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咱是懲惡揚善來的(二)
阿明跑得出了一腦門子的汗,看見毛思佳急急忙忙跑過來喊阿姨:“阿姨,您瞧見小懶了嗎?”說話間丹丹也跟在阿明身後跑到近前,目光先是在霜華身上停頓了六七秒鍾,才又打量小懶和毛思佳。
毛思佳先是一愣,隨即很快皺眉道:“你腦子沒事兒吧,找小懶?去陰曹地府找去!”
“哦……”阿明有些失望,整個人頓時有些垂頭喪氣,“我們剛才收到小懶發給我們的扣扣消息,以為之前說她……其實沒有,隻是病得挺嚴重,現在已經好了呢……”
毛思佳不以為然:“扣扣那種東西也能信?新聞裏總報,說有騙子盜了扣扣號什麽的騙錢,說不定也是遇上騙子了呢。”
阿明也不方便解釋,隻是默默點了點頭轉身要走,轉身時不知怎的,兩條腿就跟沒有力氣了一樣頓時癱坐在地。這一下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毛思佳連忙拉著澤澤往後退:“你這是自己摔倒的吧?”轉而又求助小懶和霜華,“你們也看見了吧,是他自己摔倒的!”
丹丹開始還連忙彎腰去扶,誰知阿明的雙腿像是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了似的,無論她怎麽扶都扶不起來,索性恨恨鬆手道:“怎麽,聽說她沒活成就難受成這樣?人家小懶她後媽都說了,她死了!死了!要找去陰曹地府找去!”
“啪!”話音未落,立刻便有一聲清脆的耳光打在她臉上。
丹丹驚叫一聲,捂著臉看阿明和小懶等人。阿明仍舊在跟自己的雙腿較勁,顯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這兩條腿怎麽忽然動不了了,這讓他害怕至極,生怕自己就此癱了,根本都沒注意丹丹挨打;而小懶、霜華、毛思佳等人,顯然誰都隻是看客,誰都沒動過一根手指頭。
毛思佳卻是看見了聽見了。雖然也不明所以,但瞧丹丹狠丟丟的目光朝自己甩過來,立刻擺手解釋:“我們可都沒動過!”轉而仍舊求助小懶和霜華,“你們能作證吧?咱們可都沒動過。”
小懶便道:“都沒動過。”
毛思佳像是找到了知音似的。立刻將原來那幾句話翻來覆去的說了好幾遍,總之都是阿明自己摔倒的、丹丹挨打她也沒瞧見是誰打的之類的,隨後拉著澤澤就要回家,澤澤仍舊想跟霜華玩,毛思佳忙道:“那咱們躲遠點玩,去望月亭那邊!”言外之意是離他們遠點。
這點澤澤不拒絕,霜華和小懶也無所謂,便都跟著他們母子倆和豆豆一起過去。丹丹和阿明那邊仍舊哭鬧不休,顯然是丹丹將挨打的邪火撒在阿明身上,阿明也惱了回了幾句嘴。丹丹立刻罵了他幾句哭著跑走,但終究還是舍不下他,跑了沒多遠又跑回來拖阿明,拖了幾下拖不動便開始打電話,想來是喊人過來幫忙或者是喊120送阿明去醫院。
毛思佳這邊離得遠了。不再懼怕髒水潑到自己身上,便有了坐山觀虎鬥的心情,嘖嘖有聲的跟剛剛站在她這一邊的小懶八卦道:“那個男的,是我丈夫前妻女兒的前男友,劈腿跟那個女的好了,我丈夫前妻的女兒竟自殺了。那男的一直心中有愧,倆人也一直吵吵鬧鬧的——要我說。還是那姑娘傻。我丈夫前妻的女兒都死了,一個死鬼,還有可能複合嗎?何必吵吵鬧鬧呢?”
小懶心中冷笑,心道毛思佳對這件事兒還真是最有發言權的,自己的親媽已經死了,她已經成功升級正室。嫁給爸爸還生了兒子,丹丹真該跟她好好學學。
毛思佳聽她不說話,便絮絮叨叨的繼續說道:“你看我,我跟我們澤澤他爸就不會在外麵吵架,有什麽事兒我們都好言好語的說。男人嘛。都要個麵子,你給他麵子了,他回到家才能對你好,好好跟你過日子。”隨後又瞧了瞧仍舊跟澤澤一起玩的霜華,故意湊到小懶耳邊說道,“那是你男朋友吧?長得忒好看,你可得加著點小心,別讓狐狸精拐跑咯!”
小懶隻覺得她呼到自己耳邊的氣息都特別惡心,連忙笑著借故躲遠了些,直接開始進入計劃第二步,轉頭對霜華笑道:“你怎麽不把自己的絕活拿出來教小弟弟呢?就教這些初級的。”然後又故意去忽悠澤澤,“你跟他說,要教就教拿手的!”
“要教就教拿手的!要教就教拿手的!”澤澤立刻跳著腳拍著手的嚷嚷起來。
霜華故意一臉為難:“拿手的得要工具啊!咱們這兒什麽都沒有……”
“去我家拿!去我家拿!”澤澤跳得更高,見霜華仍舊推脫拒絕便去磨他的媽媽毛思佳。毛思佳先是猶豫不已,好像生怕遇上壞人,將他們母子打劫了似的(瞧她方才對阿明和丹丹那個態度也能看出來,是個非常謹慎的)。
小懶瞧他這樣子便對澤澤道:“就他現在教你這點就夠你在同學麵前顯擺的——對了,等你爸回來表演給你爸看看,你爸最愛看魔術了,口味還特獨特,別人要麽愛看劉謙,愛看大衛?科波菲爾,你爸可倒好,偏愛看譚永銓——你現在學的就都是譚派魔術。”
毛思佳立刻戒備的看了小懶一眼。
小懶其實也是亂說的,什麽譚派魔術,以為是唱京劇的呢?她隻是知道爸爸愛看譚永銓的魔術,故意挑毛思佳的胃口而已。
毛思佳果然小心的問她:“你是誰?怎麽知道我們澤澤爸爸喜歡魔術?還知道他喜歡誰的。”
小懶衝豆豆招了招手,豆豆立刻屁顛屁顛的跑過來跟小懶玩在一處,那股親熱勁兒和熱情絕對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培養得成的。
“你到底是誰?”毛思佳臉上的笑一點兒都裝不出來了。
小懶卻在這一年多內經曆了大風大浪,又有玄門對麵癱笑容的“正規培訓”,此刻雖然身上微微顫抖,臉上的笑卻還能撐著:“您剛才說您丈夫前妻的女兒,我也認識,叫小懶吧?澤澤管她叫姐姐,我也管她叫姐姐——這麽一算,澤澤也得管我叫姐姐了。”
她頂著小懶的皮囊,看上去隻有十二三歲的樣子,比澤澤大比之前的那個小懶小。因此她這番話於她自己來說,並不算是錯話;於毛思佳來說,卻有著非常的含義。
“你糊弄人,小小年紀……小小年紀就知道……就知道哄弄人了。”她的樣子很是緊張,忐忑,卻又極力裝出一副“我不相信”的樣子。她越是這樣,小懶越是知道她其實已經信了,隻是仍舊心存奢望,希望她猜錯了。
小懶故意笑道:“你覺得我在糊弄你,那就是糊弄你好了。反正我會在這兒等他回來。他剛才接了梅子的電話,說是要去市郊南城拿小懶的幾件衣服,讓我在這兒等他。”
說完便看著剛剛趕過來的幾名男女連拖帶拉的將那邊仍舊癱坐在地的阿明拉起來,由一名最為高壯的背著往小區外頭走,臨走之前丹丹還朝小懶他們這邊望了一眼,眼中猶有淚痕。
毛思佳沒心情看那些,她的全部心思已經被小懶剛才那幾句話攪得亂亂的,特別是小懶那種不當回事兒的樣子,更是氣得她的胸脯起起伏伏,鼻孔中出的氣兒也越來越重,正要再問小懶幾句,有幾個認識的小區內鄰居瞧見她的,都跟她打招呼,還好奇的問霜華和小懶是誰,說是問霜華和小懶,一雙眼睛卻都隻盯在霜華身上,霜華卻隻當視而不見。
那邊廂澤澤仍舊磨著毛思佳回家去拿霜華教自己拿手好戲需要的東西,這邊鄰居停下來跟她打招呼,一個勁兒的問小懶和霜華是誰,小懶那邊卻隻氣定神閑盯著小區大門口那邊看——她隻是在看丹丹他們的背影,毛思佳卻覺得她在一門心思等小懶爸爸回家。
所有這些情緒積攢在一處,毛思佳終於決定請小懶他們上樓,隻不過多留了個心眼兒,特特的跟鄰居說是兒子澤澤的玩伴,鄰居們便覺得自己是長輩,毫不忌諱的稱讚霜華樣貌好看,說這哪是百裏挑一,分明是萬裏挑一,任誰看一眼都能記住的。
這句話像是給毛思佳吃了一顆定心丸,她想想也是,霜華那個樣貌太過紮眼,任誰都會瞧一眼就過目不忘,若是壞人,這樣的辨識度似乎也太高了點。
她心裏這麽想著,嘴上便開始應承澤澤請霜華和小懶上樓。回家的路很熟悉,盡管毛思佳故意慢走幾步,讓小懶走到前頭,小懶也並不害怕,因隻有這個地方她再熟悉不過。走至四樓門口時,毛思佳故意說“哎呀,鑰匙!”然後去看小懶的時候,小懶甚至毫不遲疑的在門口腳墊下將那枚備用鑰匙撿了出來,伸手遞給毛思佳。
毛思佳這次徹底信了,氣呼呼的開門進去門都沒關就給小懶爸爸打電話,氣呼呼的問他在哪兒野呢,趕緊回來!
霜華故意補刀笑道:“您剛才不是還跟我們說,您在外麵都給男人留麵子,有什麽事兒都好言好語的說嗎?”
毛思佳滿腔怒火回頭要罵霜華兩句,卻在對上霜華那雙嫵媚的流光雙眸時一下子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