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流浪漢見王全突然消失了,笑道:“他去那裏了,去了。我也要去,也要去。”說完跌跌撞撞,往磚瓦廠休息間跑去。月光下,隻有滅魂師站在魚池邊,小船仍在水麵晃動,滅魂師在那屹立一會,身影消失在池邊。
爺爺趕回磚瓦廠,裏麵隱約傳來響動聲,於是躲在外牆的死角。屋內,廠長被餘鵬和餘大兵綁在一張椅子上,臉色蒼白,冒出冷汗。餘大兵拿起鐵棍,猛的一下,打在廠長胸前,冷道:“你再叫一聲,我們就宰了你。”廠長忍著劇痛,喘著粗氣,道:“大兵,你放過我,要什麽,我都給你,求你了。還有,餘鵬,我怎麽都沒想到,會有你。”餘大兵冷笑一聲,一拳打在他臉上,寧笑道:“放了你?平時把我當狗,現在狗咬你一口,就受不了啦!哈哈!”
餘鵬攔住了餘大兵,對廠長道:“想不到吧,你吃香的,喝辣的!我們呢,天天喝稀飯。上次沒燒死你,這次送你進黃泉。老實交代,你把錢放哪裏了,說出來,哥們心情好,說不定放了你。不說的話,就準備喂蛆。”廠長這才知道廠裏上次的火,是他放的。很快冷靜下來,沉聲道:“剛不是說了嗎,都在存折裏。密碼都告訴你們了。”餘大兵嘿嘿一笑,道:“你這種東西,會把錢存銀行裏?說,到底埋哪了。”廠長眼珠駭然,搖頭道:“真沒騙你們,都存銀行了。”餘鵬看他不像說謊,對餘大兵道:“他沒說謊。”餘大兵大喜過望,把廠長猛抽幾個耳光,道:“還算老實,今天放你一馬!”
廠長麵露喜色,剛準備緩口氣,餘鵬在一旁冷道:“做了他!”餘大兵恍然大悟,擰笑道:“對對對,做了最幹淨。”廠長臉色大變,顫聲道:“餘大兵,你好狠。”餘大兵貼近廠長的臉龐,嘴角閃過一絲笑容:“當夜幕降臨的時候,你會明白我的血液。”廠長正要叫喊,餘大兵拿出膠帶,把他嘴巴封住,然後拖著椅子,往外拉去。餘鵬愕然道:“你幹嘛去,還不一錘子敲死他。”餘大兵冷笑道:“沒這麽簡單,我要淹死他。”餘鵬點下頭,道:“快點,記得用磚頭壓下去。我把這收拾幹淨。”說完就開始清理現場。
餘大兵拖著椅子,往水井旁走去。爺爺不動聲色,抓起一根棒子,跟在他後麵。滅魂師無聲無息的從黑暗中出現,路過爺爺身邊,輕輕歎了口氣。爺爺心中一淩,決定不出聲,靜觀其變。餘大兵拖著廠長,來到井旁,往裏麵一看,水波反射出不少月光。正準備連人帶椅,把廠長扔進井中。突然井水裏麵多出一個倒影,不由大吃一驚,拿起鐵棒,往一旁掃去,滅魂師早就退在一旁,道:“你成功了。”餘大兵回頭一看,居然是他,不由瘋狂道:“對,我要殺了他。讓他明白我的血液。”
滅魂師走到他身邊,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眼中空洞無物:“那些無知的敗類,不應該存在世上,擋住你的道路。”說完往休息間望去,餘大兵順著他眼神,隻見餘鵬的身影出現在窗口,正在清理房屋,於是眼光一寒,嘴角閃過一絲怪笑,喉結自言自語:“對,對,我要殺了他,全部都殺了。”說完放下廠長,提著鐵棍,往休息間走去。爺爺見餘大兵走了,乘機溜了出來,來到井旁,替廠長解開繩索,道:“快點離開這。”廠長點下頭,忍著疼痛,乘著夜色,一路逃走。
爺爺見廠長走了,望著滅魂師的身影,疑惑道:“你究竟是個活人,還是死人。”滅魂師斜視了爺爺一眼,沉聲道:“你不該知道。”說完走到休息間前,站在窗口,靜靜的望著前麵一幕。餘大兵提著鐵棍,猛的衝進休息間,盯著餘鵬,嘴角流出口水。餘鵬見他模樣怪異,問道:“你怎麽了,殺了沒?”餘大兵沒有答話,突然舉起鐵棍,往餘鵬頭上砸去。餘鵬措不及防,拚命躲閃,還是慢了一步,後背被鐵棒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餘鵬這才明白,餘大兵準備獨吞錢財,殺人滅口。
餘大兵見餘鵬躺在地上,凶狠的目光正盯著他,於是又一棒子,往他腦門砸去。餘鵬滾到一旁,左臂還是被鐵棍打到了,骨頭粉碎,痛的慘叫一聲,右手抓起地上小板凳,掃在餘大兵膝蓋上。“哐當”一聲,餘大兵跪倒在地,手中鐵棍也掉落。於是撲在餘鵬身上,張開嘴巴,往他喉結咬去。餘鵬受傷嚴重,無力掙紮,眼看抵擋不住,餘大兵就要咬破自己喉結。右腳一踢,把電線插頭踢掉,燈光熄滅,屋內很快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餘鵬用盡最後力氣,單手推開餘大兵,滾在一旁。
“你逃不掉的。”黑夜中傳來餘大兵瘋狂的笑聲,然後趴在地上,不住摸索。滅魂師從窗口離開,來到工地附近,劃亮火柴,找到一瓶汽油。然後提了進去,來到餘大兵身後,沉啞道:“烈火,應該是我們的最愛。”餘大兵回頭一看,滅魂師右手舉著蠟燭,左手提著汽油瓶,不由喃喃自語:“對,我們需要火焰。”說完接過蠟燭和汽油瓶。滅魂師把東西交給他,退出房間,站在路旁,靜靜等待流浪漢的到來。
餘大兵把蠟燭放在桌上,發現餘鵬正躺在一旁,於是剝開汽油瓶蓋,獰笑道:“這是他們賜予的,我要統統還給你。”說完把汽油倒在餘鵬身上,一時間,刺鼻的氣味充斥著房屋。餘鵬躺在地上,仰天長歎:“玩火自焚呀!”餘大兵冷冷一笑,拿出蠟燭,退了一步,道:“永別了。”說完把蠟燭扔在餘鵬身上,很快,火焰布滿餘鵬全身,光亮衝天,餘鵬在地上不住翻滾,發出致命的慘叫。
流浪漢在路上摸索半天,終於來到休息間這,滅魂師正站在路旁,彎著腰,左手對著休息間,恭敬道:“進去吧,我的朋友。”流浪漢往裏麵一望,火光四射,不由大喜過望,往裏麵衝去。餘大兵崴著腳,正準備出來,流浪漢突然衝進來,把他撞了回去。餘大兵身上已經有不少火焰,正準備爬出去,餘鵬被燒得渾身漆黑,不成人形,還未死絕,把一旁的汽油瓶碰倒,發出幹啞的聲音:“嘿,嘿!”汽油流到餘大兵身邊,很快把他也燒然了。不由發出慘叫,膝蓋也不覺得痛了,帶著火焰,從屋裏衝出來,在風中亂晃,發出淒厲的慘叫。
沒過多久,就被燒的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滅魂師緩緩走到他麵前,餘大兵微微張開嘴巴:“不.不對。”滅魂師看了他一眼,往屋裏望去,隻見流浪漢渾身火焰,在屋裏跳舞,嘴巴發出歡愉的聲音:“我去了,我去了。啊!”慘叫一聲後,流浪漢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滅魂師低頭一看,餘大兵也死去了。
爺爺來到滅魂師後麵,搖頭歎息:“太慘烈。其實有其他解救辦法。”說完不住搖頭,準備離開。滅魂師的聲音在後麵**漾:“你不告訴我女屍的下落,會有很多這樣的結局。”爺爺臉色哀愁,歎氣道:“我會考慮的,你收斂點。”說完後,爺爺離開磚瓦廠,連夜回到道觀。
爺爺從磚瓦廠回來時,已經淩晨四點了。敲了半天門,道姑才把門打開。黑狗在院內大叫,把我也吵醒了,見陳文樹還在睡覺,就撇下他,一個人溜了出來。來到院子一看,道長已經燃起蠟燭,和爺爺走進書房。我大喜過望,也跟著溜了進去。二個老人坐下後,道長就問道:“那邊的事,都弄妥當了?”爺爺點下頭,回答道:“疑點都清了,隻是突然冒出來一個怪人,來曆不明。”道長眉頭一皺,隱約有層殺氣:“你說的那個人,我也見過。昨天給了我暗示,準備對你下手。管他從哪鑽出來的,他要是敢亂來,老道直接滅了他。”
爺爺搖了搖頭,道:“沒這般嚴重,隻是猶如鬼魅,沒道德底線,卻無多大惡意。這事就放一邊吧,鄉下老百姓不肯搬家,清宇兄可有什麽辦法。”道長沉吟一番,輕敲著桌子,道:“這事嘛,還得靠那些地痞流氓幫忙。”爺爺先是一愣,接著笑道:“無計可施,也隻可出此下策了。那些百姓要是知道清宇兄在後使壞,定要拆了你的道觀。”道長哈哈大笑,道:“老道是變著花樣為他們好,拆就拆嘛,大不了不住這了,你樸方兄去哪,道長就去哪。”說完二個老人又大笑起來。隨後談及女屍的事情,道長笑道:“那些破事,你樸方兄也在意?天憐給我的紙條,早就被我撕了。”爺爺麵帶憂愁,道:“清宇兄為人豁達,我及不上。”道長若有所思,看了我一眼,對我笑道:“吉人自有天相,那具女屍,比起你來,又算得了什麽。天憐,你說是不是?”我見道長模樣有趣,大笑著點頭答應。爺爺見了,也略感欣慰。
聊了不久,天漸漸亮了。我回睡房一看,陳文樹不見蹤影,於是收拾好東西,直接去上學。來到道觀門口一看,一個青黑色的人影躺在一旁的角落,周圍堆積不少落葉,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死了。陳文樹則蹲在那,一動不動。我連忙走過去,問道:“文樹,你在這幹嘛。”文樹抬頭一看,回到道:“你別管我。”我低頭一看,地上的人,竟然是滅魂師,索性不理他們了,直接去學堂。沒過多久,爺爺和道長出來了。見滅魂師趟在地上,都吃了一驚,爺爺走到他麵前,對陳文樹道:“你回去。”陳文樹呆在那,一動不動。道長勃然大怒,抓小雞般的,把陳文樹擰了起來,邊走邊罵道:“小兔崽子,老道今天不出去了,就守著你。”陳文樹一路掙紮大罵,還是被道長提進道觀了。
滅魂師見隻剩爺爺了,慢慢睜開眼睛,道:“你們把我徒兒抓走了。”爺爺歎了口氣,道:“我想了一夜,你想知道女屍下落,未嚐不可。但你得告訴我,女屍的身世。”滅魂師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從地上爬了起來,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具體情況,醫生知道。”爺爺料他所言非虛,把女屍漂流地點告訴給他,滅魂師得之,轉身離開。爺爺感覺不妙,問道:“此去生死如何?”滅魂師已經消失在路邊,隻傳來他低沉的聲音:“此人一去不複返。”
滅魂師走後,爺爺轉了幾道玩,來到鎮政府門前。門衛已經認識爺爺,讓老人家進去了。也沒耗多大功夫,爺爺來到鎮長辦公室,鎮長見爺爺來了,請坐後,問道:“這段時間,磚瓦廠連出幾件命案,不知平穩下來沒。”爺爺點下頭,道:“差不多平息了。”鎮長聽了,麵露喜色,問道:“您有什麽難處,可以說出來了。”爺爺沉思一會,道:“其實也沒什麽難處,隻是想了解鎮上移民方案。”鎮長一聽,麵露難色,爺爺雖然沒提要求,但這事,卻不能輕易說出來。爺爺見鎮長沉吟不決,道:“老頭也不是糊塗人,這事,我也不會說出來。我雖然是外地人,但祖上的先人,是從窪地處搬出,因而很是掛念。”
鎮長這才回答道:“上麵下了規定,二年內搬完。很難辦,也沒啥具體方案。資金有限,隻提供搬家費,不能保證工作,沒人肯搬。這段時間,我也在考慮,是不是在移民點修一個工廠,好讓他們有份工作。或者弄點優惠政策,鎮上安家,鄉裏種田,來去的花費,由政府報銷。”爺爺聽了,點頭道:“事分輕重緩急,建廠和優惠政策,這倒次之。如何把他們搬出來,倒是當務之急。”鎮長歎氣道:“這個我也懂,一時難呀。要是天不下雨,三五年,也就搬完了。”爺爺乘機道:“我倒有個辦法。”鎮長聽了,麵有喜色,道:“嗯,說說看,您有什麽好主意。”
爺爺回答道:“也不是我想出來的,是一個朋友出的點子。你找幾個地痞流氓,把百姓趕出來便是了。”鎮長聽了不住點頭,道:“這倒是個辦法。不是幾個流氓,而是一隊流氓。不過這事得找個靠譜的人牽頭,要不您領隊。”爺爺聽了連忙擺手:“這可不成,那些流氓,我是管不來。不過,我倒是可以推薦一個人。”鎮長連忙問道:“誰?”爺爺想了一會,憶及鬼花轎事件,對道長口中的許豪欣賞有加,於是回答道:“許家莊的許豪。”鎮長沉吟一會,回道:“這個人,我好像聽說過,卻沒見過。這樣吧,我先找他談談,要是成,這事就交給他了。”爺爺答應後,沒多久就告辭了。
出了鎮政府,爺爺回到道觀,把這事對道長說了。道長受爺爺委托,去許家莊尋許豪。爺爺來到後院一看,陳文樹一言不發,正在後院砍柴,道姑也不敢走遠,在一旁守著他。爺爺走到他身邊,輕聲道:“為人得有報恩之心,若不是道長,你肯定流落街頭,或許死了。”陳文樹見是爺爺,也沒頂嘴,隻是把頭扭在一旁,似乎聽進去不少,爺爺又道:“那個人,猶如行屍走肉,本事再強,也及不上道長,你慢點考慮。”說完後,就離開後院。陳文樹聽了爺爺這番話,對滅魂師也少了一絲興趣,卻是茫然不解,雙目無神,在那劈材。
道長上了一輛機動三輪,直接往許家莊趕去。下車一問,許豪是族裏名人,隨便一指點,就來到許豪住處。隻聽屋裏吵鬧異常,卻沒人敢來勸架。道長滿是好奇,索性不進去了,在外麵偷聽。隻聽一個女子在屋裏大罵:“你出去呀,出去呀,不要這個家得了。”接著傳了乒乒乓乓的聲音,估計摔破東西了。沒過多久,許豪一臉怒容,從家裏出來了,二話不說,就往外走。一個女子從屋裏跑出來,容貌漂亮,卻淚流滿麵,拿著把掃帚,砸在許豪後背上,罵道:“你出去了,有種別回來。”罵完就蹲在大門口,嗡嗡的哭了起來。
許豪滿是無奈,回頭一看,卻見道長笑嘻嘻的,躲在一旁,不由滿是尷尬,勸道:“你也別哭了,讓外人看了笑話。”女子抬頭一看,道長正捋著胡須往她看來,估計又是找許豪出去的,狠狠瞪了道長一眼,趴在**,又哭了起來。道長見她走了,對許豪笑道:“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許豪支吾二聲,問道:“道長有事麽。”道長見許豪問話,這才正經起來,道:“有件事需要你幫忙。”許豪一臉疑惑,道長找他幫忙,卻不合常理,不由問道:“什麽事,道長明說了吧。”道長神秘一笑,道:“你去見鎮長,自然知道了。”說完後,徑直走了,上了機動車,直接回到道觀。
許豪也是驚疑連連,不知道長葫蘆賣的什麽藥,料想道長也不會騙他,於是回到屋中,隻見妻子還在哭,道:“別哭了,別哭了。幫我收拾下東西,我要出去幾天。”妻子聽了,又是傷心,又是憤怒,抓起枕頭,朝許豪甩來。許豪避開後,也沒理她,開始收拾行李。收拾完畢後,對妻子道:“老夫老母,還有家裏的田,就交給你了,我許豪對不起你。”說完背著包裹出去了。妻子連忙追出來,在門口喊道:“你什麽時候回來。”許豪回頭一看,見妻子一臉關切的望著他,不由欣喜無限,答道:“這次是見鎮長,難說,你等我便是了。”道別完後,邁開步子,踏上鄉間小路。
許豪風塵仆仆,來到鎮政府門前,門衛見他神清氣爽,英氣勃勃,不由多打量一番,問道:“來人是?”許豪點頭道:“許家莊的許豪,特來見鎮長。”門衛顯然被打過招呼,連忙把許豪請了進去,鎮長一見許豪風姿,大喜過望,倒茶握手,仿佛親兄弟一般。許豪也是大感愕然,不知鎮長為何這般熱情。鎮長寒暄一番,才問道:“你認識多少地痞流氓?”許豪一聽,臉上不動聲色,心裏卻在嘀咕,流氓地痞,他倒是認識不少,都熟的很。以為鎮長找他們麻煩,小心道:“倒也認識幾個,都不熟。是不是有人犯事了?”
鎮長猜中許豪心事,笑道:“沒事沒事,不是找他們的茬。鎮邊上搬家,你聽說過沒,他們不肯搬。你幫我個忙,找十幾個地痞,把不肯搬的百姓攆出來。”許豪聽了,臉色大變,推脫道:“這事我做不來,扛槍的事,我幹得了。得罪百姓的事,我可不幹,您找別人去吧。”鎮長聽了他這番話,知道他心憂百姓,不由更喜了,道:“這事別人幹不好,就交給你了。”許豪一臉焦灼,急忙推卻:“您交給我,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換個人吧。”鎮長見許豪脾氣倔,知道不交代底細,許豪打死都不會答應了。於是把鎮上開閘泄洪的事對他說了,許豪聽了,震驚異常,猶豫一番後,把這個苦差事接了。鎮長拍著他肩膀道:“這事就交給你了,千萬記住,任何人都不能說。我撥點錢給你,由你支配,不夠再找我要。”許豪接過錢後,心情沉重,回到族裏,已經是下午了。找到族弟許強,讓他把族裏,外鄉遊手好閑的人,全部聚集起來。
用了整整一下午,才聚集二十多人,族裏族外都有,這件事,許豪也不敢在族裏說,更別提在家裏了。於是把他們叫到村莊外圍的一片空地,一幫人,都是衣服邋遢,有些剛從田裏出來的。當年村裏的地痞,不似如今的心狠手辣。以前的地痞,隻是遊手好閑,占點村民的小便宜。現在世道不同,動輒上刀見血,不顧鄰裏友誼。夕陽西下,一群人蹲在地上,留下長長的影子,涼風吹過,令人心曠神怡,許豪見人差不多了,朗聲道:“現在有件事讓你們幫忙,一天三十塊,不用種田,隻用動下嘴皮,嚇唬人就行了。”地痞們聽說有這等好事,都眉開眼笑,連忙問是什麽事。許豪又道:“話先說明,這件事得保密,誰要是走漏了風聲,別怪我許豪無情。”
“我們是什麽人,還用交代。什麽事,說吧。”下麵都吆喝起來,許豪卻是心事沉重,知道這幫人良莠不齊,魚目混珠,道:“我接了一樁事,就是鎮上搬家,那些不肯搬家的鄉親,就由我們趕出去。事情也大,總共有五千戶居民,八個月內搬完,一天要趕走二十多戶人家。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下麵人聽了,少數人聽說幹這種事,麵露難色,其餘人大叫道:“這還不簡單,他們要是不走,直接拿棍子攆走。”
許豪見幾個人不吱聲,道:“有人不願幹這事,我也不強求你們,不過你們得保密,不能亂說話。還有,你們不能亂來,得約法三章:第一,能勸最好,輕則恐嚇,萬不得已,不可打罵。第二,不能乘機搶奪別人財物,也不能收別人東西。有人要是搞這一套,我許豪就讓你吐血。第三,話不能亂說,保密。第四,緊要關頭,我隻要結果,不管手段,隻要他們搬出去就行。你們放心大膽搞,出了什麽事,我許豪扛著。”下麵有些心懷鬼胎的,正準備渾水摸魚,撈點好處,聽許豪下規定,也隻能收斂點,乘機行事了。其餘人見許豪大氣,都喝彩起來。許豪見差不多了,繼續道:“事不宜遲,明天就開工。有什麽家夥的,都帶上,明天村頭見。”
一群人散了後,許豪回到家中,見妻子正在做飯,於是輕輕咳嗽一聲,妻子見是許豪回家,譏諷道:“今怎麽這麽快回來了。那些狐狸精,怎麽沒把你魂勾去。”話雖這樣說,但還是高興不已,又加了幾道菜。許豪沉吟一番,這才道:“你先停下來,我有事對你說。”妻子回頭一看,似乎真有什麽大事對她說一般,於是走到許豪身邊,等待他開口。許豪這才把事情說了,不過沒說鎮上開閘泄洪的事,妻子聽了,又是憤怒,又是痛心,氣的身子發抖,用鍋鏟指著許豪道:“你,你等著。我把你爸媽叫回來!”說完也不做飯了,一溜煙的跑到田裏,把許豪父母喊了回來。
過了不久,妻子帶著許豪父母回來了,老父親臉色鐵青,見到許豪後,冷哼一聲,母親則不住歎氣。老父親冷靜下來後,坐了下來,道:“你做的事,爸都看在眼裏。這件事,你怎麽就接了下來!”母親則在一旁勸道:“他還年輕,不懂事,被人一煽動,就迷糊了唄,讓他推掉就得了。”老父親怒火又氣,冷道:“他這麽大的人,還會不懂事?我看他是財迷心竅,忘魂了!”妻子也是滿臉怒氣,站在父母身後。
許豪麵色沉重,知道一家子都是明事理的人,把門關上後,再把鎮上開閘泄洪,以及鎮長的委托說了。老父親這才知道事情重大,點頭道:“我倒錯怪你了。這事,你放手幹吧。不過要被人罵上一陣子。”妻子這才知道許豪幹的是好事,奇道:“許豪幹的好事呀,怎麽會有人罵他。”老父親眉頭一皺,道:“好什麽好,別人逼你搬家,你樂意不。要是我呀,寧可被洪水衝死,也不挪一步!”妻子這才知道許豪辦的事棘手,不由替他擔憂起來。許豪事說完後,反而無話可說了,隻是道:“這事,你們得忍忍,不能對村裏人說。”老父親點下頭,道:“他們愛罵,就隨他們去,活該被罵。不過有一點,你不能丟了我們許家臉麵。”許豪點頭答應了。