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方隊(二)1 女兵方隊 書包網
李白玲和蘇怡雯從小學起就同班。最初兩人往來也不密切。那次李白玲偶爾在書上看到成語“相得益彰”時沒看懂,從來看書得過且過的李白玲那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問邊上的同學借來字典,也沒查出個頭緒,又問男同學借來成語詞典,仔細看過後,早熟的李白玲從另一方麵得到了啟悟:她一直認為,全校隻有她和蘇怡雯是漂亮的。所有其他人認為美的同學都沒法和她倆比。兩個大美人站在一起是什麽感覺,還不把全世界男人的目光都聚收過來。她倆為什麽不在一起玩而相得益彰呢?李白玲從小造句就造不好,李白玲想,這個造句肯定是最精彩的。但李白玲並沒有把這句話寫到語文本上,而是按她想的開始和蘇怡雯交朋友。但李白玲並沒有受蘇怡雯的影響去好好學習,而是一如既往地玩和瀟灑。經常騎個自行車滿世界找地方旅遊,或者自己買上張票,去看美國那些進口大片,有時還和男同學出入舞廳和卡拉ok,李白玲的父親是個很走紅的國營大企業的領導,母親也在政府裏謀了個一官半職,兩人都很忙。李白玲的父親對她說,你要好好讀書,書不讀好,以後沒飯吃的,到了你們工作的年齡,競爭會更激烈更殘酷。無奈李白玲的智慧不是學習的土壤,老師播下的知識種子,在李白玲腦中怎麽也沒有豐收的時候,幾乎每學期欠收。班主任老師和她母親是大學時同學,氣得在大操場的一角跟訓自己女兒一樣訓她:看你長得這麽漂亮,腦子裏裝的是什麽?全是大糞啊!李白玲卻嬉嬉哈哈地說,林阿姨,你別生氣,我的學習不是很差。我不是你的林阿姨!你這樣的學習基礎你能考上大學?!林阿姨,光學習好不一定有飯吃。你、你……林老師氣得說不出話來。林阿姨,唉唉,林老師,你放心,就我的智商,唉,現在講的是情商,我絕對有能力在一個大公司裏麵幹個部門經理,飯比那幫大學生吃得有層次得多。說不定哪個美國獨資老板讓我當總代理呢!你看我的英語水平可以吧!林老師無語可說。李白玲什麽都學不好,而英語卻是出奇地優秀。上次美國一個和教育有關的代表團來到學校,李白玲表現得比老師還瀟灑地和幾個滿身膻味的洋人講了很多,害得幾個老外眼珠子經常錯位。林老師辯不過李白玲,扔下了一句以後有你哭的時候拂袖而去。
李白玲還是很認真地去考了大學。說不定超水平發揮能考上呢!大學落榜後,李白玲和蘇怡雯瘋玩了一晚上,然後決定一同來到海軍第七艦隊當兵了。
李白玲把門一關,走近萬參謀,兩眼盯住他,盈盈欲滴。這眼神鼓舞了萬參謀,他膽怯地抱住她,激動地說:
“玲玲,我想吻你。”
李白玲想,真是個呆子。她更熱烈地盯住他,萬參謀才猶猶豫豫地把嘴貼上去,李白玲老練地迎上去,舌頭像工地上攪水泥石子用的攪伴機在萬參謀的口腔裏運動,胸脯用勁地貼住萬參謀。她覺得他支篷了,心裏一陣暢快,萬參謀掙脫出來,喘著氣,眼神充滿幸福和惶然,他顫抖地說了句:我愛你。李白玲狡黠地一笑,算是回答。萬參謀像墜落雲裏,李白玲時隱時現,他怎麽也抓不住。這使萬參謀苦惱萬端,而李白玲就是要這效果。
他們又吹了一會兒。萬參謀好像聰明點了,走近李白玲,勇敢地抱住,吻她。這次李白玲閉上眼,像個純情少女。萬參謀被她的神情誘得躁動不安,他把李白玲抱到**,進行狂轟濫炸。李白玲幸福地閉著眼,喘著氣。萬參謀猛地想進行徹底革命,李白玲推他,萬參謀沒理會,舉止更加瘋狂。李白玲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用膝蓋頂了萬參謀一下,萬參謀立刻萎縮了身子,滿臉抽搐不斷地吸氣,臉煞白,痛苦萬般。李白玲有點過意不去,過去吻他,說她是不小心。萬參謀忍住痛說沒事。李白玲忽然眼淚出來了,她覺得自己有點太殘忍了,她不是不小心。“玲玲,怎麽,哭了?”萬參謀艱難地問。
李白玲撲過去,摟住他說:
“我愛你。”
這一次,李白玲是真情地吻他。
他們又坐了一會兒,李白玲說:
“我要走了。”
“再坐一會兒吧。”
“不行,散步時間到七點。”
李白玲走近他,又摟住吻了一下,說晚上打電話,就走了。
路上,蘇怡雯說:
“阿玲,你不應玩萬參謀。”
李白玲沒吭氣。
“可他很認真。”
“那是他的事情。”
李白玲把剛才一瞬間的真情忘了。
“你不能這樣。”
“怡雯,你活得太認真,所以你才那麽痛苦,那麽累。明天地球爆炸都有可能,及時行樂吧!酒幹了倘賣無,酒幹了倘賣無……”
李白玲邊唱邊扭了起來。
蘇怡雯看著,她不想再激動,一激動,阿玲會說幾句好話,可兩分鍾後,又我行我素。她心裏有些湧動,她悲愴地想,自己的許多行為準則一夜之間竟成了一種遙遠的記憶,成了墓地裏一塊古舊石碑上的誄文。
晚上女兵散步回來沒多久,宗政吹響緊急集合哨。隊伍魚貫走出大樓,集成隊。宗政有點激動,在隊列前來回走著。一會兒他站定,穩住情緒,掃了一遍隊列。
“說兩個事情!”宗政有力地開腔道,“不過我得提醒大家,千──萬──不──要──歧視我提到的同誌。我們針對事不對人。剛才,有個同誌給我送來了一些東西,知道我不抽煙,給我送了牛肉、酒、茶。我說,我不要。我講了很多大道理,沒有用,她堅持要給我,說這是她父母感謝我對她教育的一點心意。我說,心意我領了,收下了,東西不能要。她說,她沒辦法。我說,那我寄回去。她說,那不行。她有點急了,說我不要就是看不起她和她父母。她問我是不是嫌少。她說這話時,一臉真誠和委屈。我心如刀割。我看著這位同誌,不知再說什麽。我問她,上次點名參加了沒有?她說參加了。我很憤怒,參加了為什麽還送東西來?我很煩躁,高聲責問她。這位同誌哭了,說她和她父母是真心實意,說我看不起她。說句良心話,我熱愛連裏的每一位同誌,沒有看不起任何人,就是你再調皮,我也不會看不起你,但我要批評你。這點大家有目共睹。我很難過,我向她道歉,說我話說重了。我說,我收下,這位同誌立刻笑了。而我卻要忍受著靈魂的折磨,這不是虛偽,我違背了做人的信條……”
宗政頓住,盯視著隊伍,長出口氣。
“現在,我們來算一算,一瓶‘五糧液’,少算點四百五,兩袋‘龍井’四兩,少算點一百五,兩袋牛肉,一斤一袋,少算點五十元,共七百,這還是少算的。給了我,那還有兩位連長呢?還有分隊長呢?現在的中國家庭,除了個體戶、暴發戶,一個家庭一下要能拿出那麽多錢不易啊!這要給你們的家庭帶來多大的困難。我現在每月工資二三千,妻子還比我多,我相信我的經濟狀況比你們中的大部分人的家庭要好。我現在不需要,等到我哪天落魄時,你們能幫助我,那才是真正的友情。我相信你們是感激我,這就象我相信自己的為人一樣。可是你們要記住一點:現代人更注重的是感情的給予,也就是友情。等你們退伍回去後能記住海邊山溝裏還有一個曾帶過你們的指導員就行了,現在的具體行動就是多聽我的話,遵守連隊紀律,別給我惹麻煩。你們知道,我最擔心的是什麽?是你們談戀愛,是你們在這方麵出事情,因為你們太年輕,太年輕,因為這裏太寂寞,枯燥……但部隊不允許女兵談戀愛,是鐵的紀律!你們能做到不談戀愛,我就十分欣慰了。可是有個別同誌,外麵的關係就是特別多!”
宗政猛地收住話,盯住李白玲。李白玲臉變紅,把眼光滑開。宗政又盯住剛才給他送東西的那人:
“我不需要這些東西,真的不需要。我知道這位同誌沒有別的目的,僅僅是出於感激我對你們的關心愛護。可是你們知道不知道人有許多劣根性,其中之一就是欲壑難填。我現在沒有這種欲望。所以懇求你們,再次懇求你們不要這樣,不要製造這樣一種環境。實際上當初我是可以把這位同誌訓出去,但那樣要傷她的心,甚至會有嚴重的後果。我不願讓你們年輕的心靈受到傷害。可我收下了,則我的心靈受傷了。我比你們大,又是男的,隻有我來承受這份傷心。可讓我悲哀的是這位同誌不相信這點,你們中間也肯定有,不相信一個收受了別人東西的人還認為自己的心靈受到了傷害這種怪論,因為兩個月前,也是這樣無法拒絕,我收了一個戰士的東西,我點名時講了我傷心難受的道理,那次我就懇求你們別再給我送東西了。可這次又有人送了,這不是證明了嗎?她不相信我的話!否則她就不會送來了!我現在可以明確地告訴這位同誌:半個月後,這些東西的郵單將在你家的信箱裏。我拿了東西,又在這兒侃侃而談,心裏真像撒了把鹽。現在,我實際上是在接受大家的審判……我,我,我有點激動,請大家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