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之也想,但她身上的錢不夠,被餐廳的人扣下了,隻能等父母趕到付賬單。

眼看蘇千語的身影越走越遠,她氣得直跺腳。

“賤人!野種!”

她用力抓著手裏的包,指甲將包包表層的皮都扣掉一塊。

被店長和幾名服務生帶進餐廳,她坐回原來的位置,有兩人工作都不幹了,站在一邊負責看著她。

焦灼等待了二十分鍾,餐廳外麵停住一輛眼熟的轎車,從車上下來一男一女,不到五十歲的年紀,保養精致,身上都穿著得體正裝,但臉上的神情慌慌張張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父親蘇元駒和母親南霞。

兩人腳步匆忙,一前一後進入餐廳,看到她坐在一張桌前,桌上全是打翻的碗盤,而她臉側、頭發還有衣裙上沾滿油汙,二人對視一眼,疾步上前。

“怎麽回事?”南霞擰著眉環顧四周,沒瞧見蘇千語的人,急了,“你姐呢?”

“跑了。”

“我讓你拖住她,這點小事你都辦不好?”

母親的埋怨,讓蘇錦之心裏難受得緊,她更用力地摳著皮包表層,心中不服,怨念橫生。

過去近二十年的時間裏,蘇元駒和南霞的注意力全在培養蘇千語上。

她不懂,真的不懂。

她是親生的,把錢和資源花在她身上不好嗎?

保她嫁入豪門不好嗎?

為什麽要在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養女身上浪費那麽多的時間和精力。

現在好了,蘇千語跟他們翻了臉,他們還要舔著臉去討好。

“先去把賬單付了。”南霞轉頭對蘇元駒說。

話落她拉著蘇錦之離開餐廳,上了車。

發現蘇錦之在鬧脾氣,把心愛的限量包都抓壞了,南霞深吸一口氣,拍拍她的手背,“行了,別氣了,媽沒有怪你的意思。”

當媽的語氣一軟,蘇錦之壓著的火氣猶如衝破火山口的暴烈岩漿,徹底收不住了。

她把手裏的包扔在腳邊,抬腳狠狠踩在上麵,喉嚨裏發出歇斯底裏的叫罵聲:“憑什麽!到底憑什麽?我就不懂了,你們本可以好好培養我,為什麽要領養一個野種回來,把精力都花在那個野種身上。”

壓抑多年的情緒一旦爆發,蘇錦之不顧後果,衝著南霞大吼大叫,“是我不夠優秀,不配你們花心思培養?還是我不配嫁入豪門?”

南霞哪知女兒存有這樣的心思,忙向她解釋,“錦錦,咱們家雖是百年書香世家,但從你爺爺那輩開始衰落,到你爸這徹底不行了,我們培養你姐,是為了讓她嫁個有錢人家,也好拉扒一下咱們,可咱們家的情況,不是想跟誰家聯姻就能成的,你懂嗎?”

“她成了韓家的少夫人!”

“那是意外。”

蘇千語原本要嫁的是個年過半百的富商,那人看中蘇千語年輕漂亮,願意出三千萬彩禮,還承諾一旦領了證,會盡力幫扶蘇家東山再起。

誰能料到韓家的人突然登門,非蘇千語不可,還把彩禮提高到了兩億。

兩億啊!

放著兩億不要,要三千萬嗎?

“媽哪裏舍得讓你嫁給一個糟老頭子,千語隻是運氣好,被韓寓看上了而已。”

“如果沒有她,韓寓看上的人就是我,韓家少夫人的位子也會是我的,我不比那個野種差,至少我身份比她高貴。”

蘇千語沒本事,三年都沒能收服韓寓那個浪**公子,換了她,早把那不羈的少爺治得服服帖帖了。

南霞聽出了話外音,詫異道:“你該不會對韓寓有什麽想法吧?”

“他又帥又有錢,我對他有想法很奇怪嗎?”

“是不奇怪。”

“壞就壞在他有無精症。”

說到無精症,蘇錦之氣得心口疼,“到頭來,還是要低聲下氣去求那個野種。”

“無精症並不是不能治。”

南霞接了這麽一句話,頓時讓蘇錦之氣焰大減,感覺到了一絲希望。

她壓了壓火氣,一把抓住南霞的手,“媽,幹脆讓那個野種和韓寓離婚,我來做這個韓家少夫人。”

“你真喜歡韓寓?”

“要是他的病能治好,我不介意和他結婚生子。”

“萬一……”

蘇錦之黛眉皺起,才消了一點的火氣又上來了,“媽,沒有萬一,那個野種已經跟我們撕破臉了,昨晚亦儒找過她,沒用,我找她也沒用,就算你和爸出麵,估計也不會起到什麽作用。她瘋了,白眼狼一個,根本不念及一點舊情,這種沒良心的養女,繼續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隻會毀了我們。”

南霞整個人都愣住,腦子裏把女兒的話認真過了一遍,感覺女兒的話說得很有道理。

先不管蘇千語是出於什麽原因發了瘋,目前為止,他們確實有點控製不住那個死丫頭了。

與其卑躬屈膝給蘇千語說好話,真不如另辟蹊徑。

“媽,讓她和韓寓離婚吧,之後你再牽牽線,把她嫁給那個富商,我記得那老男人還在惦記她,這事要是成了,亦儒的彩禮有了,咱家公司的後續投資也有了。”

聽著女兒的建議,南霞的思緒逐漸清晰。

“錦錦,你真不愧是我女兒,聰明伶俐,腦瓜子轉得快。你說得對,野種就是野種,再怎麽費心思栽培,終究是上不了台麵的東西,讓她二嫁,咱們還能在她身上榨出點油水來。”

——

蘇千語不知自己蹭了頓飯,轉身就被人給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她回到寵物醫院,一直陪著汪汪輸完液,順手清理了籠子裏的尿墊,換上新的,她又開了一個濕罐頭,喂汪汪吃,幫狗子補充水分。

看著汪汪非常虛弱,卻努力吃東西想要活下去的那股勁兒,她不禁鼻子一酸,有點想哭。

她也好想活……

“以後你跟著韓世舟吧,他家有大院子,他看起來挺喜歡你的,應該不會虧待你。”

她摸著汪汪的頭,心中五味雜陳。

注意力完全在狗子身上,她沒注意到身後站定了一個人。

等到那人在她旁邊坐下,她才察覺。

轉頭看去,對上一雙幽深的雙眸,她有些吃驚,“韓先生,你怎麽來了?”

“下班了。”

韓世舟語調慵懶,目光盯著籠子裏的汪汪,“它今天怎麽樣?”

“精神好多了,吃了兩個罐頭。”

“蘇家二小姐找過你?”

“她想勸我回家,但我心意已決,不會回的。”

蘇千語想到蘇錦之說過的話,視線掃過韓世舟搭在膝上的手。

他的手真的很糙,掌中厚厚的繭應該正如他所言,是在工地搬磚扛水泥時弄的。

看來他並非她想象中那樣的富家貴公子,是吃過苦的。

“聽說你早就被韓家趕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