幸!”

墨逍居高臨下地看了眼水雲槿,“你知道就好,讓何管事給你找個丫鬟,安生在這裏住著吧!”

“不用如此麻煩,就何管事伺候我吧,在這裏我也就對他熟悉點。”水雲槿笑著道。

“隨你!”墨逍說著便起身離開。

水雲槿看著他離開,扔了手中的濕帕,她水潤的眸子朝院子裏打量了一圈,這府宅子富麗堂皇,錦繡可堪比禦花園,要造這樣一座宅子應該要花不少銀子吧?

沒帶何管事,水雲槿一個人在院子裏轉了起來。

走到後院時,竟然碰到了皇甫鈺,他似乎在練他那隻手,倒是沒出門,這也是好事不是嗎?

水雲槿在院子裏輾轉了數回,終於找到了墨揚的住處

。兩人在房裏說了會話,水雲槿便被下人請走了。

而此時瀾王府,眾人看著突然出現的皇甫玹,心頭一時百般滋味。

“他讓人對你對淩肖堯出手,就是為了把雲槿帶走,此番你現在去救雲槿回來,隻會再上了他的當,如今他可以隨意地要求控製你!”

洛姐姐看著皇甫玹的背影厲聲道,誰都不希望水雲槿在墨逍手裏,可若是有萬全之策,何必受墨逍威脅,如果皇甫玹這個時候去救水雲槿,正中了墨逍的下懷

。皇甫玹何嚐不知道這些,可他不能把自己的女人置於危險之中,墨逍是什麽人?還有個皇甫鈺,這樣的情形比當時他知道了水雲槿受淩肖堯威脅,比她離開他,還要痛徹心扉,雖然知道墨逍把她抓去是為了更好的控製自己,可他一刻都不能安心!

“王爺,小姐臨走前留了話給你……”紫霞看著頭也不回地皇甫玹,猛地出聲。

皇甫玹腳下猛地頓住,那個時候水雲槿還留了話給他,他該拿那個小女人怎麽辦?越是危險,她反倒越是冷靜沉著!

晚間時,淩肖堯也回到了瀾王府,知道了他離開後的種種,隻能抿著嘴一聲不吭,以後再與墨逍對上,他會更加小心,絕不至於像今天這般!

墨宅。

晚膳一道道地上來,數十人手持托盤一一傳菜,飯桌上僅坐了墨逍,水雲槿。

待得所有菜上齊,下人們一一掀了食盒,水雲槿看著心頭一驚,狸唇,猴頭,熊掌,燕窩……這豈止是山珍海味可以比擬的,皇上也不會吃如此多的貴重珍稀的食物吧!

“怎麽不吃?不合你味口?”墨逍看了眼水雲槿。

水雲槿收回視線,不願再多看一眼,“我怕會折壽,不敢吃。”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墨逍淡淡道。

“你就當我喜歡喝罰酒好了,你慢慢吃。”水雲槿說著便起了身。

可她還沒走大廳,就讓人攔住了去路,逼迫著她又坐了回去。

“在你這裏,連吃飯走動的自由都沒有了?”水雲槿瞪著墨逍。

“你不吃可以,但老夫沒有離席,你隻能坐著。”墨逍理所當然地道。

水雲槿好笑了下,他把自己當成神了嗎?神聖不可侵犯嗎?不過她也不會再自討沒趣,反正如今她是一定要看別人的臉色的!

好不容易等到下人將那些食物收下去,水雲槿終於有些坐不住,如此的暴殄天物,墨逍遲早會遭報應的!

她剛走出飯桌,出大廳時,正好碰上了灰衣老者端著托盤進來,她特意不想去看,可是迎麵而來的濃鬱的血腥味讓她驀地頓住了腳,她抬眼看過去,兩個纏枝玉碗裏,其中一碗血紅的顏色,另一碗冒著熱氣,上麵飄著油花,水雲槿心裏忽然生出一抹濃烈的嘔吐感和不適感。

半晌,她抬腳又走了回去。

“怎麽又回來了?”墨逍淡淡笑道。

“這些是什麽?你又做了什麽?”水雲槿上前了些。

墨逍忽然笑了起來,“若你剛剛那些都覺得看不下去,老夫勸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水雲槿隻覺心頭一片涼意襲來,擊得她寒毛直立,“你竟然喝血,還是人血!那這碗是什麽……”

“你來猜猜,如何?”墨逍好心情愉悅地道。

“我不敢猜,我怕我會控製不住自己殺了你!”水雲槿已經震驚到無以複加。

墨逍卻是很不以為然,“你昌永丟了那麽多孩子,自然都在老夫這裏!”

水雲槿驚得已經說不出話來,她是聽洛姐姐說什麽延年益壽,養顏美容,就是這般的血淋淋……

“那這碗是……”

墨逍笑著點了點頭,他身邊的灰衣老者更是麵無表情,似乎習以平常,見怪不怪!

水雲槿“哇”地一下將胃裏的東西吐了個幹淨,頓時麵色有些蒼白,半晌,整個人支撐在椅子上才能穩得住身子,她慢慢抬頭看向墨逍,“你不是人!”

墨逍似乎極為動怒,許是水雲槿打擾了他用飯後點心,又或許是惡心到了他,他麵色緊繃,大怒一觸即發,“你別以為老夫真的會縱容你!”

“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為此付出雙倍的代價!”水雲槿一字一句咬得極重。

墨逍惱怒著揚了揚手,這時就見守在廳外的何管事趕緊將水雲槿攙了出去。

出了大廳,水雲槿依然控製不住縈繞在心頭的血腥,她推開何管事又吐了出來。

“主子何必要違逆他的意思,要懂得看清楚眼前的形勢,惹怒了他對主子沒有好處!”何管事守在一旁,一張老臉緊緊皺著。

“所以你就是為了自保,才委曲求全,甘心為他驅使的是吧!”水雲槿瞪了他一眼。

“屬下知道主子心裏生氣,可是他勢力太大,身邊又多是些厲害的高手,想逆他的意思,這世上誰還能做到!”何管事說話時還不停地張望著周圍。

水雲槿用衣袖擦了下嘴,自己站了起來,眼中溢出鋒利的光芒,“他等著!”

“主子要三思而行,為今之計還是小心謹慎才是上策,尚且先不用去管他的所作所為,等待王爺歸來……”何管事勸慰道。

水雲槿揚眉打量了眼何管事,“你的主子如今正在飲人血吃人肉呢,你不必再叫我主子,我受不起!”

“屬下知道主子這是恨極了屬下,可在此之前屬下絕想不到老主子竟然是這樣一個…一個滅絕人性的人,更想不到會連累主子,若不是屬下將主子的身份說出來,興許也不會有今日這步,如果能讓主子高興,屬下願一死抵罪!”何管事難掩愧疚和痛意。

“不必在我麵前說這種話,也不用覺得愧疚,就像你說的,你也是為了自保!”水雲槿麵色有些許不屑。

“屬下知道讓主子心裏難受,屬下也不乞求能夠得到原諒,但是屬下的心也是肉長的,還沒有到泯滅人性的地步,主子且看著吧!”何管事似乎下了某種決心。

可此時的水雲槿完全不想去管何管事的心思,她隻知道那一幕她要花很長的時間和精力去忘記。

數日一晃而過,何管事卻交給了水雲槿一封信,她心有疑慮地打開了書信,卻是皇甫玹寫給她的信,那些字她認得清楚,就算她不相信,落款處畫著一朵杜若,與她繡在皇甫玹衣袖上的一模一樣,她不禁問道:“你到底用了什麽法子讓阿玹相信你?”

“主子不覺得老主子最近精神很不好嗎?”何管事問道。

水雲槿蹙眉,她是覺得墨逍這幾日沒什麽精神,連脾氣都開始暴漲,更沒有再為難她,難道是因為……

“主子猜到了,最近京城再沒有丟失嬰孩,全都是王爺早作了安排的緣故!”何管事笑了下。

水雲槿自然知道,信裏皇甫玹都告訴她了,隻是何管事為什麽要這麽做?

須臾,她看向何管事,微微挑眉,“你們清源山上的人不都極為崇拜這位老主子嗎?而且跟他做對,你應該知道下場,就不擔心嗎?”

“不敢有瞞主子,如今清源山上的老老少少,心裏念著的都是主子,並非那個沒有人性的老主子,屬下已經做錯了事,自然不能再錯下去。”何管事一臉坦**地看著水雲槿。

水雲槿看著他,也沒說什麽。

“隻是主子以後要小心了,他在王爺那裏吃了虧,肯定要把火撒在您身上的……”這是何管事唯一擔心的事。

水雲槿冷笑了聲,“隻要能阻止他少傷一個孩子的性命,我都在所不惜,豈會怕他生氣遷怒!”

卻在這時,屋子外響起灰衣老者的聲音,“主子請你過去一趟。”

何管事麵色一緊,來得好快!

水雲槿倒顯得很是淡定,墨逍如今氣急敗壞,最好能氣死他!

水雲槿來到前廳時,就見墨逍滿麵怒容地坐在那裏,他身後站著皇甫鈺,他似乎受了傷,黑色衣襟上血跡斑斑,看著水雲槿的眼睛怒意滔天。

水雲槿看著兩人的臉色,心裏已經猜到肯定是在皇甫玹那裏受了挫,心有不甘吧

!“看來你在我這裏住得倒是不錯,還能笑得出來!”墨逍一雙陰暗的眸子看著水雲槿。

“被困在這裏,我隻能自己想開些,否則還過不過了!”水雲槿淡淡地撇了下嘴。

“難道不是因為老夫的臉色不好,你才高興的嗎?”墨逍反問道。

“能讓你墨逍動怒的,看來是真的氣得不行,原來這世上還有事是你不能夠隨心所欲的……”水雲槿似乎恍然地道。

“你就那麽有自信皇甫玹一定能贏了老夫?”墨逍沉著聲音。

“這個我還真說不好,雖說事在人為,有時候也要看天意!”水雲槿揚了揚眉。

“如果皇甫玹以為這樣就能困住老夫,那他就錯了,老夫有的是辦法令他痛不欲生,用昌永京城所有百姓的命,如何?”墨逍挑眉看著水雲槿。

水雲槿眼中一怒,“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墨逍笑了下,“有,不是還有你!”

“墨逍,何不亮出你的真實身份!”水雲槿眸色一沉。

墨逍哈哈大笑了起來,“你能問得出這個問題,足見你比很多人都要聰明!”

“你就不準備說來聽聽嗎?”水雲槿挑眉。

“還不到時候,等老夫把皇甫玹和淩肖堯徹底鏟除,等老夫坐擁天下時,你會知道的!”墨逍有些得意地道。

“你覺得你還有時間嗎?歲月不饒人!”水雲槿歎息了聲。

墨逍臉色頓時難看,“你以為老夫活到今日,還能保持如此好的肌膚和體魄容易嗎?你知道什麽叫心有餘而力不足的那種感覺嗎?如果老夫再年輕二十年,這天下早就在老夫腳下了!”

“那你以為你還能長生不老嗎?”水雲槿嘲諷了句。

“老夫一生都在追求此道,卻始終未見其效,當真是歲月不饒人!”墨逍有些感歎地道。

“人老了就該服輸,就算讓你得了天下,你還能坐幾日,行將就木而已!”水雲槿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那老夫也要奪,這是天下人欠老夫的,這天下本就是老夫的!”墨逍難掩激動,眼底都紅了。

水雲槿擰眉,她確定她清楚地聽懂了墨逍的意思,他說這天下本就是他的,是什麽意思?半晌,水雲槿麵色變得極為凝得,“你姓墨……”

墨逍似乎知道水雲槿在想什麽,他麵色含笑,倒是比方才要從容淡定得多,“老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水雲槿隨即震驚,“你是…這不可能,已經過了百年,竟然……”

“沒什麽不可能的,過去了百年又如何,那也改變不了老夫墨姓的事實!”墨逍神情一凜。

“所以你在江湖上這麽些年,就是為了招兵買馬,更利用你的身份引得眾多豪傑為你所用,聽你差譴,目的就是想推翻四國……”水雲槿仍是驚訝地說著。

“正是,不然老夫何必等到今日!”墨逍點頭。

“你瘋了,墨姓一族早己不複存在,你竟然還妄想著正名身份,坐擁天下,惡意殘殺百姓,你有什麽資格?就算讓你坐了皇位又能怎麽樣?”水雲槿揚聲斥道。

“這是老夫的責任,不可推卸的責任,隻要老夫號令一出,有的是人願意助老夫一臂之力,你們…又能翻出多大的浪來?”墨逍聲音裏滿是不屑。

水雲槿頓時搖頭,“不,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富足,你不該再為了一己私利……”

“老夫能,因為老夫有那個本事,老夫奉勸你一句,趁早歸順,隻是…皇甫玹,淩肖堯,必須要死!”墨逍眼中殺意顯見。

水雲槿眉頭微微蹙著,不管墨逍的身份是不是真的,他都沒資格坐擁天下,她相信皇甫玹一定能阻止他!

墨逍看了眼水雲槿,忽然揚聲,“來人,看好她,從現在起,不許讓她走出房門半步!”

灰衣老者應是,他走到水雲槿麵前,意思很明顯。

水雲槿也不想多待,便隨著何管事回了自己房間。

“你什麽時候還能走出墨宅?”剛進了屋,水雲槿便看向何管事。

“因著這裏麵的人出入不方便,府裏一應對外事務都是屬下在打量!”何管事回道。

“那好,你想辦法帶個口信給阿玹,讓他一定謹慎處理!”水雲槿沉聲道。

事情經過何管事的口傳到皇甫玹那邊,已經又是數日後了。

這日,春雨綿綿,已經下了數日還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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