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喬遷之喜(下)

獨孤雲傲沉吟著轉著手中的玉石,絲毫沒有把玩的心思。

喜上添喜究竟是怎樣的喜事能將自己拉下容家呢?

獨孤雲傲正想著,拂梅笑吟吟的端了一碗甜點過來說:“主上喝碗甜湯吧,最近暑氣上來了容易上火,所以特地多放了一些薏米清火。”

獨孤雲傲看著那碗甜湯微微一笑起來,薏米其質滑利,有健脾利濕、清熱排膿功能。易誘使孕婦小產。獨孤雲傲正想著電光火石間似乎明白了什麽。容悅是容家精心培養的女兒一定曉得孕婦的禁忌。

獨孤雲傲端起甜湯小小的抿了一口後招手示意拂梅過來,拂梅用密音與獨孤雲傲交談起來。沒過多久拂梅輕點一下頭後便去做事了。

後宮有規矩,隻有二品以上的後妃才能私設小廚房,其餘妃嬪飲食一律有禦膳房提供。

次日

容悅正與香凝宮的側殿的嬪妃正在說笑時,容悅的侍女藍兒斷進了三碗薏米紅豆羹過來笑著說:“娘娘,兩位貴人禦膳房送來消暑的甜湯請享用!”

容悅和袁嬤嬤一聽甜湯心下就有一些發緊,但是依舊語氣極為平穩地問:“往日不是用綠豆湯消暑麽今日怎麽換了甜湯?”

藍兒回答說:“聽禦膳房的人說綠豆湯不及甜湯消暑滋補,所以從此以後隻飲用甜湯!”

容悅皺著眉頭說:“本宮嫌膩得慌,你去為本宮拿一碗清水雞蛋羹好了。”

藍兒有一些不解但是想到自家主子一向喜歡吃清水雞蛋羹就也沒有多問,便自己一個人離開了香凝宮。

未央宮中

今日是休沐獨孤雲傲稍稍放鬆了一些,頭發也沒有挽起隻是懶散的用發帶輕輕一束青絲順勢披散開來在陽光下發出亮澤的光芒雖然身子依舊未張開但是隻一張臉便可奪人心魄。獨孤雲傲靠在軟榻上正在讀書,拂梅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獨孤雲傲的眼睛沒有挪開書本的意思隻是輕輕問:“怎樣?”

拂梅說:“容婕妤沒有飲下那碗薏米桂圓羹反而讓宮女去取了清水雞蛋羹。”

獨孤雲傲將書本擱了下來笑了:“容婕妤當真是好福氣能在這新晉的妃嬪中第一個懷孕。”

拂梅有一些不解的問:“主上何以知道容婕妤是懷孕了呢?”

獨孤雲傲說:“如今天氣燥熱最適宜飲用的便是消暑的羹湯,雞蛋是熱食在夏天很少有人會去飲用,而薏米味甘性寒是消暑的好東西但是這樣的好東西有一個缺點就是孕婦禁食,隻因為薏米是藥食同源之物,其質滑利,有誘發小產之效。”

拂梅瞪大了眼睛說:“主上真是明察秋毫!”

一旁侍奉的弄菊忍不住插嘴說:“可是主上,如果容婕妤隻是單純的不想喝甜湯呢?”

獨孤雲傲說:“就算是容婕妤再小心謹慎不讓人知道,但是孕婦就是孕婦,再怎麽隱藏飲食上都會有一些變化,如果還要再確認的話那就往她的食譜裏換幾樣酸的但是不要太明顯,看看收盤子的時候那才剩下多少就知道了。”

弄菊有一些好奇的說:“這一些孕婦禁忌事情主上怎麽知道?”

獨孤雲傲心中苦笑一下,這些東西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前世她為了懷孕的事情可是吃了大虧,在第一胎流產之後,對於她的第二個孩子那是悉心照顧孕婦禁忌之事自然是銘記於心,獨孤雲傲懶懶地說:“孤的醫術尚佳這些東西豈會不懂?”

弄菊想了想恍然大悟,倒是將主上為了防身所有有用的東西都學了一個遍,豈會不懂這些事情。

獨孤雲傲將書本又重新拿了起來說:“紅藥也快有八個月的身孕了吧,多出來走動走動對於胎兒來說是有利的。”

“諾!”

采月樓

柔淑儀扶著自己的大肚子眼神眉眼間盡是恭順地說:“屬下知道了!”

柔淑儀最近常在容婕妤的經常出現的地方走動,時間一久,容悅就是再好的耐心也止不住好奇,這位淑儀娘娘一向是深居簡出的,懷了孕之後更是難以見到為什麽最近卻是如此舉動。

容悅看到坐在涼亭間納涼的柔淑儀便想走上前去打一聲招呼但是卻被袁嬤嬤拉住了,容悅隻聽耳邊袁嬤嬤的話語:“娘娘,你可不能去,柔淑儀這般舉動十有**都是衝著您來的。”

容悅笑了:“衝本宮來的?她能幹什麽,拿腹中孩子的命來誣陷本宮麽?柔淑儀沒有這麽大的膽子,要知道她的喜訊可是在我們入宮安穩後才傳出來的可見她對這個孩子有多寶貝。”

袁嬤嬤有一些猶豫,後宮艱險知人知麵不知心,像那柔淑儀初進宮時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寶林如今卻是庶三品淑儀,想她的母家並不是什麽得力的家族卻到了今天這一位分可見此人手段極為厲害。

柔淑儀正溫柔地撫摸著肚子看著湖中景致卻聽到一聲調笑的聲音:“淑儀妹妹好興致,以往一門不邁二門不出如今怎麽倒是頻頻出現了?”

柔淑儀因是背對著她的所以一時間沒有聽出她是誰但是身體已經是笨重無比了,隻好扶著自己的侍女站起身來有一些吃力的準備行禮,卻被一隻手扶了起來。

柔淑儀愣了一愣隻聽容悅的調笑聲:“淑儀妹妹當真是知禮的。”

柔淑儀扶著肚子勉強立起身來笑著說:“原來是婕妤娘娘,臣妾失禮了!”

容悅笑了爽朗地說:“淑儀身懷六甲實在是辛苦,這一些虛禮自然是能免則免。”容悅邊說邊打量著柔淑儀,隻見她身穿是月白色宮裝,淡雅處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讓烏雲般的秀發,更顯柔亮潤澤。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溫柔淺笑,素白的小手溫柔的搭在了高高隆起的腹部,眉眼間盡是孕育生命的喜悅。柔淑儀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淑儀一向是深居簡出之人怎麽最近倒是出來這麽勤快?”容悅笑著問。

柔淑儀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溫柔一笑說:“孩子已經快八個月了,嬤嬤說了多走動對胎兒有好處,在皇宮之中就數未央宮周圍的景致最好所以就多來走走。”

一番話下來解釋得極為合理,容悅笑了看著眼前這個柔弱似水的女子將心中的芥蒂放下幾分說:“那就先恭喜淑儀為皇室誕下建康的子嗣了!”

柔淑儀的臉一紅就在這時嘴角勾起了溫柔的笑意,但是鼻子之間那一聲壓抑著痛苦的輕哼聲還是沒有逃過容悅的耳朵!

容悅看似關心的問:“淑儀這是怎麽了,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麽?”

柔淑儀笑得一臉溫柔與甜蜜說:“孩子剛剛踢我一下!”

容悅看著明顯有一點波動的腹部不禁有一些好奇帶著一點忐忑的語調問:“本宮可以摸一下麽?”

柔淑儀有一些奇怪地看著容悅,這一下容悅有一些不好意思了連忙解釋:“你別誤會…。本宮隻是好奇…。”

柔淑儀笑了將容悅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容悅隻感覺手心像是被什麽觸摸了一下心中一陣柔軟,有一種被電擊了的感覺,這就是孩子與母親的交流方式麽?容悅一隻手不由得撫向自己的腹部。

袁嬤嬤見狀連忙咳嗽一聲,容悅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笑著說:“對不起,本宮第一次經曆這件事所以…”

柔淑儀笑了笑沒有說什麽但是身邊的婢女卻瞪著一直停在自家主子肚子上的手,容婕妤有一點訥訥的不好意思的將自己的手拿開。

兩人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之後柔淑儀起身告辭,動作間一時有一些不穩,容悅見狀正準備扶她卻被那個看似護主的丫鬟不動聲色的擠到了一邊,容悅感覺身形有一些不穩這是一個二等宮女正好扶住她。容悅隻感覺有一隻冰冷的手滑過她的手腕,但是因為人多容悅也沒有注意到什麽。

未央宮中

柏梁台上

獨孤雲傲閉著眼睛在高台之上享受著少有的偷閑時光,拂梅輕輕走過來伏在她的耳邊說了幾句話,獨孤雲傲說:“既然這樣,就讓紅藥多留一點心眼,在這幾天內盡早將這件事情爆出來,最好讓皇後知道明白嗎?”

拂梅點了點頭下去了,獨孤雲傲將隨手擱在一旁的書蓋在自己的臉上不滿的嘟噥幾句:“大好的休息時光,世家真是一件麻煩事!”

這幾日容悅倒是與柔淑儀走得很近,但是最讓容悅氣惱的是這柔淑儀分明是一個油鹽不進的主兒,雖然自己百般示好有拉攏之意但是柔淑儀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樣雖然沒有忤逆的意思但是卻是跟泥鰍一樣滑溜,抓不到錯處隻能讓她幹著急。隻是容悅雖說不是一個極為聰慧的人但是卻也不是蠢笨的人,她知道人心不是這麽容易被收買的,而且現在的柔淑儀就像一隻護崽的母豹子警惕極了,一旦逼急了,恐怕最後吃虧的隻會是他容悅。

容悅看著眼前這位溫婉佳人不禁想起了袁嬤嬤告誡她的話:柔淑儀是上一屆的秀女,當時最為出彩就是兩個人以為是出生範氏被誅殺的梅妃,一位就是出生唐氏的苑嬪,這二人的姿容才華均屬上乘但是一位死相淒慘一位流產後抑鬱而瘋。餘下的秀女之中要麽是被人遺忘不得見聖顏一麵,要麽就是忍受不了深宮寂寞絕望自裁。獨獨這位柔淑儀不僅在這三年之內步步高升到了如今這一位分,而且皇上雖說現在身邊新人不斷但是柔淑儀的聖寵從來就沒有斷過現在更是孕育皇嗣。可見此女的心機之深實在是不容小覷,這樣的人隻可與之交好不得與之為敵。

這一日

容悅又與柔淑儀坐在那一日相會的涼亭中,言笑晏晏的談了好久就在這時柔淑儀正在喝著熱茶,容悅眼尖發現了柔淑儀手中的杯子似乎與宮中的製式有一些不同一時間楞了一下神。

柔淑儀見容悅出神似的看著自己手中的杯子微微一笑問:“婕妤娘娘這是看什麽如此出神?”

容悅有一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說:“淑儀的杯子似乎不像是宮中製式!”

柔淑儀笑了說:“婕妤娘娘難道是好奇了,請看!”

容悅也沒有絲毫的扭捏接過杯子心下了然,這杯子果然與自己不同,她的碗口上牢牢地鑲嵌了一層厚厚的銀子,似乎碗蓋下看不見的內壁也一定不是什麽一般的瓷器,想來是試毒所用。這樣的好東西別說是在民間就是在宮中也不見得有幾樣,這柔淑儀的母家是十分微薄的為什麽會有這等好東西。

容悅笑著問:“淑儀這杯子當真是奇特,不知是從何處得來?”

柔淑儀溫溫婉婉的笑著說:“這是皇上賜給臣妾的。”

容悅心下一沉,竟然在器皿上都如此用心想來獨孤昕對於這位柔淑儀的孩子是十分的看重,並且柔淑儀在獨孤昕的眼裏想來不是普通的妃嬪,兩人之間一定有著情意否則一向對妃嬪冷情的獨孤昕不會這麽用心連器皿都重新打造一番。

容悅的心裏多少是有一些不悅,此時本就說了許久的話自然是有一些口渴於是拿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茶然後笑著與柔淑儀扯起了別的事情但是話還未說多久,她就覺得腦子裏一片暈眩,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

容悅再一次醒來,發現自己已然躺在了自己的寢宮裏,她微微睜開眼睛,依稀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皇上?不錯,這宮裏除了皇帝,還有誰敢坐在妃嬪的睡榻上?

“愛妃!愛妃!”獨孤昕輕聲喚道。

容悅吃力地睜開眼睛,果然是獨孤昕,心下一熱,柔聲道:“皇上。”

獨孤昕道:“你醒了。”臉上滿是欣喜。容悅仔細看了一下發現獨孤昕雖然表麵上欣喜但是笑意卻沒有達到眼裏,容悅不覺得心下一沉。她仔細打量了一下四周隻見淑妃,德妃,賢妃,柔淑儀,康昭儀等人都在她的周圍,發生什麽事情她的心裏已經了然。但是卻仍然抱著一絲僥幸。

這時皇後薛如意笑容燦爛地走來拉了容悅的手道,“好歹醒了,皇上和我們都著急著呢!”

容悅假裝驚訝並且微紅著臉帶著怯怯的聲音說:“臣妾賤體,怎敢勞皇上、皇後和各位姐姐?”

皇後笑道:“傻妹妹,哪裏的話。可不該給你道喜麽?”這一句話說出來容悅的心裏徹底沉了下來,這個孩子的存在本來是打算在攝政王的喬遷宴中透露出來怎麽現在全都知道了。

容悅假裝懵懂的問:“道喜,臣妾何喜之有?”

“妹妹身懷龍裔這就是大喜之事!”薛如意笑吟吟的說。

就在這時四周的奴才均跪了下來笑著道喜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容悅的手有一些顫抖的撫著自己的小腹,她該怎麽辦,這個孩子如果是在攝政王的喬遷宴上透露出來一定是倍受皇上重視的,可是現在?容悅有一點不敢保證了。

隻聽柔淑儀笑著說:“皇上,臣妾正愁孩子沒有伴兒玩倒是沒有想到婕妤娘娘這麽快就傳出了好消息。”

獨孤昕笑著將柔淑儀拉過來拍了拍她的手說:“是啊,這是宮中從來沒有過的喜事呢。”

柔淑儀笑著說:“臣妾就在這兒給婕妤娘娘賀喜了,正好臣妾一直都在準備著孩子的衣物,如果娘娘不嫌棄,臣妾為娘娘也做一份。”

獨孤昕一聽皺了一下眉頭有一些心疼地說:“你馬上就要生了,這些費眼睛的活還是不要做了,現在挺著這麽大的肚子想來早就累了還是回去好好歇息,這些東西有丫頭們做呢!”

柔淑儀還想說些什麽但是卻被獨孤昕攔住了隻聽獨孤昕高聲吩咐:“全福去準備肩輿,柔卿有什麽差池拿你是問。”

全福走了出來說:“是!”

容悅看到獨孤昕對柔淑儀的眼神不禁有一些恍惚,那雙眸子已經沒有對她們時的冰冷而是帶著絲絲的關心心中不住的冒酸泡泡但是卻忍了下來說:“是啊,淑儀還是早一點回去休息了吧!”

柔淑儀隻好點了點頭正準備行禮告辭,正準備行禮卻被獨孤昕攔住了,然後站起身來攬住柔淑儀的肩小心翼翼的護著她送出了香凝宮。

容悅此時沒有發現自己的指甲摳進了自己的手心了滲出了絲絲血絲。

看著沒有散去的妃嬪容悅隻好扯出一絲笑容來應付著。

日子過得很快,攝政王的喬遷宴很快就逼近了。

蔣國公府

蔣靜兒仔細看著自己的容顏,露出自得的笑容,隻見鏡中的美人俊眼修眉,眉眼間盡是飄逸的仙氣微微一笑若春曉之花綻放,如中秋之月露顏,四周仿佛有雅樂輕奏,仙雀環飛。周圍的丫鬟們雖說已經見慣了自家小姐的花容月貌但是仍忍不住屏住呼吸渾渾然間,三魂七魄似已被奪去了一半。蔣靜兒看到丫鬟們失魂落魄的樣子十分的滿意,這就是她蔣靜兒的魔力。

幾日之後的喬遷宴,就是她蔣靜兒一曲動天下,貌美動京城之時。

------題外話------

獨孤雲傲:“明日那個家夥出來了,你說孤要如何做?”

小妖興奮說:“您是準備洗煮切,還是準備蒸煎炸?”

獨孤雲傲說:“孤不是你這種沒品的人,孤不會做這種髒了孤的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