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試探

哥舒無鸞隻覺腦袋中嗡的一聲炸開了鍋,眼前也似有簇簇灼目的火苗烤著她的雙眸,她的臉頃刻染成了一片緋紅的流雲,全身上下滾燙滾燙的。

怎麽會是……春宮秘籍?!

她不過是隨手一拿,怎麽就那麽走狗屎運的摸到了一本春宮秘籍呢?還絕版!

這都不算,竟還被這個居心叵測的,處處與她杠上的死男人抓了個現行。

老天,你是不是越來越看我不順眼了?不帶這樣耍人玩的!

丟臉丟到家了,她長這麽大還從未在任何一個男人麵前出過如此大的醜,真是奇恥大辱,太荒唐了!

今晚可真是他娘的一世英名掉進了陰溝,失策,大大的失策啊,誰能告訴她哪有老鼠洞,借來鑽一下!

此刻,哥舒無鸞真希望自己是個瞎子,眼不見為淨。

她再也丟不起這個人,更沒有閑心管男人如何看她,便要奪門而逃。

燕七殺見女子要走,貌似好心的在她身後提醒道:“大人,您的書……”

羞怒猶如野火燎原,仿佛能破胸而出,她憤然回首,冷眸清湛寒光,“你閑事管的也太多了吧,本官現在又不想買了。你若喜歡,你買下好了。”

說完,她狠狠拂袖,大步流星的邁出了書齋。

這缺德的書齋,好端端的擺什麽春宮秘籍?害的她丟人現眼!哪天非要尋個罪名把這兒查封了不成,讓它來個關張大吉,省的貽害世人。

當哥舒無鸞回到宮中已是二更。

耳殿內,緋色正偎在榻邊打著瞌睡,幾聲輕咳傳來,她一下驚醒,忙爬起身迎上前,眨著惺忪的睡眼,開始著手為哥舒無鸞褪外衫,“大人怎麽這麽晚才回來,那碗風寒藥奴婢都溫了好幾遍了。”

手上的動作未停,邊說邊無奈的看了看圓桌上早已涼透的湯藥,也不知連溫幾次,藥效會不會隨之揮發了,大人的風寒病真是令人揪心,可偏偏大人自己又不當回事,真是讓她擔憂。

這風寒藥還是上次哥舒無鸞淋雨後,禦醫為她開的,她早就忘到了一邊,若非緋色時時惦記著,並煎來給她喝,恐怕她現在早已撐不住,病倒了。

她心中微微動容,抿了抿幹澀的唇瓣,麵色略顯絲絲疲累,“以後過了戌時,我若還未回來,你就不用等我自行去休息吧。”

緋色滿目感動,將那件褪下的外衫搭在屏風上,而後再次踱到她近前,為其整理裏衣的褶皺,喃喃道:“那怎麽成,服侍大人是奴婢的職責,奴婢不敢越了規矩。”

就在緋色暗自欣喜女子如此憐惜自己之時,哥舒無鸞的麵色已經微變,透著冷凝,“是嗎?你不這麽說本官倒是忘了,今日宴會我讓你扔個梨子,你卻是跑到天邊扔去了不成,竟是此後一去不回頭?後來宴都散了,我又辦了一個下午的案子,再回來換衣服,都沒見你人影,怎麽那時你就忘了自己的職責了呢?”

她可沒忘今日宴會自這緋色出了正陽大殿,而那裴安的大公子裴英俊亦急急的追隨而去,此後二人便都未曾回來,雙雙消失,如此的湊巧,這其中肯定存著什麽蹊蹺。

可千萬別是她心裏猜測的那樣,否則,宮娥與外臣暗自私會,被人捉住把柄,可不是一般小罪。

更甚,這個外臣還是裴安的大公子,倘若被裴安知曉此事,便會以一招勾—引前朝大員的罪名告到國君那裏,到時牽扯的可不單是緋色的性命,更會給她安上一個縱容隨侍,甚至是教唆的罪名!

牽一發而動全身,到那時她處境堪憂,連帶娘娘都會因此被殃及,不就剛好稱了裴安的心意?

緋色當即手下一頓,背脊微僵,麵色閃過一陣慌亂,不敢看她,“奴、奴婢照著大人的吩咐,將香梨端去喂了烏鴉,之後突然肚子痛,便趕去如廁了……”

哥舒無鸞細細留意她臉上的神色,話裏明顯存著懷疑,卻也沒點破,“拉了整整一個下午?哎,那可真是太可憐了,明日本官會去禦藥殿,順便幫你取來一些止瀉散,你說可好?”

她不但笑的溫柔,話更溫柔,可不知為何,聽在緋色耳中卻有一股從頭罩到腳的寒意,麵色漸漸汕紅,“多謝大人垂愛,不過奴婢現在已經好多了。”

說完這句,偷偷瞄了一眼哥舒無鸞,見她正眯眼盯著自己,緋色暗自打了一個激靈,慌道:“奴婢去為大人溫一下藥,順道傳來一些宵夜,大人用下好早些歇息。”

說罷,未等女子回聲,便端起藥碗匆匆奔出了寢殿。

哥舒無鸞見她逃似的離開了自己的視線,還有剛剛盤問她時她所流露的種種神情,更加深了此前的懷疑。

這緋色與裴英俊之間鐵定有著什麽糾扯不清的關係!

不知他們之間是從何時開始的,又到底發展到了什麽程度了?

她很了解自己的隨侍,還算得機靈也很衷心,不是那種富心計見竿子就爬的女子,所以說她不會主動去招惹攀附朝堂大員。

倒是那個裴英俊,他本是前朝官員,怎麽會對一個內宮的小小宮娥上了心思?他究竟打得是什麽主意?還是,這是裴安利用他兒子間接向她設下的陷阱?

總之,她絕對要對此事細加小心便是了,免得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至於緋色這邊,在她沒有捏到二人私交的具體證據前,也不好攤到明麵來質問她,隻能在之後用話旁敲側擊,曉以利害慢慢滲透,希望她還有幾分聰明勁兒,聽的進忠告,別一味犯傻,一頭栽入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