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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當代公爵司令大人的口味和偏好。

凱恩點起壁爐的火,隨手往內添了幾根柴,便坐在了書桌後麵拉開抽屜掏出煙盒抖落出兩支,遞了一支給羅伊。羅伊搬過書桌對麵的椅子,湊到他大哥跟前接過煙點燃猛的吸了一口,腆著臉說:“司令大人,有什麽吩咐盡管說。”

凱恩笑了:“油嘴滑舌,我有什麽吩咐?你又不是皇家海軍。我隻想問問你這次請假請了多久?”

“沒定具體天數,我和元帥說要休長假,他就扔了我個準假條。”

“哈哈,他難道不擔心你不回去了嗎?”

“那哪能呢元帥最了解我了,我壓根是離不開部隊的。大哥你不知道,我們在普魯士一路所向披靡,那個爽快勁啊……”羅伊笑著摸摸頭。

凱恩按住他的肩膀,壓下他的興奮勁:“西軍真的很熱衷這場戰爭?”

羅伊眯起眼睛,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最終他歎了口氣:“熱衷?怎麽可能熱衷?駐紮在國外兩年多,欠餉八個月,人都是肉長的,不衝著養家糊口,夥計們誰願意頂著火炮往前衝?我們不知道為何要開戰,普魯士人沒占我們帝國的土地,奧地利人也不是我們的親家,我們找不到戰爭的利益所在。當然有人說部隊不需要思想,隻需要服從命令但是我們可不是木偶,我們是有血有肉的人”

凱恩看著他越說越火大的模樣,終於笑了:“這才是你真實的想法,方才還想糊弄你老哥”

“大哥我真的不明白,白女皇陛下究竟是怎麽想的。”羅伊摸摸頭頂,“我十三歲當兵那年,元帥就和我們說過,戰士是為了保衛國家,為了帝國的利益可以做任何事。可如今我們這場仗打的真叫冤枉,死去的兄弟們都不能瞑目啊。”

“那又如何?”凱恩歎道,“帝國是屬於女皇陛下的,我們也是屬於女皇陛下的,能做的無非是靜候命令。你年紀輕輕就登上了軍部高位,所以更要懂得收斂,有什麽牢騷在家裏跟你大哥我發發就罷了,外麵尤其要謹言慎行。這裏是聖彼得堡,不是西軍邊地,回來之後免不了社交應酬,你萬萬不可暴露真實的想法,不然不光是你,甚至連老元帥都會被牽扯進去。”

“老元帥?這又關元帥什麽事。”羅伊皺緊眉頭。

“對普開戰,明眼人都知道是女皇陛下的私怨,但是元帥還是遵命行事了不是嗎?其實元帥的處境也很為難,長期遠在邊地,冬宮多少小人讒言,皇室並非沒有猜忌之心。所以你的態度會被當成元帥的授意,若是被小人抓到把柄,可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

羅伊聽聞臉色凝重起來,他少年離家,對宮廷權謀可以說是一竅不通。當兵的以矯勇善戰為榮,就算耍心機也是戰略上的,極少用於傾軋同胞。此時大哥一席話說得他渾身不自在,真想遠離宮廷立馬回部隊去。

“對了,大哥,今天我還遇到個怪事。”他思考片刻把白日的衝突說給了凱恩聽,敘述完畢,他猛的站起身問道:“那個矮冬瓜傻帽真的是帝國的王儲?未來的皇帝嗎?難道我們將來要效忠的就是如此白癡的家夥?”

“沒錯,他就是王儲殿下,雖然幾乎所有的廷臣都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如此,誰也沒有辦法。”凱恩的回答令羅伊頹喪極了,他幾乎是哀號了一嗓子坐回了椅子上。

“不過好在白女皇總算沒糊塗,目前政務都是交給太子妃殿下處理的,彼得王儲沒有什麽實權。”凱恩笑著補充了一句。

“太子妃?”羅伊想到那個門口獨自一人卻氣勢淩然的少女,“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凱恩沒有回答,他依著椅子背,深深的吸了口煙突出個煙圈。

白色的煙圈慢慢升至天花板上,隨即逐漸散去。

“她是個被上帝眷顧的女孩。”過了好久,羅伊才聽到他大哥如此說道。

如履薄冰?第九十四章?糾纏

第九十四章?糾纏

冬宮音樂大廳人滿為患。

碩大的水晶吊頂將白蠟的光芒反射成天堂般的明亮,屋外是冰天雪地,室內是春暖花開,貴婦們最為欣賞這種特別的氣候變化,因為隻有如此她們才能穿著袒胸露背的宮裙賣弄風情。

羅伊舉著酒杯一路晃悠,舞池內已經開場了三四曲舞了,人們正跳的興奮。接連不斷的搭訕致意令他煩躁極了,該死的宮廷鬼才知道這些白/粉和啤酒肚下究竟都是些什麽花花腸子

他開始後悔自己拒絕了和愛莎小姐去打獵,要知道應付一個居心叵測的女人,總比應付一堆居心叵測的貴族要容易得多。

交際花G小姐搖曳身姿的湊到我們的上校麵前,“哦親愛的上校今晚的良辰美景您不想跳支舞嗎?”

羅伊瞠目驚舌,他被邀舞了?他一個大男人被女人邀請跳舞了?

“不想。”他直截了當的回絕道。

“哦,那太好了,我也不想。”G小姐自說自話的挽住他的手臂。

羅伊滿頭黑線,不想跳舞你挽住我做什麽?當然紳士的習慣還沒能讓他衝動到直接甩掉女士的手臂。

“房間裏真悶熱,不是嗎?”G小姐扇著扇子說道。

“還好吧。”羅伊看看她的低胸裙子再看看自己的高領軍裝。

“聽說您剛從西線回來,宮裏的人很多都不認識吧?我想我會是個非常稱職的介紹人的。”G小姐又拋出個誘餌。

這話倒令羅伊有了點興趣,自打一進宮門,和他打招呼的人就絡繹不絕,他還真是頭疼怎麽區分他們。

“舞隊中央的是A公爵夫人和她的護花使者,他們邊上那對是宮廷大元帥西金大人的新夫人和她的情夫,當然這消息知道的人不多,聽說西金大人的年輕太太在公開場合抱怨過他能力不足。”稱職的G小姐開始販賣起八卦了,“東邊角落站在壁爐邊上談話的是樞密院大臣伊凡大人和他的崇拜者,聽聞樞密院的諸位大人都以伊凡大人的學生自居,神學院的年輕畢業生也總以能和伊凡大人搭上話為榮,要知道樞密院的空缺可不容易獲得。”

“那坐在西邊的那位小姐呢?”羅伊打斷了她的話。

“哦,我的上校,您可是太逗了,難道您到了聖彼得堡這麽久都不認識我們的太子妃殿下嗎?”G小姐的扇子幾乎都要戳到羅伊的胸口了。

“說說看呢?”羅伊富於興味的挑高眉毛,“我可是剛剛加入宮廷社交。”

“琳娜*布斯特,普魯士人,現任帝國太子妃,可以說是當前帝國最有權勢的女人。”G小姐半帶嫉妒的說道。

“普魯士人?”羅伊發出疑問,“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太子妃的國籍。”

“哦,這不難解釋,其實我們更傾向於淡化她的國籍,您看太子妃殿下說俄語,信東正教,在對普態度上比某些廷臣更堅定,相比王儲殿下而已,她更像個俄國人。”

“哦?是嗎?請繼續。”羅伊麵帶微笑,將G小姐的八卦興致徹底點燃了。

“太子妃殿下今年十七歲,正是女人青春四溢的年紀,隻可惜這朵鮮花沒等到開放就枯萎了。嫁給彼得王儲這樣的丈夫再美的花都要蔫吧的。”

“哦?這我就不能理解了,王儲畢竟是王儲,地位顯赫啊。”

“當然,也不是說沒有趨炎附勢的女人,”G小姐朝東側努努嘴,“伊凡大人的女兒伊娃小姐就是朵奇葩,能夠對著滿臉愚蠢和麻子巧笑倩兮還真不容易,反正我可是做不到的。”

“那你方才說帝國最有權勢的女人又是怎麽回事?據我所知最有權勢的應該是白女皇陛下吧。”羅伊不緊不慢的追問。

“那是半年前,您的消息太不靈通了。白女皇陛下停了朝會之後,女皇辦公室隻有一位進駐者,就是我們的太子妃殿下,這還不夠說明一切嗎?彼得王儲是拿不上台麵的,估計女皇陛下也不準備移交權力給他,因此太子妃殿下就是未來帝國世紀的掌舵人,在冬宮這都是公開的秘密。”

未來掌舵人?羅伊望著遠處身穿紅衣的少女,就像大哥說的,帝國若是真能由她來領導,說不定還真是上帝賜予的福運。

他站在原地,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遠處的少女,紅色的宮裙將她白皙的膚色襯得越發耀眼,標準的日耳曼係金發碧眼,五官精致的像個洋娃娃。若不是她雙眼淩厲的眼神和嘴角富於意味的微笑,她看起來不過就是朵柔弱的宮廷嬌花。

可就是這朵嬌花那天上午在冬宮侯見室兩句話就打發了瘋子般發癲的王儲彼得,真是太有意思了。

突然一位衣著華麗的美男子湊到少女麵前和她攀談起來,太子妃殿下麵帶笑容,不緊不慢的張嘴和他搭著話,眼神卻四處觀望,並沒有專注在那位美男子身上。從羅伊的角度,他悄然發現太子妃殿下隱藏在扇子下的手做出了個奇怪的手勢。

羅伊模仿著手握成拳,接著伸出中指,他怎麽看都覺得這手勢有點特別的意思。

“現在正與太子妃攀談的是誰?”他突然好奇心旺盛。

G小姐瞥了一眼,笑著用扇子捂住嘴:“晚上國王嘉烈夫,白女皇陛下的首席情夫,他可是曆久不衰的宮廷紅人。”

羅伊聞言眉毛擰到了一起,原來是女皇男寵啊。

隻見太子妃殿下似乎越來越不耐煩了,雖然臉上的依然帶著公式化的笑容,但握扇子的手青筋直冒,另一隻手再次做出了方才的手勢。

羅伊突然覺得他應該做些什麽。

琳娜望著大廳隨著音樂歡快跳舞的人群,耳邊是嘉烈夫絮絮叨叨的說話聲,她幾乎都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隻想一拳揮過去揍扁他挺直的鼻梁。

見鬼的你以為我是花癡少女嗎?自以為瀟灑的賣弄點風情,我就會拜倒在你的馬靴下?

琳娜一肚子的火氣無處發泄,無論如何嘉烈夫目前聖眷依舊,自己沒必要無謂的豎立敵人。

“……親愛的太子妃殿下,您若是願意賞光跟我跳一曲舞,就不必如此無聊的呆在舞池邊了。”嘉烈夫瀟灑的低下頭,擺出個邀請的姿勢。

媽媽咪啊誰無聊了?誰要跳舞?琳娜感覺到自己的神經已經崩到極限了,她扯出個笑容說道:“閣下,您知道我從不在舞會上跳舞的。”

“殿下,您還年輕,實在是沒必要為了個負心漢禁錮自己。”嘉烈夫仍舊不放棄的說道。

琳娜的笑容消失了,她慢慢眯起眼睛:“你知道些什麽?”

嘉烈夫大笑:“政治是殘忍的,希望您能寬宏大量。原諒他,並放過您自己。”

琳娜啪的一聲合攏折扇,她狠狠瞪著嘉烈夫心中怒火滔天。白女皇將當年的陰謀操控當做**的閑談趣事到處炫耀嗎?她心頭的隱痛竟然是這些低賤男寵的笑料他還竟然膽敢以寬慰者的身份和她說話

她剛準備發怒,突然一個渾厚的男聲插入了進來。

“太子妃殿下,不知您是否還記得一周前的偶遇,我是西軍上校羅伊*別斯托傑夫,如若能邀請到太子妃殿下和我共舞,鄙人將不勝榮幸。”

琳娜詫異的轉過臉,隻見一位高大魁梧的青年站在她麵前。他個頭接近一米九,身材矯健,小麥色的膚色健康且富於活力。他五官算不上精致,但是卻及其俊朗帥氣,貴族式的鼻梁和帶凹槽的性感下顎頗具男性美。最與眾不同的是他的發型,他頭發剃得很短,也沒有留鬢須,以至於琳娜左顧右盼,深以為自己再次跨越了時空,麵對上二十一世紀的美國大兵。

“你是什麽身份地位?剛入宮廷不久吧?少校。”嘉烈夫拔高了嗓門。

“是上校,”羅伊一把推開矮了他整整一個頭的嘉烈夫,“太子妃殿下,您還沒回複我呢。”

琳娜笑了,真是個有趣的家夥,特別是看到老辣的嘉烈夫臉上都忍不住露出惱羞成怒的表情,真是太爽快了。她欣然將手交給了羅伊,跟著他下了舞池。

太子妃殿下的應邀引起在場所有人的矚目,起碼有兩年了吧,整整兩年多太子妃殿下都不再和人共舞,無論是慶典舞會,還是外交性的舞會她都從不下舞池。今天她身邊的年輕軍官究竟是誰?來自何方?地位背景如何?

人們議論紛紛,目光閃爍,音樂響起,羅伊挽著琳娜優雅的跳起華爾茲,樸素的白色軍裝和華麗的紅裙子一如當年那場舞會。

“您今天的舉動可謂不太明智。”琳娜開口說道,“剛踏入宮廷就得罪了晚上國王嘉烈夫,您難道不怕惹麻煩嗎?”

羅伊大笑:“我聽聞太子妃殿下是當前帝國最有權勢的女人,怎麽會忌諱個小小的男寵?”

琳娜苦笑:“你的消息渠道難免謬誤,白女皇陛下一向是帝國最高首腦。”

“哎呀呀,那我今天可是闖禍了,那太子妃殿下準備怎麽補償我呢?”羅伊說著和琳娜對望一眼,兩人都笑了。

“其實我此次回來,還附有個重要的任務,就是向白女皇陛下獻俘,可如今路德親王已經在牢房裏關押一個多星期了,不知道女皇陛下是如何考慮處置他的?”羅伊話題一轉開始說起正事。

“處置?”琳娜笑了,“恐怕白女皇陛下還未決定呢,占領柏林的消息讓陛下非常滿意。宮內原本反戰的貴族們也開始支持女皇陛下,不過對於普魯士皇室的處理則需要慎重,畢竟他們身上流淌著霍亨索倫王朝的血脈。”

“皇室總是看重血統,是深怕降低了同是皇家血脈的傳承者而遭到非議?”羅伊回答道,“在我們當兵的看來,世間隻有勝利者和失敗者,而後者無需給予尊嚴和仁慈。”

“你很坦率。”琳娜挑高了眉毛,“坦率在冬宮是麻煩的來源。”

“然而您並不欣賞虛偽,因為您骨子裏的本性也非常直白。”羅伊針鋒相對的回應道。

琳娜不由警惕的凝視他的眼睛,可除了友善和坦誠,她沒能看出其他。這個人與眾不同,她對自己說,琳娜,你要小心。

如履薄冰?第九十五章?天災

第九十五章?天災

女皇辦公室,琳娜坐在書桌前批閱文件,小亞曆山大坐在她邊上拿著媽媽做的棒棒糖舔來舔去。

“張……嘴。”男孩費力的扯出句話。

琳娜側過頭,張開嘴,兒子拿著棒糖在她舌頭上蹭了兩下,笑著問:“甜?”

“甜,你自己吃。”琳娜拍拍他的小腦袋繼續工作,可沒幾秒鍾,小亞曆山大再次念叨:“張……嘴。”

琳娜歎了口氣,她想和兒子多點時間相處,可成堆的公文需要批。小孩子往往黏媽媽,想到什麽遊戲就反反複複的做,樂此不疲。她喜歡看兒子吃到糖時小心翼翼而又發自內心的笑容,更喜歡聽他糯糯的聲音喊媽媽,可她幾乎沒有自己的時間。

“乖,別出聲,在旁邊陪著媽媽就好,不然隻能讓凱特把你帶走了哦。”琳娜威懾兒子。

小家夥雖然自己還不怎麽會說話,但是極為敏感,尤其是被誰誰誰帶走之類的事情他一聽就老實了。

門突然被打開了,琳娜詫異的抬起頭,竟然有人不通報直接就闖入女皇辦公室。

“殿……殿下……”老頭西金急匆匆的走了進來,“殿下,這次說什麽您也得去勸勸白女皇陛下”

“怎麽回事?”琳娜皺起眉。

“彼得羅紮遭遇冰雹襲擊,冰雹有雞蛋大小,民房毀損嚴重,牲畜也死傷很多。現在數千人流離失所,外部氣溫已經低至零下十五度了,急需救援。”

琳娜騰地從席位上站起了,小亞力山大張大嘴巴望著媽媽,棒糖都掉了。

“白女皇陛下是什麽意思?”

“白女皇……陛下……恩……陛下說……”老頭支支吾吾起來。

“她說什麽?”

“女皇陛下的意思是隻有臣民供奉她,哪有她供奉臣民的,是天降冰雹,那些農奴要是凍死了也是上帝的旨意。”

琳娜火大的一拍桌子見鬼的貴族真以為生下來的富貴是命中注定的嗎?天災**,一半天災一半**,若是災害不及時救助必將更加激化農奴和貴族階層的矛盾,白女皇陛下真的是老糊塗了?

“需要多少資金,你一定已經做過統計了。”她長出口氣問道。

“大概需要三十萬金幣,好在去年秋收豐碩,糧食問題不用發愁。”

“那國庫有多少呢?”

“二十五萬左右,還有兩個月才到收春稅的時間,您明白的。”西金老頭摘下假發揉捏的都快揪成一團了。

“……還差五萬金幣,我這裏有一萬金幣,另外的錢以後再說,先把二十六萬拿去賑災。”琳娜拍案決意。

“殿下……您看是不是先和白女皇陛下稟報……”西金大元帥聽聞琳娜要自主行事,瞬間又蔫了。

“你覺得有用嗎?”琳娜似笑非笑的望著他,“女皇陛下每天的吃喝,擦臉的珍珠粉,都是天文數字,國庫沒錢是一天都挨不下去的。你和她請示,隻有被拒絕的份,任誰說都沒用的。”

“那……皇室的授權……”

琳娜飛快的奪過西金老頭手中的文件,在上麵簽了個字:“你先去安排好賑災的事項,我會把文件蓋上文印的。”

琳娜望著西金老頭步履蹣跚的出了門,心中忐忑不安,就像是發泄了什麽似地,她第一次感覺到了權利近在咫尺。

當然這事是瞞不了多久的,果不其然,三天之後白女皇陛下就知道了。

“國庫沒錢了?你的意思是我現在連珍珠粉都買不起了嗎?”白女皇陛下半坐在**,一胳膊掀翻了架在**的宵夜。

“陛……陛下息怒……我……我兩天前收到了支付公文,剛剛將所有的現金都劃出賑災了。”財政大臣跪倒在地板上,顫顫巍巍的回稟道。

“賑災?誰簽批的文件?”白女皇陛下暴跳如雷。

“是……好像是……好像是太子妃殿下的簽名,但是上麵蓋著皇室文印,我敢向上帝發誓,我沒有看錯,絕對是皇室文印。”

白女皇陛下猛的側過身瞪著首席侍女瑪吉夫人。

瑪吉夫人慌忙開口辯解:“我……與我無關……太子妃殿下每天匯報完公務都是拿了文印自己蓋章的,我……我隻不過在旁監督罷了。”

“混賬”白女皇將餐盤朝她砸過去,“你的監督就是連她蓋的什麽公文都不知道嗎?”

“陛下贖罪陛下贖罪”瑪吉夫人也跪下和財政大臣一起顫抖起來。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來人來人把太子妃給我帶來”老太婆披頭散發凶猛的叫喊著。

於是琳娜穿著睡衣被從溫暖的被窩中拎了出來,她摟緊睡袍領口光著腳,被禁衛軍帶到了女皇寢室。

屋內壁爐燒的極旺,隻穿著睡袍的琳娜甚至都覺得燥熱難安。白女皇陛下裹著毛毯倚在**,她灰暗的臉色在燭火的照射下比惡鬼還令人恐怖。

女皇陛下揮退了房內的侍女,隻留下嘉烈夫坐在她身邊。她的死魚眼盯著琳娜,一言不發。直到幾分鍾之後她突然開口道:“我手上有批準國庫放款的公文,上麵蓋著皇家文印,簽署的卻是你的大名,你能否認嗎?”

“不能,陛下。”琳娜挺直腰杆回答道。

“不能,陛下?那誰給予你權利向我的廷臣下達命令的?”

“我沒有下達命令,陛下。”

“陛下難道還會冤枉您嗎?”嘉烈夫插話道。

琳娜撇了他一眼:“請恕我直言,我現在究竟是在答複女皇陛下?還是嘉烈夫閣下?”

“答複我。”白女皇抑製著胸中的惡氣,“我給予你信任,你卻膽敢濫用我的信任,你背叛了我”

“我沒有陛下我是為了您的帝國和您的權勢,您不可能對您子民的生死無動於衷的陛下。”

白女皇閉上眼睛,粗重的喘了兩口氣,又猛的睜開眼,她盯著眼前這個義正言辭的少女,覺得額頭太陽穴一陣陣跳動的飛快,整個腦袋都仿佛要炸裂了。

“如果我做錯了,那我沒有資格要求寬恕。”琳娜接著說道,“我隻求回到我自己的國家去,哪怕普魯士現在戰火紛飛,那兒也有我的家人。我在沙俄帝國沒有親人,丈夫也痛恨我,現在連女皇陛下您都無法寬恕我了,我如何還能厚著臉皮待下去呢?”

白女皇陛下吃驚的長大了嘴巴,她沒想到琳娜此時會提出想要放棄太子妃頭銜。一方麵她深怕別人在她活著的時候奪取她的權利,但另一方麵她也深知彼得是個不靠譜的。

原本她的打算是培養小亞曆山大,可現如今她的身體狀況一天不如一天了,恐怕沒多久就要盟主召喚。等她死了以後,若沒有個可靠的人指掌帝國,又怎麽能令她瞑目呢?

驚恐逐漸爬上她的臉頰,她感覺自己仿佛坐在條在驚濤駭浪中起伏的小船上。沙俄帝國,若是真交給彼得去折騰,她如何能放心的進天堂,向開國大帝交代啊

“……那你的兒子呢?”白女皇瞬間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小亞曆山大怎麽辦?”

“亞曆山大有您照顧,我很放心,我知道您對他的愛不下於我。”琳娜一口氣說完這話,心跳擂鼓,她在豪賭,賭她的運氣,賭白女皇的沒有選擇

“出去,嘉烈夫,立刻出去。”突然白女皇大聲趕嘉烈夫離開,於是美男子行完禮退了出去。

白女皇勾勾手,示意琳娜靠近。琳娜順從的走進床前,自上而下的俯視女皇陛下。

“我不會送你回普魯士,其實你從未想過我會這麽做是嗎?”白女皇盯著琳娜的眼睛說道。

“女皇陛下的心思,又豈是我能揣測的。”琳娜低垂下眼簾回答。

白女皇用眼神與她較量了片刻,最終歎口氣移開了目光:“我不想再有什麽陰謀。”

“我從未陰謀反對您,陛下。”

“非常好”白女皇陛下深吸口氣,接著問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問題:“那麽回答我,等我死後,你會自己獨攬大權嗎?”

琳娜望著她蒼老灰敗的麵容,猛的抬高下巴:“是的,陛下,我一定會。”

說完她掉轉身,徑自走出了房間。

一個禮拜之後,白女皇病情加重了,她突然雙目失明。

皇室文印被女皇陛下授意,交給了琳娜太子妃殿下。自此琳娜獲得了全權處理政務的自由。

接下來貴族們驚喜的發現,皇室的工作效率比以往起碼提高了三倍,過去白女皇陛下經常幾個月才批複的文件幾天就被交到了諸位辦事員的手中。廷臣們開始暗自慶幸,他們一直擔心女皇陛下最終將權利交付她的親侄子彼得王儲,真若如此,沙俄帝國的未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驚天變化。

但以獨眼龍伊凡大人為首的樞密院院士們則非常不滿,獨眼龍絕望的發現自己的女兒賠出去也許隻能招攬到個沒有權利的偽君王。他瘋了也似的蠱惑起彼得王儲,聲稱太子妃在女皇辦公室批閱公文有違祖製,帝國的權利怎麽能交付在一個與開國大帝沒有血緣關係的普魯士公主手上?

他帶領樞密院全體,表示拒絕接受太子妃殿下簽發的文件,質疑太子妃權利的合法性。他甚至聲稱要對白女皇的身體狀況再做檢查,找出太子妃趁女皇陛下精神失常的機會獨攬大權的罪證。

最終,西金大元帥的話令他消停了下來,西金老頭說了:白女皇還健在,她委派誰代她處理政務都是女皇陛下的自由。即使女皇陛下百年之後,皇位的更替也是不會因此而發生變化的。皇後代皇帝處理雜事,而皇帝決定國家大事的狀況在歐洲任何一個國家都並不罕見,那麽我們沙俄帝國又為何不可呢?

如履薄冰?第九十六章?強迫

第九十六章?強迫

海頓自從到了聖彼得堡冬宮,舒適的宮廷生活令他那漂泊的心獲得了安寧。他的音樂開始變得溫馨而愉悅,總有種樂觀向上的感覺。

他在宮廷負責指揮一個小樂隊,借助於冬宮皇家圖書館的音樂典藏,他開始不斷豐富自己,寫出了人生第一首交響曲。

此刻冬宮的廷臣們圍聚在黃金大廳,正欣賞海頓給世人帶來的美妙樂曲。貴族們穿著華麗的宮裝,扇動著羽毛扇,傾心凝聽著已經進入第二樂章的抒情曲目,有的貴婦人甚至掏出手絹擦拭起眼角的淚花。

最終樂曲以慢板結尾,悠揚而令人回味無窮。琳娜太子妃殿下首先帶頭鼓起掌,接著大廳內掌聲一片。

“完美”琳娜從座位上起身,“這首曲子有名字了嗎?”

海頓從指揮台上跳下來,單膝跪地恭敬的回答道:“還未起名,請太子妃殿下賜名。”

“毋庸置疑,它應該叫做‘告別交響曲’。”琳娜說出了這萬世流芳的名字。貴族們紛紛附和的點著頭。

“感謝太子妃殿下賜名。”青年滿麵欣喜的站起身,音樂,在這個時代是至上的藝術,但也是需要迎合公眾口味尤其是迎合貴族階層口味的藝術。勢力雄厚的貴族階層,對音樂保有絕對的讚助和決定權。因此沒什麽比獲得帝國最高權力者的欣賞更為重要的了,隻有帝國的貴族讚同他的音樂,他的靈感才能插上翅膀放飛天空。

“我會安排你的曲目盡快在皇家大劇院上演,後續的準備工作會很繁瑣,不過你大可放心,上演後一定會一鳴驚人。”琳娜太子妃殿下明確表態,立刻在場的所有權貴們也紛紛上前祝賀,將海頓誇讚成上帝的寵兒,天使的耳朵。

琳娜望著**澎湃的海頓,他被那些附庸風雅的貴族們包圍著,其實他們有多少人真正懂得音樂?他們以為海頓的榮譽是她賜予的,殊不知這根本源於他自身的才華橫溢。

這和政治很相似,超越世人理解力的政令,隻有先以皇權強行推行,收到成效之後,才會真正贏得理解和尊重。

她率先離開了黃金大廳,帶著洛科夫人、凱特和一杆侍女們穿過一條條走廊,走到三樓西側通向女皇辦公室的通道內。

狹長的走道鋪著金邊印花地毯,一側是碩大的落地窗,一側掛滿了曆代皇室成員的肖像。冬日難得的陽光從落地窗照射進來,將外界的明媚透過玻璃窗帶入室內。

從這兒往下望去,是冬宮的內廷花園,那個她忌諱卻又萬分惦念的地方。小狐狸軟綿綿被她送給了亞曆山大,男孩非常喜歡,卻不知道這是因為母親不想再看見它。

“你們都退下。”琳娜揮揮手,洛科夫人帶著侍女們消失於走道盡頭,空****的通道內隻餘下她一個人,此時她才能縱容心中的悲傷蔓延……

她麵對落地窗,雙手扶著窗棱,望著下方鬱鬱蔥蔥的花園。曾經她以為自己的心已經死了,然而卻沒想到時間就仿佛最嚴厲的劊子手,不斷的將血淋淋的傷口剖開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宮廷中太多的地方她避不開、拋不去,就像是記憶總是一如昨日般鮮明刺骨。

突然一雙男人的手摟住了她的肩膀。

“親愛的太子妃殿下,您幽怨的身影真令人傾倒。”嘉列夫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琳娜猛的轉過身,卻沒能掙脫他的束縛。

“放肆拿開你的手”她抬頭嚴聲喝止。

美男子狡黠的笑了:“哦,我美麗的殿下,您完全沒必要大動幹戈,麵對一位已經被您俘虜了心的人,您的旨意如同上帝。”

“那你還不拿開?”

“可我深怕鬆開手,您就會從我麵前溜走。”嘉列夫不規矩的手就從她的肩膀一路下滑一把擒住了她的右手,並用身體將她抵在落地窗上。

琳娜掙脫不開右手,於是猛的抬起膝蓋想頂他的胯間,可厚重的宮裙實在是太重了,現代女子防身術壓根是派不上用場,反倒被嘉列夫夾住了她的小腿攻入她****的禁地。

“來人來人啊”琳娜有點慌亂了,她大聲的喊起來,聲音在空****的走廊裏回響,卻沒能召喚出任何人。

“您這樣不好,我親愛的殿下,我敢保證附近沒有人,大家都還在聽音樂會呢。”嘉列夫翹起嘴角,“您不覺得寂寞嗎?一千多個冰冷的夜晚,缺少男人的滋養,鮮花都會枯萎。”

“下流你放開我你想幹什麽”琳娜發了瘋似地掙紮,“你難道不知道冒犯我的後果?”

“後果?”嘉列夫猛的低頭湊到她胸口,在她柔嫩的肌膚間一陣狂吻,“我愛上您了,殿下,無法自拔,已經全然顧不得後果。”

琳娜揮動著剩餘的手臂,使勁敲打著他的背脊,他的吻令她感覺到胃裏一陣翻湧,惡心的直想吐

“放開我混蛋”

“哦,我的小姑娘,您真是迫不及待。”嘉列夫無恥的笑道,“我敢保證我的技術一定讓您yu仙yu死。”他猛的扯開她的衣襟,擒住她發育飽滿的胸脯。

“你害怕了是嗎?女皇陛下時日無多,你害怕自己地位不保?”琳娜突然冷靜下來,掙紮在此時反倒是催化劑,她心跳的飛快,卻努力控製住自己的語氣,“別搞錯了,我可不是白女皇陛下,你以為占有了我就能保留你的男寵地位?”

嘉列夫愣了下,接著厚顏無恥的回答道:“被您看穿了,真可惜,為什麽不沉醉於我迷戀您的美好幻想中呢?男女的**關係說白了就太無趣了。”

“你的圖謀是白費勁還不趕緊的放開我?冒犯帝國太子妃的罪名足以讓你上斷頭台”

“我還真害怕。”嘉列夫愈發的肆無忌憚起來,“反正都是孤注一擲了,白女皇去世後別說地位,我保命都難,可若是有您護航,我會依然是冬宮的晚上國王。太子妃殿下,您可真是倔強,當年的青蔥少年能帶給您人世間的之極之樂嗎?成熟的男人魅力您還未體味過,我敢擔保過後您一定食髓知味欲罷不能”

說罷他猛地擒住琳娜的嘴唇,凶猛的攻入她的口腔,胸口抵著她的身軀,將她牢牢的禁錮在玻璃窗上。

他的手戲謔的揉捏著她的胸口,大腿深入摩擦她的禁地,琳娜拚命搖晃頭顱,卻仍然擺脫不了他的進攻。

要**於這該死的下流胚嗎?琳娜不由一陣顫抖,眼淚終於慢出眼眶,模糊間她看到了他手心的一個舊傷疤,記憶猛然來襲六年前的宮廷謀殺,他是畫上的另一個人那個凶手!

恥辱和恐懼一同襲上心頭,新的發現更令她絕望,嘉列夫不是個衝動的新手,而是個殘忍的慣犯

她拚勁全力的掙紮,可十七歲的少女如何能抵擋住三十歲壯年男子的力氣?眼看著身上的宮裙像幕布般褪下,赤luo的胸口和大腿暴露在敵人麵前脆弱不堪……

突然琳娜隻覺得一陣風從旁刮過,她的手和身體瞬間獲得了自由。嘉列夫被人從後麵拎起,猛的甩到地板上,他剛掙紮起身如暴雨般的拳頭就紛紛落下,瞬間將他的鼻梁打斷了。血水混著斷裂的牙齒飛濺出來,他扯著嗓子在地上翻滾尖叫,被軍靴踹得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琳娜抱起破損的衣服,蹲坐在牆角,冷冷的看著眼前高大的羅伊上校用腳猛踹嘉列夫的要害,心跳逐漸恢複了平靜,方才混亂間的腳步聲,似乎比實際出現的時間早了幾分鍾。

“滾吧”最終羅伊大喝一聲,停止了對嘉列夫的攻擊,嘉列夫跌跌爬爬的半跪起身,血從他斷裂的鼻腔內源源不斷的湧出來,臉頰上也滿是戒指留下的傷痕,他最後呻吟了一聲扶著牆壁慢慢消失於走廊盡頭。

羅伊轉過身,毫不避諱的上下打量衣衫襤褸的太子妃殿下,接著他笑了笑脫下外袍遞給了琳娜。

琳娜沒有接他的衣服,她掩著胸口站起身,抬高下巴倨傲的仿佛此時身穿華服。

“你來的真及時,及時的令我懷疑是你導演了整場鬧劇。”她開口說道,“此時我應該抽泣著向你道謝嗎?”

羅伊摸摸頭,苦笑了一下,收回手臂。

“殿下,您可以權當今天沒發生任何事。”

“很好。”琳娜轉身朝女皇辦公室走去,“我不欠你的情,所以也請你忘記。”

羅伊望著她的背影,心中暗罵自己。方才其實他的確早就到了,可聽聞太子妃殿下揭穿嘉列夫的圖謀,他突然想看看這位特別的少女會冷靜到什麽地步,因此沒有在第一時間出場阻止嘉列夫的冒犯。

卻沒想到竟然被她發現了。

女皇辦公室的大門打開又合攏,吞沒了那個筆直的背影。羅伊苦笑著掉轉身立刻,看來英雄救美也不是都會有美人傾心作為報酬的。

自此琳娜不再單獨一人在宮中行走,無論到何處她身邊都帶著起碼三名以上的侍女。晚上國王嘉列夫也突然消失了蹤跡,有人說白女皇最終還是趕走了他,也有人說他因為觸怒了某位權貴被秘秘密處死。

羅伊開始積極的參與所有的宮廷社交,他習慣於在宴席和舞會中搜索那個特別的身影,當然回報他的往往是冷淡的眼神,一閃而過,就仿佛是聖彼得堡匆忙的春季……

如履薄冰?第九十七章?絕望

第九十七章?絕望

奧地利科林地段,密密麻麻的普魯士紅衣火槍兵在峽穀內安營造飯。突然一匹快馬帶著傳令官直奔營地大門。

“急報”傳令官遠遠的就扯開嗓門大吼,馬踏飛快幾乎沒有減速的衝了過來,營門處的士兵慌忙扯開柵欄為他疏通道路。

“急報陛下,柏林淪陷了”傳令官衝入臨時指揮所就跪倒在腓特烈國王麵前。

腓特烈瞪著血紅的眼睛從辦公桌前跳起來,一把扯過他手中的信。

他飛快的掃視了信件前幾行,就一把將信紙揉成一團,憤恨的擊打在牆壁上。

俄國人該死的俄國人在東普魯士停滯了兩年之久的俄國西軍竟然趁他南下時一路攻入了柏林

帝國的禁衛軍呢?都他**是吃素的

突然他慌忙的再次展開信件,雙手顫抖的接著往下看。信件是他的表弟路德親王臨時撰寫的,從發信到送至他手中已經過去近兩個月了,信上潦草的字跡充分顯示了當時的情態緊迫。全文簡單的闡述了禁衛軍失守柏林城,俄國西軍進駐皇宮,除了遠在漢堡的公主敏娜,全體皇室成員都成了俄**隊的階下囚。

最後還附帶了一句:敬愛的陛下,接下來我還要向您稟告一個不幸中最令人萬分痛苦的事情,請您萬萬做好心理準備,不要失去上帝賜予您的理智。您的母親一直臥病在床的皇太後陛下於今日淩晨逝世。

眼淚漫出了腓特烈的眼眶,他感覺到自己已經瀕臨崩潰。他想發瘋似地狂吼,詛咒命運,甚至詛咒上帝可外麵是他的軍隊,眼前是他的部下,他們灰頭土臉的麵孔上僅存的希望就源於他們的國王。

他趕走了傳令官,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流了一天的眼淚,第二天他掙紮起身,給自己畢生唯一愛過的女人,他的親妹妹敏娜公主寫下了封密信:“……我懇求你幫我,派駐法大使送五十萬金幣給法王的寵兒龐巴度夫人,也就是我以前說的那個裙子陛下,讓她替普魯士向法國謀求和平,我必須立刻停止與奧法軍隊的對峙,即刻返回柏林……一切都靠你了,親愛的敏娜,上帝與你我同在。”

然而半個月過去了,與普魯士部隊遙想對峙的奧法聯軍沒有絲毫撤退的跡象,龐巴度夫人收了錢,但是已經聞到勝利氣息的同盟軍豈肯如此罷休?

腓特烈國王的部隊仍舊被圍困在科林地段的峽穀和山野間,他開始與法奧聯軍捉起迷藏,雖然時間不斷地流逝,也不再有普魯士皇室的消息傳來,腓特烈心急如焚,但他清楚的知道此時已是他人生中最關鍵的時刻,若是不能挺過去,那他腓特烈*威廉*馮*霍亨索倫隻有以自殺謝罪了……

聖彼得堡,冬宮。

女皇寢室門口密密麻麻圍滿了人,貴族們紛紛低聲竊竊私語。有的人神情凝重,有人板著的臉上透出絲絲竊喜,還有更甚者已經掏出手絹不停的揩拭眼角虛無縹緲的眼淚。

白女皇陛下昏厥了四十八小時了,至今未曾醒來。此時琳娜也棲身於女皇寢室門口,心煩意亂的凝視著大門的把手。

對麵是不停擦汗的西金老頭和麵色慌亂的伊凡獨眼龍,琳娜甚至能感覺到他們的眼光不斷的撇過來,從她的臉上掃視到彼得王儲的臉上,再從彼得王儲那兒返回她身上。

圍繞著女皇寢室的還有各國的大使,無論是法國的米歇爾先生還是英國大使勞倫斯閣下,係或是目前在冬宮地位難堪的普魯士大使羅德林*馮*薩巴斯蒂安,他們都時刻關注女皇寢室內的任何響動,早兩天白女皇陛下暈厥的時候消息就已經被寫在密碼信件內發向各國,此時他們都領到了新的最高指示:密切關注誰會登基。

是王儲彼得?小亞曆山大?還是一直執政的太子妃琳娜殿下?或者是他們三人中的某種聯合執政體?

門突然被打開,首席侍女瑪吉夫人擦著眼淚走了出來。

“白女皇陛下讓你們都進去。”她哭著說道。

獨眼龍伊凡和西金老頭迫不及待的衝進了女皇寢室,諸位大使們也紛紛虛偽的客套謙讓了下一同步入屋內,琳娜走在最後麵,和她並排的是滿臉無所謂的彼得王儲。

屋內壁爐火燃的極旺,大教堂的主教已經到了,他穿戴一新高舉東正教的十字架,正在為白女皇陛下做臨終禱告。

女皇陛下仰臥在**,後麵墊了一大疊的羽毛枕頭。她已經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灰白的帶著斑疹的臉上紅潤的怕人,恐怕是回光返照,琳娜想道。

白女皇雙手無力的垂在床沿上,手指抽搐的仿佛要抓住什麽,她的嘴唇顫抖著帶著很大的痛苦喘著粗氣。獨眼龍伊凡率先撲將過去,選定了白女皇床前最正的位置跪倒在地,拉扯著女皇陛下的床單放聲大哭。

西金老頭沒搶到最佳位置,但也擠到獨眼龍身側同樣擦起眼淚。

瞬間整個房間裏哭聲一片。

琳娜的眼淚也掉落下來,她哭這位喜怒無常的君王,哭她淩駕與她身上的桎梏終於到了盡頭,同時也在為自己不確定的將來痛哭。

隻有彼得王儲顯得無動於衷,或者說並不是無動於衷,他麵目呆板的臉上透露出的甚至是欣喜的神色。他終於看到自己最痛恨的人瀕臨死亡了是她把他從溫暖的家鄉拉扯到聖彼得堡的冰天雪地裏;是她將他從軍當兵的美夢擊的粉碎;也是她逼著他娶一個巫婆般的女人為妻,並生下不屬於他的兒子,還非要他容忍這般恥辱

老妖婆你也有今天若不是屋內眾目睽睽,彼得甚至想自己親手掐斷她的脖子。

白女皇陛下喘息著抬高手腕,伊凡獨眼龍急忙將耳朵湊到她嘴邊,西金老頭也忙不迭的擠過去。隻見白女皇陛下嘴巴緩慢的張開閉合,整個屋子的人心都拎的高高的,各自擔憂改朝換代會給自身帶來的影響。

最終,伊凡獨眼龍眼神閃亮的站起身,他飛快的拔下白女皇手指上的皇權印戒,高舉著喊道:“我榮幸地向諸位宣布:我們尊貴的彼得三世登基了”

他身旁的西金老頭搭拉著腦袋,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人群愣了三四秒,突然戲劇化的哭聲啞然而止,喜悅的歡呼響徹整個女皇寢室。廷臣們開始湧向彼得,爭先恐後的朝他跪拜、吻他的手、甚至低頭去吻他的鞋子。

倭瓜彼得在人們蜂擁而至的浪潮中忘乎所以的大笑起來。

白女皇陛下在歡呼聲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琳娜冷冷的注視著她睜的大大的眼睛,心中暗道:你臨死都要擺我一道嗎?好吧,那我們走著瞧……

三天之後,白女皇的遺體被投放上大量的防腐香料,安置在皇家大教堂內。她此時身穿金色絲絨宮裙,頭戴一頂黃金鳳冠,雙手合攏放置在胸前。她臉上的斑疹和死灰色的膚色被厚厚的腮紅遮蓋住了,深渠般的皺紋也被抹平,倒比活著的時候年輕了幾分。

皇家大教堂外人山人海,庶民們不遠萬裏來瞻仰遺容。她活著時的荒yin無度、奢侈糜爛是沒人知道的,人們隻知道她是是開國大帝的親生女兒,阿列克謝家族的正統女皇陛下。

你瞧瞧,靈柩外麵多少陪葬的黃金、珠寶和藝術品?大教堂燈火通明的白蠟就沒人能數得清庶民們自帶幹糧徒步趕來,怎麽說也要看看這空前的場麵。

於是他們透過大蠟燭的光亮,和神像的重影,看到了守在靈柩前祈禱的皇後琳娜。她劃十字的方式和下跪的姿勢完全是東正教的做派,她吐字的口音是標準的俄語,她哀痛的神情和美麗的容顏令人們忘卻了謠傳中她來自普魯士的消息。

這分明是位傳統的沙俄帝國的皇後,是位慈悲寬厚的皇後陛下。

“請皇後保重請皇後節哀”不知是誰帶頭喊了起來。

聖彼得堡冰天雪地的一月寒冬,整個停放瞻仰儀式舉行了整整十天,在這十天裏,琳娜每天幾乎十二個小時都跪拜在白女皇陛下的靈柩前,直到最終女皇下葬的時刻到來。就像後來法國大使在送回國的密信中寫的那樣:皇後陛下此舉贏得了人心,沒有人像她那樣虔誠的按照東正教教義為已故的白女皇陛下做各種繁瑣的儀式。所有神職人員和庶民都認為她是最虔誠的、因而對她感激不盡。她在新任皇帝彼得三世忘乎所以的時候,把握了最關鍵的一環:貴族和民眾的心。她麵對皇帝陛下威脅要將她幽靜和流放的宣言,為自己尋獲了一塊最穩妥的護身符,令她的丈夫皇帝陛下隻得將這些話當做口頭言論,而無法真正實施。

她是帝國最聰慧的女人,我建議我們法蘭西帝國在對俄態度上,不要急於向彼得三世皇帝陛下拋出橄欖枝,一切都尚未定論,讓我們拭目以待……

如履薄冰?第九十八章?下葬

第九十八章?下葬

白女皇下葬那天,聖彼得堡飄起了鵝毛大雪。潔白的雪花從雲端飄落,覆蓋在送葬人們的頭頂和肩膀上,也使得他們腳下的道路愈發的泥濘難行。

靈柩從皇家大教堂抬出,要穿過禦道送至皇室墓地安葬。新任皇帝彼得三世走在隊伍的最前麵,他身穿黑色的拖地長袍,身後有兩三個侍從專門為他拎著袍角。他似乎覺得長擺的衣服很有趣,他突然奔跑起來,讓袍子從侍從們手中掙脫,隨著風雪上下晃動。侍從們踉踉蹌蹌的跟著後麵追趕,將整個送葬隊伍攪的紛亂。

就這樣他不斷的戲耍著侍從們,令送葬隊伍裏的其他官員和貴族難堪萬分的閉上了眼睛。

到了墓地,主教們開始念誦悼詞,皇帝彼得一會做鬼臉,一會抖胳膊,折騰個沒完,似乎打定了注意讓整個下葬儀式變成場鬧劇。

他在肅穆的人群中來回穿梭,衝著西金老頭說:“你不是一直很懼怕她嗎?她死了你肯定鬆快很多。”老頭掏出手絹猛擦冷汗,低頭沒回答。

他又對瑪吉夫人笑道:“別裝了,你現在是在為自己哭吧?聽說你馬上就要離開冬宮返回你的老家了。”

瑪吉夫人聞言哭聲更猛烈了。

最終他蹦躂到A公爵夫人麵前,一巴掌扇掉了她假發上的小鳥裝飾,老女人拔高嗓門尖叫一聲暈了過去,將下葬儀式推到了最**……

人們忙碌著攙扶公爵夫人、圍成圈的給她扇扇子掐人中,彼得皇帝譏誚的望著忙碌的貴族們,又輕蔑的掃視過東正教大主教老頭的臉孔,最終百無聊奈的湊到琳娜麵前,撅著嘴衝她說:“真沒意思,一點都不經嚇,你說是嗎?”

比他高半個頭的琳娜從上而下的俯視他,回答道:“皇帝陛下覺得很有趣嗎?”

彼得踮起腳,皺起鼻子,半仰著頭狠狠的衝她吼道:“我就是要攪合的她死都不得安寧,你等著,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他的眼中陰霾密布,閃爍著心中的邪火,令那張倭瓜麻子臉愈發猙獰起來。

琳娜淡淡的笑了:“悉聽尊便。”

紅潮從彼得的脖子蔓延至臉上,他眯起老鼠眼,惡狠狠的盯著琳娜叫囂道:“別以為我還怕你你就是個女巫要在幾百年前都該吊在火刑柱前燒死伊娃說的對,是該到清算總賬的時候了。我要把你的頭發都剃光送到修道院去哦不我會把你剝光了流放到西伯利亞讓你和你的老情……”

“陛下請注意場合。”琳娜打斷了他的汙言穢語,“小亞曆山大還在場呢。”

隻見隊伍後麵被洛科夫人抱著的小男孩探出好奇的腦袋,睜大眼睛望著母親和‘父親’的激烈爭吵。

“亞曆山大他壓根不是……”彼得聞言勃然大怒,可話說到一半被琳娜伶俐的眼光從他下身掃過,他一個激靈頓時閉上了嘴巴。當眾要是暴露出來,對他自己而言更是最大的恥辱。他這輩子是不會有繼承人了,雖然亞曆山大那張小臉越看越像某人,越看越討厭,可怎麽說也是他名義上的王儲。

他憤恨的跺跺腳,朝地上吐了口吐沫,翻著眼睛對琳娜再度恐嚇:“你等著,我會讓你好過的”

“拭目以待。”琳娜別過頭,蔑視的挪動腳步率先走開了。

送葬的所有廷臣和貴族們都聽到了新任帝後之間的對話。西金老頭瞠目驚舌冷汗直冒,伊凡獨眼龍陰森森的冷笑數聲,貴族們議論紛紛,一時間感歎、竊喜、幸災樂禍的人比比皆是。人群中的凱恩司令歎了口氣,朝身邊的弟弟望去,隻見羅伊上校擰著眉毛,麵色凝重的望著遠處的帝後二人,專注的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麽。

突然主教的頌唱聲迭起,將所有人的思緒打斷,大家又重新回歸到下葬儀式上,好在彼得皇帝似乎耍累了,也沒再折騰什麽幺蛾子。

白女皇的棺木被泥土覆蓋,一代帝王重歸大地,雪還在下,似乎要將所有的恩怨紛爭都暫時平息下去,掩蓋的一幹二淨。

尚博園書房,蠟燭的火苗搖曳著,在牆壁上投下灰暗的陰影,羅伊趴在書桌前奮筆疾書。

突然門被撞開了,卷毛約翰尼抱著一大疊的信件風風火火的衝進屋。

“羅伊看看這些情書,你再不給她們回複,信件會成倍的蜂擁而至,尚博園都快成郵政局了”

羅伊頭都沒抬,壓根不準備搭理他的大侄子。

約翰尼把信件甩到書桌上,一屁股坐在桌上,執起最上麵的一封說道:“哦,粉紅色的,上麵寫著:至我親愛的上校。”他念完封皮隨手朝羅伊甩去。

羅伊一把抓住信件,放回了信堆:“別鬧,約翰尼,我忙著呢。”

卷毛又掏出封信:“看看看看這封,是愛莎小姐的,她稱呼你為:摯愛羅尼。好惡心的昵稱,你和她關係已經發展到上床了?若是你不準備給她回信,就恕我冒昧的拆開了看看,號稱不解風情的羅伊叔叔在**是怎麽**女人的哈哈”

羅伊苦笑:“瞎說什麽,我甚至都沒和她單獨說過話。”

“嘖嘖嘖,”約翰尼撇著嘴念叨,“沒說過話就相互稱謂如此露骨等我滿二十歲,要是有這麽多女人給我寫火熱的情書,我一定一視同仁的和她們談情說愛,鬧出點風流韻事才夠帶勁。我會把她們的噴著香水的情書都放在床頭,當做男性魅力的證明。”

“你父親會打斷你的腿的。”羅伊大笑,“我敢說你要敢給別斯托傑夫家族整出個私生子一定會倒大黴。”

“我不就說說過過嘴癮罷了,私生子什麽的我可不敢”卷毛從桌子上跳下來,一把搶過羅伊正在寫的信,叫喚道:“哦,讓我瞧瞧,你在和誰通信?為了一個女人讓一群女人哭泣可是紳士的恥辱啊。”

“還給我,約翰尼,別鬧”羅伊站起身去搶,卷毛揮舞著信紙滿屋子亂竄,笑的肆無忌憚。

他一邊躲閃一邊念道:“敬愛的元帥閣下:我非常遺憾的向您表達我的歉意,並提出個非分的要求。但願您能看在我忠誠為西軍服役多年的份上,實現我的願望。

我恐怕我不能再回到西軍部隊了,請您我向軍備提出申請,將我調至皇家禁衛軍……”

讀到這裏,卷毛不蹦躂了,傻了似地呆愣著,被羅伊一把搶過了信紙。

“羅伊,你瘋了為什麽調任禁衛軍?”約翰尼忍不住大叫起來,“你不知道皇家禁衛軍最高軍銜不過是個少校嗎?你這是自請降級”

“噓小聲點”羅伊合攏信紙,“別給你父親聽到”

“我要去告訴父親隻有他能令你腦袋清醒點,你就算不原意回到西軍邊地也大可以去海軍啊做什麽自請降級那”

“約翰尼,你知道我們當兵是為了什麽嗎?”羅伊突然問道,他的話使得卷毛愣住了。

“我們帶著憧憬和熱血來到部隊,最期盼的莫過於在一名偉大的將領麾下獲得榮耀,實現自我,為帝國的利益而奮鬥。哪怕最終身死疆場都能被光榮的列入史冊。”

“魯緬采夫元帥不是帝國最優秀的將領嗎?”卷毛詫異的問道。

“不錯,元帥帶領著我們獲得了很多榮耀,也是他造就了今日的我。”羅伊回答。

“那你為何……”卷毛更加不解了。

“可如今帝國的掌舵人出了問題,就像你的父親我的大哥常說的,整個艦隊歪曲了航道,讓單艦的船長又能如何呢?我不知道我能做到些什麽,但是我不能任由事態發展下去我要把艦隊從自我毀滅的航線上掰過來,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都在所不惜所以自降等級又算得了什麽”

約翰尼吃驚的長大了嘴巴:“羅伊……你是說……你要發動……”

“我什麽都沒說。”羅伊平複下心境,“別斯托傑夫家族是帝國的重臣,我們的父輩隨著開國大帝征戰沙場,創下了輝煌的時代,而今我們新一代人報效帝國的時候到了,你難道不讚同我的話嗎?”

拍拍愣小子約翰尼的肩膀,返回書桌前寫完最後幾個字,封上了信封並蓋上印泥。

“幫我寄出去吧,我的好侄子,今後我就留在聖彼得堡了,這不是你們都希望看到的嗎?”

卷毛愣愣的接過信箋走出了書房,他還在糾結究竟要不要告知父親羅伊叔叔的決定。

羅伊看著房門關上,掏出根煙點燃猛抽了幾口,接著背轉身,靠著椅背,望著窗外在大風雪中搖曳的枝條。淩亂晃動的視野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冬宮中的少女,她的紅裙子不停的轉動著,將他的整顆心都席卷了進去……

奢侈無度的白女皇陛下去了,若是能再剔除愚蠢荒謬的彼得三世,那您究竟能給我們帶來怎樣的未來?帝國是否能重鑄開國大帝時期馳騁歐洲的輝煌功績?

如履薄冰?第九十九章?癲狂

第九十九章?癲狂

冬宮大金鑾殿,大廳正中央高台上的黃金王座還空著,漢白玉雕刻成的高大立柱巍峨的聳立在黃金王座兩側,精美的馬賽克拚花地板繪製的是開國大帝統一沙俄帝國的故事。厚重的深紅色金絲天鵝絨窗簾將深冬的寒冷阻擋在室外,廷臣們簇擁著站在大廳兩側,靜候新皇彼得三世的第一次上朝。

時鍾敲響了一次又一次,從上午八點等到近十一點,宮廷貴族們那慣於舞蹈的纖細腿肚子開始不給力的抽搐起來,可新任皇帝陛下還是沒到。皇位前眾人都是沒有資格坐下的,因此他們也隻能強忍不適堅持著把腰杆挺的筆直。

十一點十五分,皇帝彼得終於打著哈氣在醜陋的近身侍從的簇擁下步入了大金鑾殿。

他環顧四周,詭異的眼神從每一個廷臣臉上掃過。

“哈哈,你們都在等候我?”他突然覺得很有趣。

這些人,這些背地裏拿他的醜陋和身體缺陷打趣的人們,現在都老老實實的站在他麵前,恭候他的駕到,甚至恨不得跪倒在他麵前親吻他的腳

而他則是帝國的皇帝,終於可以任意妄為了,多麽有趣啊

他邁著大步子,在寒蟬若驚的廷臣麵前踏上王座,一屁股坐下。寬大冷硬的黃金王座讓他覺得不怎麽舒適,於是他挪動挪動屁股,不斷的調整坐姿,最後幹脆將兩條腿翹在皇位扶手上,側著身俯視下方的廷臣。

真像是隻猴子坐在寶座上幾乎所有的帝國廷臣都暗自羞愧,帝國的皇帝竟然這幅模樣上朝他們麵麵相窺,恨不得將在場的外國大使們都趕出去。而諸位大使則眼神發亮的注視著新任皇帝的做派,今晚的報告密件中又有素材可寫了

彼得自己倒是毫無所覺,他甚至覺得自己很有氣勢。

“我今天第一天行使皇帝的職權,我要宣布的第一件事就是帝國立即停止對普魯士的戰爭通知西軍魯緬采夫大元帥,立刻從柏林撤軍,為普魯士人讓路所有在押的普魯士俘虜即刻釋放路德親王及皇室成員必須得到優待,我要求西軍給予公開場合的道歉儀式。”

底下立刻炸開了鍋什麽?停止戰爭,好吧,也許開頭廷臣們是不讚同打仗的,但是目前勝券在握,還占領了敵國的首都、俘虜了皇室成員,竟然說撤就撤?一點好處都不撈嗎?更別提後麵的優待和道歉儀式,這簡直不像話麽

“陛下”“陛下”四處呼聲迭起,一時間肅穆的金鑾殿大廳喧鬧的成了菜市場。

彼得猛的從皇位上站起來,氣憤填膺的喊道:“我的第一道命令你們就要違背嗎?你們這是要謀逆要叛國”

大帽子扣下了,人們不做聲了,貴族們相互看看,最終將眼光投注在自命為皇帝陛下的嶽父加心腹的獨眼龍伊凡身上,眾人的意思是:您的話最有影響力,還是您去勸勸皇帝陛下吧。

於是獨眼龍伊凡得意的出列,輕咳一聲開口道:“陛下,請恕我大膽,請您務必再次考慮您的決定,帝國的軍隊占盡優勢,即使和普魯士議和,我們也該先簽合約,將普方的賠款和補償列明才好……。”

“誰說是議和?我們是立即撤退,我還要親自向腓特烈國王道歉”彼得氣鼓鼓的瞪著他,“我知道你一向主張聯合英法反對普魯士腓特烈大帝過去如何我們暫且不提,但是若今後你還是陰謀反對腓特烈國王,我就要你好看”

獨眼龍臉色一變,也不再吭氣了,西金老頭更是什麽都沒敢說,除了歎氣就是擦汗。彼得環顧四周,他的第一道命令看來是被接受了,做皇帝很簡單麽下命令他們執行就是了

得意的笑容在他醜陋的臉上浮現,將滿臉的麻坑變得更加明顯。

接下來廷臣們開始匯報日常工作,什麽稅收、糧食、物價、報刊等等等等,聽的皇帝彼得是雲裏霧裏。

他突然伸了個懶腰坐直身體,開口問道:“平時這些事都是誰處理的?難道這麽多活都要我一個人做嗎?”

“陛下,”西金老頭跨前一步,“平時都是皇後處理政務的,但現在已經由您親政了,自然是應該匯報給您定奪。況且上午這些隻是廷會的一部分內容,下午還有另外二十多個省的奏請上報。”

“什麽?還有二十多個?”彼得咬著下唇思索了片刻,“那以後都還是交給皇後處理吧,在我考慮好怎麽處置她之前,她必須繼續為我服務。”

是繼續為您服務嗎?難道不是您讓出權利?除了急的跳腳的獨眼龍伊凡,其他廷臣都紛紛吐出憋在胸腔內的鬱氣。上帝保佑,還是皇後陛下處理政務的為好,效率高而且還靠譜,大家都落得輕鬆。

於是第一次的朝會就這樣匆匆結束了。

皇帝的停戰政令被迅速傳遞到了普魯士前線,與奧地利軍隊並肩作戰的沙俄軍隊立刻撤離了聯盟軍,剛奪到手的柏林也被拱手還給了普魯士人。路德親王被皇帝彼得親自送返普魯士,柏林關押的皇室成員也都獲得了自由。

聽聞魯緬采夫老元帥在沙丘皇宮的臨時司令部發了一上午的火,摔爛了一打的珍貴瓷器,當然這些都是普魯士人的東西。最終老元帥還是捏著鼻子遵從了彼得三世皇帝陛下的命令,帶軍向普魯士皇室表達了‘倨傲’的歉意,並立刻撤出了柏林城。

西軍裏從貴族軍官到普通士兵全都怨聲載道,折騰了好幾個月的戰利品全數退回,所有人都不理解為何他們用血肉和生命換來的勝利竟然被如此輕易的放棄可接下來的一道皇令更令他們瞠目驚舌:彼得三世皇帝陛下的第二道命令是西軍繼續停留在俄普邊境,準備好聯合普魯士對付他們‘共同的敵人’奧地利

上帝啊戰爭是說打就打,說停就停的遊戲嗎?彼時的敵人瞬間變成了盟友,而同盟國則成為了敵人?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身處科林地段山溝裏的腓特烈國王猛的將信箋揉成一團,“肯定是有什麽陰謀到嘴的肥肉無代價的吐出,還要給予我們賠償?這怎麽可能?”

他的副官恭敬的低著頭,臉上的竊喜卻流於言表:“陛下,這是上帝的旨意啊在我們節節敗退眼看就要全盤皆輸的時候,是上帝派天使送來了福音管他為什麽俄國人要撤退呢隻要他們離開柏林,我們的後方就會重新恢複活力,我們的士兵不需要再擔心父老家人了我們的補給線也能及時跟上真是天佑陛下天佑普魯士”

腓特烈望著眼前欣喜若狂的副官,不由的也被他的情緒帶動起來。上帝啊您仁慈的光芒最終還是投注在您虔誠的信徒身上了差一點我就要全軍覆沒毀家滅國,是您給了我最後的一線生機

無論彼得是真傻也好,假傻也好,隻要俄國人撤退,補給跟上了我腓特烈壓根不怕這些奧地利和法國軟蛋我要讓他們知道普魯士的紅衣軍隊在山野中也是最強的部隊

“立刻傳令下去,告訴所有人柏林脫離危險的好消息,讓大家都放心”他興奮的揮舞著手中的信箋下令。

三天之後,一封由沙俄帝國新任皇帝陛下親筆撰寫的書信被送至腓特烈國王手中,更將他僅存的那絲疑慮一掃而空。

信上是彼得歪歪扭扭的字跡,上麵寫著:……我生於普魯士,即使身在異國,我的心也永遠歸屬於普魯士。為了我真正的帝國,我最尊敬的主人腓特烈國王陛下,我願意付出我的所有能為您效勞,我感到不勝榮幸,請您無論如何不要推辭我的好意,隻要您一聲令下,我將親自率領我的整個沙俄帝國為您作戰,致死不辭您的,永遠的忠實崇拜者,彼得*馮*何魯亞。

“真是個可愛的傻子,”腓特烈國王合攏信紙,笑著對他的副官說道,“他說他崇拜我,願意為了我出賣他自己沙俄帝國的利益,真是太有趣了,不是嗎?看來我這輩子最輝煌的業績並不是多年之前奪取奧地利的西裏西亞,也不是今日單挑數國英勇不屈的戰鬥,而是我當年隨意布下的棋子他竟然為我換來了一個帝國一個龐大的沙俄帝國”

副官適時的給他遞上信紙,說道:“那陛下您是否要立刻給這個傻子皇帝回信?我們不如立刻和俄國簽訂盟約,共同對付奧地利?讓凶悍的俄國佬為我們開拓道路?”

“不,你錯了。”腓特烈笑嗬嗬的望著他,“萬事不可操之過急,彼得是傻瓜,他的廷臣可不是。我們要學會見好即收,切切不能得寸進尺。我們憑自己的力量難道打不倒奧地利和法國人嗎?彼得此時皇位還不穩,卻貿然行事,若真的帶著部隊為我們打仗,我恐怕他的麻煩就大了。難得這麽個瘋子全然傾向我們普魯士,不如輔助他好好待在他的皇位上,將來為我們發揮更大的作用。”

“您總是最睿智的,我的陛下。”副官拍著馬屁回應道。

腓特烈一把攤開地圖,看著地圖上標注的幾個要害地段,心中瞬間輕鬆下來,好勝心再次占領了他的胸腔。

四年了,漫長的戰爭終於看見了曙光就在普魯士陷入最絕望的境地時,上帝還是眷戀了帝國他,普魯士的腓特烈大帝要讓世人記住他的名字,將他載入史冊,和榮耀與勝利牢牢捆綁在一起

如履薄冰?第一百章?新任

第一百章?新任

帝國的開國大帝,其實原名也叫彼得,因此彼得王儲即位之後隻能被稱為彼得三世。

與瘋子糊塗蛋彼得三世相反,開國的彼得大帝是位思路清晰、眼界廣闊的人,他在世的時候一向堅持國防優先,安逸享樂為後的理念。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在涅瓦河的入海口的沼澤地上,由土木結構的要塞開始發展出了聖彼得堡這座北國威尼斯。

大帝原本的誌向是以出海口為基礎,建設海軍開展海上貿易的思路改造聖彼得堡,改造整個沙俄帝國,最終為這個龐大的陸地國家打開通向世界的大門。然而他的後續者並沒有充分理解他的宏圖偉誌,白女皇在世期間按照曆史的慣性繼續拓展西伯利亞的凍土,放棄了帝國的海軍,隻將海軍視為守衛聖彼得堡的看門衛士。

位於冬宮邊上的禁衛軍營甚至比保羅要塞的海軍司令部更加宏偉,三層的紅牆小樓結構和造型均仿製冬宮,是為帝國陸軍駐紮首都的要害部門。

寬闊的辦公大樓,便利的地理條件,使得禁衛軍營成為很多不求上進的陸軍貴族軍官的聚集地。相比駐紮在帝國邊境餐風露宿,駐守在皇宮邊上,能時不時的參加宮廷盛宴那真是再好不過了,至於晉升和發展,那都是次要的。

因此當羅伊*別斯托傑夫上校自請調至禁衛軍營時,幾乎所有的宮廷貴族都認為,別斯托傑夫公爵家的小兒子終於厭倦了常年駐紮邊地,迷戀上了首都繁華舒適的生活。

天天上門騷擾的貴族小姐們起碼減少了一半,一個到了頭的禁衛軍少校能有什麽前程?原本期望著嫁給未來帝國最年輕的元帥,而今看來隻不過是蒙了眼睛迷上了個不求上進的糊塗蛋少女們紛紛悔恨起自己的輕佻和短視,有的甚至派仆人登門轉彎抹角的提出想取回自己所寫的露骨情書。

當然這反倒令羅伊倍感輕鬆。

此時,我們的羅伊少校換下了西軍的白色軍禮服,穿上鑲嵌著金色絲線的紅色禁衛軍製服,華麗的服飾猶如繁瑣的宮廷禮服一般,將他年輕俊朗的麵孔襯托的愈發陽光燦爛。

老元帥從遙遠的普魯士發來了咆哮信,但羅伊並不打算向他最信任的老頭解釋自己的理由。他目前準備踏上的是一條危險而決絕的道路,若是不成功,他也不想牽扯進兢兢業業的老元帥,更不想牽扯進他的大哥。

那天晚上的談話他事後很是後悔,自己一時衝動說出了心裏的話真是有欠考慮,雖然他已經逼著卷毛約翰尼發了誓絕對不泄露,但也不免對自己性格中尚存的魯莽感到遺憾。

他戴上白手套,扣上三角形軍帽,踏著軍靴緩緩步出尚博園。禁衛軍,無論現在是懶散還是鬆弛,他都必須使出雷霆手段,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們牢牢掌握在手中,**成他所希望的模樣。

同樣是新上任的彼得三世皇帝陛下此時則在自己的寢室內和情婦伊娃廝混,擺脫了繁瑣的政務,他突然覺得做一位想發命令就發命令,但平時不用擔負責任的皇帝實在是人世間最美妙的事情。於是報複巫婆琳娜,廢除皇後的計劃就暫時被擱置了下來,即使伊娃一再旁敲側擊的詢問自己什麽時候才有機會問鼎皇後的位置,他都是含含糊糊的一語帶過。

“伊娃,我的好伊娃啊你什麽時候為我生個兒子,我一定封你為皇後,廢除討人厭的小亞曆山大,讓你的兒子當王儲。”彼得三世皇帝恬不知恥的誇下海口,令紅頭發伊娃一臉鬱悶

搞什麽啊這明擺著是耍人玩呢你能起來嗎?能起來嗎?能起來嗎……伊娃黑著臉在碎碎念中開始悲哀,上帝真是會安排,做一個天閹的‘情婦’,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職責究竟是什麽

“哦,我的好陛下,我真是太愛您了”她嬌叫一聲後附身躺倒在彼得懷中。皇帝彼得大力的扭捏著她的胸脯,發泄著身體內無處釋放的**。

突然寢室的門被敲響了,彼得懊惱的抬起頭問道:“誰在門口?”

“是我陛下,伊凡,有急事稟報。”獨眼龍嶽父在門口回答道。

“那就進來吧。”彼得批準道。

伊凡推開門,望著屋內仍舊躺倒在皇帝陛下懷中的女兒,心中不由歎息,看來對於天閹皇帝的控製力度還有待加強,沒上過床的情婦果然是影響力欠佳啊。

“陛下,今天的公文雖然照舊都送達了女皇辦公室,但鄙人覺得其中幾條還是非常重要的,應該由陛下您親自定奪。”獨眼龍伊凡開口道。

“說來聽聽。”彼得無所謂的隨口說道。

“首先是取消貴族服兵役的提案。這是我們樞密院提出的新舉措,要知道我沙俄帝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既然有那麽多的農奴,何必還要貴族子弟們繼續服兵役呢。他們既沒有農奴那麽吃苦耐勞,又沒有……”

“準了準了,不就是不當兵嗎?想當兵的人有的是。”彼得皇帝發自肺腑的說道,“要知道我自己想當兵還沒處當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既然他們如此不情願,就別去了吧。”

“……厄……遵照您的旨意。”獨眼龍伊凡接著開始匯報第二條,“再有就是秘密警察的問題,白女皇在位時期創立的秘密警察機構一直是皇室查探小道消息的來源,其實這非常有礙於皇室的尊嚴,要知道皇室是帝國的代表,總是糾結於親王家吃了什麽菜式、公爵家革除了某位仆人的瑣碎事情,就太不大度了……”

“準了準了,幹脆就把聖彼得堡警察局撤銷吧。我最討厭警察了,沒事就和白女皇匯報,弄的一點神秘感都沒有了”彼得抓抓腦門,“每個人都應該有**權尤其是私人的身體狀況和……”

躺在他懷裏的伊娃適時的擰了他一把,將接下來不著調的言論給堵了回去,彼得輕輕嗓子,對伊凡接著問道:“還有啥,盡管說吧”

伊凡滿頭黑線,?秘密警察是秘密警察,現在好了,連普通的警察局都給撤消了,嗯……皇帝陛下的思維方式還真是迥然不同啊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提案,是關於您登基以來大赦天下的事項。皇帝陛下即位,按照慣例是要大赦天下的,您看以下都是白女皇在位時被流放的人員名單,已經亡故的我已經劃掉了,請陛下選出您準備赦免的人。”說著伊凡遞上了個花名冊。

彼得翻了一下,懊惱的皺起眉,密密麻麻的俄文小字他壓根看不懂,真是麻煩

他將花名冊重新摔還給伊凡,不高興的說道:“芝麻點大的事都要讓我定奪嗎?都召回來就是了,嗯……除了那個某人,其他人都給召回來,既然是大赦天下,就幹脆赦個夠”

“(⊙o⊙)…”獨眼龍驚恐的跪倒在地,連聲喊道:“陛下陛下一共有兩千多人啊其中還有些犯了錯的元老……”

“我當個皇帝,就大赦兩千多人,說出去我都覺得害臊不用說了,都召回來並且要官複原職讓他們都深刻感受到我的恩澤”

無可奈何的獨眼龍悲催的推出了皇帝寢室,上帝啊我就不該來請示皇帝陛下要不是擔心皇後不批準,誰會把算盤打到這個不靠譜的家夥身上?

現在好了,彼得皇帝幹脆自我發揮,真的真的和我原本的意圖是不一樣的啊

半個月之後,聖彼得堡亂成了一鍋粥。皇家警察總署被撤銷,街麵上再也沒了來回巡邏的騎警,盜竊案、詐騙案、甚至是殺人案迅速提高了五十多個百分點,一大堆的不法之徒囂張的讚美著皇帝彼得的壯舉。

法院門口被苦主圍了個水泄不通,光頭法官揪著假發擦著汗對貴族們解釋:你們找我立案也沒用啊我們法院的文職人員上哪去緝凶去?

接著,更為恐怖的流放大軍返回了帝國首都,他們其中絕大部分是作奸犯科被法院判處有罪後流放的惡徒,這些人加入到聖彼得堡的犯罪大軍中,令已經焦頭爛額的帝國治安部門徹底崩潰了。

剩餘的流放貴族階層則官府原職,與目前任職的廷臣們展開了激烈並持久的傾軋鬥爭。為了職位和地位,更為了報複當年致使他們流放的敵人,回歸貴族大軍與現任冬宮廷臣們相顧楸住小辮子,天天奮筆疾書,不斷上書。

彼得三世皇帝陛下抱著他的情婦伊娃,從冬宮寢室的窗戶望向宮外冰凍的涅瓦河,他似笑非笑的臉孔愈發的醜陋,令伊娃不由的打了個冷戰。

“陛下……陛下……聽說最近聖彼得堡十分混亂,缺乏有效管理和約束,貴族和庶民們都……”伊娃終於組織好了語言,遵照她父親的意思向彼得提示政令導致的糟糕後果。

“別說了,伊娃,”彼得笑眯眯的摸著她的頭發,“你知道嗎?有生以來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痛快真是太痛快了你不覺得宮廷太冷清、城市太規矩嗎?我想讓他們活躍起來,更加的充滿活力瘋狂是男性獨特的氣質,我就是要讓整個帝國隨著我的節奏狂熱起來,變得更加有趣”

如履薄冰?第一百零一章?效忠

第一百零一章?效忠

女皇辦公室內,壁爐裏的火花閃爍了兩下終於熄滅了,一縷青煙帶著焦炭灰燼跳起半寸後徐徐落下。

琳娜飛快的簽屬完意見,攤靠在椅背上。

又是一個通宵,見鬼的彼得他腦子是被驢踢過嗎?誰準許他將帝國當做士兵遊戲任意玩耍的?

辦公室的大門被敲響了兩下,侍女凱特隨即抱著新的一摞文件進了屋。

“陛下,這些都是剛送來的。”凱特憐憫的望著琳娜。

琳娜強按下掀桌子的衝動,從椅子上猛的跳起身,氣鼓鼓的走到窗口一言不發。她望著窗外鬱鬱蔥蔥的宮廷花園,長長的歎了口氣。

帝國的政務從未有過如此混亂,現在不要說各司其職了,基本一個坑上起碼蹲著兩到三名貴族。新老官員忙於舉證對方的不稱職,壓根沒心思好好處理事務,整個宮廷管理體係瀕臨崩潰。

更糟糕的是國庫還要為攪合成一團粥的各層官職發放雙份的月薪,而該死的財政問題從未得到有效的解決。

“先放在桌上,給我安排馬車,我要去趟樞密院,親自和伊凡大人好好談談。”

十分鍾之後,琳娜穿著簡單的米白色宮裙和黑色毛皮鬥篷坐進了皇家馬車。兩名宮廷侍從跳上馬車後的護衛架站的筆直,車後方二十多名宮廷侍從排好隊伍準備護行。

車夫揚起馬鞭,啪的一聲擊打在青石路麵上,將琳娜心中的煩躁猛的抽散了。老對手獨眼龍伊凡可不是個善主,對上他可要保持絕對冷靜。

車隊穿過皇宮前的大道,越過一座石橋往城東行去,車速並不快,兩對侍從整齊的小跑著跟在馬車後麵。突然從幾條巷子內衝出好幾股膀大腰圓的壯漢,他們滿臉胡子麵目猙獰,有的拿著棍棒,更有的舉著大砍刀,簇擁過來堵住了馬車的路線。

“什麽人大膽沒看到馬車上的皇家徽記嗎?”車夫高坐在駕駛座上喝道。

一根棍子扔過來砸在他腦袋上,瞬間他捂著流血的額頭癱軟了下去。馬車後方的侍從們紛紛奔上前,他們拔出佩劍氣勢洶洶的瞪著眼前的暴徒。

一個齜牙咧嘴的壯漢從人群中走出來,囂張的吐出嘴上叼著的煙頭,扯著黃牙說道:“管你是誰家的,我們反正要打劫金銀首飾一概不拒,先說明白了,若是不足五百金幣就是看不起我們黑頭幫,立刻的給我寫欠條回家拿錢。”

琳娜吃驚的撩起車窗的簾子,光天化日之下啊還是聖彼得堡的主要幹道,首都治安究竟糜爛到什麽地步了?

侍從們帶著假發的額頭上開始流汗,雖然他們手上有佩劍,可對方的人起碼有幾百個啊見鬼的現在這種世道,出門就該帶上配槍的禁衛軍

“我是帝國皇室成員,你們有沒有想過打劫我的後果?”琳娜坐在車內不緊不慢的說道。

“嘿兄弟們真是好運氣,車裏還有個娘們皇室皇室,現在出門的貴族都喜歡說自己是皇室,這年頭皇宮裏皇帝皇後都快有一打了吧,哈哈哈哈”黑頭幫老大囂張跋扈的叫囂。

琳娜滿頭黑線,好吧,自己在帝國首都被打劫了,說實話她渾身上下的首飾還真不足五百金幣,皇後要變成肉票,還真是世事難料……

“為了陛下為了帝國我們拚了”侍從群裏突然爆發出嘶喊聲,宮廷侍從們紛紛甩下假發,揮舞著佩劍分散開將馬車護衛住。暴徒叫囂著罵著髒話不緊不慢的縮小包圍圈,仿佛是戲耍老鼠的貓,有恃無恐不急不躁。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了馬蹄聲,似乎有大隊的人馬正往這兒趕。

暴徒後方猛然出現混亂,有人被推倒、抽打並發出嗷嗷的慘叫,更有人一嗓子喊出:“快跑禁衛軍來了是血腥羅伊的部隊快跑啊老大”

烏合之眾戲劇性的從四通八達的小巷各自逃命去了,宮廷侍從們麵麵相窺,倒也不敢放鬆,仍舊舉著佩劍警惕的望著逃亡的暴徒們。

琳娜豎著耳朵傾聽外麵的混亂,突然車門被人猛的一拉,一個高大的身影擠入了車廂。

“血腥羅伊?”琳娜好笑的望著對麵的新任禁衛軍少校。

“皇後陛下誇獎。”羅伊回饋了她一個燦爛的笑容。

“你每次都能在最恰當的時候到場,不得不說這也是種本事。”琳娜不禁說道。

“我以為您是在誇讚我,而不是在諷刺我。”羅伊挑高了眉毛。

“或許吧,”琳娜合攏折扇,跳開窗簾,向外望去。隻見興奮的禁衛軍士兵正騎著馬抽打到處逃竄的暴徒,有不少人已經被他們捆綁看押起來了。

“現在的禁衛軍也兼職巡邏警?”琳娜問道。

羅伊笑了:“正好給夥計們鍛煉的機會,您不知道我去了禁衛軍才發現,這些個家夥都給慣壞了。跳舞的次數比出操的次數還多,換做一個月前遇到這些持刀匪徒,逃竄的都很可能就是禁衛軍。”

“所以你成了他們的血腥羅伊?”琳娜對他的外號很是好奇。

“他們混叫的,我隻不過用西軍軍規要求他們,革了兩個人的職,抽了一些人鞭子,他們就都老實了。後來常常掃**外麵的暴徒,外號就越傳越誇張。”羅伊摸摸頭訕訕的說道。

“看來你很成功。”琳娜伸出右手,“今天我的確要感謝你,不過我恐怕沒什麽可賞賜你的,要知道目前我的權利有限。”

羅伊沒有親吻她的手背,反而突然湊近她,他的膝蓋拂過她的,身上淡淡的煙草味直衝她的鼻腔。

“如果某一天,您獲得了權利,無上的權利,您會怎麽使用它?”他直直的盯著她的雙眼問道。

琳娜聞言收起笑容,她第一次認真的上下打量麵前這個男人。他究竟有何目的?是誰的人?想要什麽?

“您是在害怕嗎?”羅伊進一步追問,“害怕我話中的含義?”

“害怕?”琳娜嘴角微微翹起,“白女皇生前曾問過我,她死後我會不會獨攬大權。我的回答是:我會,而且一定會。我當時沒有害怕,如今更不必害怕。”

羅伊大笑,由於靠的太近他的聲音甚至震的琳娜耳朵嗡嗡響。

“所以我沒看錯,你骨子裏也很坦率。”他笑著說道。

“彼此彼此。”琳娜抬起下巴倨傲的說道,“彼得不適合當皇帝,他隻會把一切弄的一團糟。我是為了自己而與他爭奪權力,更是為了帝國而與他爭奪權力。現在該輪到你告訴我你能做些什麽了。”

羅伊凝視了她片刻,突然猛的在狹小的馬車內單膝跪地。他的膝蓋抵著琳娜的腳尖,高大的身軀遮擋在她身前。

“請女皇陛下放心,無論冬宮發生什麽事,我隻忠於您一人,永遠效忠於您。”

琳娜淡淡一笑:“真直接,我欣賞你這點。那麽我們現在擁有了禁衛軍?”

“您會禁衛軍。”羅伊肯定的答複。

“那就等待吧,等待最佳的時機。”

琳娜當天沒有繼續前往樞密院,她命令馬車直接返回了冬宮。皇後陛下在聖彼得堡白日遇襲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人們議論紛紛,大聲斥責首都的治安狀況,同時也對營救皇後陛下有功的禁衛軍新任少校表示萬分羨慕。

別斯托傑夫家的年輕權貴成為了皇後陛下身邊的近臣,甚至有人私下裏說,琳娜皇後陛下看上了羅伊少校,才鼓動他放棄西軍的高官厚祿留在聖彼得堡禁衛軍營的。

豔情的八卦消息總是無論真假都傳播的最快的,有人謠傳親眼看到皇後陛下與羅伊少校在宮廷花園幽會,也有人專門統計過各種舞會上皇後陛下與羅伊少校共舞的次數,更誇張的是某些人排著胸脯發誓,親眼看到晚上宴會過後羅伊少校悄悄的從冬宮西側的通道溜到皇後寢室內

晚上十點,皇後寢室內燈火通明,洛科夫人和侍女們都被遣走了,羅伊少校在茶幾上攤開地圖,上麵將聖彼得堡的主要幹道和冬宮都畫上了紅圈。

“軍械庫在城東側,樞密院在西側,隻要我們的人能及時占據軍械庫,並控製住樞密院的人,冬宮的侍從們不在話下。”他指著地圖解說。

“目前有多少人在效忠函上簽字了?”琳娜問道。

“四十多個少校起碼有三十多人已經明確表態,還有六七個人猶豫不決,他們需要看到陛下您的誠意。此外比較麻煩的是軍械庫管理小隊的隊長是伊凡的弟弟,我怕屆時他會成為障礙。”

琳娜皺起眉頭,是夠要命的,伊凡獨眼龍的觸角還真是繁多,而且都位於關鍵部門。

“我們還需要資金,效忠函上的簽字隻是表態,真正行動起來他們隻有獲得到手的利益才夠穩妥。”羅伊接著說道,“還有就是廷臣,貴族的態度也非常關鍵,他們可都是貪婪的肥老鼠。”

琳娜不由的笑了,比喻的真貼切,別看目前廷臣們都樂於將政務交與她處理,但他們骨子裏的對於血統的觀念無比頑固。她,琳娜*布斯特,體內沒有半滴開國大帝的血液,如何能令他們自發效忠?

但一切都可以用錢解決

這些貪婪的人,錢可以讓他們忘記原則,錢可以收買他們的靈魂然而從哪裏去弄錢呢?

琳娜狠狠咬住下唇,她原本就沒多少私房錢,前不久的賑災也都花光了,現在究竟該到哪兒去籌錢呢?

如履薄冰?第一百零二章?荒唐

第一百零二章?荒唐

喬是個庶民,從他家的族譜追溯一百代人都沒有一絲半毫的貴族血統,因此他從未夢想過自己能進入冬宮。

每天他從城西狹小的農舍裏橫跨整個聖彼得堡,到位於國王廣場的鍾表店幹活的路上,經過禦道街時都會不由自主的望一眼遠處華美的宮殿,就像是灰暗的生活中唯一跳躍的顏色,能令他整顆心充滿**。但每次也僅僅是一眼,宮門周圍真槍實彈的禁衛軍令他瞬間恢複了理智,認識到皇宮是他這種庶民連做夢都不配涉及的地方。

這天早上他一如既往的路過禦道街,一如既往的撇了那麽一眼,可突然對麵衝過來兩個憲兵,不由分說地將他捆綁起來,還給他腦袋上罩上了個黑布口袋。

“放開我求您了大人我隻是個路過的。”他惶恐的叫嚷著,接著嘴巴裏也被塞上了布團。

“幾個了?”他聽到押著他的一名士兵問道。

“七八個了吧,差不多了,頭讓我們找年輕點的,可這家夥好像還不滿十五歲吧?是不是太年輕了?”另一個士兵回答道。

“差不多得了,管他那麽多呢”第一個士兵說著就猛的踹了喬一腳,對他喝道:“蠢貨別縮在地上了,難道要老爺我抬著你走嗎?”

喬掙紮的站起身,又挨了兩下黑腳,心中慌亂無比,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罪,難道說就要被拉去處決了?上帝啊他還年輕,家裏還有癱在**的老母親要奉養呢

他拚命的扭動身體,妄圖掙脫,可看不到路又被捆的死緊,壓根沒機會逃跑。最終他懵懵懂懂的被帶著往前走,穿過一扇拉開時吱呀呀作響的大鐵門又走了好些路,才進入了溫暖的室內。

接下來喬被帶著上樓梯、下樓梯,左拐右拐,走到他感覺到膝蓋都酸了的時候,終於停了下來。然後他聽到門開的聲音,緊接著後背被猛的一推,他跌進了個喧鬧無比的屋子裏。

頭罩被猛的扯掉了,明亮的光線令他不禁眯起眼睛,好半天才適應過來。隻見屋內十多個年輕人正圍繞著長桌喝酒,喬的眼神從他們青白瘦削的臉頰掃到他們身上穿著的粗布衣服,突然感覺非常維和。

他反反複複端詳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這些人,包括他自己在內,與此處華麗的房間裝飾簡直格格不入。

此時有人興衝衝的奔過來給他鬆了綁,拍著他的肩膀說:“小子,傻愣著做什麽?沒見過吧?我們也都沒見過今天被抓的時候還以為要上絞架了呢沒想到竟然來到這麽個天堂般的地方,看還有酒上好的伏特加來來來,你也別害怕了,恐怕是我們都走了好運啊”

喬被人拉著湊到了酒桌邊,桌邊共有十八個年輕人,最大的不超過二十五歲,最小的喬才十四歲半,他們有的坐在椅子上將雙腳高高翹在桌上,有的幹脆斜坐在桌上,人手一瓶伏特加叫囂著灌著美酒樂不思蜀。桌上的空瓶子起碼有一百多個,還有幾個油膩膩的空盤子,看來下酒菜已經差不多都被吃光了。

喬接過旁邊的人遞過來的酒,撲鼻的酒香很是勾人。伏特加,貴族才有錢買的奢侈品啊,如今竟然無限量恭迎敞開了讓人喝?

他壓了幾口酒,心神逐漸穩定下來,他左顧右盼,眼前十幾個年輕人都已經半醉了,紅撲撲的臉頰和癲狂的動作將他們混亂的思維暴露無遺。

究竟是怎麽回事?喬不斷的在心中揣測,是有人要收買他們?可他們這類窮青年又有啥可被收買的呢?還是需要他們賣命?做殺人放火的事?

他糊裏糊塗的又灌了幾口酒,且不說後麵會如何,先把能享受的享受了吧。

突然,緊鎖的房門又被打開了。十來個衣衫襤褸**肥臀的少女被軍官推搡進屋,接著門又被迅速關上。

瞬間喝的醉醺醺的年輕人全都放下酒瓶,十來雙紅通通的眼睛緊盯著少女們暴露在外的白皙肌膚。女孩們嚇的哭叫起來,愈發刺激了醉漢們的興致,不知是怎麽開的頭,喬隻見身邊的男人們紛紛撲將過去,各自抓住少女展開了場瘋狂的yin樂。

喬此時還沒有喝多,他瞪大了眼睛,吃驚的望著屋裏的混亂場麵。沒有一支筆能把它描述出來,隻有一個十足的縱欲者才會創造出這樣的場景:同時有十來對人在**,少女細嫩的嗓音夾雜著醉漢猥褻的狂笑,刺激的少年心髒噗噗的猛跳。

此時隔壁的房間,皇帝彼得殿下正透過牆上的小孔窺視著屋內的場麵,嘴裏發出嗤嗤的老鼠般的笑聲。他的手揉捏著情婦伊娃的胸脯,狠狠的將她捏的生疼,也隻有這樣的遊戲中觀看,他才能得到極大的滿足。

突然他的目光掃過傻愣愣的站著的喬身上,接著皺起了眉頭。

“為什麽那個家夥動都沒動?”他不滿的對另一邊的獨眼龍伊凡問道。

“……陛下……”獨眼龍此時如同他的老朋友西金大人一般擦著頭上的冷汗,“大概……大概他年紀還太小吧,沒發育好?”

彼得心中滕然火氣,伊凡的話勾起了他過去不好的記憶,他衝著房門口的士兵說道:“過去個人,告訴他們,誰能讓那小子動情,我的金表就歸誰”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黃金懷表扔了過去。

片刻之後彼得透過小孔看到士兵推開了對麵房間的門,卻沒能打斷正在興頭上的醉漢們的興致。除了幾個機靈的慌忙從女人身上爬起來,其他的還都繼續奮戰在第一線。

士兵進了屋,抓住了可憐的喬,不顧他的抗議,扒光了他的衣服,隨後高舉金懷表宣布了皇帝彼得的命令。

少女們癱軟在地上,自然無法完成彼得的要求,反倒是醉漢們圍成了一個圓圈,高額的獎賞使整個人群可怕地**起來,他們望向可憐巴巴的少年紛紛嘿嘿的奸笑起來。

這頭荒唐的皇帝彼得,到越發激動了,他似乎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男人之間會發生什麽事。

他不自覺的抬起手,親吻著手上新鑄造的金戒指。一旁的情婦伊娃懊喪的閉上眼睛,上帝啊,那可是刻著普魯士國王腓特烈頭像的戒指彼得不會實際上是個……同性戀吧?

她開始哀怨起老爹,哀怨起自己的命運,哀怨起總是用皇後位置吊著她胃口的偽情夫彼得

“陛下陛下微臣設計的遊戲令您滿意嗎?”獨眼龍伊凡問道。

“很好很棒完美我真是越來越欣賞你了伊凡。”彼得目不轉睛的盯著小孔,滿臉通紅一頭熱汗。

“那……陛下,實際上今天我還有件事要向您匯報。”

“說吧,隨便什麽,你們樞密院的意見都是好意見啊。”

“是這樣的陛下,恕我冒犯,最近有人稟報,皇後陛下與禁衛軍新任的十八分隊少校羅伊*別斯托傑夫交往過密,我恐怕他們……”

彼得不高興的轉過頭:“我都聽說了,她的新情夫還真當我是帶慣了綠帽子的王八呢該死的巫婆就會叉開腿……”

“陛下”伊凡打斷了他的話急匆匆的說道,“我恐怕事情沒有那麽簡單,羅伊可是禁衛軍少校,要知道白女皇當年可就是靠著禁衛軍才登基上位的,您看……”

“閉嘴”彼得粗魯的喝止他道,“以後不許有人在我麵前提起白女皇琳娜那個該死的巫婆能做什麽?別忘了她不過是個出身低微的普魯士鄉野丫頭,我身上才流淌著帝國皇室的血液”

“是的,陛下”伊凡躬身行了個禮,“可是若是禁衛軍傾向於皇後陛下,那您的安全……”

彼得皺起眉,的確如此,聽伊凡這麽一說,他甚至能想象到黑夜中幽靜的冬宮走廊竄出個禁衛軍軍官,躡手躡腳的來到他的寢室,對著床鋪舉起冰冷的槍口……

他猛的打了個冷戰,欲念頓消。

“快我要立刻寫信給腓特烈大帝我需要忠於我的普魯士士兵為我保駕護航”

與此同時,奧地利駐俄大使正在自己的房間內奮筆疾書。

“我敬愛的女皇陛下:我要向您立即匯報個無比重要的消息,這是我們奧地利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今天沙俄帝國的皇後陛下親口向我提出借款,首批就是三十萬金幣雖然皇後陛下對於借款的用途閉口不談,但在這關鍵時刻並不難猜測她的目的沙俄帝國目前的皇帝陛下是狂熱的傾普分子據聞西軍已經準備好了對奧開戰我的女皇陛下,現在已經到了我們奧地利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了請您務必答應沙俄帝國皇後的要求,迅速將其所需的資金從奧地利秘密送至聖彼得堡您的,忠實的?”

簽完最後的簽名,他匆匆的又讀了一遍,接著就將信紙小心的蓋上印鑒折疊成小塊塞到一個被鑿空的金塊內。

隨後他將小金塊遞給副官命令道:“在隨行人員中挑個願意為帝國犧牲的,讓他吞下去,然後把屍體送回國下葬。情態緊急我必須盡快得到女皇陛下的回複”

如履薄冰?第一百零三章?驚宴

第一百零三章?驚宴

三月的帝國,剛剛下過一場新雪。寒冬稀薄的陽光從聖彼得堡皇家大教堂的尖頂上逐漸升起。滿載信件的驛車碾過城市的大街,輪軸發出吱呀呀的摩擦聲。?城門看守者的妻子早早的就起了床。她屬於沙俄帝國常見的那一類女人:健壯而勤勞,及富母性的力量。她動作輕柔的下了床,非常小心的避免吵醒睡在邊上的孩子們,她習慣於清晨天亮的時候給看門的丈夫去送早餐。片刻之後,她手腳麻利的將食物打包,揣在懷裏捂著熱氣出了門,早晨冷冰冰的空氣讓她感覺很舒爽,聖彼得堡依然萬籟俱寂。

她關上門,落了鎖,快步往城門處走去,突然拐角處傳來整齊劃一的皮靴聲,她愣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一聲聽不懂的口號突然響起,打破了清晨的寧靜。兩縱列身穿藍色鑲紅邊肋形前襟軍禮服,斜跨黑鷹綬帶的士兵們大踏步的沿著街道行了過來。

她呆住了,兩眼發直,這是哪個國家的士兵?反正絕對不是沙俄帝國的

難道是敵軍攻入聖彼得堡了?她猛然想起自己的丈夫,於是忙不迭的飛奔起來,瘋了似的朝城門處跑去。

很快,踏入聖彼得堡的異**隊就吵醒了整座城市,人們紛紛推開窗戶,驚詫萬分的望著窗外的軍隊,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普魯士人他們是普魯士人普魯士的軍隊打到聖彼得堡報仇來了”

驚悚的市民們劈裏啪啦的關上自家的窗戶,抱著老婆孩子打著哆嗦蜷縮在屋子內,膽戰心驚的望著大門,生怕敵人的軍隊什麽時候會衝進來掃**他們的家園。

可等了好半天什麽都沒發生,怪異的普魯士軍隊直接開赴冬宮,上帝保佑,難道是要先抓住我們的皇帝和皇後陛下嗎?

“太好了”皇帝彼得興奮的從馬背上跳下來,隨手將馬鞭摔給侍從、摘下手套、興衝衝的邁入冬宮大門。

“腓特烈國王派了多少軍隊給我?”他衝身邊跟隨著的獨眼龍億凡問到。

“一千五百人陛下,”伊凡撇撇嘴回答,“真是太少了,麵對近四千人的禁衛軍不占絕對優勢啊陛下,腓特烈國王幹嘛不多派些人來呢”

彼得聞言停下了腳步,嚴肅的瞪著獨眼龍斥責道:“伊凡我說了多少遍了,你對於腓特烈國王的偏見是要不得的國王陛下正身處戰爭之中,一國單挑數國,能給我特意派來一千多人的軍隊就是非常了不得的事了我們應該感激涕泠才是”

獨眼龍連忙道歉,並一再保證不再對普魯士保有成見。

彼得的臉色這才好轉起來,他激動的揮舞著拳頭說道:“通知下去,今晚我要召開大型宴會,將所有的廷臣都喊來,我要盛情款待遠道而來的普魯士朋友”

於是,遵照新皇的命令,晚上七時整沙俄帝國的廷臣們紛紛揣著滿肚子的不高興抵達冬宮宴會廳。

宴會還未開始,一眼望不到邊的兩列長桌卻已經安置好了,帶著露水的鮮花和擦的鋥亮的水晶杯在繽紛的燭光照耀下格外奪目,琳琅滿目的美酒佳窯事先已經被擺上了桌。

“A公爵及夫人”“B親王及諸位公主”“C候爵及……”門口的傳令官不間斷的唱著名,沙俄帝國的貴族們自打進入餐廳,就聚攏在一起,與餐廳東側站著的普魯士軍官及普魯士駐俄大使保持明顯距離。

一方剛剛入侵過對方首都皇宮,一方是羞恥的戰敗者,如今同堂聚會還真有些尷尬。

以西金老頭為首的宮廷文臣穿著華麗的服飾,鄙薄著普魯士人不帶花邊和金線的軍禮服;樞密院的官員們帶著高聳的假發,腹誹著普魯士人摘下帽子後光溜溜的頭頂;軍部的諸位大佬更是對手下敗將嗤之以鼻。

直到琳娜走進大廳,諸位廷臣立刻像找到主心骨似地圍攏上去,和皇後陛下攀談起近幾日遞交的公文。

“彼得三世皇帝陛下駕到”隨著傳令官的一聲通報,麻子倭瓜彼得穿著深藍色鑲紅邊的普魯士軍服帶著黑鷹綬帶大踏步的跨入宴會廳,瞬間所有沙俄帝國的貴族們瞪大了眼睛:上帝啊皇帝陛下腦袋被驢踢了嗎?怎麽穿著普魯士的軍服參加宴會?

“我深深的感激腓特烈國王陛下的恩典”彼得一進屋,就雙眼放光的直奔普魯士眾人,他一把握住此行的普魯士最高長官比斯特上校的手猛烈搖晃,一臉羨慕的望著他肩膀上一溜排的黑鷹勳章

上帝啊他彼得*何魯亞奢求一輩子都沒機會獲得的普魯士黑鷹勳章啊這位卓越的上校竟然獲得了十多個

“陛下”“陛下”深感集體受辱的沙俄帝國廷臣們紛紛叫嚷起來,普魯士人是戰敗國啊可彼得皇帝陛下充耳不聞,他親自端起酒杯,狗腿的逐一遞給諸位普魯士軍官,接著大聲說道:“真是承蒙國王陛下看得起鄙人,派遣諸位歸於鄙人麾下,鄙人絕對不負眾望,盡快齊集沙俄帝國的軍隊,開赴奧地利境內為國王陛下的事業效忠我以我荷魯亞家的名義宣誓,我將終身侍奉我的普魯士國王主人為了腓特烈國王的健康,讓我們幹杯吧”

‘啪’的一聲,奧地利大使將手杖重重的垛在大理石地板上,“您這是公開宣戰嗎?彼得皇帝陛下?”

彼得理都沒理他,繼續和普魯士人寒暄。

奧地利大使狠狠的轉身衝出了宴會廳,隨即與奧地利聯盟的法國、瑞典、波蘭大使們也紛紛退席。

沙俄帝國群臣灰頭土臉,恨不得將他們的皇帝塞回冬宮下水道見鬼的看那些普魯士狗東西的得意神色,普魯士大使多年以來在冬宮的陰鬱一掃而空,正揚眉吐氣的用眼角瞥著鄙視冷對他的帝國廷臣們

“讓我們開宴吧。”彼得皇帝宣布,侍從們紛紛魚貫而出端上精美的佳肴,普魯士眾人容光煥發的入了席,琳娜與沙俄帝國的貴族們卻仍舊站在一邊,紋絲不動。

“坐下啊,沒聽到我的話嗎?開席了。”彼得詫異的抬起頭,衝著他的臣子們吩咐道。

伊凡獨眼龍左看看右看看,躊躇了半響終於一橫心上前落座,幾個樞密院跟風的‘學生’也接著坐下了。可軍部大佬們的腰杆挺的筆直,絲毫沒有彎曲的意向,於是正左右搖擺的西金老頭也似乎定下心神站在皇後琳娜身側。

琳娜的嘴角自始至終掛著微笑,彼得越是荒謬,她的笑容越是燦爛。還有什麽比敵對者自掘墳墓更令人愉悅的呢?

她早就預見到今晚彼得的醜態,之所以親自參加宴席,主要是為了掩蓋她精心籌備的計劃,在一切準備就緒前任何暫時的妥協都是可以忍耐的。

她的眼神投向站立的眾人,從羅伊和百來個已經向她投誠的貴族臉上掃過,他們無一不是正拿眼角偷瞥她的舉動。

剩餘的廷臣雖然還未向她表態,但看的出來今晚皇帝陛下極度丟人的舉止徹底傷透了他們的心。

琳娜突然一言不發的走上前,在長條餐桌的末端坐下。於是羅伊帶著禁衛軍少校們、西金老頭帶著宮廷文員紛紛落座。

軍部的諸位雖然還有幾個不願意向普魯士人示好,但當人緣極好的海軍司令凱恩公爵入席之後,也隻得捏著鼻子坐下了。

皇帝彼得和普魯士軍官們熱情寒暄完畢,抬起頭環顧周圍,發現幾乎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意思落座,一時間餐桌周圍坐的滿滿當當的,於是深感自己的號召力很強,得意的大笑起來,指著在座的帝國貴族向普魯士軍官們誇耀道:“請您代為向腓特烈國王轉達我的意思:我彼得*何魯亞的臣子,就是他腓特烈國王的臣子,請他不用客氣,直接向我發號施令吧。”

這話差點驚的剛坐下的眾人重新跳起來

上帝啊,請您趕緊的回收我們的倒黴皇帝吧

上好的美酒和精致的菜肴源源不斷的被端上桌,兩列長條餐桌呈現出種詭異的氣氛。彼得皇帝那頭談論的熱火朝天,圍繞的話題不外乎是普魯士的各種事項,丟人的言論層出不窮,聽著聽著帝國廷臣們也就習慣了,臉皮的厚度直線上升。

皇後琳娜這頭幾乎所有人都在蒙頭猛吃,用食物塞滿自己的嘴巴省得忍不住說出心底的髒話,軍部的人員將盤子敲的叮當做響,狠不得壓過皇帝彼得的胡言亂語;文臣們的脖子越縮越短,幾乎要將整個腦袋都藏到衣領中去。琳娜的笑容始終保持著,卻也是越來越冷,若是彼得此時有空望過去,估計又要大喊巫婆了。

主菜上過之後,宮廷廚師們推著個雕刻成冬宮造型的蛋糕進了屋。原本在大型宴席上將城堡或者宮殿雕塑成精美的蛋糕甜品供貴客享用是常有的事,但是此時當彼得皇帝將餐刀遞給普魯士軍官,表示請他們切開蛋糕時,其中蘊涵的意味就非常令人難堪了。

帝國貴族們紛紛站起身,冷冷的望著彼得;琳娜依舊坐著,卻緩緩閉上了眼睛;甚至連拿著餐刀的普魯士比斯特上校本人也覺得很是不妥。

“陛下,我看還是由您親自掌刀吧。”他禮貌的遞過餐刀。

沒回過味的彼得無所謂的推拒道:“您放心大膽的掌刀吧,其實若是有機會我甚至願意以更高的規格款待腓特烈國王。”

琳娜突然猛的拍案而起,端起酒杯高喊:“為了帝國的勝利與榮耀”

在場所有的憋了一肚子怨氣的帝國貴族們瞬間如同湍急的河流找到了突破口,他們義憤填膺的起身高舉酒杯。

“為了帝國的勝利與榮耀”

眾人的喊聲幾乎要衝破冬宮的穹頂。

琳娜一仰頭幹掉了杯中的酒,隨即將酒杯朝地上一摔,掉頭大步邁出宴會廳大門。

身後劈裏啪啦的摔酒杯聲迭起,琳娜的腳步越來越快,笑容越來越燦爛。此刻她的雄心與希望一同揚起,穿透了宮牆飛上聖彼得堡漆黑的夜空……

如履薄冰?第一百零四章?危急

第一百零四章?危急

彼得召來的普魯士軍隊進駐了聖彼得堡冬宮,全盤接手了冬宮內禁衛軍的事務。自此剩餘的幾個還沒表態的禁衛軍少校終於下定了決心,就像是羅伊少校說的,再讓事態發展下去,帝國很快就要取消禁衛軍番號了。

果然沒幾天皇帝彼得又下達了個新命令:帝**隊開始強製實行普魯士軍紀,並且改換普魯士軍裝。

這立刻招致了軍部的滔天謾罵,普魯士敗軍普魯士,帝國曾經的敵人,如今竟然要跟換他們的軍紀和軍服?

中下級軍官們躁動起來,有些人甚至公開叫囂彼得三世被魔鬼附了身,而高層大佬們幹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然下屬鬧事。

“……陛下陛下啊……”獨眼龍伊凡已經習慣了像西金老頭那樣時常抹汗,他甚至覺得他簡直為皇帝彼得操碎了心。

“喊什麽沒看到我正和上校討論腓特烈大帝的戰略方針麽?來來來,少校,別理他,您繼續往下說,後來腓特烈國王是怎麽從包抄線中脫困的?”彼得壓根不理解獨眼龍的那顆碎裂的心。

“陛下……”伊凡鍥而不舍的湊上前,“我必須提醒您啊,陛下,您這麽做已經招致軍部不滿了,您剛剛上位不久,應該牢牢將軍權掌握在手中才是啊,陛下”

“你是在諷刺我嗎?”彼得不高興了,“我難道不是個卓越的領導者?我從小研習兵法,是那些俄**人太短視了要知道我正是在用普魯士最先進的軍事理念改造他們這可是多少國家的軍部夢寐以求的啊”

伊凡滿頭黑線,您老饒了我吧改造誰啊?再隨意這麽改造下去不需要等到皇後逼宮,軍部就會直接引發兵變

“哦對了,這幾天都是忙著軍隊的事務,還真是疏忽了個大問題。”皇帝彼得突然又開口說道。

伊凡獨眼龍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完蛋了,他又要耍什麽幺蛾子?

“你們俄國人真是可笑,搞什麽東正教,簡直是上帝的叛徒信奉這些亂七八糟無稽之談純粹是野蠻人所為,我作為一個上帝的信徒,理當破除這一切,讓可笑的東正教見鬼去吧從即日起所有的帝國臣民都必須給我改信天主教”

他的話音還沒落,伊凡就驚恐的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

上帝啊救救我吧在帝國這片廣闊土地上,教會的力量是無與倫比的強大的隻要是有理智的人都應該知道:冒犯教會就是冒犯上帝,必須是要受到懲罰的帝國,甚至是前朝帝國多災多難的曆史上,就沒有任何一位君王敢於正麵與之較量,他們都是謹慎的依靠它對人民的影響實施自己的統治。現如今麵前這位皇位還未捂熱的彼得三世,竟然發了癲的要對付教會

伊凡隻覺得心底冰涼,黑壓壓的暗雲撲麵而來,將他整個人都吞沒了。

“請陛下慎重,”連彼得身邊的普魯士上校都不禁站起了身,“我從國內出發前,曾收到過腓特烈國王的囑咐,請我帶話給皇帝陛下。”

彼得瞬間立正站好,凝聽起他接下來的發言。

“腓特烈國王說,鑒於彼得陛下您還未在莫斯科舉行加冕儀式,理論上還算不上是正式的帝國領袖,您最好還是盡快皈依東正教,舉行皇帝加冕儀式為妥。”

彼得有些不高興了,他撇著嘴開口道:“真是奇怪啊,我以為腓特烈國王會讚歎我的行為呢,他本人不也是位虔誠的天主教徒嗎?如今怎麽能讓我叛教呢?要知道我從小可是在天主教堂受洗的啊。”

說罷他轉身對癱倒在地的獨眼龍伊凡下令:“我鄭重的宣布,從今日起帝國取締東正教,沒收教會的一切財產我倒要看看那些狂熱的、愚昧的教徒是否真的敢和皇帝對抗”

彼得的命令迅速激起了千層浪,皇家大教堂的主教老頭們聽聞之後,暈過去了起碼有一打

這下不但是宮廷貴族了,幾乎所有的貴族和所有的庶民都義憤填膺的叱責皇帝陛下的舉措,並將主要的責任推諉到獨眼龍伊凡的慫恿鼓動上。

真是躺著也中槍管我什麽事啊獨眼龍悲催的望著家門外的圍堵群眾,他們已經圍困他整整三天了,激動的叫囂口號就沒停止過,要不是他頭頂樞密院大臣的光輝頭銜,這些人都能衝進屋生吞活剝了他。

消息傳播開之後,各地的神父們紛紛猛烈抨擊新皇,宣布他是異教徒,是個反對上帝的千古罪人在城鄉的很多地方,各路東正教教徒紛紛走出家門,在教徒或者大街上抗議遊行,憤怒的人們高舉拳頭,呼喊著要為自己神聖的信仰而戰

“真是天助我也”皇後寢室內,羅伊興衝衝的向琳娜描述了皇家大教堂各位主教的反應,“大主教表示,他拒絕承認彼得皇位的合法性。”

琳娜卻不由皺起眉頭:“若非到萬不得已,我不想讓教會的力量參與進我們的計劃。”

羅伊奇怪的望著她:“陛下,您不是東正教徒嗎?教會的力量非常雄厚啊若是有他們公開正臂高呼,大多數庶民都會自發拜倒在您腳下的。”

“羅伊,你很虔誠?”琳娜打斷了他的話。

“算不上吧,戰場上殺多了人,看多了生死,我算是虔誠不起來了。”羅伊回答道。

“的確,聯合教會會更加簡單直接,我也能迅速取代彼得,但是,”琳娜歎息道,“等一起都成功之後呢?依靠教會扶持上位的君王將很難擺脫教會的控製,我不希望未來在皇位邊上還有個上帝的代言人指手畫腳。”

羅伊聞言沉默了,的確,他夢想的帝國、為之奮鬥的帝國,也絕對不是個被宗教壟斷的帝國。

“羅伊,你不覺得宗教很可怕嗎?他們就像是寄宿在人靈魂上的水蛭,吸幹所有的能量養肥自己”琳娜猛的站起身,麵帶諷刺的笑容走到窗前推開窗戶,“你看看外麵多少人吃不飽飯,多少人挨不過寒冷的冬季,可隻要他們在教堂裏,就仿佛可以忘卻人世間所有的苦難,將全部的希望都投注到死後的世界”

“那您打算如何改變?”羅伊被她的話說的心潮澎湃,他望著她閃閃發亮的眼睛,那蔚藍的深處仿佛有團火,瞬間引燃了他心中暗藏的情緒。

“教育唯有普及教育才能改變這一切,帝國,甚至於整個歐洲,都還在從神學院裏引入人才,這簡直不可以想象我們當今的時代,正跨越在革新的門檻上,學識不應被教會壟斷,難道文藝複興過去這幾百年人們還沒意識到科學的重要性嗎?所以,即使當前我必須跪倒在神龕前接受信仰,不過也是暫時的妥協。”

“那……您究竟信仰什麽?”羅伊最終忍不住問出了口。

“信仰我自己,命運必須由我自己掌握。”琳娜猛的一轉身朝著他笑了。

羅伊仿佛被燙到似的微微顫抖了下,他感覺到冥冥中有種東西在改變,但究竟是什麽在改變,他自己也說不清。他隻知道他沒有看錯人,他與她骨子裏有太多的相似,這個世界在禁錮他們,為此他們必須奮力一搏掙開束縛,為未來為理想為帝國爭奪最後自由的機會……

四月十二日,皇帝彼得決定親自前往西軍駐地,他宣稱自己要禦駕親征,率領西軍進發奧地利,為遠方的腓特烈國王陛下效命。

伊凡獨眼龍使出渾身解數,期盼能打消彼得這愚蠢的念頭,他提醒、暗示、明示,就差拎著彼得的衣領子搖晃他的腦袋將那為數不多的理智重新填塞進他的頭腦裏:你這不僅是離開聖彼得堡,重點是離開帝國的中樞,在目前你威信極低的情態下,還有個處心積慮的人留在首都,實在是非常冒險的行為。

可彼得壓根聽不進去,伊凡獨眼龍的良苦用心換來的是他無所謂的陳諾:“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為了伊娃的皇後頭銜麽?好吧,好吧,我會盡快廢除琳娜那個巫婆的皇後頭銜,讓你的女兒坐上寶座的,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我可是個寬厚的人,不會真的虧待我身邊的人。”

伊凡哭笑不得,他此刻已經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悲哀了,彼得的話從來都是不靠譜的,說廢除皇後也不是第一次了,不過他要真能在離開聖彼得堡之前廢除琳娜,倒也算是去除了最大的潛在威脅。

於是彼得在伊凡的慫恿下,調整了出行計劃:他帶著伊娃去普俄邊境西軍駐地,而琳娜皇後陛下也必須即刻啟程前往奧丁堡的夏宮。按照伊凡獨眼龍的話說就是:距離西軍駐地近在咫尺,萬一有什麽變故,也好應對。

沙俄帝國宮廷的所有人幾乎都突然變得嗅覺靈敏起來,駐俄的各國大使瘋了也似的往各自的國家遞送秘密文書,法國大使開始勸說法王路易十五從對普戰爭中退出,他信件上直言不諱的寫道:由於沙俄帝國的倒戈,俄法奧聯盟全線破裂,強大的俄國人即將與法奧聯軍對戰,真是極為不利。法國完全沒必要再糾葛於陸地上的戰爭,請趕緊從對普戰爭中擺脫出來,致力於保留帝國所剩無幾的海外領土吧。

英國大使則送達給喬治國王密件,暗示喬治國王加緊節奏,趕在大陸戰爭結束前全力爭取法國在新大陸的殖民地。

奧地利大使穿上他最華貴的禮服,他在抗議無果之後,終於將最後一筆借款安全的送遞到沙俄帝國的皇後手中……

四月的聖彼得堡,暴雨連連,淤積與城市內的雨水漫過行人的腳踝,黑壓壓的烏雲將搖曳不定的心神印染的愈發黯淡。冬宮,在波濤洶湧的涅瓦河畔,在雷聲閃電的風雨中,變得似乎晃動不安起來……

如履薄冰?第一百零五章?軟禁

第一百零五章?軟禁

琳娜站在皇家大教堂內,抬頭望著高聳的三層穹頂。拚花馬賽克繪製出的上帝張開雙臂從天頂上慈愛的望著世人,仿佛要將仁慈灌注於整個世界。隻可惜仁慈總是稀缺的,爭奪才是人類最原始的天性。

教堂內沒有燃起白蠟,幽暗的光線和空氣中淡淡的焚香給人一種神秘的宗教氣息。隻有從彩色玻璃中透進來的日光將玻璃中央的聖母像襯得神聖無比。遠處的金色神龕上神祗的麵孔都變得模糊了,密閉的空間卻將這種模糊升騰成遙不可及的信仰。

身邊的小亞曆山大微微顫抖了一下,迅速將琳娜的心神招了回來,她給兒子拉了拉衣領,又摸摸他的小手心,輕聲問道:“怎麽了?冷嗎?”

“我想回宮,媽媽。”小男孩皺皺鼻子,掃了眼四周空****、烏壓壓的牆壁,拉緊母親的袍子。

琳娜蹲下身摟住兒子的肩膀,望著他的眼睛嚴肅的說道:“聽話,亞曆山大,你已經滿三歲了,是個小男子漢了,你必須一個人在這兒呆上段日子。不過媽媽發誓很快就會回來接你。”

男孩癟起嘴,一臉要哭的模樣,但母親緊縮的眉頭阻止了他的眼淚落下。

“皇後陛下”大主教突然從教堂盡頭的神龕後麵轉出來,“恭賀您駕到,皇後陛下。”

老頭的神態和語氣都比往常要恭順很多,畢竟當前的東正教會也正處於風雨飄搖的境地。

“大主教,我今天沒有時間與您多做寒暄,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必須交付與您。”琳娜推著小亞曆山大走上前,“我想將亞曆山大皇子寄送在教堂一段時間,等到我從奧丁堡回來,我會親自來接他。”

男孩緊抿嘴角,努力的往母親身後縮,但顯然他的母親已經打定了主意。琳娜扣著兒子的肩膀,將他不斷扭動的小身板送至大主教的麵前。

大主教深深地望了琳娜一眼,隨後轉而將視線投注在小男孩身上。他伸出手撫摸在亞曆山大頭頂上,心中不由燃起喜悅之情。上帝啊,您的恩澤總是無處不在的,在如今我們教會麵臨最大的危機,您竟然送來了令人驚歎的瑰寶

“陛下請您放心我會盡我的全力保護好王儲殿下的。”大主教莊重的宣稱道。

“非常好,這也是我所希望的。”琳娜掙脫開兒子緊抓住她的手,拍拍男孩的肩膀,對主教接著說道:“若是……若是我沒能回來,我想教會一定會做出最好的選擇。”

“您沒能回來?您是說……”大主教老頭詫異的長大了嘴巴,他的白胡子高高翹起,怪異非常。

“世事無常,主教閣下,要知道上帝無論何時都有可能招我們凡人皈依天堂的。”琳娜隱晦的回答。

老頭瞬間理解了她話中的含義,皇帝彼得的不靠譜教會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他對於麵前這位公然與皇帝不和的皇後陛下不由突然產生了敬意。

“是的,陛下我們會盡快為亞曆山大王儲安排受洗儀式,若然有什麽變故,我會立刻送他前往莫斯科接受皇位冊封,上帝保佑世人帝國的土地上隻有真正信奉上帝的人才有權被稱為皇帝陛下。”大主教直接表了態。

“這我就放心了。”琳娜掉轉身準備離開,可身後卻傳來小亞曆山大嚎啕大哭的聲音,她不由停頓了腳步,兒子的哭聲令她心如刀割。

“媽媽”男孩看她停下了,哭喊著期盼她能回心轉意帶他回去,三歲的孩子壓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要被送到這幽暗的教堂。

琳娜雙手握拳,強忍不舍,咬緊牙關努力克製住自己沒有回頭,她大步流星的踏出教堂大門,將兒子的哭喊聲拋卻在身後。

最後一搏,無論成敗,她都必須了無牽掛。教會不會放棄難得的機會,無論最後結果如何,他們一定會確保亞曆山大平安無事的。

昨天晚上,她的畫麵上清楚的畫出了彼得摘掉了她的後冠,將她逐入修道院的場景,然而她望著清晰的未來,卻不由放聲大笑。

命運是什麽?不過是玩弄人心的遊戲,一直以來她是被自己的異能蒙住了眼睛,如今她已經不再信奉命運

若是當年她不信命運,她或許還自由的奔跑在布斯特平原上;若是當年她不信命運,她根本不會陷入今天的僵局。

所有的苦難,都不能怨恨命運的安排,上天不已經給了她機會預知了嗎?是她自己懦弱的、被動的接受才一再將自己推至如今的境地。

現在,她唯有鼓起勇氣,破繭而出隻有改變未來,才能將命運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琳娜*布斯特,隻信奉自己

羅伊騎著馬踏上塔林地段的高地,他風塵仆仆的臉上已經冒出了胡渣子,兩眼充斥著紅血絲,滿臉的憔悴。高地下方的馬車和軍隊是押送皇後陛下前往奧丁堡的隊伍,普魯士的藍色軍服在灰蒙蒙的曠野中格外容易辨認。

他悄悄跟隨著車隊已經五天了,雖然皇後琳娜交代他留在聖彼得堡,以便於後續的聯絡和謀劃,但他還是將事務暫時交給了他的同伴,自己單身匹馬追著車隊一路西行。

時間太過倉促,從他們計劃開始,到四月三十日皇後被軟禁,隻經曆了短短的兩個多月,從遙遠的奧地利偷運來的資金還未全部投放出去,廷臣也尚有很多還在搖擺不定。

聽聞皇帝彼得要將皇後陛下押送奧丁堡的時候,他曾經衝動的想立刻帶著現有的人揭竿而起,發動宮廷政變,以暴力的方式奪取政權,但最終還是被琳娜阻止了。

他的皇後陛下對他說:雖然目前整個宮廷和民間全都是反對彼得的聲音,但卻也沒有擁戴我的聲音,別被假象蒙蔽了眼睛,要讓人們接受個沒有帝國血統的女皇還為時尚早。

那我們要等到什麽時候?羅伊當時就忍不住問出了口。

等到我們控製住輿論的倒向。他最終聽到她如此說道。

他的皇後陛下最終還是被普魯士士兵帶走了,以遣送的名義押往奧丁堡。羅伊自那一刻起就無法控製住自己,他衝出了聖彼得堡,追著車隊一路西行,他對自己說我是為了防止瘋子彼得授意普魯士人秘秘密處決皇後陛下,卻發現這個借口甚至都已經騙不了自己。

他愛上了他的皇後陛下,他早已將她與深愛的帝國緊緊的聯係在一起。沒有琳娜女皇陛下,帝國的未來就沒有任何希望,他,羅伊*別斯托傑夫的未來也就沒有任何希望。

他掩緊披風,勒馬前行,還有三天的路程就要抵達奧丁堡了,他必須看到她平安無事,才能放心的返回聖彼得堡繼續行事……

幾天之後,當琳娜初次踏入奧丁堡的夏宮,不禁瞬間被這座臨海宮殿迷住了,甚至暫時忘卻了自己目前危險的處境。

宮殿建築在海邊的懸崖上,從三樓的寢室窗戶就能望見下方的海麵,海浪拍打在黝黑的礁石上,水花從玻璃棱窗正下方躍上半空又落下,最終泛著白沫重歸大海。

這裏是帝國的最西端,正對波羅的海的港灣,可惜一直以來隻被帝國皇室當做消夏的宮殿。

“陛下,這是您的晚餐。”門口的普魯士上校送入一盤簡單的食物。洛科夫人、凱特侍女等所有被視為皇後親信的人都被留在了聖彼得堡,琳娜此時幾乎是孤身一人被軟禁在奧丁堡了。

“我以為我們也算得上是同鄉。”琳娜在上校即將退出房間的時候開口說道,“腓特烈國王就如此信任彼得?他覺得彼得能給普魯士帝國帶來更多的好處嗎?”

“皇後陛下,您這是在遊說我?”普魯士上校笑了。

“我隻是提供給你們一個更好的選擇。”琳娜的笑容則更加燦爛。

上校微微躬身,行了個禮,接著回答道:“我是個軍人,我的天性是服從命令,而不是像政客那樣左右逢源。我的國王交代我一切聽從彼得皇帝的旨意,那麽我就別無選擇。”

琳娜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微笑著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上校退出房間,對門口守衛的兩個士兵吩咐道:“看好她,有情況和我匯報,切不可與她擅自對話。”

士兵立正行過軍禮,將長槍斜舉到胸前,雙眼平視前方。

上校歎了口氣轉身離開,這位沙俄帝國的皇後陛下,比不靠譜的彼得陛下不知要精明多少倍隻可惜世事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