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千語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麽,但能看出韓世舟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想起還等在外麵的快遞小哥,她輕輕拽了下韓世舟的外套袖子,“快遞員還在等。”

周元寄來的快遞,要求必須韓世舟本人簽收,想必是很重要的東西。

韓世舟轉頭看她一眼,沒說什麽,掛斷電話徑直下樓。

她追在他身後,跟著他去到院子裏,簽收了快遞。

盒子不大,打開以後裏麵有一封信和一個U盤,韓世舟拿著信和U盤回屋,走到二樓書房,在電腦上打開了U盤裏的東西,是周元前往寒灣之前錄下來的一段視頻,時長整整兩個小時。

視頻中的周元麵向鏡頭端坐著,詳細訴說了他與韓萬榮暗中勾結的原因,以及他是如何在韓萬榮的授意之下,致韓世舟的外公外婆於死地,又是通過何種途徑幫韓萬榮搞來了慢性毒藥,導致韓世舟的母親在韓萬榮的投毒之下,從一個健康的人變得臥病在床,直至死亡的細節。

看完視頻,蘇千語隻覺背脊發寒,她看向韓世舟,男人蒼白的臉色,襯得眼圈愈發通紅,“你還好嗎?”

韓世舟沉默著沒有回應,他拿起桌上周元寫的那封信,內容十分簡短,隻有幾行字,由於文化程度不高,有些字甚至還寫錯了。

致韓世舟。

非常抱歉,以這樣的形式向你表達歉意,過去釀成的錯已經無法挽回,雖然我坐了十八年牢,但這不足以洗脫我身上的罪孽,唯有以死謝罪。

我不奢望你的原諒,但請你在我死後,將我葬在我的未婚妻旁,這是我唯一的心願,感謝,還有對不起。

落款——周元。

看完了信上的內容,韓世舟幾乎是在下一秒就將信紙撕成了碎片。

他把手中的碎紙屑丟進了桌下的垃圾桶,看似平靜淡然地將電腦上的視頻拷貝了一份,然後拔下U盤,第一時間聯係葉警官。

通話時,他也隻是冷淡地說了句讓葉警官來拿證據。

半小時過後,葉警官趕了過來,從韓世舟手裏取走U盤,他沒有多做停留,立刻離開了。

與葉警官見完麵,韓世舟就將自己關在了書房之中,整整一天,他沒有理會任何人,飯不吃,水也一口沒喝。

蘇千語守在書房門口,同樣是沒吃飯,水也不肯喝。

隔著門板,她時不時聽到打火機點煙的聲音,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仍不見韓世舟出來,她心中焦急,幾次敲門都沒得到回應,忍不住衝著裏麵大聲喊道:“你不吃不喝,把自己封閉起來,那我就陪你一起。”

聽到她的聲音,韓世舟低垂的眼簾終於抬了起來,他看向房門方向,將指間快要燃盡的香煙按進煙灰缸,起身走了過去。

將門打開,看到蘇千語靠在門邊的牆上,一臉沒精神的樣子,他歎口氣,“我隻是想冷靜一下。”

“那你冷靜完了嗎?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飯喝水?”

不等韓世舟說話,她揉著餓癟了的肚子小聲嘟囔了句,“反正我快餓死了。”

“餓就吃。”

韓世舟上前,握住她的手拉著她下樓去了餐廳。

陳阿姨見兩人終於肯露麵了,連忙把飯菜熱一下端上桌。

蘇千語餓了一天,已經顧不上形象,大口大口吃得津津有味且毫無形象。

看著她吃那麽香,韓世舟也有了一些胃口。

他拋開腦中混雜的思緒,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之後,他回房間洗漱,好好睡了一覺。

等他睡到自然醒,已經是第二天了。

葉警官一早就登門拜訪,他們已經通過周元未婚妻的主治醫生了解到,韓萬榮和謝萍確實為周元未婚妻的病買過單,而且不是一筆小費用。

再加上周元那長達兩個小時的視頻中,詳細描述了韓萬榮的殺人動機,以及他是用什麽樣的方法在何時何地對韓世舟的外公外婆實施了謀殺,韓萬榮和謝萍已經確定是一連串案件後的幕後元凶。

“你父親和繼母已經從重症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了,他們的罪名屬實,身體康複以後警方將對他們二人立即實施逮捕。”

目前他們已經被警方監控起來了,沒有逃脫的可能。

“周元的死他們也將負有責任,真實情況並不像你父親所言是正當防衛,而是防衛過當致人死亡。”

韓世舟靜靜聽著,不由冷笑了一聲:“你覺得是防衛過當嗎?他們是想滅口。”

周元不想活了,明知他們有所防備,在等著他上鉤,他心甘情願與他們魚死網破罷了。

“目前的證據隻能證明是防衛過當,不過你外公外婆還有你母親的案子,他們是故意教唆殺人,因同時犯下投毒、故意殺人、綁架等罪,情節惡劣,將數罪並罰,免不了死刑。”

韓世舟點了下頭,很滿意這樣的結果。

在葉警官離開之前,他問了下韓萬榮和謝萍所住的醫院病房號,當天下午便親自去探望了。

這是他歸國以後,第一次與韓萬榮正式見麵。

病房門口有便衣刑警值守,隔著病房門上的玻璃可以清晰看到裏麵是間雙人病房,韓萬榮和謝萍躺在**,鼻青臉腫,身上纏裹著紗布,都傷得不輕。

聽說周元下了死手,對韓萬榮和謝萍拳打腳踢,韓萬榮身上被刺了八刀,謝萍被刺了四刀,現場極其血腥,兩人送醫以後搶救了好幾個小時才從鬼門關撿回了一條命。

他推開門走進去,挺拔的身姿和眼底的冷漠讓韓萬榮看了心生懼意。

“你現在高興了?”韓萬榮啞著嗓子問。

韓世舟唇角微揚,“當然高興,要不了多久,你和你的現任妻子就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其實他內心深處是高興不起來的,因為對韓萬榮的恨太過根深蒂固,即便韓萬榮和謝萍死一千次一萬次,他的外公外婆還有母親都不可能再活過來了。

他唯一慶幸的是時隔多年,這場悲劇終於要畫上一個句號。

“你贏了。”

韓萬榮說完劇烈咳嗽幾聲,模樣看上去異常虛弱。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詭辯什麽,但一想到自己的小兒子韓寓,他心中不安至極,“事情都是我幹的,你的繼母隻能算是知情者,包庇了我,韓寓什麽都不知道,他也沒做什麽壞事,希望你不要把怨氣撒到他的身上,他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