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入鄉隨俗
【女人不哭】
（三十二）、入鄉隨俗
那天在湖城，經委劉成山主任和花城集團的王總陪我吃過飯離去之後，我同齊經理回到賓館又單獨商談起生意上的事。齊經理衝我笑笑之後便說：喬書記（他們都喜歡沿襲我在國企裏的職務稱呼我），你們的規矩可跟別人家的不一樣啊？
是嗎，到底怎麽不一樣？
喬書記，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我真的不明白。齊經理，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好了。我可不喜歡饒彎子。你一饒彎子，我就頭暈。
齊經理見我一本正經毫無耍滑的樣子，便想進一步地說些什麽。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我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覺得挺好笑：齊經理，你可真有意思，我們都成老朋友了，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嘛，幹嗎老是吞吞吐吐地像個大姑娘？我說完，便率先笑了起來。
齊經理苦笑著搖了搖頭：喬書記，你可真有意思……
我雖然沒有馬上領悟齊經理的話，但他的話終於引起了我的重視。
從湖城到蒼南，我一路都在琢磨齊經理的話，然而讓我琢磨得頭痛，也終究沒有琢磨出個子醜寅卯來。 到了百靈集團，見了百靈集團的孟總，我便急不可待地將花城集團齊經理的話學給他聽，讓他幫我分析一下齊經理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沒想到孟總還沒聽完，便把一口水噴出了一老遠。讓我更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孟總彎腰笑夠了之後才說：喬書記，你可真逗，這麽明顯的話你都聽不出來？要不是大家都知道你的人品和為人，你的生意肯定早就砸鍋了。
孟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怎麽覺得，跟你們這些生意人說話這麽累？
孟總頓時斂起笑容：喬書記，其實，我剛才也隻是五十步笑百步。我剛轉行做貿易時也弄了不少笑話，比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孟總，你能不能直來直去地一下子把話說透？我有些急了：如果連你孟總都不能對我直言相告，那我今天非得悶死不可！
喬書記，你能不能實話告訴我，你在生意中有沒有給你的客戶支付傭金？
傭金？什麽是傭金？我不禁驟然一愣。
孟總見我果然一竅不通，笑了笑，便開導地對我說：喬書記，傭金嘛，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回扣。 這在如今的生意場上，已經是司空見慣很普遍的事。怎麽，你真的一點兒都不知道？
我豁然開朗，頓時明白過來了。可我還是禁不住地問：怎麽，跟老外做生意，也有回扣？
不僅有，而且全都是美金。這可是硬通貨，誰都喜歡。
孟總，今天就我們兩個人，我可以不可以問你一句不該問的話？
你說吧，我保證言無不盡。
你是否也拿過傭金？另外，你是怎麽看待和處理這樣棘手的問題？
孟總十分坦率地說：我當然拿過。但我有我的準則，那就是不強求、不主動索取和決不出**家和集體的利益。
你認為你能夠做得到嗎？
我認為差不多。而且我一直都遵循著這樣的原則。
我看了孟總一眼，完全是探討式地說：不過我卻覺得很難。
喬書記，你的心思我完全明白。一開始我也有許多跟你一樣的顧慮和想法。可是別人都普遍地拿傭金而獨獨你滴水不進分文不取，人家不但會說你是傻冒兒，而且還會把你視做怪物不再跟你做生意。在這樣的風氣和氛圍中，我們唯一能夠選擇和堅持的原則，那就是同流而不合汙。
同流而不合汙？這詞兒可真新鮮。我說。
我們也隻能這樣了。現在生意場上，許多人為了索取回扣，不惜出**家和集體的利益。他得一萬，國家和集體的利益就有可能損失幾十萬幾百萬，甚至更多。可是我們越來越無法根絕這樣的事了。我能做到的隻能是自己不強求和不主動地去索要回扣。這樣我就能嚴格地把住質量和合理價位不放。因此就不能授人以柄，就能理直氣壯地維護國家和集體的利益。
盡管我不知道孟總是否言行一致，但我不得不承認他的坦率真誠和他所遵循推崇的道理。
既然你說許多人都**裸地索要回扣，可我怎麽從來都沒有遇到過啊？我自己確實也感到有些納悶。
孟總笑了笑：你同客戶的關係，大都是從上麵直接捅下來的，誰敢跟你索要啊？那不是自己找死嗎？像花城集團齊經理這樣，已經是很勇敢的了，可他最終還是沒敢把話直接挑明。
原來是這樣。
從蒼南回來，我一直都在思考蒼南孟總的話。
我想，為了能夠同我的那些合作夥伴長久友好地合作下去，進一步拓展我的事業，我也應該像他那樣，同流而不合汙，走出一條具有自己特色的生意之路。這條路，應該既是一條成功之路，又是一條沒有肮髒交易和無損人格國格的路。可我能做得到嗎？我想，我是喬楠，我應該能夠做到！
我馬上通過金英淑，分別用電話和電傳向李占川社長提出客戶傭金的問題。但不知道為什麽，李占川卻遲遲沒有給予答複。
李占川再次來黃海，是在半月之後。
於是，我便當麵向他提出客戶傭金的問題。
李占川馬上皺起眉頭：我討厭你們中國人伸手索要傭金的做法。**！你們中國官場上的**，為什麽要搬到我們的生意場上來？
李社長，你所說的**，我想是存在的。隻是這樣的事我們管不著，也管不了。既然我的客戶有這種要求，還請社長早些決斷，因為這關係到我們今後的業務拓展。我已經從金英淑那裏了解到，她們幾乎每一筆生意，都是給客戶傭金的，為什麽獨獨沒有告訴我？
李占川想了想說：喬課長，你能不能告訴他們，我們是韓國公司，我們不懂，也沒有這樣的規矩。
這家夥顯然是在故意糊弄我。因此，我也故意裝作不負責任地說：可以。我完全可以按照社長的指示去答複他們。隻是這樣以來，我們的定單很可能就會因此而減少和取消。
李占川又皺了一下眉頭：真有那麽嚴重？
我見他還想跟我兜圈子，便幹脆直截了當地把話說穿：李社長，如果別的韓國公司都有傭金，而惟獨我們沒有，那麽我們就無法同他們去競爭。如果我們公司裏的職員都可以使用傭金，而惟獨我喬楠不可以使用，是不是有失公平？
李占川頓時一愣。他看了金英淑一眼，金英淑用眼神告訴他，我已經什麽都知道了。因此，他馬上點點頭說：好吧，傭金的問題可以考慮。但是，必須要保證我們的利益。
既然社長同意了，那就請社長正式給我批複吧。我馬上拿出一份他一直不曾批複的文件，請他簽字。
李占川猶豫了一下，但他最終還是給我簽字批複了。
簽完了字，李占川一再叮囑我：喬課長，在當今世界上，隻有美金才是真正的貨幣，你要好好地運做，千萬不要讓我們的美金像水一樣地流掉。
我充滿自信地說：請社長放心，沒有傭金，我的客戶都很給我麵子，有了傭金，我相信我的定單一定會拿得更多。
OK！李占川讚許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