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驚痛
王子朗驚愕的望了望手上捏著自她身上扯下來的布料,而後,又將視線移向了她的前襟,一瞬間,什麽怒火、浮躁、抓心,早就跑的無影無蹤!
眼下他隻是安靜的盯著她抹胸上繡的青竹瞧,那是翠綠翠綠的顏色,襯的胸前的肌膚更加白皙如玉,竹葉蔥蔥鬱鬱,枝椏炯娜多姿,像極了女子柔韌的身姿,不知她褪下了外服,會是怎樣一副畫麵?
那邊男人已想入非非,這邊,哥舒無鸞驚詫原地,忘了遮掩,也沒了絲毫動作,然而,當視線落在他浮想聯翩的俊臉上,羞怒猶如巨濤,翻滾咆哮席卷而來,她的臉色由蒼白到鐵青再到汕紅!
她已經被羞憤衝昏了頭,也不管他什麽身份,這便要揚手抽他,然而,手掌剛剛舉起還未等落下,便聽得身後一聲冷喝,“你們在做什麽?”
哥舒無鸞的臉頰更加紅了幾分,她忙憤怒的掙脫了握在男人掌中的手腕,收回高舉的纖掌,遮了遮胸前的春光,微微側首,尷尬道:“夙兒你怎麽醒了?”
身著一身寢衣的公子夙站在二人不遠處的對麵,沉著那張美的出塵的俏臉,視線淡淡掃過女子胸前被扯爛的衣料,眸光黯了又黯,隨後冷冷盯著王子朗,冷道:“這麽吵,死人都能被吵醒,更何況是本殿下這個大活人了!”
他的聲音夾雜著滿滿的氣憤,望著王子朗的眸光泄露些許不明的敵意。
就在這麽一瞬之間,哥舒無鸞感覺眼前這個小人兒已經不複稚氣,好似心思深沉的成人一般,這樣的夙兒令她既陌生又驚心!
王子朗好似才回過神,匆匆將視線自女子胸口移開,風流淺笑,“王弟……”
這一聲親切的呼喚,聽在公子夙耳裏是那麽的令他反感,不待男人將話講完便冷聲打斷,語氣滿是疏離,“三更半夜,長王子不去睡覺,跑到本殿下這裏來幹什麽?”
王子朗不是傻子,感受的到他的敵意,也猜得到這份敵意是出自於自己對哥舒無鸞的接觸,想到這讓他的心頭再次浮躁起來,但臉上卻是不露聲色,隻是繼續笑道:“你不是近來心情鬱結嗎?王兄順便過來看看你,安慰幾句!”
他的話讓哥舒無鸞略略有些意外,這是她上次被堵在他寢殿時隨意找的一個借口,沒想到他還當真放在心上了!不過,眼下他到這來是真心還是另有所圖?
想著欲從他臉上看出幾分真假,然而卻是看不出絲毫端倪。
當視線接觸到他暗自拋來的曖昧眼風,頃刻令她咬牙切齒起來,該死的,她真想戳瞎他那雙眼,在打斷他的爪子拿去喂狗!
二人的眼神交匯,全然落在了公子夙眼裏,他麵色又黯了幾分,聲音也更加冷寒,“你看過了,也安慰過了,那麽就請離開吧!”
一聽這話男人當即氣憤的嚷道:“王弟,你這是什麽口氣?”
孰料,公子夙竟憤聲回道:“長王子,這裏不歡迎你!請你趕緊離去,否則本殿下可要用轟的了,來人……”說罷,這便要喚來宮人,將男人趕出去。
王子朗俊臉險些被氣綠,指著公子夙咬牙道:“你……好!好得很!我走,哼!”
最後他憤憤拂袖踏出了寢殿。
男人走後,哥舒無鸞抿了抿唇輕聲喚道:“夙兒……”
誰知公子夙看也不看她,轉過身便向內寢而去,邊走,邊淡淡說道:“鸞姐姐,你也回去吧,夙兒困了,要睡覺,不想被人打擾!”
夜漸深了,今晚的月色異常朦朧,濃潮的霧氣彌漫在整個內宮,周遭的霧靄好似由天際傾下的白綢,迷迷蒙蒙的將眼前的視線隔離遮擋,空氣濕濕的、悶悶的,吸入肺裏,那感覺極壓抑,就宛若哥舒無鸞今夜的心境一般,沉重且掙紮!
出了公子夙的永夙殿後,哥舒無鸞匆匆趕回自己的寢室,換下了那身被長王子扯爛的衣衫,而後便揣著那塊象牙雕,趕往了案發現場。
因為她怎麽也不相信,柏樺的死會和公子夙有關,也許是她看錯了,也許那枚血印根本與象牙雕上的圖案不吻合,也許……已經沒有什麽也許了,隻有比對出結果,才能讓她懸著的疑心徹底安定下來!
寶弈殿的殿門至今還是封鎖的,並有宮衛輪流交替看守在殿外,然而,卻還是像以往那般疏鬆,不稍哥舒無鸞費力便悄然潛了進去。
直到她拿著那象牙雕對著血印來來回回,左左右右,比對不下數十遍,她的心口猶如壓上了一塊巨石,沉重的令她難以呼吸!
所有的借口,所有的心存僥幸,都在這一瞬徹底崩塌!
夙兒啊夙兒!為什麽?為什麽會是你?
哥舒無鸞一下子癱坐在了地間,望著手中那塊象牙雕眼底湧起了波濤洶湧的驚詫與駭然。
不!即使圖案吻合,這並也不能說明什麽,隻能證明夙兒當時曾來過這裏,剛巧撞見了栢樺身死,剛巧隨身佩戴的象牙雕蹭到了些許血液,又湊巧印染在了氈毯上……
直到此刻她還在極力的找著借口說服自己,然而,她腦中的另一個聲音亦在質問,既然夙兒來過現場,發現了栢樺被殺,為什麽那晚案發後他什麽也沒說?就算當時他被嚇壞了,可事發這麽些天,他還是隻字未提,為什麽?為什麽……
一時間,隱在腦中的這兩道聲音吵得天翻地覆,將她的心境攪成了一團亂麻,她感覺自己陷入了無盡的迷霧中!迷茫,眼前隻有迷茫,根本找不到出口!
她咬著牙揮拳,重重的擊在了麵前的粉牆之上,借以發泄堵在心口的繁亂。
痛,自骨節慢慢傳入心底,讓潛伏在心頭的絞痛一點一點滲透出來,直至泛濫成災。
然而,當她下拳後自對麵牆壁發出的那聲落落的‘空響’,卻絲毫沒有讓她忽略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