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凶兆(4)

蘇舒的思緒百轉千回,突然間靈光乍現,腦海裏浮出一個古老相傳的詞語——“鬼壓床”。今夜是鬼節,鬼門大開,百鬼夜行。難道,自己的身體真的被孤魂野鬼壓住了?聽說,很多人都有“鬼壓床”的經曆,像她這樣掙紮在生存與死亡邊緣。

蘇舒壯著膽子給自己打氣,不怕、不怕,沒事的,那麽多遇到“鬼壓床”的人還不是醒來了?想到這,蘇舒稍稍安心了些,再次集中意誌力來呼喚自己的身體。隻是,這次,她改變了策略,不再胡亂用力,而是把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自己的眼皮中——隻要睜開了眼,自己就醒過來,一切都會消失!

睜開、睜開、睜開!蘇舒拋掉一切雜念,拚命地給眼皮下命令。一次、兩次、三次……不知嚐試了多少次,蘇舒眼珠一轉,眼皮拉開,竟然真的醒過來了。

醒來後的蘇舒筋疲力盡,仿佛死過去一樣,癱軟無力。八月天,正是酷熱的時候,蘇舒卻渾身冷汗,心虛氣短。

蘇舒喘著粗氣,嚐試著動了動手腳。幸好,隻是有些疲憊,還是聽從她神經中樞發出的指令的。剛才那場夢魘,蘇舒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心驚肉跳。

她轉動身體,換個姿勢睡覺,從平躺變成側臥。聽說,逃避的“鬼壓床”最好辦法是換個睡眠的姿勢。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現在,蘇舒正對著寢室的窗戶,八月的夜風斷斷續續地從這裏侵襲進來,帶來幾許清涼。蘇舒不喜歡開著窗戶睡覺,她總擔心會有什麽可怕的東西溜進來,比如盜賊。從小,她就是一個膽小的女生,害怕一切陌生人,更別說是那種作奸犯科的小偷與強盜了。在她的記憶中,她睡得最安心的時候是童年外婆的懷抱裏。

但寢室裏的其他三個女生卻堅持要開著窗戶睡覺,說這樣通風,健康。三比一,蘇舒隻有讓步。結果,自從她來到南江醫學院讀書後,每晚睡覺時總是疑神疑鬼,休息得很不好。蘇舒一度懷疑自己患上了神經衰弱症,想抽時間去醫院裏做個檢查,卻一直沒抽出時間。

起風了。先是微風,徐徐而至;然後風加大了,迎麵撲來;接著是狂風,呼嘯席卷。今天的天氣也有些怪,昨天立秋,公曆卻隻是八月初,正是酷暑難耐的時候,不知怎的竟然變得如此陰沉。沒有固定好的玻璃窗在狂風的肆虐下野蠻撞擊著,咣當直響。

蘇舒跳下床,奮力關好玻璃窗。風狂,明月卻依舊,灰白的月光透過玻璃窗投入寢室,映出淡淡的人影。蘇舒剛鬆口氣,突然間看到玻璃窗上的人影,刹那間整個身體都僵硬住了,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本來,玻璃上反射的應該是她的容顏。可是,現在,她所看到的,竟然是一顆極為恐怖的頭顱。她看得清清楚楚,這顆頭顱下麵,根本就沒有連著任何肌體。頭顱上麵,披著亂糟糟的長發,遮住了麵容的大部分。**著的一雙耳朵,竟然血一樣鮮豔的紅色。這個頭顱,嵌在玻璃中,就這樣一直盯著蘇舒,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蘇舒頭皮發麻,一股涼氣從腳底直衝腦門,兩腿軟綿綿的,腿肚子直打顫。

忽然,有風吹過,揚起頭顱前麵的長發,露出她那張神秘恐怖的臉。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鼻子被削去了,隻留下兩個空洞洞的鼻孔,滲著暗紅色的血絲,裏麵的肉塊與骨頭清晰可見,隨著頭顱的擺動微微顫動著。一雙眼睛,竟然沒有瞳孔,完全變成死魚肚一般的慘白色,幽幽地盯著蘇舒。嘴,緊緊抿著。不對,不是抿著,而是上嘴唇與下嘴唇都被縫在了一起,根本就沒辦法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