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韓寓結婚三年了,你這肚子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蘇家的家宴上,麵對養母突然的提問,蘇千語尷尬地埋下頭。

她不知該作何回應。

整三年,她和丈夫韓寓一直分房睡,他還不曾碰過她。

“是你的問題還是他的問題?”

養母的語氣咄咄逼人。

蘇千語握緊手中的筷子,垂著眸說:“體檢報告今天出來,一會我去醫院拿。”

“別是你生不出孩子吧?”

“我應該沒有這方麵的問題。”

“最好是這樣。”

養母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

她不敢放肆,頭埋得更深了。

從小到大,她都不曾忤逆過養父母。

她是養女,三歲被他們從孤兒院帶回來,養父母對她耳提麵命,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們給了她一個家,給了她一口飯吃,這輩子她都要感恩戴德,聽他們的話。

養父見她低眉順眼,臉色慘白,連筷子都不敢動,忙夾了個雞腿到她碗裏,語重心長地說:“千語呀,你弟弟大學畢業了,想先成家後立業,他讀書時交了個女朋友,是個富家千金,張口就要天價彩禮。”

蘇千語盯著碗中的雞腿,大概猜到養父接下來要說什麽。

“你想辦法從韓寓那裏搞點錢,幫幫你弟弟。”

果然……

她一臉為難,“我結婚時韓家給的兩億彩禮,你們不是都拿去了嗎?”

養父保持著平和的笑,“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一家人的衣食住行都要用到錢,再說公司當時需要大筆資金周轉,那錢自然是用在該用的地方。”

見蘇千語沒說話,養父歎口氣,賣慘道:“現在經濟不景氣,生意不好做,我和你媽拿不出那麽多彩禮,你都嫁進豪門了,要點錢不難吧?你是家裏的長女,要為自己的弟弟妹妹著想啊。”

不等蘇千語反應,養母緊接著說:“你小的時候我和你爸重點培養你,資源都花你身上了,你爭點氣,別讓我們失望。”

如山的壓力,忽然之間讓蘇千語有些喘不過氣。

本以為這場家宴是單純慶祝弟弟畢業,沒想到叫她回來是為了弟弟的彩禮錢。

“媽,關於錢的事……”

“你怎麽不吃?”養母壓根不給她說下去的機會,轉移話題,“飯菜不合你胃口?”

“不是,我不太餓。”

“不餓就去醫院拿檢查結果。”

“哦。”

蘇千語順從地放下筷子,起身拎上包剛要走,養母又開了口,“還沒恭喜你弟弟呢。”

“恭喜。”

“行了,去吧,別忘記彩禮的事。”

“……”

蘇千語默默走出蘇家老宅,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趕往醫院。

結婚之前她做過體檢,今年應婆婆的要求做的比較全麵詳細,而且韓寓也做了,他們夫妻二人從頭到腳,從內到外都查了一遍。

拿到檢查結果的時候,她被護士長請到一間醫生的辦公室。

注意到門上的科室是腫瘤科,醫生的名字是馬華祐,她微微愣了一下。

該不會是她的高中同學馬華祐吧?

聽說他後來學醫了……

“馬醫生很快就來,蘇小姐你稍等一會。”護士長說。

“體檢結果有什麽問題嗎?”

對方沒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你今天一個人來的?”

“是。”

“等馬醫生來了由他詳細跟你說吧。”

護士長說話時的神情有些嚴肅,沒多言便出去忙了,這讓蘇千語莫名感到不安。

她低頭翻看手裏的檢查結果,拍的片子以及檢查單上的專業術語,大多她都看不懂。

惴惴地等了幾分鍾,一名穿著白大褂的年輕醫生走了進來。

男人戴著一副金屬框眼鏡,樣貌斯文。

確實是她的高中同學。

與她目光撞上,馬華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歎息道:“看到你的名字我希望是重名,沒想到真的是你。”

“檢查結果有問題嗎?”

“是癌症。”

蘇千語心頭一沉,“誰?我嗎?”

“嗯。”

晴天霹靂!

蘇千語腦瓜子嗡嗡的,瞬間如遭雷擊。

“晚期。”

“你的腦袋裏長了一個惡性腫瘤,體積在不斷增大,目前已經壓迫部分腦組織、血管和神經……”

後麵的話蘇千語壓根沒有聽進去,她的耳邊全是嗡鳴聲。

整個人如墜冰窟。

癌症?晚期?

她不敢置信,她才二十五歲啊。

“根據你的情況,可以考慮藥物或者放療來延緩……”

蘇千語漸漸回過神來,打斷男人的話,“延緩什麽?”

壽命嗎?

“千語,你的時間不多了。”

“那……我還能活多久?”

“半年,最多不到一年。”

“不能進行手術嗎?”

“難度非常大,你很可能死在手術台上,即使手術成功,短時間內一定會複發。”

……

蘇千語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出醫院的,精神恍恍惚惚。

她呆站在路邊,手裏拿著自己和韓寓的體檢報告愣怔許久。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將她飄忽的思緒拉回現實。

發現來電顯示是韓寓,她連忙調整好情緒接聽。

“體檢報告出來了嗎?”

男人的聲音冷漠,不帶絲毫溫度。

“嗯,已經拿到了。”

“那你回去跟我媽交下差,今晚我有事不回家。”

“……”

又不回家!

一個月他有差不多二十天不著家,一直在外麵鬼混。

蘇千語眼眸裏閃過一抹失落。

結婚三年,韓寓對她異常冷淡,從來沒有盡過一個丈夫應盡的責任,但在外他卻花天酒地,玩的不僅花,還不背人。

“你能不能現在回家,我想跟你聊聊。”

“有什麽好聊的?”

“很重要的事。”

“什麽事不能在電話裏講,一定要我回去?”

“有關你的體檢報告。”

蘇千語雖然看不懂片子以及一些專業術語,但韓寓的一項體檢單上‘無精症’三個字她還是認識的。

畢竟是她的丈夫,她想給他留點麵子,跟他私下談這件事。

“我年紀輕輕的身體好著呢,能有什麽問題。”

不等蘇千語說話,電話那頭響起一個嬌滴滴的女聲:“阿寓哥,誰的電話呀?”

“沒誰。”

“那你趕緊結束,專心一點嘛,人家都洗香香在**躺好了,你快來。”

蘇千語頓時頭皮發麻,“你和誰在一起?”

“我跟什麽人在一起沒必要向你報備。”

“我是你妻子。”

“管好你自己,少幹涉我的事。”

韓寓的語氣明顯變得不耐煩。

接著通話便斷了。

蘇千語在風中淩亂片刻,心事重重地回了寒灣。

這裏是韓家的祖宅,婚後她和韓寓以及公婆一起住。

房子在富人區,占地麵積非常大,是棟如同莊園一般的豪宅。

進入院子,以往聽到她的腳步聲便會撒著歡跑來迎接她的小黃狗今天不見蹤影。

環顧四周,沒瞧見狗子,她踏著鵝卵石鋪成的小路穿過院子進了屋。

“陳阿姨,怎麽不見汪汪?是帶出去遛了嗎?”

看到管家,她隨口問道。

陳阿姨麵露難色,壓低了聲向她透露,“少夫人,你不在的時候,太太讓人把汪汪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