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和她們的學生官(二)2 女兵方隊 書包網
“呀,指導員,怎麽這麽難看呀。”小芳脫口而出,伸了伸舌頭,尷尬地看看他。
“難看嗎?我看挺好嘛,她皮膚都白,比你們都白。”
“噢……”
“好了,好了,問大家一個問題。你們到部隊來最大的感受是什麽?”
“部隊象……一點沒自由,太苦了。”小芳噘著嘴,有點憤懣地說。
“小芳,有那麽嚴重嗎?”
“我看差不多,你看,我們哪都不能去,每天除了上機房、飯堂、宿舍就沒地方去了。噢,還可以上茅房(又是一陣哄笑),就是每天飯後散步,也隻能在大操場上,這和監獄放風有什麽兩樣。出去還要兩個人。連長還說就是為了不給我們一個人自由,把我們當什麽了,一點都不信任我們。”
“指導員,你剛來,有些事情不知道,連裏有些事情做得太不近情理。去年,我生日,我媽寄給我一些糕點,連長硬把包裹單壓著不給我。過了幾天,又退給郵局。郵局把糕點退了回去,退到家裏全發臭了。我媽氣死了,來信說部隊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向前抱怨地說。
“點驗,連我們的日記也要看,我的一本收集了十年——小學就開始收集的愛情警句、生活警句的日記本,連長硬說成是精神汙染,一定要收掉,還當我的麵燒掉。”
“為這,向前哭了好幾天。”孫軍說,“我訂的世界美術雜誌,好多世界名畫都被她撕掉了。還說我思想意識不健康,愚昧。”
“好了,今天不談了,我們跳舞好嗎?”
“什麽?跳舞?指導員讓我們跳舞?”小芳和林玲同時驚訝地問。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周末組織個舞會是很正常的。平時值班很辛苦,精神高度緊張。跳舞是一種很好的調節。”他很認真地說。
“指導員,那我們現在就跳。”小芳火急火燎地說。
“對,指導員現在就跳。”林玲是個舞迷。星期天因偷著到艦隊俱樂部去跳舞,挨了個團內嚴重警告處分。
“那好吧,跳半個小時。”
一聽說真要跳舞,整個宿舍都熱鬧起來了。大家的心情第一次這麽快樂。很快約翰·施特勞斯的“藍色多瑙河”清澈寧靜的旋律在宿舍樓**開……
“你又悶頭想什麽心思了?”
小芳坐過來,手搭在她肩上。她看著小芳,發現小芳的頭發做得特別漂亮。
“不錯吧,這可是花了五十塊錢在‘新新美發廳’坐了三個小時換來的喲。你這頭也應該燙一下。嘿,當兵四年,頭發可委屈了。”
她笑了,現在可是加倍嚐還的時候了。她仿佛又看見了那天早上。起床號響過,女兵們匆匆地貓一樣竄出宿舍。
“李小芳,你頭上什麽東西?”
大家一看,哄地笑了。原來她頭上花花綠綠的全是卷發桶。
“好啊,李小芳,我平時問你頭發怎麽那麽卷的,你說是天然的。這就是你的天然的?!把卷發桶拿下來!今天必須把頭發燙平,用熱水燙,好好檢查一下,這是什麽思想,寫份檢查。下去!”
隊列浩浩****雄糾糾氣昂昂“誇誇”踩著正步喊著一二三四的口令威風凜凜地向碧綠小草上露珠透明的大操場走去……
“張英,趕緊回來吧!在那有什麽好呆的。”
她沒說話,頭靠在沙發上微閉上眼睛。她感到很累,總覺得腦袋的負荷太重。自從他走了後,她都有點無所謂了。
“你怎麽啦?”林玲跳完一支曲子走過來。
“我覺得很累,好象要病倒似的。”
“小芳,那早點休息吧,張英太累了。”
“小明,你把林玲、向前送去休息。張英,你和我睡吧。你們明天下午三點準時到。”
“張英,你好好休息。”
“張英,再見了。”
林玲、向前親了一下張英便走了。
“你洗洗休息吧!”
“我肚子還餓著呢。”
“呀呀,真是的,快煮兩個蛋。”
她虛軟地倚在沙發上,這套漢堡式沙發坐上去相當舒服愜意,靠上去身上每一個骨節都可放鬆。她腦袋開始迷糊,晃晃悠悠的舒服極了……
大家一聽到“蓬嚓嚓”就聯想到這是圓舞曲的音樂。這是大家通過自己的體驗對圓舞曲特點所進行的概括。實際上“蓬嚓嚓”概括以下幾個特點:1、這是三拍子,每個字一拍,“蓬”是強拍,“嚓”是弱拍,即是強弱弱的三拍子。2、這個強弱弱的三拍子是不斷重複的,所以人們才對這種重複的節奏有較深的印象。三拍子的周期性反複是圓舞曲的一個特點。但是,三拍子的舞曲很多,如波萊羅,波蘭的民間舞曲馬祖卡和波蘭羅涅茲,小步舞等舞曲都是三拍子。那末,他們之間的區別是什麽呢?就是節奏型。同樣是四分之三拍,馬祖卡和波羅涅茲的節奏型不一樣。請大家注意聽音樂,他摁下play鍵。頓時閱覽室裏**起了舒緩的音樂……
“怎麽睡著啦,快吃。”
她睜啟眼,尷尬地微笑,直起身子,接過小芳端來的碗。
“我那四年白過了,四年什麽也沒得到,黨票、立功都沒有,有的是兩個處分,黃金的四年居然就這麽在尼姑庵度裏浪費了。真遺憾。”
小芳邊整理床邊說,她從櫃子裏拿出一個枕頭,“噯,你喜歡枕高點還是低點?”“高點”她說。小芳又拿出一個枕頭。“我兩個處分人家還直笑話,問我燙頭發居然還要處分?為了一次不請假還給處分?我隻得苦笑,分配工作還不是憑關係。咳,黨票沒拿到我倒很遺憾。總覺得自己太無能,四年青春一無所獲。噯,我們競爭不過別人,我們實在降不下這驕傲的自尊心,去阿諛奉承,去……”
一陣急促的電鈴聲在宿舍樓響起。
大家迅速地在宿舍大樓前集合。他冷峻地站著。大家知道出事了,隊列裏啞然無聲。
“同誌們,今天緊急集合,我要說一件事情。以前,我聽人說過,說我們電話台有送東西的不正之風,有的人為了入黨就送東西。現在都送到我這來了!理由都很充分,借口也很巧妙,可是歸根到底就是為了入黨。我看,這樣的人根本不能入黨,這是投機分子!”
他臉猴腚似地通紅,在隊列前來回走,大口地喘著粗氣。
“我們神聖的黨就這樣被玷汙了,被這些敗類玷汙了!我們的軍隊就被這些敗類玷汙了!我一直說,想入黨,入黨心情迫切是好現象,說明向組織靠攏,可是為了入黨而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法……你入黨是為了什麽?嗯?為了什麽?!”
他打住,半天才說:“今後再有這種人,隻要我是指導員,她就別想入黨!解散!”
“快點吃,又想什麽啦?”
她迅速咽下最後幾口。
“那個紅盆是洗下麵的,你用開水燙一下,綠盆洗腳,那個瓷的洗臉。”
“你不見胖可真豐滿。”小芳說,“部隊夥食不怎麽樣可盡長肉。”
她無語。小芳把她摟住,手在她背上摩挲。
“你怎麽一直悶悶不樂的,這樣對身體可不好。”
她仍沒說話。
“還愛他嗎?”
她盯著小芳。
“他愛你嗎?”
“他一定痛恨我,我毀了他的理想。他是多麽想在部隊幹呀!可是我們沒有任何一點點出格,我甚至都沒對他說。”
“是不能怪你的,他作為指導員,做你的思想工作是正常的,可怕的輿論啊!”
她兩眼茫然地看著天花板。
“聽說他轉業後和小眼睛結婚了。”
一陣悲哀象海湧一樣滿過她的心,她眼淚滾落下來,她第一次確切地聽到這消息,她感到活著和死去一樣無意義。
“張英,你太認真,什麽都太認真,這就是你的悲劇。”
她哭出聲來,低低的哭聲撕裂了整個空間……
“好了,別再哭了。”
小芳把她擁了過來,親吻著她,吮掉她眼角的淚。她心裏酸酸的,一股幸福的愉快湧起,心咚咚跳得發痛,她又想到了過去,仿佛又回到了天真的十六歲……凱你也是這麽親吻我那麽溫存吮掉我任性的淚又那麽粗暴把我的嘴唇都咬出血抖抖瑟瑟不能自已從那天開始心裏的堤壩就被炸開象決堤的洪水洶湧的在心裏一次又一次向你湧去跟你經曆了深刻的心靈旅程還記得《白色記憶》吧噢一定記得你知道我讀了不下五遍從此我便墜落到不能自撥的雲霧裏出版了嗎在巴黎出版了嗎一定出版了鮮花和少女噢人說過巴黎姑娘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一定團團圍住你你象個皇子一樣把什麽都忘了還記得那個雨夜嗎馬路上閃著寒冷的水光我長久地注視著那冰冷一直伸到我心裏又從我心裏擴散到每一個角落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我的心靈走進了冬天的沙漠裏寒冷而荒涼從此我再沒有眼淚從此我變得成熟了從此我失去了一顆純真的心從此我再沒有青春從此我的心靈結上了一層厚厚的殼噢你來了你那張極帥的和藹可親的臉喲融化了我心靈深處的那層堅硬的厚厚的硬殼那天夜裏我一個人在碧波**漾的海邊流淚為你為我的過去惋惜我的心靈經曆了一番脫胎換骨從此我開始走出沙漠你的熱情你的真誠你的博大深厚使我又變得年青使我又回到了十六歲的年齡使我重新鼓起了生活的勇氣我多麽感激你呀我多麽崇拜你呀你的那句克羅齊是意大利的驕傲擊潰了我對綠色島的偏見從此我走過痛苦的沼澤地那天早上溫暖怡人綠草上掛著透明晶亮的露珠山風冉冉飄起我滿臉通紅心跳加快口幹舌燥眼冒金星細汗直滲想起了那個遙遠的永恒的金光燦爛永遠吸引人的溫馨的夢不能自已腦顱內咚咚拱跳綠色的溫香熏蒸著欲望勃發鰻一樣的手在周身漫遊手貼住額頭世界全沒了可是喲尼姑庵裏的毒素把你擊倒你含淚脫下你眷戀的矢誌為之獻身的國防綠你走了把我扔在沼澤地淚從你的臉上溫暖地流到我的臉上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夜晚你知道阿爾紮馬斯危機嗎驚人的恐怖從未有過的極度憂愁使他差點沒自殺那天我被長久以來積壓在心頭的痛苦折磨得絕望了我不顧一切衝到碧波的海邊你來了你的凝聚力感召力你對我特有吸引力還有你真誠的責任感和你那能洞穿我心能象激光一樣融化結在我心裏的堅殼的眼睛拯救了我使我不再絕望使我揚起了生活之帆使我淚流滿麵可是喲就為了這一天你走了你走了埋葬了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