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橋流水、亭台樓謝,花團錦簇。這府衙的內院收拾的還是十分清幽雅致的,看得出來,府衙大家這位內人可謂是位“賢內助”啊。美蒂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覺得,這是一位極有主見的女人,外柔內剛。
她頭戴一串漂亮的牡丹花球花,耳上墜著明月鐺,一襲月白色的袍子上繁花似錦、彩蝶翩翩,外麵罩了一層薄煙似的薄紗,看上去既飄逸,又亮麗。當然了,雖然這身裝扮有些紮眼了,但也並沒有顯得不夠端莊,眉宇輕彎,兩眸似泉水,未啟唇先笑,一股親切之息就那麽撲麵而來。
美蒂隻道她娘那樣的美人看上去如火似焰,她瑞雯娘那樣的女人性格溫柔如水,也見慣了商家內院裏那些女人或陰謀詭計、或口腹蜜劍、或暗藏心眼、或單純無知,唯眼前這位,真正讓她領略了一個古典貴女應有的美貌與智慧,這樣的女人是出彩的、亮麗的,讓人賞心悅目的。
“女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一見到美蒂,府衙大人的這位夫人自然帶著一群丫環婆子,一溜煙的跪在地上,恭重行禮。
“請起!”難得遇到一位看著漂亮,又聰明的古典女子,美蒂哪裏會讓她跪太久,親自走過去將她扶了起來,“夫人怎麽稱呼?”
這個時候,美蒂有些感謝當初瑞雯姨為了“教導”她,讓她成為一名合格的千金小姐,沒少讓她學習貴族禮儀。否則現在,她那點東西還真不夠人家看的。
沒辦法,人就是這樣,遇到越好的人,就越想將自己美好的一麵顯露出來,告訴別人:我也不錯哦!
“婦人娘家姓朱,女王爺叫婦人劉朱氏即可。”
“什麽劉朱氏朱劉氏,朱姐姐我一見就喜歡,你比我年長,我還是叫你朱姐姐吧……劉大人說朱姐姐準備了好多好吃的,朱姐姐可要好好款待我哦!”美蒂抓著人家的手就不放了,一臉喜笑逐開,有幾分天真可人。
她現在扮演的,可不就是一位有些世事無知,不過憑著一些天真善良,好管閑事的女王爺形象?
“既然女王爺這麽說了,那婦人鬥膽,被女王像稱一聲‘朱姐姐’了。”劉朱氏也是見過世麵的,即使美蒂身份高貴,她應對起來倒也顯得進退有宜、舉止適中、親近而不阿諛。
美蒂暗中大讚。傳說中的賢內助啊賢內助啊。唉……沒辦法,美蒂自來這個世界這麽久,不是呆在三十六山寨,就是烏煙賬氣的安樂城商家,搞得她還真沒什麽機會見識古典真正的賢妻良母。
這猛然見上一位,到是喜歡上了,拉著人家的玉手,扯天扯地,胡扯一通。也幸好她有上輩子的經曆,這輩子也不是什麽閑散人士,經曆頗多,見識廣博,用天真的語氣說起外麵的事兒,即驚奇又有趣。
說得是一直生長在內宅的劉朱氏雙眼發亮,極為開懷。不過,朱劉氏雖未能向美蒂這樣滿世界“亂跑”,可人家一家主母,應對三姑六婆也好,高門低戶也罷,皆是有儀。在美蒂麵前也不會顯得失了顏麵,雖是兩個世界的人,卻說得氣氛容洽,歡暢不已。
等府衙大人前來後院,說劉府的楊氏已經帶到,兩人還有些意猶未盡,隻能約有機會再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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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上,美蒂端坐正位,府衙大人下手。剛帶到的楊氏一身綾羅綢緞,富貴逼人,隻可惜兩頰微長,一副刻薄相,一看就是一個眼皮子淺,看挑事的。其夫劉天祥到是一副老實相,但可惜有些畏畏縮縮的,有些懦弱相。
美蒂見了,也不急著開口拿問楊氏,隻是一臉厲色,直接衝劉天祥責問道:“劉天祥,你是一家之主吧?”
“是!”跪在地上的劉天祥老老實實道。
“既然是一家之主,為何隻聽你娘子的話,不認親侄?”
“小人侄兒兩歲離家,一別十幾年,實在不敢貿然相認,憑合同文書為證。而今,他與娘子一個說有,一個說無,草民一時也難以委決……”劉天祥說完,就在地上猛嗑起頭來,“女王爺饒命啊,草民不敢說謊,草民句句屬實啊……”
“啪——”的一聲,美蒂一敲驚木:“閉嘴。”轉而,她將視線移向了一旁,眼珠滴溜溜地轉著的楊氏,“堂下可是楊氏?”
“民婦楊氏。”
“你侄子說,回來時帶了一份合同文書,可見過?”
“女王爺,民婦根本沒見過什麽合同文書,這小子根本就是一個騙子,眼見民富家裏小有薄產,起了歹心。又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小侄的名字,想要騙取民婦家產……民婦家裏隻有夫妻二人,外加一個女兒,這要是被他騙去了,民婦一家人可怎麽活啊……求大人作主!”楊氏一口咬定從未見過合同文書不說,還一副被人冤枉的樣子,大求作主。
別看美蒂平時也喜歡陰謀詭計,但像婆婦罵街什麽的,還真沒怎麽經曆過,所以見楊氏一陣嗑頭喊冤,她到是看了一會兒。
而楊氏見沒人回應,也自知無趣還是怎麽著,聲音也小了些,隻是一副被欺負狠了的樣子,裝模作樣地哭泣。
“啪——”
驚木再次毫無預兆地響起,嚇了楊氏一跳,她恍然抬頭,想看清楚又怎麽了,就聽見美蒂一臉憤意,衝跪在堂上的劉安說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劉安,你好好看看?你不遠萬裏,跑來投親,他們卻如此無情無義,打開得你頭破血流不說,還汙蔑你不是他們親侄?!不用怕,本王替你作主,你盡管打他們,且消消你這口怨氣……”
劉安止不住地流淚,道:“女王爺聖明,哪有侄子打伯父打母之理?小人為訂親葬父行孝而來,又不是為爭奪家產,決不能為出氣而責打長輩啊……”
嘖嘖嘖……一邊有情,一邊無情,怎麽看都像那麽回事啊!心頭早有幾分分明的美蒂勾了勾唇角,不過可惜,像是像那麽回事,但沒有證據啊?
她轉過頭來,對劉天祥夫婦說道:“好了,本王已經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既然這小子是個騙子,情理難容,本王累了,改日定將嚴刑審問。”
然後放了劉天祥夫婦回去,將劉安押至獄中。
府衙大人一見案子結束了,連忙請美蒂在府上吃晚飯。不過美蒂還滿腦子看戲的打算,怎麽可能有那份心思?便拒絕了,帶著那幾就出了府衙的大門。
夜裏,回到府裏,一向喜歡跟自家夫人閑聊幾句的府衙大人,順便問了幾句夫人對這位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女王爺”的看法。
“老爺,朝上的事,臣妾不懂,可是你想啊,如果僅僅是為了安撫安樂城商家,有必要封一介商女做‘王爺’嗎?”劉朱氏微笑著,淺道,“這商九爺可不隻一個女兒……”
“這我不也奇怪嗎?要不是消息是嶽父傳出來的,說當今聖上封了一介商女做王爺,我還以為傳錯消息了呢……”這位府衙大人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肚子裏那點水墨,也就夠做個知府什麽的,再往高升就難了。
沒辦法,誰讓他腦子轉不過彎,心眼也玩不過京城那些大臣呢?所幸,他娶了一位好妻子,嶽父在朝為官,安樂王沒啥謀反的心思,他在安樂城呆得很是安穩。
經過夫人的提醒,他覺得很對。要是沒點本事,一介商女怎麽可能壓過自己的弟弟,自己跑來當“王爺”呢?而且,還是東方王朝千百年前的第一位“女王爺”?
他點點頭,衝夫人道:“以後,我可得當心點,別看著這位女王爺‘單純’,就起啥心事。要是真被賣了,就慘了……”
劉朱氏聽了,“咯咯”地笑起來,道:“這老爺放心,這位女王爺雖然有些不簡單,但個性脾氣都不是愛陰謀算計之人,隻要我們安份守已,她到也不會為難我們……”
第二日,街上就傳出“劉安得破傷心,活不了幾天”的傳聞。
劉安明明在獄裏呆得好好的,府衙大人沒鬧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吃午飯的時候,就跟自家夫人劉朱氏提了幾句:“你說,這事是誰幹的?”
“老爺,這案子除了你關心,那位女王爺可也關心著呢。”
“可是,這麽幹有什麽意思呢?”他也知道,這劉安十有八九說的是真話,可是沒證據啊。那合同文書,十有八九已經被楊氏給毀了,現在當務之急不是傳什麽傳言,而是派人到那個收養劉安的張員外家裏,求證吧?
“老爺,你急什麽?你知道派人求證,難道女王爺就不知道?過幾天就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