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奈
誰為伊人消得人憔悴?誰為我放棄這江山?
這真的很可怕,我說的是歲月無情,惶惶間,一年過去了,這匆忙的歲月到底帶給我什麽了?我不知道,而現在我隻知道我要嫁人了。
老媽子拿著梳子緩緩為待嫁的少女梳著人們認為最美麗的發飾,她梳得非常仔細,因為麵前的少女是她的主子的女兒,她怎敢懈怠!
少女的容顏是那麽的美麗和清秀,少女的氣質是那麽的內斂和英豪,少女是天之嬌女,她就是唐國公李淵的女兒李婉兒,生下來就背負著家族複興的重任,所以她的婚姻不是能她選擇的,她能做的事隻有坐在閨房裏等待新郎家花轎的到來。
少女的眼睛是如此的明亮,她的智慧無人能比,在她十三歲時她就知道自己被許配給了柴家的柴紹公子,那時的她正處於叛逆期,以為憑著父親對自己的關愛可以讓自己擺脫這個早以定下的婚約,於是她反抗,使用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方法向父親請求,當時她第一次看見父親對她生氣的樣子,眉毛向上翹,兩隻眼睛瞪得極大,放出無限的怒火,下顎的胡須也挺直了。
於是她被父親關禁閉了,父親對她說,這個婚約早在你小時候就定下了,你想讓你父親做一個不信之人嗎?這個婚你不想結也得結。好好在裏麵想想?明天再放你出來。
她一直都記得自己呆在柴房的感覺,那時很冷,冷到了骨髓,她縮在一個角落裏,胡思亂想,甚至對著一隻小老鼠說悄悄話,那小老鼠唧唧嘰地尋找著自己的晚餐,小老鼠也很寒冷,她知道的。
那一夜她失眠了,而且她認為自己在一夜之間長大了,不是身體,而是她的靈魂。
老媽子輕柔地梳著,口裏還祝福著:“一次梳到頭,幸福美滿,二次梳到頭,白頭偕老,三次梳到頭,兒孫滿堂。”老媽子也是李婉兒的奶媽,她看著婉兒長大,現在看著婉兒出嫁,她非常高興,就好像看著自己的女兒出嫁,內心的甜蜜完全傾注在梳頭上,她要讓自己的女兒以最動人的姿態嫁出去。
“奶媽,謝謝您!”婉兒說話了,這是她從開始準備婚禮到現在的第一句話。
老媽子雙手開始顫抖,她是多麽喜歡聽婉兒的聲音,那聲音是那麽清脆,像畫眉鳥的叫聲,婉轉動聽。“小姐折煞老媽子了!”老媽子激動地說。
李婉兒的房間裏到處貼著雙喜字,都是鮮紅色的,它們在燃燒的蠟燭產生的燭光下,有些妖嬈,隱約。
銅鏡裏,有黃色的燭光,有紅色的喜字,有顫抖的老媽子,還有一個憂愁的少女。李婉兒拿起化妝桌上的一片胭脂紅,輕輕地抿嘴。李婉兒的嘴唇是柔滑的,任何男子看見此紅唇都會變成一個隻靠下半身思考的野獸,誰能一親芳澤?肯定會飄飄欲仙。
李婉兒的手指是那麽的白淨和細長,但是仔細觀察,會發現那是拿劍的手。學劍數載,李婉兒憑著她的努力和天賦成為了一個劍道高手,她的劍法取自於山裏的梅花,梅花香自苦寒來,堅韌,就是李婉兒的劍道。她的袖口裏,藏著一把小劍,那是她師傅給她的,可以用來殺人,也可以用來自殺。
房門被打開了,李婉兒的母親走了進來,她就是後來的太穆皇後,現在李淵的正室。
竇氏,北周上柱國竇毅與襄陽長公主之女。少時聰慧剛毅,頗有才華,為李淵生育了李建成,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
竇氏長發及腰,光可鑒人,容貌可餐。
李婉兒繼承了竇氏的容貌和頭發。
竇氏示意老媽子退出去,她要和自己的女兒談一些心裏話。老媽子退出去,關好門。
李婉兒笑著望著自己的母親,她很愛自己的母親,她認為她的母親是懂她的,因為母親是那麽的聰慧。
竇氏為婉兒梳頭,也是發型的最後幾步,竇氏道:“婉兒,不要怪你父親,他也很無奈,現在也在外麵借酒消愁。”她是來安慰自己的女兒的,竇氏一直都清楚,大家族的悲哀。
“母親當時也是這樣嫁給父親的嗎?”李婉兒問。
竇氏笑了笑說:“母親當時還有一些選擇權,當時我舉辦了一場箭術比試,當時你的父親是個沒有名氣的毛頭小子,但你父親的箭術實在厲害,竟然在百步外射中屏風上孔雀羽毛的眼上,技壓群英,得到頭籌,於是我就嫁給了你的父親。”
李婉兒說:“當時父親一定愛上你了,不然不會那麽認真,如果贏了,就要入贅,可不是一個男人能輕易做得出來的!而且娶了一個醜女怎麽辦?”
竇氏刮了一下李婉兒的鼻頭,道:“人小鬼大,還學會調侃你的母親了,你可知道,當時你的母親可是北周國數一數二的美女。當時上我家說媒的可以排一條街呢!”竇氏的話語拉近了與婉兒的距離。
婉兒忘記了她即將結婚的事,心裏想著父親當時比試的場景,郎有情,妾有意!最後終成眷屬,多麽令人羨慕啊!
竇氏接著說:“女兒啊!母親聽說那柴紹柴公子一表人才,才華橫溢,配得上我家的寶,母親相信,你會高興的,也會幸福的。”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對婚姻有負擔而鬱鬱不得歡,所以她給婉兒說一些她以後夫君的情況,讓婉兒有一些底,不至於恐懼。
李婉兒又被母親的話拉回了現實,心中有些惆悵,她不願意嫁,她隻有十五歲,這麽小。她不喜歡那個裴紹,可以說完全不認識,為何最後是由她來承擔父親對別人的承諾,那她算是什麽?父親的籌碼,還是女兒?
她的心很亂,迷惑的眼瞳盯著母親,她問道:“母親,父親把我當做什麽?籌碼嗎?女兒嗎?”
竇氏看著女兒無辜與無助的眼神,她的心也亂了,甚至感到了疼痛,她沒有回答李婉兒的話,因為她不知道怎麽回答,於是她隻能把自己的女兒抱緊,給她一些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